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搪瓷汤锅(母亲的八印锅)

当年,我家做饭用的是口六印锅用的时间长了,锅底出了个针尖样的小窟窿每次做饭时,母亲都会用碗和点面糊泥到窟窿上,非常麻烦母亲多次催父亲,“锅已经漏了,得买口新锅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六印锅做饭不够吃的,必须买口八印锅”父亲怕花钱总是向后拖,就说:“先将就着用,等赶年集时再买吧”我们全家都盼望着赶年集,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老式搪瓷汤锅?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老式搪瓷汤锅(母亲的八印锅)

老式搪瓷汤锅

当年,我家做饭用的是口六印锅。用的时间长了,锅底出了个针尖样的小窟窿。每次做饭时,母亲都会用碗和点面糊泥到窟窿上,非常麻烦。母亲多次催父亲,“锅已经漏了,得买口新锅。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六印锅做饭不够吃的,必须买口八印锅。”父亲怕花钱总是向后拖,就说:“先将就着用,等赶年集时再买吧。”我们全家都盼望着赶年集。

腊月逢集就叫年集,第一个年集,母亲就催着买锅。父亲思索了片刻说:“老二跟我去赶集,老大在家编席。”因为大哥手艺好,编席快,舍不得让他赶集浪费时间。我和妹妹要求跟着赶集,被父母异口同声地拒绝了,理由是不安全。父亲说:“年集上人太多了,还有专门偷小孩的。”妹妹听了吓得紧紧抱着母亲的腿不做声了。我听了半信半疑,心中也有些打怵,不再要求跟着了。

到了中午,村里赶年集的人陆续回来了,父亲和二哥却还没回来。我跑到村头去迎接,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站到路边的坟头上,手遮住太阳、翘着脚向远处看,还是看不到。跑回家中对母亲说:“娘,人家赶集的都回来了,怎么俺大大和二哥还不回来?”母亲说:“别着急,再等等。”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门响,我急忙跑到大门口去看,只见二哥推着小车进了大门。母亲看着车上那口灰色的八印锅,喜的不停地说着:“可有了八印锅了,这回可有了八印锅了。”我和妹妹不约而同地跑过去,围着车上的那个箢子。父亲从箢子里拿出一根秫秸挺杆,上面插着一朵大红花,递给了妹妹。接着又拿出了一盘二十八个头的鞭炮交给了我,真是太令人喜出望外了,特别激动。

母亲看着八印锅,饭都顾不上吃了。像正在指挥战斗的将军,对我下达命令:“三,你快去捡两块碎砖来。”我很不情愿地说:“等吃了饭再去捡。”母亲很不高兴严厉地说:“先去捡碎砖来,我急用!”我看母亲着急的样子,不敢拖延速去捡碎砖块。母亲接过半块砖头,就开始磨那口八印锅。她一手抓住锅沿,一手拿着砖头,先磨锅的里面,只听到‘嚓嚓’的响声。饭后我接过砖头磨锅,让母亲去吃饭。她舍不得离开,担心我不会磨。边看边做指导:“要抓住锅沿,不能让锅晃动,手拿的砖头得紧紧的贴在锅面上,多用点力。”我按母亲的要求,手一推一拉地磨起来。尽管是冬天,一会儿就出汗了。我用布擦了一下锅里面,锅面已经泛出淡淡的光泽。母亲看了看说:“你先歇一会,再磨锅的外面。”我想锅里面磨的光滑点,对使用有好处。但锅外面又用不着,磨它没有意义,所以磨起来也就不卖力了。母亲回来看我懒洋洋的,磨的不认真,就说:“锅里面和外面都一样重要,外面不光滑,会存大量的烟灰,费柴禾。所以要尽量磨得平滑。”等我磨完她又检查了一遍说:“再把锅沿的尖棱磨去,免得以后使用时割手。”最后母亲用拇指蹭了蹭锅沿说:“锅已经磨好了,你再把锅刷干净。”这时父亲已把旧的六印锅取下来,将锅台进行了改造。把新锅搬过去,按上试了试,很合适。接着把锅台与锅之间的缝隙泥好,就等烧火做晚饭了。

平时做晚饭,都是天上黑影了才开始,今天太阳还有一杆子高,母亲就急着用新八印锅做起了饭。还是让我烧火,并且一再嘱咐:“别烧的太急,火焰要均匀,我还没润锅,是第一次用它做饭,还是小心为好。”母亲又刷了一遍锅,我开始烧火了。锅渐渐的热了,母亲把少许的花生油倒入锅中。一会儿油便冒出蓝色的烟,散发出阵阵香味。母亲又把早已准备好的肥猪肉片,一小块撂到锅里,都听到‘吱啦吱啦’响了一声,紧接着用铲子将肥肉按住,蘸着花生油,在锅里面不停地擦,擦到每一处。就听到‘吱啦’响了一声,又将肥肉片翻过来,同样又将锅擦了一遍。我抬头向锅中看,那肥肉片两面都已变得金黄,散发出浓浓的肉香,我闻着这香味,馋得直流口水。几次想提出咬一口肉,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母亲看我不说话,已经猜透了我的心思。就把那块肥肉铲成了两块,又拿来了一个煎饼,将锅中的油擦了擦,也分成了两块,每一半煎饼都卷着一块肥肉,分别交给了我和妹妹。呀!卷着肥肉的煎饼,吃起来真香。

母亲把剁好的地瓜块,放在锅里并添上水,坐上箅子馏上地瓜。中间放个大碗,里面盛满切好的白菜,撒上盐和葱花,倒上几滴花生油,盖好锅盖,让我再次烧火。等锅中窜出‘嘶嘶’叫的蒸汽时,把箅子端出来。再把瓢中的高粱面用水搅拌均匀,一下子倒入锅中,用勺子不停地搅动,一会儿锅开了,就成了稠稠的地瓜糊糊。母亲说:“用八印锅做饭,饭菜一锅出,省时又省柴,这口锅可买对了。”晚饭每人一碗地瓜糊糊,不饱的再吃馏的地瓜,就是不准吃干粮。父亲说:“马上就睡觉了又不干活,喝点稀的就行,吃干粮就浪费了。”

为了有个好的兆头,母亲早就做好了准备。用新买的八印锅,蒸过年馒头,做过年豆腐。预示着八印锅来到我们家,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年年幸福美满。我却盼望着用锅煮地瓜,能吃到甜甜的地瓜油。

秋天到了,下来了新地瓜。用八印锅煮地瓜,煮的多煮的透,特别香甜可口。把洗好的地瓜放在锅中,高高的露出锅面,像一座红色的小山。用一个大菜盆扣在锅上,菜盆与锅沿之间的缝隙,用湿布围堵上,盆上面再压块砖头。这时开始烧火,过了很长时间才有蒸汽冒出。慢慢的蒸汽越来越大,将湿布冲开一个口子,像火车的汽笛一样嘶叫着,这时应将大火改为小火继续煮。母亲过来,用铲子将盖盆撬起,三个手指捏着一根筷子,去戳里面的地瓜。如果地瓜软软的被穿个孔,就停止烧火。如果地瓜表面已经软了,而心部仍有硬点,就要延长烧火时间,直到将地瓜煮熟为止。把煮熟的地瓜拾到一个大盆里。贴着锅的地瓜,往往出现一个小平面,形成一块黄锅巴,叫煳锅地瓜,我们都争着吃这样的地瓜。咬一口烫的牙‘吱啦吱啦’的响,含在嘴中不敢下咽,用舌头翻转着,一边向外吹气冷却,一边咽着唾沫,又香又甜,太好吃了。拾完地瓜,锅底往往有一汪地瓜油,黑乎乎的,用筷子一沾,抹到嘴里,像糖又像蜜,沁人心脾。这时母亲总是把地瓜油舀到碗里,让我们兄妹四人共同分享。

八印锅不只是用来做饭,有时还当饭橱使用。饭后剩余的稀饭,也可直接放在锅里,不必舀出来,存在锅里不变颜色并且不馊,加热后再直接食用。剩余的饭菜放在别处,苍蝇围着团团转。可是放在八印锅里,盖上厚厚的锅盖,严严实实,苍蝇再也不围着转了。剩饭放在锅中,此处蔽静,对我搬饭非常有利,心中自然高兴。(“搬饭”是山东莒县的方言,就是吃零食的意思。)

出外玩耍时,想到锅里有饭,心里特别踏实。我有个毛病,吃完饭就要到场上,玩上一会儿就饿了,得回家搬饭。零搬饭是大忌,父亲严厉禁止。母亲也反对但不坚决,只是说:“零搬饭比吃顿饭还要多。”所以零搬饭必须瞒着父母,首先侦察一番,看看父亲是否在家,如果不在家胆子就大了。悄无声息地推开大门,翘着脚弯着腰,偷偷地溜进锅屋,将锅中的地瓜揣在怀里,像小老鼠一样溜走了。母亲在堂屋做针线活,从来也没有发觉过。一天中午吃饭,我说:“还不饿呢?”母亲笑着说:“小老鼠不吃食,肚子里有瘪秫秫。”听这话音,看来母亲早就知道搬饭的事,我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羞愧的低下了头,心想什么事也瞒不了母亲。

一九五八年秋天,村民们就纷纷议论要吃食堂了。母亲听了很犯愁,吃食堂家里就不能办饭了,八印锅怎么办?长时间不办饭,锅会生锈,会烂的,想着不免有些心疼。转念一想,食堂也得用锅,不如把锅交到食堂,让公家使用,总比烂了强。于是父亲就把八印锅交到了生产队。队长一看这口锅比较新,用手一掂沉甸甸的,连声夸是口好锅。并且说:“队里正准备去买锅,你就把锅送来了,正好派上用场。”十分高兴。

食堂开业了,母亲在食堂推磨。一有时间就去看她心爱的八印锅。一天,一个青年在刷锅,铲子碰着铁锅发出当当的撞击声。这铲子就像铲在母亲的身上,疼在她的心里,她跑过去制止了。那青年不服气的说:“我不会刷锅,你会刷你刷吧,我正不想干呢。”说着就把铲子一撂走了。母亲把锅里舀上水泡一会,然后用饭帚反复刷,把锅上焗的煳锅巴刷的干干净净。母亲背地里时时刻刻都在保护着它。

一九六零年冬天的一个夜晚,北风呼啸,气温骤然下降。母亲怎么也睡不着,她担心她的宝贝会被冻裂。于是不顾寒冷,起床向食堂奔去。敲开食堂的门,值班人员很不耐烦:“天这么晚了还来干什么?有事明天再来吧!”母亲说:“饭棚里有几口锅,我担心里面有水,冻坏了锅,所以才来看看。”值班人员听母亲说的有道理,就打开了大门。母亲飞奔到饭棚,掀开八印锅盖一看,里面有半锅水。另外几口锅里也都有水。接着母亲就把所有锅里的水全部舀了出来,再将锅刷干净盖上盖,这才放心的回家去。此事让队长知道了,表扬了母亲,并号召大家向母亲学习以社为家的精神。

一九六一年冬天,食堂解散了。母亲在家打扫锅屋,准备办饭,父亲把八印锅搬了回来。母亲看到锅回来了,高兴的不停地说:“八印锅回来了,八印锅回来了,俺的八印锅可回来了!”

胡玉奎

二零二三年春节

壹点号红色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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