汉魏六朝碑刻校注第三册pdf(新见上图藏元本胡注资治通鉴初读记)

国家图书馆出版社今年5月间影印刊行了上海图书馆所藏胡三省注本《资治通鉴》,为元刻初印本,首尾完具,至为罕觏此书为学界所知是在二十多年前,当时日本庆应义塾大学尾崎康教授来中国调查宋元版书,在上图发现此本,据书中不见于他本之胡三省题记三十馀条,判断其为现存数部同板元刻本中刷印最早者,且全书为无修板完本,仅卷81第26叶,卷163第11、12叶共三叶为抄配尾崎教授并辨识出书中一百八十馀个刻工姓名,又全文辑录胡三省各条题记文字,考订出每条之年月,撰写书志学提要,作为《上海图书馆藏宋元版解题·史部(二)》之一篇,刊载于《斯道文库论集》第32辑中(1995年),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汉魏六朝碑刻校注第三册pdf?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汉魏六朝碑刻校注第三册pdf(新见上图藏元本胡注资治通鉴初读记)

汉魏六朝碑刻校注第三册pdf

国家图书馆出版社今年5月间影印刊行了上海图书馆所藏胡三省注本《资治通鉴》,为元刻初印本,首尾完具,至为罕觏。此书为学界所知是在二十多年前,当时日本庆应义塾大学尾崎康教授来中国调查宋元版书,在上图发现此本,据书中不见于他本之胡三省题记三十馀条,判断其为现存数部同板元刻本中刷印最早者,且全书为无修板完本,仅卷81第26叶,卷163第11、12叶共三叶为抄配。尾崎教授并辨识出书中一百八十馀个刻工姓名,又全文辑录胡三省各条题记文字,考订出每条之年月,撰写书志学提要,作为《上海图书馆藏宋元版解题·史部(二)》之一篇,刊载于《斯道文库论集》第32辑中(1995年)。

此元版《鉴注》虽藏于公立图书馆,但其后二十馀年间几乎无人见过,偶有学者论及,也都是凭藉尾崎康解题之内容而立论,而解题披露的信息十分有限,因此对此书之认识,尚在洪亮吉所谓收藏家与鉴赏家之间。今全书刊布,珍罕史籍,化身百千,令人心喜,亟购得一部,初步翻阅一过,乃知其中佳处不胜偻指,以前《鉴注》文本中的许多疑案均可得到破解。

历来《鉴注》中有一处16字注文缺失,清初顾炎武已注意及之,《日知录》卷19《古文未正之隐》条云:

胡身之注《通鉴》,至二百八十卷石敬瑭以山后十六州赂契丹之事,而云“自是之后,辽灭晋,金破宋”,其下阙文一行,谓蒙古灭金取宋,一统天下,而讳之不书,此有待于后人之补完者也。汉人言“《春秋》所贬损大人当世君臣、有威权势力者,其事皆见于书”,故定、哀之间多微辞矣,况于易姓改物、制有华夏者乎?《孟子》曰:“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习其读而不知,无为贵君子矣。

近人陈垣《通鉴胡注表微·本朝篇》则云:

亭林以为所阙者身之讳言,吾则以为所阙者镂板时铲去。何也?盖身之全书,立言谨慎,忠愤所发,不能已于言者,亦只有痛于宋,而无怼于元。(中略)此条之阙文,盖镂板时偶检点及此,认为有碍而去之,非身之讳而不书也。文津阁库本《通鉴》乃于“金破宋”下补十六字云:“南北分裂,兵连祸结,凡数百年,而定于元。”果如所云,又何必讳。且全注称元皆曰“大元”,无单称“元”者,与其妄补,毋宁仍史阙文之为愈矣。(科学出版社1958年版,第16页)

顾炎武所见胡注《通鉴》,其为元刊本,或为明万历间吴勉学刻本,抑或为天启间陈仁锡评阅本,今不得而知,而陈垣所据则为清嘉庆间胡克家覆刻元本。元刊本今存世有十数部,已公开者有日本静嘉堂文库藏陆氏皕宋楼旧藏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瞿氏铁琴铜剑楼旧藏本,检两本之卷280第10叶,后晋天福元年“今果然,此天意也”句下之胡注皆缺16字。两元刊本间有明修板片,而缺字之叶尚为元板无疑。以下吴、陈、胡三本悉仍其空缺。1956年版中华书局点校本《资治通鉴》以胡克家本为底本,于此处标示“原缺十六字”(9147页)。由此可见,从元刊本,到明吴、陈本,清胡本,再到晚近整理排印本,胡三省注文十六字沉霾竟已七百馀年矣。今取上图本观之,前人从未得见之16字宛然在目:

达靼又灭金,皆跆藉中国,如涉无人之境。

按达靼亦写作鞑靼,灭金者为蒙古,此以达靼指代蒙古;跆藉,蹂躏践踏之意。胡三省以宋代遗民自居,入元隐居二十馀年注《通鉴》,至五代石敬瑭父事契丹、割弃燕云之际,愤悁之情,不能自已,遂连类书及此后辽、金、蒙古三朝在本国旧土相踵代兴、横行无忌之状,痛故国之沦亡,忿异族之残虐,其语固当为新朝所忌惮,因被删削章句,深没其文,此点尚易看出。而此区区16字非铲除净尽而不可,疑更因其中以“达靼”称呼蒙古之故。按王国维《鞑靼考》云:“蒙人本非鞑靼,而汉人与南人辄以此名呼之,固为蒙古人所不喜。吾侪既发见元人讳言鞑靼之故隐,则其删剟事实,改易名目,并不足深怪。而上所陈述武断穿凿之假说,固自有可能性在也。”后印本《鉴注》此处之留白16字,足为王氏之说添一有力证据。《鉴注》中另有“鞑靼”或“达靼”多处,皆谓古代民族,非用以指称蒙古,故不必删除。

此16字缺文,顾炎武认为胡三省是“讳而不书”,而陈垣以为“镂板时铲去”。今上图本《鉴注》出,可知版刻原有,初刷时文字具在,后印才被铲削。顾炎武未得其情,而陈垣独具只眼,为不可及。

此类因避忌而删削之处,书中恐所在多有,初读之下,再举两例。

一处已经陈垣拈出,卷294第17叶,后周世宗显德六年“导汴水入于蔡水”句,胡注引“□朝会要”,国图、静嘉堂两元本均缺一字,胡刻本同。陈垣《表微·本朝篇》云:“‘朝’上阙一字,陈仁锡本同。盖所引者《国朝会要》,以书名不便改,故阙之也。”按之上图本,正作“国朝会要”,陈垣推理精当,若合符节。而中华书局点校本补一“五”字(9595页),无版本依据,亦不合胡注原义,况且若真为“五”,非关忌讳,又何必刊落?

另一处尚未有人道及。卷286第6叶“兀欲姊壻潘聿撚为横海节度使”句下胡注引《考异》曰“《周太祖实录》‘聿撚’作‘聿涅’。今从《陷蕃记》”,后空白一整行有馀,非版刻格式所应有。检上图本,其下乃有51字,曰:

余观今北方之人,其言语其名称,多是有其声无其字,华人随其声以字书之,初无意义。聿撚即聿涅,语有轻重,字亦随异耳。壻音细。

此处所谓“今北方之人”,指蒙古、契丹等民族,作者自称为“华人”,有以外之。数语看似不经意间,而夷夏之防俨然,其遭削除,亦势所必然。

除去以上所说有意删削者外,国图和静嘉堂两元本版面应有文字而空白之处甚多,胡克家覆元本或仍其空缺,或以意补之。此类情况多不胜举,下仅以两例说明之。其一,卷85第9叶晋惠帝大安二年“白沙督孙惠”句,胡注“白沙在邺城东南顿”下,两元本空缺大字11格位置。胡刻本删去“顿”字,补入正文“与机亲厚,劝机让都督于粹。机曰”13字。中华书局点校本同胡刻(2686页)。而上图本胡注下尚有“丘界,其地临河津,与濮阳对岸,置督守之”16字,并正文13字。胡刻本因无法补足注文,遂擅删一“顿”字以完文义。其二,卷116第17叶晋安帝义熙七年“击休官权小郎、吕破胡于白石川”句,下有胡注两行,静嘉堂元本残存17字,为明代补刻,国图元本则全部空缺,胡刻本同国图本,中华书局点校本标注 “原缺四十六字”(3658页)。上图本则完好无缺,作“休官,夷部落之名,居于陇右,权氏、吕氏世为酋长。白石县,前汉属金城郡,后汉属陇西郡。贤曰白石山在今兰州狄道县东,刘昫曰河州凤林县汉白石县。炽,昌志翻。昙,徒”65字。静嘉堂本明代补刻之胡注17字中,有两字讹误,“部”误作“耳”,“徒”误作“走”。

上举两例,并非触及时讳,为何亦缺其文?细加观察板面状况,可以发现凡空缺之处均有文字挤刻现象,即本来一个字的位置上刻入了二个以上的字。挤刻的原因,盖由于板片刻成后内容又有所增补,其方法为铲去原有文字,再嵌入新木条,刻字时减小字形字距,以一字之位置改刻多字。嵌入之新木条,刷印时遇水涨缩,日久偶有脱落,遂成空白。后日再刷时,又一时无法得到初印之本,未能据以补足文字,久而久之,遂无人知空白处为何字。明清翻刻本对这类阙文的处理,或依样保留空白,或以己意补出文字。空白留有阅读缺憾,意补则可能造成不符合注者原意的讹误。凡此种种,悉因上图本再出人间,讹缺之憾,大多得以弥补。但如卷204武则天永昌元年“徐敬业之败也,弟敬真流绣州”句下胡注删去约五十字,上图本亦然,非挤刻木片脱落,而是有意删除,辄恐永无补完之日。所幸上图本刷印极早,此类改易情形并不多见。

由此又可论及元本 《鉴注》之刊刻问题。前人有以此书为元兴文署所刊者,但从四库馆臣所作《鉴注》提要,到王国维《元刊本资治通鉴音注跋》(《观堂集林》卷17),再到陈垣《通鉴胡注表微》之《本朝篇》《校勘篇》,已辨其非,《提要》引明黄溥《简籍遗闻》谓是书“刊于临海,洪武初取藏南京国学”,几为定论。今观《鉴注》板面,注文挤刻之处数以千计,中有增入大段注文,绝非当时负责刻书者所能擅补。偶有正文挤刻或注文误入正文者,亦不能仅以写样疏忽解释之。《鉴注》为294卷之巨帙,非仓猝所能毕工。颇意胡三省生前已将书稿付与临海刊所,陆续雕版,后发现有讹误或缺漏,又加增改,随时示知刻工,改板挤刻以补入。胡三省家在宁海,属台州路总管府,而临海是台州路治所所在,两地相距不足百里,其间讯息之往来传递当无障碍。全书蒇事,当在胡三省辞世以后。又明初将《鉴注》板片全部运往南京国子监,捆扎装载,路途千里,舟车颠簸,恐亦是挤刻小木片有所脱落的原因之一。

上图本中有校语九十馀条,均书于板框下端,大多勘正《通鉴》正文,间纠胡注之谬,颇为精核,对今人校订整理《鉴注》极富参考价值。校语不知出于谁手,但其中有一条似乎可以窥见批校者的时代。卷263第12叶唐昭宗天复二年“镠还及龙泉(中略)微服乘小舟夜抵牙城东北隅”句,胡注云:“龙泉即龙井,在杭州城西南风篁岭上,去城十五里。”批校云:“若以龙泉为龙井,则无舟可达(东北)隅矣。盖今馀杭县有地名龙泉(寺),即其处。而(从归)锦桥下舟出,(径)入今菜市门也。”(上图本叶面地脚有裁切,损及校语,括号内文字据文意补)按菜市门为南宋临安城东东青门之俗称,元初隳坏天下城垣,此门不复存在,其名则一定时期内尚存于人口。元末张士诚据杭州,复筑城,而东青门扩至原地外三里,俗名太平门,明代又改庆春门。批校者称“今菜市门”,意其非元代以后人,且熟悉杭城周边地理,或许为浙江士人。若然,其晚胡三省不能过数十年。另从批校和抄配文字看,二者似出一人之手。抄配格式及文本悉准元板,亦可证批校者时代不能太晚,否则,再得到一部元版,岂容易事。

上图本《鉴注》(包括《通鉴释文辩误》)全书近万叶,原刻极初印,字划明爽,书品亦佳,几无蠹蚀朽坏,抄配仅五叶(尾崎康漏数卷229第16叶、卷259第13叶二叶),或非后天失去,而是刷印装订时偶然遗漏。如此佳椠,七百年来从未经官私书目著录,书中亦无只字题跋,仅在胡三省自序首叶及卷273尾页,有清道咸间觉罗崇恩之印章八方。颇疑此书未久在民间流通,元季或明初时已入内府,清代贮于内阁大库,未入天禄琳琅。崇恩以皇室近支,或以某种机缘得此珍籍,钤印秘藏于家。至于何时又归上图馆藏,暂时不得而知。

方今寰球多虞,而神州尚称乂安,上图本《鉴注》出,秘籍复章,不仅胡三省千秋之志,幽而重光,即文字之种种异同,虽无关大义者,亦得一扫疑谬,宁非天意乎。故撰此小文,聊作喤引,其亦爱读《鉴注》者所乐知欤。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作者:秦蓁编辑:任思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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