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是二手的但你真的介意吗（无以回报你的二手人生）

父亲故去整整两年了,母亲还总是念叨,你父亲捡了一辈子“破烂”,他有那虫儿父亲看到旧货眼就亮,盖房的砖、打梁的钢筋、旧电影机、亲戚淘汰下来的旧家具……经过他的钻研,总能再次发光发热长大后,有了跟父亲对话的资格,我唏嘘他过的是“二手人生”,父亲叼着烟卷,眯着眼,不说话,然后就咧嘴笑了,岁月在烟圈的氤氲里悠悠荡漾，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你知道是二手的但你真的介意吗?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你知道是二手的但你真的介意吗

父亲故去整整两年了,母亲还总是念叨,你父亲捡了一辈子“破烂”,他有那虫儿。父亲看到旧货眼就亮,盖房的砖、打梁的钢筋、旧电影机、亲戚淘汰下来的旧家具……经过他的钻研,总能再次发光发热。长大后,有了跟父亲对话的资格,我唏嘘他过的是“二手人生”,父亲叼着烟卷,眯着眼,不说话,然后就咧嘴笑了,岁月在烟圈的氤氲里悠悠荡漾。

父亲爱旧物,尤其爱旧车。

那时候,父亲在西郊上班,我家住南郊,相隔三十多里,骑自行车要近一个小时。即使冬天,父亲到了单位也汗涔涔的。街上开始流行80摩托,父亲在刘守庙旧物市场寻了个旧的嘉陵,把发动机拆了,照葫芦画瓢安在二八自行车的车架上,油箱口小,加油的时候要用细的塑料管一头插进油桶,一头用嘴嘬,汽油从管里流出来,眼看快到嘴边的时候,赶紧把管插进油箱,稍不注意,油就进了嘴,这辆车,让父亲吃了不少汽油。

父亲骑着改装的 “摩托车”很威武。有了它,父亲下班可以早早到家,家里还有一摊木匠活儿等他呢。速度就是效率,父亲说。

父亲的第二辆机动车就是轻骑摩托,也叫黑驴,一个朋友淘汰下来的。那时候父亲办了病退,开始给一个纸箱厂跑业务,街上已经流行铃木王,父亲的黑驴逊色极了,而父亲骑着还美不颠儿的。父亲的朋友说,一听到拖拉机似的突突声,就知道是我父亲驾到。好在那个年代,跑业务是凭一张嘴和真诚,若是现在比的是行头,那父亲的业务是寸步难行的。

黑驴骑了两年,父亲开始做生意,在黑驴屁股上加了个车斗,成了三轮车。破车重载,长长冒着白烟,一路呼啸。我觉得特没面子,劝他买个新的,噪音小、漂亮,父亲不听,说不该花的钱不花,什么车不重要,能办事就行。

黑驴常常出毛病,1997年春的一天,黑驴在路边抛锚了,父亲鼓捣了一个下午,到天黑才弄好。第二天父亲就感冒了,早晨起来刮胡子,感觉嘴别扭,对着镜子一照,嘴歪了。那是父亲第一次中风,黑驴给我们家卖了命,也给父亲带来了疾病。那之后,又血栓了两次,行动不便的父亲告别了机动车。

2007年,父亲白天参加了战友聚会,晚上睡不着,起夜时候摔了胯,手术后没恢复好,行走要人搀扶。带父亲去买轮椅,在医疗器械店里让他亲自挑个满意的。交钱的时候,进来个人,跟父亲说他家有个轮椅,几乎没用过,问父亲有意思要不。我弟弟说别人用过的,不要。父亲却说,轮椅这玩意儿,新旧一样用,于是就去人家看了。轮椅还打着包装,不锈钢也很干净,父亲很职业地跟人家讨价还价,像他当年倒腾“破烂”的样子。最终500块钱拿下,尽管我们都不太乐意,他却是高兴得不得了。从此轮椅成了父亲的腿,他总感觉物有所值。

2012年冬天的一天,表哥打电话,说我父亲找他借钱。我就奇怪,父亲不缺钱,有退休金、有积蓄,都是母亲拿着。他要钱做什么?回家问父亲,父亲说话含糊不清,说,我要买,我买车。母亲替父亲说,父亲的老哥们儿来串门,人家骑电动三轮车天天接送孩子。我侄子要上一年级了,父亲说买了车好送孙子上学。父亲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要送孙子,母亲当然不同意他买,他就想借钱了。

我们只好哄父亲说好好,回头给你买个新车。想他跟孩子似的,渐渐就会忘记这个事。过了一个星期,父亲突然说不买了,那个老哥们儿骑电动三轮车送孩子拐弯时车翻了,孩子摔了。他说,孩子受罪了,不买了。买新车事件就这样平息了。这是父亲唯一的一次要新东西,我们却断然没有答应。

一日,爱人带着父亲去看望老同事,归来跟我说,老爷子今天可吓了我一跳。他说,车正行驶,副驾的父亲突然一把攥住了方向盘,说,我也想开。突然就很难过,父亲不是有喜欢二手货的虫儿,这多少年,为了把我们五个孩子养大,过好日子,他紧打紧算,花小钱办大事,他不是没有对新家什的追求,他的追求从刚一萌芽就被我们这群孩子给挤跑了,哪个不张嘴要吃要喝要读书?父亲的二手人生,成全了我们的一手人生。

2012年6月9日,阳光洒满小院,母亲喂饱父亲,扶他坐上轮椅,推到大阳台晒太阳,母亲上街溜达了会儿回来,发现父亲头歪在轮椅上,昏迷不醒……住院的180天,父亲睁着眼睛,一个字都没说,出院的11个月,也一个字没说,直到离去也是无声无息。他对我们的付出没有一句怨言,对于他的二手人生,我们却无以回报。

怀念我的父亲。

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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