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友高原（老手艺人王顺友）

王顺友用老式剃刀给顾客刮脸（记者 罗艺瑶 摄）

从吉首来到怀化摆地摊

有路人问我：“你理得好不？”我说理得好，我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有自信，走到哪我都不怕被比较。

我叫王顺友，湘西吉首人，我从十几岁开始学理发，至今有40多年了。

我有三个小孩。在怀化定居的女儿前两年生了一对双胞胎，我和我的爱人才来到怀化帮她带小孩。现在两个小孩长大些了，我们也空闲下来，开始到处走走看看。可怀化本土方言我是真听不懂，他们唱歌、跳舞我也搞不来。在家我又呆不住，于是我找来了老行当，决定重操旧业。由于店铺租金比较贵，所以我就在街头摆起了理发摊。

我收费不贵，只收5元钱。有些觉得5元钱实惠，愿意来我这理发；有些人倒奇怪，一听只收5元钱扭头就走，不敢来，嫌便宜，主要是不相信我的手艺，认为一个街头摆摊的肯定理不好。

我这里主要是剪一些简单的发型，如平头、光头，顾客多为小孩和老人。别看我庙小，我这还接待过贵宾呢。有一次，一位部队的高管去附近上厕所，路过我这，问我：“老师傅！你理发理得好不？”我说：“理得好！”他从厕所出来后就在我这坐下，要我给他理个发。理完发后，我又用剃刀将他脸上的胡子刮干净。当时这位高管对我的手艺表示满意，之后他经常来我这理发，也不嫌我这不上档次。

活到老学到老

七十年代流行搞集体经济，十几岁的我被分配到集体理发店学会了理发这门手艺，到了八十年代末集体解散后，我就在县城里租了个门面自己开店。

当时理发师不多，但吃香。理发简单，花样不多，男士无非是平头和光头，他们只要求剪短些，精神些，其它也没啥要求。而女士基本上都留长发，来修剪的少，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才来理女士男发。

当时理个头发收两毛钱，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几块钱，干苦力的一天挣几分钱，在那个时代，我们理发师傅也算是个高薪职业。

慢慢地，随着时代的发展，大家越来越重视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女性，发型层出不穷，烫发呀、染发啊、拉直发等等。很多人以为我们老一辈的理发师搞新式发型搞不来，慢慢就被时代淘汰了。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不怕，我一直紧跟时代在走，流行什么发型我就去学什么发型，我60岁退休之前，每年还去省会长沙进修一次，所以不管流行什么发型就没有我不会的。因为我坚信：“只要活到老学到老，就不会被这个时代淘汰。”

一辈子干好一件事

干我们这一行，发不了财，但是只要你勤劳，“吃饭”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我的儿女们都参加工作了，我们老两口也不图发什么财，我一辈子就干了理发这件事，我想继续把这件事干好，一直到我做不动，主要是想为大众服务一下。

当年，我们当学徒一般要学三年，才算把手艺学到家。我跟着师傅从磨刀学起。学徒工期间老师傅都会定期考我们技能，因此我才练就了一手过硬的功夫。

但过去工具简陋，用的是手动剪子和老式剃须工具，可服务好。通常剃头和刮脸是一套的，越是老的师傅手艺越好。

刮脸是有讲究的，首先师傅会先用毛巾热敷你的脸，目的是让你的皮肤毛孔打开，胡须软化，然后将自制的剃须泡沫均匀涂抹在脸上，接下来就要开始刮脸了。师傅会用老式剃刀仔细地给你刮脸，角度、力度掌握得好，刮得就干净。刮完胡子，师傅会继续用剃刀把你整个脸（包括耳朵、耳后、脖子）全部刮一遍，真正的老师傅还会给你刮眼皮、眼角，刮掉角质、死皮和汗毛，再用小剪刀给你修剪鼻毛。

现在，这样的手艺人已经见不到了，理发店也不会提供刮脸服务。社会变化快，生活丰富多彩，没有人会为学一门理发的手艺苦学三年，顶多三个月。加上现在的科技发达，很多发型都能依靠高科技去做，不再用老式剃刀刮脸，大多数理发店也不再提供这项服务了。现在的理发师只要在培训学校学习几个月就可以上岗，收入还比我们这一辈高，这不是坏事。随着社会的变化，年轻人可以从事的职业越来越多种，没必要像我们这代人。过去是什么都没有，我们只能靠手艺吃饭。

之前，我的儿女都跟我学过理发，但理发这行辛苦，钱赚也不多，现在他们都改行了，没人愿意靠这门手艺吃饭。随着我们这辈人一天天老去，这门手艺也会慢慢失传。干了一辈子了，情感上难免留下些遗憾。

记者手记：昔日，在老城的小巷里，在社区的角落里，到处可见街头理发师的身影。一张椅子、一面镜子、一把电推剪，这些几乎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如今，由于涉嫌无证经营，加上不能街边摆摊，街头理发师正在淡出我们的生活……王顺友说，他从今年5月份开始在人民路旁这个巷子里摆摊理发，一次 5 元的价格，生意还算兴隆。头一个月，由于大家还不清楚他的手艺，一天最多四五个顾客。后来通过老顾客的口碑传播，新顾客越来越多，这附近的人都夸他手艺好，大家乐意来他这理发。王顺友还说，如今他从早上8点左右来摆摊，到下午5点收摊，一天几乎都在忙，很少空闲。但王顺友很享受给人理发的生活，他这一辈子只会理发，他也只想将理发干好，“手艺，手艺，就是要守着那份情义”。（口诉：王顺友 整理：罗艺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