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宫府故事大全(故事大婚前一日)

错嫁宫府故事大全(故事大婚前一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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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不知何时,京都流传这样一个说法:谁要是娶了大将军府上的七小姐,是家门之幸,君之不幸。

姚沐儿就是这传言的主角,大将军府上的老幺,家中唯一的女儿。

今儿正是姚沐儿的及笄之礼。姚沐儿身着绯色衣裙,乌黑的长发高高束着,细长的丹凤眼里全是笑意。

“四哥,你送的礼物去年二哥已经送过了!”

“二哥你的礼物一点新意也没有。”

“三哥和五哥,谁让你们两个人送一份礼物的,太小气了吧。”姚沐儿插着腰,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姚沐儿,你要求也太高了。”说话的人是姚征,他与姚沐儿本是一对龙凤胎,比她从娘肚子里出来没早多少,她一直不承认姚征哥哥的地位所以总和他没大没小。

就在姚沐儿要跳过去和姚征一较高下之时,院里走进来一个穿着铠甲的男子。姚沐儿一看到男子便跑了过去。

“大哥,你给沐儿带来什么好东西啦?”被叫大哥的是大将军府的长子姚思年。

“你肯定喜欢的东西,不过要去别的地方看。”

马场上,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出现在大家眼前。

“纤离马!”姚沐儿睁大了双眼,大步流星地走向白马然后一个翻身就上了马。

自从有了纤离姚沐儿就经常跑进跑出,说要和纤离培养感情。这天,姚沐儿刚在城外的树林里疯跑了一阵准备回府。

京都街道上,姚沐儿勒了马慢慢走着,引得路人议论纷纷。

“将军府的七小姐,当真英姿飒爽啊。”

“你懂什么!这七小姐跋扈,一点没官家女子的样儿。”

“性子差怎么了,人家可是大将军的女儿,谁要是娶了她岂不是有将军府做后盾,势力大增。”

姚沐儿一向不理会这些流言,目不斜视地坐在马上。忽然对面突然出现一驾豪华马车,驾车的人很是嚣张将一旁的路人驱逐开来。

姚沐儿可不是会让路的人,她擒着缰绳的手渐渐收紧,身子立的笔直。

“让开!”驾车的人对着姚沐儿大喊,姚沐儿却纹丝不动。眼看着马车就朝着姚沐儿而来,就在快要相撞之时,驾车的车夫急了急忙勒住了马。姚沐儿的马也惊了,发出“嘶嘶”的声音。

“大胆!竟敢拦王爷的车马。”驾车的人拿着鞭子指着姚沐儿。姚沐儿根本不理会车夫,先是用手抚了抚纤离的鬃毛,看着纤离安静下来才抬眼睥睨马车。

“我倒是想看看,是哪位王爷不顾百姓在京都街道上飞驰。”

马车的帷帐被掀开,马车里坐着一位少年,洁白如玉的面庞,墨色的头发和似笑非笑的嘴角。

“你是何人?”少年开口,声音就如同碎玉般泠泠落下。

“大将军府,姚沐儿。”

少年听后却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他放下帷帐说道:“阿成,慢点走。”

马车从姚沐儿身边走过,少年却再次撩起一侧的帘幕对着姚沐儿展开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看得姚沐儿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姚沐儿没想到的是,这个奇怪的王爷竟出现在了自家的花园里。

“沐儿,快过来拜见七王爷。”姚沐儿在花园里追兔子时被大哥叫住。

七王爷叫霍清,对于他姚沐儿还是有所耳闻的。霍清虽然只是一个郡王但却有一个极其受宠的母妃,霍清的一副眉眼十有八九随了他那美艳的母后,是皇子里生得最清秀的那个。

可偏偏这霍清是个没出息的王爷,除了一张俊脸,在皇上的儿子里最不起眼。说起武功是个半吊子,谈起治国文采也是资质平凡。

最重要的是,七王爷一直遵循着人不风流枉少年的理论,凭着自己尊贵的身份和良好的皮相不知蛊惑了多少女子的心,招惹了却又没了下文。

姚沐儿最是讨厌这般男子,所以根本没有给所谓的七王爷好脸色。“参见七王爷。”姚沐儿揖得随意,手里还拿着摘下的花草转圈圈。

“久仰七王爷大名可惜未见过真人,上次多有得罪。”姚沐儿双手抱拳,像是江湖儿女的样子。

霍清却也学起姚沐儿的样子:“承让承让。”

“王爷,我们去书房谈。”姚思年对着霍清做了一个请动作。霍清点头,对着姚沐儿眨眨眼,“下次见。”

自那日起,姚沐儿便经常能看到霍清进出自己院落。霍清总会找借口和姚沐儿讲话,还带些新奇的玩意儿送给她,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不少。

有一天霍清路过内院,在经过一棵桃树的时候脑袋上感到一击,一个硕大的桃子落了下来。接着他便听见树上传来“咯咯”的笑声。

“是谁这么大胆敢戏弄本王。”霍清气急败坏地指着桃树。

“这是我送王爷的见面礼啊。”姚沐儿从树叶间露出红扑扑的小脸。

“原来是阿沐。”霍清的表情变得温和,“你爬那么高小心摔着。”

“你以为我是你啊,那么笨。”姚沐儿靠在树干上不以为然,“你到我府上又有何贵干啊?”

“刚才在你哥哥房间,我听他们说要把你嫁出去。”霍清故意将声音放大。

“娶我?那对方可真是倒霉了。”姚沐儿说着捏了捏拳头,“再说了,能被我看上的男子可不多。”

“阿沐,那你看我如何?”霍清的眼睛笑得宛如新月,这样一个男人,姚沐儿着实不喜欢。

“很差。”姚沐儿从树上一跃而下,上下打量着霍清。“身为男子,却生得比女子还光洁的皮肤,还有你那一双眼睛,我最是不喜欢。”

霍清真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看了看姚沐儿的眼睛,很奇怪地问:“我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我到觉得和你的很像呢。”

扑哧一声,姚沐儿笑了。“霍清,你脸皮真厚。”

“阿沐,你看你笑起来眼睛就像月亮一样美。”猝不及防的情话让姚沐儿一愣,有抹浅红顺着耳根爬上了面庞。

姚沐儿不打算再搭理这位七王爷,一个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2

每年的围猎都会邀请大将军府的人,今年姚沐儿也在受邀名单之中。

得知姚沐儿也要去围猎,霍清专门定制了一套弓箭送到了将军府,还写信叮咛姚沐儿到时候跟着他别受伤了。姚沐儿觉得好笑,霍清的武功还不如她,跟着他不如靠自己。

围猎那日姚沐儿一马当先驾着纤离就冲了出去,她盯准了一只鹿一路追赶。

不知不觉姚沐儿已经驾马追到了林子深处,猎物近在眼前。姚沐儿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接近。

就在姚沐儿拉弓射箭时,忽的脚下一空,弓箭脱手整个人直直坠了下去。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姚沐儿睁开眼发现身下竟是霍清。

“阿沐,你没事吧?”霍清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姚沐儿连忙将霍清扶起,她发现霍清一直捂着自己的右臂知道霍清一定是受了伤。

她检查了一番后无奈地说:“你右臂骨折了,若是只有我自己说不定还能试着爬上去,现在就只能等别人来救了。”

“阿沐别担心,不管怎样我都会护着你。”霍清声音沙哑,却无比有力。

“你现在自身难保,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姚沐儿从身下用力撕下一大块衣裙,从霍清的肩膀上绕至小臂,将他的右臂吊了起来。

“阿沐,我知道你生在将军府,从小被当做男孩子养,武功又出色。”霍清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为自己包扎的姚沐儿,伸手将她额前落下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但你终究是个女孩子,你需要别人的保护。即使我什么都不行,但我是男人,我会保护你的。”

姚沐儿正在包扎的手一颤,她抬头看到了脸上脏兮兮的霍清还是保持着以往的笑容,桀骜不驯亦是柔情万分。

“你还知道你是个男人,现在是谁躺在这儿无法动弹的。”姚沐儿在霍清一旁坐下。

霍清转头看着姚沐儿的脸目光灼灼。“阿沐,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这感觉还不错。”

“看来你伤的还不够重!”姚沐儿翻了个白眼,向另一边移了移。

约莫一个时辰,就有人找到了他们。姚沐儿和霍清被拉上去的时候,霍清的眉头紧蹙着但他依旧努力对着姚沐儿展开一个微笑道:“等我伤好了再来看你。”

姚沐儿捡起了之前丢在一边的弓箭,用衣袖使劲儿蹭了蹭上面的土,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第二天,当姚沐儿出现在七王府门口的时候,霍清已经那等着了。

“阿沐,你来看我了。”霍清走路都不利索,被仆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着,姚沐儿见状走了两步扶住了霍清的另一边胳膊。

霍清扬起嘴角,顺便还悄悄推了推一旁的仆人。仆人识趣的离开后,霍清带着姚沐儿来到了书房。

霍清的书房布置华丽,姚沐儿四周打量了一番看到角落里竟有一把古琴。

“这琴倒是和你房间的陈设格格不入啊。”姚沐儿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琴,霍清没有注意姚沐儿的调笑他走过去得意地说:“当然,本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惜你手臂受伤,不然还可以大展身手一番。”姚沐儿做惋惜状。

“本以为阿沐平日只喜欢舞刀弄枪的,想不到也对琴感兴趣。”霍清一副意想不到的样子,姚沐儿瞪大眼睛,很是不满。“你不要小看人,平常女子会的我也都会。”

“真的?阿沐,那你抚来我听听。”霍清牵着姚沐儿的手放在了琴上。姚沐儿咬着嘴唇,偷瞄一旁噙着笑的霍清。抚琴,她不是不会,而是实在拿不出手。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刚才一时嘴快,现在只能让霍清看了笑话。

“好了阿沐,今日你是客,我只是说笑。还是让本王抚给你听吧。”不顾姚沐儿的劝说,霍清坐了下来,艰难地用手拨弄起琴弦。

只弹了一半,霍清便停了下来。“今天就让你欣赏到这里。”姚沐儿发现霍清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逞什么能。”姚沐儿拿出手帕为霍清揩去额上的汗。霍清顺势扣住了姚沐儿纤细的手腕,“阿沐,你是在心疼我吗?”霍清的双眸清澈,眼里似有阳光在跳动。

姚沐儿怔了一瞬,旋即甩开了霍清的手,“七王爷以往都是这般迷惑姑娘的吧。”

“你的意思是,被我迷惑了?”

“你······”姚沐儿被霍清的话堵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人已看过,我先回府了。”姚沐儿疾行出府,正撞上了霍清身边的随从阿成,还未等阿成开口赔礼,姚沐儿忙说着无妨,急匆匆地离开了。

“王爷,娘娘派人来过了。”阿成伸手递给霍清一封信,霍清看过信,声音淡漠。“告诉母妃,一切顺利,静候佳音。”

从七王府回来之后,霍清因调理身子,数月未曾露面,姚沐儿在府上却难得的安稳。大家议论纷纷,说七小姐竟转了性子开始学女儿家的东西了。

这几月里,姚沐儿先是要学女红,后来又说要练琴技。大张旗鼓地请来最好的琴师和绣娘,悉心学习。

“姚沐儿,你最近很不对劲儿啊。”姚沐儿在花园练琴的时候,姚征突然冒了出来。姚征调笑的语气令姚沐儿心里很不舒服,她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着姚征扔了过去。

姚征灵活一闪,避开了。“怎么了?戳中心事,恼羞成怒?”

“姚征,你想比试比试吗?”姚沐儿周身仿佛窜起火苗。“好好好,你继续思你的春,我不敢叨扰。”姚征笑着溜走,姚沐儿心里气愤,只能对着植物泄愤。

院里的桃树被姚沐儿狠狠地踹了一脚,这一踹引得树上的桃花瓣纷纷掉了下来。就如同姚沐儿现在的心绪,乱红飞扬。

3

最近的京都有些不安稳,皇上出游时受了风寒突然卧病,众皇子轮番侍奉。皇上一向疑心重,至今还未立储。各皇子虎视眈眈,暗中相斗。这其中,论实力当属三皇子霍启最胜。

姚沐儿的父亲姚成远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官居一品。奈何姚成远一直保持中立,并未参与党派之争。

皇子们也都不敢贸然与大将军府扯上什么关系,生怕惹得当今圣上猜忌。只有七皇子霍清,一向终日玩乐,没个正形。只要是他看中的女子,素来不顾及到身家背景。

这次,霍清却一改风流本性,认准了将军府的七小姐姚沐儿。皇上病重,太医院的人调了一味药但是怕药量不适不敢冒险使用,霍清主动请缨仰面就喝下了药,这一举动令众人意想不到。

待皇上痊愈要大赏霍清。霍清却向皇上讨来一纸婚书,要娶之人正是姚沐儿。皇上应允,说只要姚家同意便下这旨意。

当霍清带着厚礼再到姚府时,姚沐儿手持长剑正指着他的咽喉。

“霍清,赢了我,我便嫁你。”几个回合下来,霍清的衣衫被姚沐儿的长剑挑破多处。

“霍清,你快输了。”

“阿沐,我是不忍伤你。”

霍清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眼神陡然一凛,袖箭飞出,姚沐儿没防备转身想躲却脚下一滑,就在姚沐儿即将仰身摔下时,一个力道拦在了腰间。霍清俊秀的脸近在咫尺,双眼含笑道:“阿沐,你输了。”

“竟用暗器,不是君子!”姚沐儿倚在霍清怀中愤愤然。

“我虽不是君子,但即将会是你的夫君。”话罢,霍清在姚沐儿额上印下一吻,那一吻将二人的命运紧紧牵在了一起,无法分割。

豪华宫殿内,一雍容华贵的女子坐在正中,那双眼尤其的美。

“清儿,下月初八便是你和姚家之女大婚之日,有了大将军女婿的身份,接下来的路便好走不少。”霍清站在女子面前,神色不似往日轻佻,“母妃所言极是。”

“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了。”柳氏放下起茶杯,表情凝重。

大婚在即,战事却吃紧。大越国竟派兵压境,情况日益危机。大婚前一日,皇上下旨派姚大将军平乱,姚家兄弟五人全部上阵,府上只剩下姚沐儿和姚征。

日子一天天过去,姚沐儿等啊等,最终等来的不是大胜归来的爹爹和哥哥们,而是慌乱的霍清。

“怎么可能,我爹从未吃过败仗!”姚沐儿惊诧。

“阿沐,这次姚将军被诱骗至敌人包围圈内,情况不容乐观。”霍清欲言又止的样子令姚沐儿的心揪得越来越紧。

“姚将军这次,凶多吉少。”

霍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姚沐儿也渐渐听不见霍清的声音了。她的爹爹是本朝最英勇的将军,大小战事所向披靡。她的哥哥们,一个个风华绝代,从小就跟着爹爹学习作战,都说上阵父子兵,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那日后姚家陷入了一片沉寂。姚夫人大病,平日没心没肺的姚征也日日挂着严肃一张严肃的脸。

令人惊奇的是皇上竟派了霍清领兵支援,京都几乎人人都知霍清是最没能耐的王爷,可这次霍清却穿着铠甲跨上了战马。

“阿沐,你放心我定会把将军和你哥哥们带回来。”霍清临行前信誓旦旦地对姚沐儿说。

霍清一去就是好几月,姚沐儿每日心惊胆战,她既盼着得知前线的消息又怕得知。

当霍清满脸疲惫得出现在将军府时,姚沐儿看着霍清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因为她看到了霍清身后的棺椁,那红木的颜色刺的她眼睛生疼。

“阿沐,对不起。”霍清声音沙哑,甚至没有抬头看姚沐儿一眼。“我尽力了。姚将军和五位少将军,我带回来了。”

“姚成远大将军携子征战,以身殉国……”喧旨的太监声音拖得很长,姚沐儿一家人跪在冰冷的地上,姚夫人面如白纸,一声声咳着。姚沐儿和姚征一左一右扶着姚夫人,姚沐儿双眼通红,本来圆润的脸瘦下去一大圈。

曾经在朝中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府,此时一片萧瑟。

短短半月,姚夫人也同姚大将军去了,偌大的将军府如今只剩下姚沐儿和姚征二人。

为了安抚姚家人,皇上封了个郡主给姚沐儿,姚征的职位也高了一品,可此时的姚家已不是以前的姚家了。

“阿沐,我还在呢。”

姚家倒台的那日,霍清却意外地撑起了姚家的一众事宜。随着时间的推移,霍清渐渐显露头角。

一年后霍清竟一举将最有实力的三皇子霍启搬倒。

原是当初霍清被派支援姚家军,回朝之后暗中调查竟发现霍启里通外国,出卖姚家军,才使得久经沙场的姚大将军中计围困敌军中。

此事败露后,霍清又不知是何时搜集了霍启几项罪状,霍启再有能耐在铁证之下也只能伏法,最终被贬庶人圈禁府中,没过多久便自缢而亡。

霍清的举动震惊朝野,大家不得不对霍清刮目相看,就连皇上也开始对霍清委以重任,霍清的地位一跃而起。

朝中臣子纷纷主动示好,可霍清都是云淡风轻,心思全在姚沐儿身上。

又过了两年,霍清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姚沐儿决定下月初八嫁于霍清。

三月初八,七皇子驾于马上,身着大红喜服,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停在姚府门前。

姚府中一个婢女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跪倒在霍清的马前。

“禀告王爷,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4

霍清冲进房间的时候,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绣制精良的喜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梳妆台上静静躺着各种新娘的头饰。

霍清看到了放在喜服上的一张薄纸,霍清拿起看到上面只是寥寥数语:一别两宽,各自生欢。霍清,我们别再相见了。

“你们都下去吧。”霍清眼中黯淡无光,无力地挥了挥手。一众人如释重负,全都退出了房间。霍清静立在房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阿沐……你终究是知道了。”

姚沐儿牵着纤离走在去关外的路上,这个时辰霍清应是已经知道她不在府中了吧。

如果不是在大婚的前一日在七王府中得知一切,她或许此时已经成为七王妃,等着霍清挑开盖头再唤她一声娘子。

姚沐儿宁愿从来都不知道那些事,这样她便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和霍清一起心安理得的活着。

大婚前日的早晨,七王府传信给姚沐儿,让她去看看新制的凤冠霞帔。姚沐儿入府时并没有看见霍清,只是由一个眼生的婢女引至霍清的卧房。

姚沐儿刚要扣门却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待姚沐儿听清那女人与霍清的谈话后,如五雷轰顶般,被那字字句句钉在了门外。

好一阵姚沐儿腿脚似已僵麻,直到意识到霍清将要出门才慌张挪步仓皇逃出府去。走在回姚府的路上,姚沐儿耳边还响着那柔柔的声音。

“如若不是姚成远的态度含糊不清,姚家就不会遭此劫难。本来你可以在姚家有难时施以援手,获得信任,然后再打击三皇子,一箭双雕。谁能想三皇子竟敢勾结敌国除尽了姚家人。”

回到房中的姚沐儿倚在床边,脑中闪过初次见霍清时,霍清那意味深长的笑;在花园中,霍清厚着脸皮问“阿沐,你看我如何?”为了保护她,霍清折断了胳膊。三年间的点点滴滴一瞬间全都出现在眼前。

霍清,那个改变了她许多的霍清;那个明日即将成为她夫君的霍清;那个……害死了她一家人的霍清。姚沐儿就那样呆呆的,从晌午坐到了夜幕降临。

“咚咚”敲门声将姚沐儿的思绪拉了回来,起身开门,来人正是霍清。

“按理说大婚前不应该见你,可是我实在想你,就过来看看你。”霍清笑颜依旧,丝毫没有在王府中那般气势。

姚沐儿静静地盯着霍清看了很久,她好像还未如此仔细看过霍清,看着看着眼中就含上了一层水汽。

“阿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爹娘和哥哥们了。”姚沐儿的话落,霍清眼中滑过一丝促狭。

“若是你家人都能看你出嫁,那该多好。”霍清伸手抚上了姚沐儿的脸,“那你好好休息,明天的礼节怕很是繁重。”说着霍清推开了房门。

“霍清!”姚沐儿忽地唤道,她走到霍清面前抱住了霍清却没再说话。霍清怔了怔,轻笑着抬手环住了姚沐儿。

待霍清走后,姚沐儿终是忍不住泪水肆虐。她靠在房门上,“玎珰”一声,金簪从袖口处滑落掉,上面镶嵌的珠子、玛瑙碎了一地。

方才抱住霍清的时候,姚沐儿右手从袖中牵出金簪,只要一下便可刺进霍清的脖颈,可是她下不了手。

“爹娘、哥哥,对不起。”姚沐儿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双膝,声泪俱下。

大婚之时七王妃却不见了,这件事传出去又变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的谈论热火朝天,可七王府中却是一片沉寂。

大婚前一日,听到王爷与人在卧房的谈话,将军嫡女连夜逃婚

那日霍清从姚府回来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日滴水未进,王府中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第四日,霍清推门而出,叫来阿成说饿了要吃东西。然后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上朝、处理公务、吃饭、睡觉,日日过得规律无比。

可是霍清眼中跳跃的阳光逐渐淡去,与旁人的话越来越少,没有人敢再提到姚沐儿三个字,府中上下小心翼翼地生活着,一日复一日。

京都中,霍清的实力日益壮大,有了霍启的教训其他皇子都不敢贸然行动,但随着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家又开始跃跃欲试。

大皇子和五皇子在皇上重病期间突然带着自己亲卫闯入皇宫,霍清带兵将大皇子等人拿下,加以谋反之罪名。

霍清在皇上病重后的第三个月,铲除所有对手,待皇上薨,登基为新皇,封柳氏为太后。

太后宫中,柳氏装扮华丽,一边的霍清换上了用金线绣着龙纹的暗色衣袍面色冷淡。

“清儿,如今大业已成也不枉费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

“母妃说的是,的确没有枉费您的一片苦心。”霍清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清儿,姚沐儿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你也该考虑立后的事情了。”柳氏用试探的口吻说道。

霍清听到姚沐儿三个字心里陡然一痛,“这件事就不劳母妃费心了,朝中还有事,儿臣告退。”

“清儿。”柳氏微蹙眉头,却无法开口叫住此时的霍清。

“阿成,她现在可好?”霍清回到寝宫中疲累地坐在金丝楠木椅上询问身边的人。

“回禀皇上,姚小姐在大越国边境的兵营里,兄长姚征照顾着她。”

“那便好。”霍清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镶边的龙椅,他最想要的也许再也无法得到了。

5

大越边境,姚沐儿一身戎装跟着哥哥整日在风沙黄土里练兵。

大越国自上次一站歼灭了姚家军初尝甜头,气焰日益嚣张起来。边境一处渐渐开始不安稳,姚征在边境带兵三年多,基本了解了大越国的路数,只待战事一起便可以大展身手一番。

“这三年来,我日日谋划,派出了多少探子。只待大越遣兵而来,就可以报了姚家的仇!”姚征紧盯着眼前的布防图,上面的每一处标记都费尽心血。

“大越一向狡诈,万事仍要谨慎,切不可掉以轻心。”姚沐儿镇定地说道。

“若不是中了圈套父亲是不会战败的!”姚征声音低沉,言语中压抑着怒气。

姚沐儿的心一震,“圈套”二字不得不让她又想到那个人,这个圈套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将军!大越派出小部分军队偷偷潜入了贺达山。”

“有多少人?”

“最多不过两千。”

贺达山水草丰茂,地势不高,但山中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上次一战大越便是将姚大将军诱致贺达山围堵,才使得姚家军在山中粮草俱断最后被大越歼灭。

这次大越又故技重施,上次的阴影令众人心慌意乱。姚征召来众将商议,意见一直难以统一。

“敌方仅有千人,这些年我们早已经掌握了贺达山的地形,攻进去应该不难。”

“敌方派小部队先入肯定是想好了什么花招,若我们贸然入山万一又中了圈套怎么办?”另一位将领驳斥了刚才的提议,姚征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大越这一招是心理战。

“这是不是有一座栈道。”姚沐儿轻柔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出,大家都停下来看着姚沐儿。

“是,这里以前是有一座栈道,从此栈道过去就能直通大越最北边的一个小镇。”姚征看了看地图思索起来,“不过这个栈道上次一站中已经被大越的军队所毁,不能再使用了。”

“毁掉了。”姚沐儿轻声重复着姚征的话,“那便是大越也知道要是我们从这个栈道攻击的话会省力不少。”

“的确,但是此栈道修建起来极其不易,耗损人力物力,所以我们便没有考虑过此路。”姚征的解释令姚沐儿更加在意这座栈道,她想起从前父亲告诉过她的一句话,“打仗要的是招数出其不意,比的是谁剑走偏锋。”

“我有一个想法。”姚沐儿转过身对着姚征说,“既然这座栈道是攻入大越的一条捷径,那么我们就重修栈道。”

“我刚才说了,重修栈道不现实。”姚征刚要打断,姚沐儿却狡黠一笑,“我们不仅要修还要让大越知道我们在修,动静越大越好。”

众人都一脸茫然,不知姚沐儿的意思。姚征没有说话,想了一会突然惊道:“你是要将大越的兵力都吸引到栈道附近!”

“没错,待大越的兵力都集中到栈道附近,你便率军从贺达山艰险的地方翻山袭击。”姚沐儿的话令众人恍然大悟。

“我跟着大部队去修栈道!”姚沐儿自告奋勇却被姚征挡了回去。“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出战!”

“我虽是女子可也是大将军的女儿,你想要为家人报仇为什么我不能!”姚沐儿据理力争,眼中满是坚定。

“你们先下去办我吩咐的事。”姚征待众人退出营帐后,语气缓和了些对姚沐儿说:“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吸引敌军注意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你没有出战的经验,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只要你让我去,我以后便能安心度日,若是不让我去,那就继续看我每日不死不活的样子吧。”姚沐儿别过脸,不再看姚征。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去的,我宁可看着你现在这幅样子,总是个大活人。”姚征瞥了姚沐儿一眼,突然喊道:“来人,将姚大小姐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这个营帐。”

霍清一袭龙袍高坐在朝堂之上,底下的大臣们正在讨论与大越的战事。

“报!”急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通讯兵一路小跑入了朝堂。“启禀皇上,敌军主力被引诱至栈道,姚征将军带领精兵三万翻阅贺达山直击敌人腹地,现已将敌军击退至瑶城!”

正当霍清喜悦之时,通讯兵的表情却变得复杂起来。

“还有一件事要禀告皇上,大越将军秦武生擒了姚征将军的妹妹姚沐儿躲在瑶城之中。”

霍清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众人看到霍清的脸色都屏住了呼吸。

“三日后,朕随你们一起攻打大越!”

当霍清在此次见到姚沐儿的时候她已经被秦武按在了高高的城楼上。

姚沐儿的双手被麻绳绑住,捆绑之处的皮肤都已磨烂。高处的风甚是凛冽,吹起了姚沐儿散乱的长发,丝丝缕缕随风摆动,还有些黏在了姚沐儿瘦削的脸颊上。

姚沐儿耷拉着脑袋,她已经好几天滴水未进,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姚沐儿艰难地抬起头,向下望去。她看到了马上一身铠甲的霍清,唇边勾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来。

霍清双目赤红,无法置信地望着城墙之上摇摇欲坠的纤弱身体。

“霍清,你若想让我原谅你,你就杀了我!”姚沐儿的声音很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霍清听得一清二楚,他执缰绳的手忍不住地发颤,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霍清!退兵二十里,姚沐儿就会平安回去,这个买卖划算吗?”秦武嘴角边噙着讽刺的笑对着霍清大喊。

霍清脸色阴沉地抬头,他看着姚沐儿忽然一呵:“拿弓箭来!”

“你不是最喜欢这姚沐儿吗?你可想好了!”秦武见霍清丝毫不为所动,口吻变得不确定起来。

就在秦武说话的瞬间,霍清手一松,特制的羽箭冲着姚沐儿飞了过去,姚沐儿看着羽箭离自己越来越近,缓缓闭上了双眼。

即使是自己让霍清不要顾及,可是当看到霍清面无表情地射出羽箭时,心还是疼得厉害。

“霍清,这样也好。”姚沐儿动了动嘴角,声音轻如蚊蝇。

只听“扑通”一声,城墙上一人重重倒下还伴随着剧烈的惨叫。羽箭擦着姚沐儿的左脸射进了秦武左眼,秦武正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手里的刀也落在了地上。

秦武的倒下让姚沐儿身子向前一晃,失去了重心的姚沐儿从城墙上坠了下来。

“阿沐!”

6

这是姚沐儿今天第二次体会到死亡的逼近,风在姚沐儿耳边“呼呼”作响,她突然想到了狩猎那日,自己也是这般踩中了陷阱掉了下去,那时霍清脸上脏兮兮模样狼狈,可却说:阿沐,我是男人,我会保护你的!

是她太傻,她竟认为霍清就是别人口中的浪荡王爷,可是她却真的爱上了这样的霍清。

“皇上!”此起彼伏的声音接连响起,大家都奔向了同一个方向。

姚沐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下的人,她动了动身子,从四处传来的痛感令她倒吸几口凉气,但她仍挣扎着将那人抱在怀中。

“霍清!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做!”姚沐儿的眼泪控制不住得汩汩冒出,落在了霍清的额头上。血从霍清的嘴角边流下,源源不断越流越多。

霍清想抬手抚摸姚沐儿的脸,却发现手臂早已经麻木毫无知觉。他嘴唇翕动着,却听不清完整的句子。

姚沐儿将自己的耳朵靠近霍清的唇边,一边努力分辨霍清的话一边抽泣着。

“将士们!冲!破了瑶城!”姚征一声令下,所有将士都挥舞着兵器开始了战斗。

霍清被几个将军抬了起来,姚沐儿死死抓着霍清手不想放开,“姚大小姐,您快松手啊!”

“霍清!”姚沐儿拉住霍清的手逐渐抽离,霎时间姚沐儿的灵魂仿佛一起被抽离,她看着霍清的身影渐渐远去,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因为力气嵌进了肉中。

良久,霍清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姚沐儿机械性地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抽出身边将士的长剑,向着敌军冲了过去。

京都之中传来大好消息,姚征将军带着众将士大破瑶城,直取大越首都,大越国主写降书愿俯首称臣。唯一令众人担心的是皇帝霍清因战事被敌军所伤,休养近两年才康复。

“回皇上,如今从您的脉象来看已无大碍了。”在太医的精心诊治下,霍清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只是手臂留下了病根,在阴雨天就会剧痛不止。

“劳高太医费心了。”霍清淡淡地说道,“对了,朕最近总是梦见一个女子。”霍清细细思索着梦中那个人的样子,“她不似平常的姑娘穿着丝绸锦缎,似乎是一身戎装。”

太医低着头,恭顺地回答道:“回皇上,梦中的场景基本是皇上平日所想或是一些经历,可能皇上认识这样一名女子吧。”

“可朕努力回忆,也想不起这名女子。罢了,你下去吧。”太医退出了内宫,霍清一人坐在楠木椅上翻阅起了奏折。

奏折上的字迹比起男子的娟秀了些,可还是带了点苍劲的味道。上面写了一些边境军务之事,最后署名是姚沐儿。

霍清皱起眉头,不自觉地用手抚上了那三个字,“姚沐儿?为何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二月初八,在登帝位三年后,皇帝大婚娶了第一位夫人封为皇后。大婚之日满城华彩热闹非凡。皇上邀众臣赴婚宴,其中不乏武将。

繁重的婚前礼节结束后,霍清望着坐在静静坐在床边身着火红嫁衣的女子略微失神。

那凤冠霞帔似乎很是熟悉,仿佛这个场景是自己无数次希望的那样。霍清屏住呼吸,竟有点紧张。

待他掀开盖头看到了女子娇羞的脸庞后,瞬间,先前的悸动一扫而光,这女子并不是他心里的那个模样。

霍清不顾新人哀怜的目光退出了新房,一人走到了御花园。夜色降临,御花园中只有月色照着,朦胧中桃树上似乎有一人影闪过。

“咚”地一声霍清的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到,霍清立马抽出了随身的佩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树上传来了笑声,含含糊糊的像是声音的主人已然微醺。

“何人!”霍清换上了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同样身着红衣的人从树上落下,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霍清握着剑借着月光尝试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是不是砸到你了?”那女子开口询问,声音带着酒醉后的娇嗔。

“你是何人,怎会在树上?”霍清收起了佩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我?我是边境的副将,今日受邀到皇宫赴宴。”女子说着身子还两边摇晃着,乌黑的长发高束着,脸颊两处带着淡淡的红晕。

待霍清看清那女子后,心里猛地一紧。那女子的嘴边挂着笑眼中却含着泪,那是一双很美很美的眼睛,美得就如同今晚的月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沐。”(原标题:《卿本佳人,奈何戎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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