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诗歌中的白发意象(梦家诗集初版本)

古典诗歌中的白发意象(梦家诗集初版本)(1)

《梦家诗集》毛边本书影

古典诗歌中的白发意象(梦家诗集初版本)(2)

陈梦家与赵萝蕤

■陈子善

《梦家诗集》是诗人陈梦家的首部个人新诗集,1931年1月上海新月书店初版。此书是毛边本,版式装帧也朴实大方,封面毛笔题签“梦家诗集 志摩署”,扉页毛笔题签“梦家诗集”四字无落款,不知出自何人手笔,也许是作者自署?而前后环衬的绿色装饰画则出自闻一多之手,闻一多自己诗集《死水》环衬也使用了这幅千军万马弓箭鏖战的装饰画。

新月派两员主将徐志摩和闻一多,一为《梦家诗集》题签,一为《梦家诗集》作环衬,由此应可窥见他俩对陈梦家的器重。闻一多曾称“梦家是我的发现”,陈梦家的近作使他“欣欢鼓舞”,足使他“自豪”(1930年12月10日致朱湘、饶孟侃信)。徐志摩也认为《梦家诗集》所收的《悔与回》诗是“难能的一时的热情的奔放”(1931年1月《诗刊》创刊号《序语》)。而且,徐志摩去世太早,为他人题写书名甚少,这个“梦家诗集”题签是十分难得的。

也因此,新月书店对推出《梦家诗集》十分重视。1930年12月《新月》第3卷第3期刊出《〈梦家诗集〉出版》广告,对这部新诗集评价颇高:

新诗是在沉默期中,这里有一点火星告诉我们寂寞里的光明。形式与内容表现作者在此时代里一个转变的方向,那种谐和迥异于一般死的技巧及无规律的杂乱,看出新诗渐渐巩固在基础上。陈梦家的诗,是以认真态度写的,有着纯粹的好处。作者最近选出四十一首诗,由新月书店发行,将或有所影响於诗的新风格。全集共分四卷,大部分是抒情诗,末了有几首值得注意用另一方法写的长诗,均系作者最近的创作,未曾发表过的。

有趣的是,1931年2月《新月》第三卷第四期再次刊登新的《梦家诗集》出版广告,用更热情洋溢的语言推荐此书:

这是一册最完美的诗。其影响一方在确定新诗的生命,更启示了新诗转变的方向,树立诗的新风格。这集诗的特长,在形式与内容的谐和,是正如德国哲人斯勃朗格尔所说:最高的形式即是最圆满的表现。这诗集将是最近沉默期中的一道异彩,是一册不可忽略的新书。

《梦家诗集》问世后,胡适也于1931年2月9日致函陈梦家大表赞赏,肯定集中的《自己的歌》《迟疑》《你尽管》《雁子》等短诗“都是很可爱的诗”,而“最喜欢《一朵野花》的第二节,一多也极爱这四行。这四行诗的意境和作风都是第一流的。”胡适又对集中几首诗的具体字句提出批评,尤其认为《序诗》“意义不很明白”,“我细看了,不懂得此诗何以是序诗?”(《评〈梦家诗集〉》,1931年4月《新月》第3卷第五、六期合刊)以至《梦家诗集》同年7月再版时,不仅校正了不少错字,抽换上《给薇》等三首诗,增补进第五卷“留给文黛”《白马湖》《潘彼得的梦》等十二首诗,还删去了这首初版本的《序诗》。初版本《序诗》就此成了陈梦家诗作的游子,八十多年来一直在集外游荡,连吾友蓝棣之兄编的搜集较为齐全的《梦家诗集》(2006年7月中华书局版)仍然遗漏,现在应该让其重见天日了:

我走遍栖霞/只看见一片枫叶;/从青天摘下/一条世界的定律。//尽管有我们/自己梦想的世界;/但总要安分,/“自然”是真的主宰。//人生是条路,/没有例外,没有变——/无穷的长途/总有完了的一天。

十九年十一月南京小营三四

笔者所藏的这册《梦家诗集》初版毛边本,可谓流传有绪。该书扉页右下角有钢笔“展谟 1931.3.17南京书店”等字样,左上角钤阳文“李育中”印并钢笔签名“韦陀”。由此可知《梦家诗集》出版二个月后,一个名“展谟”的人成了此书的第一位读者。后来此书又归李育中所有。李育中(1911-2013)并非无名之辈,他是广东新会人,笔名韦陀、李航等,为现代诗人、翻译家和文学评论家。他年轻时在香港走上新文学之路,曾先后主编《诗页》《南风》《中国诗坛》《文艺新地》等文学杂志,著有诗集《凯旋的拱门》。所以,他购读《梦家诗集》就并不奇怪了,完全是情理中事。值得注意的是,此书书末空白页上有一段钢笔题词,落款时间“55”,当为李育中1955年得到这册《梦家诗集》毛边本后所写,照录如下:

梦家的诗,在二十多年前,是看过了的,那时颇有印象,所谓新月的押轴诗人,洵不为过。可是梦家早已放下诗笔而改行了,搞的却是一点也没有诗意的文字学,似殊出他人意外,然而安知不是一条更妥当的路哩?解放后再来翻一翻它,许有隔世之感吧。读者已如是,何况乎作者?梦家还有《歌中之歌》译诗,和小册散文,都已没有重逢的机会了。

这段题词写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从读者接受的角度考察,颇有意思。其中所透露的作者当时的复杂心境耐人寻味,也表明作者知晓陈梦家从文学走向学术的人生追求,由此应可进一步证实作者就是李育中。《歌中之歌》是陈梦家所译《圣经·雅歌》小册的书名(1932年11月良友图书公司版),“小册散文”则指《不开花的春天》(1931年9月良友图书公司版),前者的译序和后者全书半个世纪后均已收入拙编《梦甲室存文》(2006年7月中华书局版),其时李育中尚健在,已是耄耋老人,虽还有机会,恐仍未与陈梦家这两种早期小书“重逢”,令人遗憾之至。

1930年代初正是毛边本大行其道之时,新月书店也不甘落后。笔者藏有新月书店版毛边本数种,这册《梦家诗集》初版毛边本,除了作者,竟不同程度与那么多现代作家关联,堪称其中最为别致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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