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七夕节的古诗赏析(天上星人间情古诗词中的七夕节)

关于七夕节的古诗赏析(天上星人间情古诗词中的七夕节)(1)

古诗词中的七夕节

文/尚佐文

有一对明星,从先秦开始闪烁于诗人笔端,星光延绵不绝,一直照进我们当下的生活

一样的夜晚,不一样的消遣。和我们相比,古人少了些灯火辉煌的流连,多了些仰望星空的浪漫。“维参与昴”、“七月流火”,这些《诗经》里提到的过气明星,今天的读者多已茫然莫辨;但有一对明星,从先秦开始闪烁于诗人笔端,星光延绵不绝,一直照进我们当下的生活。

没错,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这两颗比太阳更大更亮的恒星,被我们的祖先想像成一对爱侣,算是“距离产生美”的一种另类注脚。围绕这对爱侣,好事的古人创造了七夕节,不嫌事多的今人把它打造成中国情人节。

【始于乞巧】

作为节日的七夕,起初无关爱情。

牵牛、织女之名,应当源自先民对星座形状的联想。最早见于《诗经·小雅·大东》,作者是位谭国大夫,热衷于字面双关义的使用。诗中说:“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 古人把一昼夜分为十二个时辰,白昼自卯至酉共七个时辰,织女三星每个时辰变换一次位置。所以诗人说,那织女白天忙忙碌碌,怎么没见她织出漂亮的绸布?看看那位牵牛,怎么没牵着牛拉个车?诗中对牵牛、织女二星极尽调侃,却只及纺织、拉车,或许那时他们的爱情故事尚未形成,否则毒舌诗人不会就此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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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名思义,织女是位纺织女工。她属于神仙编制,智巧自然远胜凡人,于是民间产生了女子在农历七月初七向织女星乞巧的习俗。七夕节,又称“乞巧节”,就这样横空出世了。因乞巧的多为少女和童子,又有“女儿节”“小儿节”的叫法。

为什么选在七月初七?专家也没说清楚,可以相信的是汉代人已经开开心心地过上七夕节了。东晋葛洪《西京杂记》中载:“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人俱习之。”动物界善于结网的蜘蛛,艺名“喜子”,也很快被请来助兴。据载南北朝的七夕节,女子在庭院中摆设瓜果,次日晨如果发现上面结着蜘蛛网,说明所求有应。这个节日就这样一代代地过了下去。仅活了16岁的唐代诗人林杰留下一首《乞巧》,描写了唐代七夕乞巧的盛况:

七夕今宵看碧霄,牛郎织女渡河桥。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乞巧场景在唐诗宋词中频频出现,如权德舆的“家人竞喜开妆镜,月下穿针拜九霄”,祖咏的“向月穿针易,临风整线难。不知谁得巧,明旦试相看”,柳永的“运巧思穿针楼上女,抬粉面云鬟相亚”……宋代诗人杨朴的《七夕》,可谓别出机杼:

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

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

大意为:不明白牛郎是怎么想的,非得要织女织出满天锦霞,还年年赐予人间智巧,难道不知道世人整天勾心斗角,智巧已经太多了吗?借“乞巧”的话题,发泄了满腹的愤世嫉俗。

【因为爱情】

在地球人眼里,牵牛、织女分居银河两侧,这样的位置,给编故事留下了充分的空间。至迟在汉代,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应运而生了。《古诗十九首》的第十首,所写就是这个题材: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镜头从牛郎身上扫过,聚焦于织女,看她弄机杼,看她泪如雨,让读者真切地感受到那种隔河相望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这首诗并没有提到七夕。爱情故事融入七夕节的具体时间,殆不可考。到唐代,相思已经和乞巧一同成为七夕诗的两大主题。另外还有些小主题,如晒衣晒书之类,此处略过。

诗人是富有同情心的,神仙姐姐和神仙哥哥被悲剧了,岂可不以墨为泪,一同悲伤?连诗僧清江,都写过一首《七夕》:“七夕景迢迢,相逢只一宵。月为开帐烛,云作渡河桥。映水金冠动,当风玉佩摇。惟愁更漏促,离别在明朝。”状景言愁,恍若身在天河,“代入感”相当强。

所有神仙鬼怪的故事,都是人间悲欢的折射。白居易的名篇《长恨歌》,叙写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悲剧,最后几句回忆两人在七夕节山盟海誓的情景:“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七夕节演化为情人节,这首诗发挥了关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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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要说七夕诗词的绝唱,还推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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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词造语精准,章法巧妙,而且表达了正确的爱情观: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忠贞不渝,又何必朝暮厮守呢。这点睛之笔,衬托出尘世间多少男欢女爱的庸俗猥琐。

诗人往往喜欢唱反调。你嫌鞋硌脚,还有无脚人,牛郎织女一年相会一次,不胜过人间的生离死别吗?唱这种调子的诗人不少,如唐代李郢说“莫嫌天上稀相见,犹胜人间去不回”,李商隐说“争将世上无期别,换得年年一度来”,徐凝说“别离还有经年客,怅望不如河鼓星”,南宋赵以夫说“寻思不似鹊桥人,犹自得、一年一度”。更有拉嫦娥垫背的,宋代诗人张耒说“犹胜嫦娥不嫁人,夜夜孤眠广寒殿”。遇到这帮诗人,牛郎织女也是无语了。

熟悉古代“相对论”的诗人,又在时间上做起了文章:不是说“天上一日,下界一年”吗?照此推算,牛郎织女天天团聚,我们凡人白替神仙操心了。初唐的宋之问在《七夕》诗中已经提出这个疑问:“莫言相见阔,天上日应殊。”意思是,不要说他们相见不易,天界跟我们尘世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啊。唐末诗人崔涂说得更明确:“自是人间一周岁,何妨天上只黄昏。”相隔一年,那是人间的时间;天上只是一昼夜而已。见识不凡的南宋女词人严蕊也在《鹊桥仙》中附议:“人间刚道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文献记载“天帝怒焉,责令归河东,但使其一年一度相会”,分明是指天上的时间,否则所谓的责罚就不成立了;但如果指天上的一年,那人间应该每隔三百多年才能见到一次鹊桥会。这里确实存在一个巨大的bug,如何修补,只有“天晓得”了。

【古人的买买买】

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商家利用中外节日开展促销活动,声势浩大,让广大“剁手党”爱恨交加,也遭到一些人的诟病。类似现象其实古已有之,宋人就把“乞巧节”过成了“购物节”。金盈之《醉翁谈录》中载:“七夕,潘楼前买卖乞巧物。自七月一日,车马填咽,至七夕前三日,车马不通行,相次壅遏,不复得出,至夜方散。”

文中的“潘楼”,据《汴京遗迹志》等书,位于北宋都城汴京的土市子街(今开封南北土街至北门大街一带),是当时的大百货市场,所售商品从衣物、书画、珍玩至各类食品杂物,应有尽有。从七月初一开始,前来购买“乞巧物”的顾客人山人海,交通严重堵塞,大宋七夕节之热闹、大宋人购物之疯狂,可见一斑。

北宋名臣司马光为官清廉,生活朴俭,当然看不惯这种疯狂和热闹。他写过一首《和公达过潘楼观七夕市》,严肃批评了七夕节表现出来的“纷华”与“浮侈”:

织女虽七襄,不能成报章。无巧可乞汝,世人空自狂。帝城秋色新,满市翠帟张。伪物逾百种,烂漫侵数坊。谁家油壁车,金碧照面光。土偶长尺余,买之珠一囊。安知杼轴劳,何物为蚕桑。纷华不足悦,浮侈真可伤。

诗中的“土偶”,是旧时七夕节的儿童玩偶,叫“磨喝乐”。原本是泥塑小偶,后来越做越高档,价格高得离谱,以至吓了司马光一跳。

凡事皆须有度,过犹不及。节日促销,商家增加效益,消费者得到实惠,可说是皆大欢喜的双赢局面。只是,一方要讲诚信,一方要讲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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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当又一个七夕节如约而至,能否抽点时间,和相爱的人一起,看看久违的星空。天上星,人间情,今夕何夕,共同珍惜。

尚佐文

毕业于北大中文系

现供职于杭州出版集团

浙江省诗词与楹联学会常务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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