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42集完整版（独角兽第28集）

来源：读特

艾轲凌晨入睡的时候，顾濛开着自己的跑车出门了。前一夜她照例没有留在海螺居睡，她开车带阿桑回城。她在一个24小时服务的自助柜员机前停车，便跟阿桑要账号。她想给阿桑的银行卡打进八万块钱，这是离开别墅前艾轲的委托，这八万块钱也来自艾轲的那张银行卡。阿桑拒不接受这么多，他说有两万块就足够意思了。顾濛对阿桑说，艾轲是有大格局的人，是一个心地单纯的技术狂人，也是一个不怎么在乎钱的人。她说艾轲的曾祖父出身名门望族，可以说是含着金勺长大的，他当年曾是清华大学高才生，日本入侵中国后他毅然加入中国航校，后来在一次空战中与日本飞机同归于尽。艾轲的祖父是遗腹子，曾祖母在曾祖父牺牲后曾在北京二环内买下一个四合院，那院子却在“文革”时被收走，若按如今的房价，至少能值一个亿了。因有这样的背景，艾轲便有了自己的金钱观。顾濛又对阿桑说，家人住院肯定很需要钱，而这是艾总的吩咐，她必须执行。顾濛说作为酬劳，这八万块钱远远不够，若是病人治疗有更多需求，就一定要跟她说。阿桑感谢艾总和顾濛，不仅是因为这笔酬劳，更是因为他们使他恢复了斗志。他对艾轲实验室的测谎仪也很感兴趣，他已有亲身体验，他说也许将来他想借用一下。既然有如此之高的精准度，那么，那些撒谎者、那些胆敢作伪证的家伙，他们是该有所忌惮了。无论如何，阿桑是不会轻言放弃了。

“这就好，可别急着进佛系。今天你这番表演好酷欸！”

“表演？”

“像是《极乐空间》里的马特·达蒙，小人物入侵那个系统，进入精英们的城堡！这电影你看过么？”

阿桑摇摇头。

“没人说你像马特·达蒙么？”

“达蒙并不是美男子……国内流行花样男了……”

“伪娘欸！达蒙当然不是男花瓶，但他也是帅哥！很coo1的！不过我更喜爱《心灵捕手》里的达蒙，更年轻，更纯真，更诗意。生活不能没有诗意，当然我不是说那种做作的朗诵式表演，不是朗读亭那种，我是说一个人内心的诗意，譬如艾总那样……”

“看来……你是想找个艾总那样的……”

“哦，你有什么疑问么？”

“艾总有些高深莫测……”

“的确是……他心有所属，的确是深不可测，而且他还爱潜水。说到艾总，我倒是想说，他是个榜样！男人嘛，就该有血性！”

“艾总他有血性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血性也是要修炼，不是街头烂仔的逞强。两年冤狱他能忍下来，他没去申诉，他知道在那穷山恶水之地，申诉也是徒劳，这是必要的忍耐，而他竟然还练了拳脚功夫，竟然还在狱中搞科研！外人不明白，可我是感觉到了，就从这几天他的沉默和平静，嗯，这种野性……忍耐，沉默，平静，但不是放弃！不是你们的佛系！年轻人，学着点！”

“年轻人……其实咱们年龄也差不多……”

“喂，说梦话欸！我比你整整大十岁！”

“其实也不是问题……其实也是正好……”

“什么正好？怎么可以这样说？”

“要能经常在一起……”

“哇，你是不喜欢小女生啊！”

“喔……基本无感……”

“这就有点麻烦欸……”

“反正我的感觉是这样……”

“别这样看着我……”

顾濛开车穿过一个个街区，她对窗外的街景并无兴趣。那些吊在树上晨练的人，那些送孩子上学的人，那些匆匆走向地铁口的人，那些嵌刻在豪华岩柱上的地铁站名，那些名为书法的丑陋而霸气的大字，这些日常情景毫无新鲜感，她对这样的生活气息没兴趣。她戴着耳机听音乐。《爱无所求》，恩里科•马西亚斯。

晨曦透过云层照耀着江边楼群，石岗大教堂为那些土豪金的高楼大厦所包围，仿佛是一个坠落枯井的礼品盒。当顾濛的跑车正面驶近时，周边那些玻璃幕墙便渐次退出视野，那座大教堂依然迎面矗立在自己有限的空间。清晨的阳光照着教堂的钟楼和外墙的石块，那个玫瑰圆窗也闪动着血色的光辉。

正是晨祷时分，顾濛从那个尖顶拱门进入大堂。空旷的大堂，阳光穿过穹顶花窗照进来，落在那些跪祷的人身上。

神父在祭坛上大声诵经，他那高亢的声音在回响——

“……但圣灵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就必得着能力，并要在耶路撒冷、犹太全地，和撒玛利亚，直到地极，作我的见证。……”

玛利亚嬷嬷并未参加晨祷。顾濛悄悄从大堂侧门走出去。她穿过这个她曾于此起誓的葡萄园，正要跟人打听玛利亚嬷嬷的住处，就蓦然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葡萄园的入口处，有一片橘红色的霞光，玛利亚嬷嬷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顾濛急忙迎上前去，玛利亚嬷嬷展开双臂。顾濛紧紧地拥抱着玛利亚嬷嬷，玛利亚嬷嬷轻拍着顾濛的后背。顾濛的脸埋在玛利亚嬷嬷的肩头，她抑制不住地流泪了。

片刻之后，玛利亚嬷嬷轻轻推开顾濛的身子，又拉她坐在石凳上。

“知道你是该来了……我看见你的车了。”

顾濛尽力使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她们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而玛利亚嬷嬷即将远去，未来的日子就只有顾濛独自承担了。她已起誓。

“您说待我有了发现就可再来……”

“发现了么？你发现了什么？”

“云芯公司有内鬼，董事长何适就是这内鬼。”

玛利亚嬷嬷微微一笑，顾濛的话并不使她感到诧异。

“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也是我欣赏你的一点……”

“他将绝密文件藏在一幅名画里，然后从系统后门下载，又制造混乱企图抹去操作痕迹……”

“这我真是不懂，这些新技术……不是纸质的名画？从电脑里下载？”

“数码图片……您也不必弄明白这个，知道有这么回事即可，总之是利用一幅名画。”

“谁的名画？”

“米勒的《拾穗者》。”

“哦，这我就听懂了。我也喜欢这幅画，几个女人弯着腰拾麦穗……我这腰也要弯了……”

“哪里，您还是腰板笔直，神清气爽。”

“你这小嘴可真甜！”

她们相视一笑。玛利亚嬷嬷的神情又严肃起来。

“根据摩西的律法，穷人是有权利在富人收割后拾麦穗的，没有这条律法，路得就活不下来，也就没有后来的大卫王，也就没有后来的耶稣，他们都是来自路得这一支……”

“我知道。”

“这你也知道？”玛利亚嬷嬷有些讶异。

顾濛肯定地点点头。

“这就好，你熟知摩西律法就好。摩西十诫的后五条……”

“不可杀人；不可奸淫；不可偷盗；不可做假见证陷害人；不可贪恋他人的房屋，也不可贪恋他人的妻子、仆婢、牛驴，并他一切所有的。”

“这几条他可能全占了……”

“也有杀人？……”

“林韵要不是自己逃走，也就很难说……”

玛利亚嬷嬷缓缓将手伸进袍袖，她从袖中掏出一个U盘。

“这便是我要托付你的。林韵出走前给了我。何适他们录的，林韵逃走时带出来，当然也是何适故意给她看，何适自己也会有备存。”

“这里头是什么？”顾濛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你回头自己看。……但是永远不能给艾轲看！你起过誓的，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我会永远遵守誓言。”

玛利亚嬷嬷的神情便有些宽慰。她郑重地将U盘放在顾濛手上，顾濛的手指缓缓握紧这U盘，如此庄重地接受了这托付。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万物各有自己的归宿……”玛利亚嬷嬷望着那片透过葡萄架的阳光，“下周我就要走了，一时恐也难回来。我想给你介绍一位朋友，有事你也可以找他。”

“他在哪儿？”

“晨祷快结束了，咱们进去等他。”

顾濛便跟着玛利亚嬷嬷走进大堂。晨祷尚未结束，那位神父仍在祭坛上布道。他的声音在回响——

“神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和疼痛，因为先前的事都过去了……”

编辑 陈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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