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剧老旦名家唱段伴奏（晋剧前辈艺人说书红高足程玉英）

说书红高文翰老先生曾呕心沥血培育了一批“英”字辈的晋剧坤伶。田秀英、刘俊英、李素英、郝翠英等等，均各富所长，而其中剧艺卓著者，程玉英当为众所公认。

“宁可跑得丢了鞋，不能误程玉英的咳咳咳”、“宁可停下吃饭，不误程玉英《情探》”、“果子红的《空城计》，程玉英的苦情戏”、“宁可跑得累煞，不能误程玉英的哭嚓”，这类俚语民谚，就饱含着广大观众对她表演艺术的热恋之情。

我与程玉英初识，是在1982年冬参加山西中青年戏曲演员评比的巡回观摩期间。她使我印象犹深的，要算是在“风雪夜过东邬岭”那难忘的旅途中：11月27日我们结束了长治的观摩，将长途跋涉，开赴运城。行至高平，天降大雪；迤逦来至沁水，已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了，只得暂住一晚。因为运城的演出，一场接一场已经排定，不容延误，大家只好于次日凌晨冒雪进发。当车缓缓爬至晋东南与晋南分界的东邬岭时，雪厚坡陡，已无法行进。大伙纷纷下来推车，在这推车的行列中，首当其冲者便有年过花甲的程老。大家在风雪弥漫之中滚战了6个小时，终于感动了“上帝”，在附近施工的山西省公路局机械施工队的工人们闻讯赶来，用推土机破雪开道，引我们翻越山岗。程玉英感激不已，在严寒饥饿袭击得已是筋疲力尽的情状下，竟抖擞精神，引吭高歌，当场为工人们演唱了她那拿手的晋剧《教子》中的嗨嗨腔唱段。程玉英的《教子》，1932年学成，1936年唱红。当年她师傅说书红高文翰为她配演老薛保，师徒二人珠联璧合，使此剧大增光彩。这位扮演老薛保的说书红，1947年客死石家庄，又多亏了扮演三娘的徒弟程玉英“搬尸回还”，以礼安葬。我们一行中的评委高振业（说书红之子）谈及“师姐”此举，总是感激涕零。

1984年程玉英出任晋中艺校校长，由于工作关系，我们接触的机会多了，对她的了解也随之深入。以往只知道她诚心待人，虚心好学，甘为人梯，甘当配角，不搞特殊，无名家派头。常在开会吃饭之后，不是扫地就是帮食堂洗碗，总是手脚不闲等等。后来，才知道她所以能这样以身作则，纯系发自她对共产党的拳拳深情。她常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她程玉英，她要把她的一生贡献给共产党所领导的文艺事业。她这些质朴的话不含任何虚假。没有经受过旧社会艺人苦难的生活者，就不可能有这么深刻的感受。记得有一次我去晋中艺校，程玉英正用自己花钱买来的五色绸绢，亲手为孩子们制作演出用的头部花饰，满目琳琅，满屋生彩。她为孩子们精心排戏，手把手教戏；又为了节省学校开支，动手制花。这不正是一位辛勤园丁的育花素描吗？

程玉英深得说书红真传，能戏很多，尤以悲剧见长。《火焰驹》之黄桂英、《明公断》之秦香莲、《情探》之敫桂英、《爬堂》之陈三两等等，都在晋剧观众中留有深刻印象。经她千锤百炼的《教子》，已成为晋剧之瑰宝。她的高徒“小程玉英”王万梅，也以《教子》享誉京华。如今，王万梅也在不断将这出戏，传给年轻的一代。程玉英演艺精深，她创造了婉转耐听、活泼跳跃的“嗨嗨腔”，一改往日男旦“那咿呀哈”的粗俗拖腔之风，使晋剧焕发了光彩；她念白吐字清晰脆甜，或诗或对，或骈或引，缓急有致，节奏分明；她眼功极佳，讲究以情定睛、以睛传情、以情出神，“眼转眉梢扬，睁眼即含光，喜时眼如春，怒时似刀霜”；她演戏勤于思考，对待传统程式能灵活运用，恰到好处。她将各类不同身份女性的身段基调，总结为：“烈女动，淑女静，弱女微曲少女灵；民女伸（四肢舒展），病妇躬，贵妇戚风娘娘（皇后之类）稳。”诸如此来的经验之谈，在中外典籍中何从去寻？程玉英化妆有术，造诣颇深。唱旦角讲究勒眉、包头、贴鬓。勒紧了头痛，松了又难免披头散发。如何松紧得度，这里边很有讲究。贴鬓也是如此，差之分厘都会影响到面部的美观。程玉英贴的鬓，能使脸型更加俏丽；经她勒眉上网包出的头，“按上去硬巴，敲上去出声”，叫人看了也提精神。在她61岁那年去北京演出时，曾给梅兰芳化妆的化妆师，看了她装扮的全过程，也曾连声称道。我们很想办个化妆学习班，认真把她这些本事继承下来。

【附】

程玉英从艺要事录

1920年11月8日，出生于山西省平遥县城内。

1930年春，拜说书红高文翰先生为师学艺。

1931年夏，随师入太谷锦梨园。冬日开始登台露演，扮演《杀府》之伍员、《显魂》之崇祯等须生角色。

1932年冬，随师进京演出。演戏之余曾观赏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等名家的演艺。改习青衣，学演《清风亭》《教子》等剧目。

1933年，随师入三合园演出。

1934年，倒仓。受晋剧旦角艺人洋冰糖拖腔启示，揣摩“嗨嗨嗨”的拖腔唱法。

1935年，“嗨嗨腔”得到观众认可。

1936年，高文翰带领“九英一柱”，赴张家口演出。程玉英与高文翰合演的《清风亭》《教子》深受欢迎。（“九英一柱”指高文翰的9名女徒程玉英、刘俊英、田秀英、郝翠英、刘桂英、田凤英、李素英、武巧英、方月英和琴师刘柱）

1937年春至1938年秋，在北平（北京）、张家口一带与丁果仙合作演出。

1938年，日寇侵华，隐居北平。

1948年，北平解放。返回故乡平遥，参加平遥县晋剧团，并出任团长。

1949年，在晋中、吕梁、太原、临汾一带巡回演出。

1950年冬，为太原第一座新建剧院——和平剧院的落成庆典演出。

1951年至1952年，排演《罗汉钱》《小女婿》《柳荫记》《河神娶妇》等现代戏和新编古代戏。

1953年，晋中晋剧团成立，程玉英出任总团团长兼一团（由平遥县晋剧团改造）团长。参加赴朝慰问演出。

1954年冬，参加山西省第一届戏曲观摩大会，主演《火焰驹》之黄桂英，荣获一等奖。

1957年春，加入中国共产党。秋季参加山西省第二届戏曲观摩大会，主演《秦香莲》之秦香莲，荣获一等奖。

1959年，赴福建前线慰问演出。途径上海，在上海唱片社录制《见皇姑》。

1960年，出席全国文教群英大会。10月，赴东北演出，《教子》《打路》受到欢迎。

1961年至1964年，在排演现代戏之余，精心传艺。

1965年，下乡深入生活。

1967年，在现代戏《潇河风云》中扮演哑妇、

1979年，被选为山西省剧协副主席；被评为全国三八红旗手。

1980年，赴京演出《算粮》，各大报刊发表专题评论，予以赞扬。

1981年，荣获全国文化艺术先进工作者光荣称号。

1982年，担任山西省优秀中青年演员评比演出评委。

1983年，调任晋中艺术学校校长，致力于培养晋剧表演艺术接班人的工作。

1984年，带领晋中艺术学校部分师生，赴四川省向川剧界学艺，并为山西籍南下老干部演出。

1984年10月，中央文化部、山西省文化厅及晋中地委、行署，举办程玉英舞台生活50年纪念活动。

1990年离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