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土散文故事(乡土散文老家的丧事)

我的乡土散文故事(乡土散文老家的丧事)(1)

乡土散文:老家的丧事

文:姜佃广

尽管离开老家已有三十多年,可那些留在老家的记忆还新鲜一如昨天,只是这些都是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每当走在老家的路上那种感觉,就像童年时依偎在母亲怀里一样,这就是乡情,一种扎根在骨子里的、永久的情怀......接到姑父离世的消息,老家的那些丧葬风俗又把自己拉进记忆中,遇见过去的自己......

送信,其实应该说是报丧。但在老家就说是送信。当村里某人故去,死者的家人就会把村里的“大支”(村里地位较高、懂得传统礼仪的人)请来。因为死者的亲属们都沉浸于失去亲人的悲伤之中,无法打理家中事务。而“大支”则会有条不紊、不动声色地安排死者的后事。之所以叫“大支”是因为大半个村庄来帮忙的人都得听从他的指使和安排。“大支”问好主家的应该送信的亲戚有多少家,然后安排人员去“送信”。在那个年代交通、信息都没有现在畅通,别说手机,就连电话也没见过,好在自行车(老家人习惯称洋车子)倒是算“普及”了;年纪长的大多不会骑自行车,所以“送信”是年轻人的活。送信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要走很远的路不说,还要把当地的一些风俗以及丧事的时间安排大致向主家的亲戚说一下。在主家亲戚家喝口水或简单吃点饭还要去下一家亲戚家送信。把“大支”安排的亲戚家走完后,送信人还得急急忙忙地赶回,然后再帮着打理死者的后事。

当下骑自行车“送信”的几乎没有了,一个电话,微信一段话就算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亲戚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吊纸,其实应该为哭丧,但在老家就说是吊纸;接到信的亲戚要在本家族中找几个人带着“火纸”(纸钱)来哭一场。“吊纸”的亲戚们有男客和女客,女客在前用白色的手帕半遮着脸,眼看着脚下的路,拉着长长的颤音喊着称谓哭,但是流泪的不多见。而男客的到来则有专门人员领着,在灵棚外高喊一声“客到”,此时孝子孝孙们开始哭。男客有一领头的人带着团队在灵棚内作揖磕头,作为亲戚的要哭着到屋内与孝子见一面,然后领孝回归,吊纸结束。随着“吊纸”

的亲戚们陆续到来时高时低的哭声在孝家的院里萦绕。把亲人对死者的怀念,对死者故去的痛苦和悲伤,把再也见不到死者的悲切和惋惜,一一释放出来。“吊纸”这也许算是一种特殊的哀悼方式吧!

  发丧在老家一般是在逝者离开的第三天进行,也有的在第五天或者第七天称为“放五”或“迎七”,以三天发丧的居多。这天孝家是要请唢呐班子的,唢呐班子很早就到村上,安桌吹打。随着亲戚们的不断到来,唢呐班也吹得起劲,尤其是吹手,腮帮子一吸一鼓的,鼓的时候腮帮子鼓起两个大大的包。其他笙手、锣手、钹手们紧紧跟随着应和,随着唢呐声的节奏吹手摇着头、晃着脑、耸着肩、乱跳乱蹦着,像是陶醉在自己的乐声中。有钱人家有的请两家唢呐班,那更是热闹,彼此想压制着对方吹......鼓声深沉,锣声响亮,钹声清脆,笙声悦耳,锁呐抑扬,时快时慢、时高时低、时长时短、时而平稳时而躁动、时而紧张时而轻松、时而悠缓时而急迫地合奏着,把本该肃静的丧事烘托得热热闹闹,真有点让人分不清是在喜庆还是在哀悼。

  祭奠,在老家也称之为“行礼”,来的亲戚们按照“大支”事先排好顺序,一家一家的男客们在灵棚中为逝者作揖磕头。在老家都是娘家来的男客最先进行祭奠,在唢呐班的吹奏下有的行十二拜,有的行二十四拜,最省事的就是行八拜礼。年幼时尽管村上的丧事我都凑热闹,但直至今日我也分不清也不会祭奠的礼拜数是咋行的。那时最喜欢听锁呐声,看唢呐班的表演:嘴里含着好几颗烟边吹边抽,向鼻孔内扎钢钉等等。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渐渐地从锁呐声里多多少少也能听出一点韵律来,也多多少少能听出一点悲伤来。而现在已过知非之年的我在那如泣如诉的唢呐声中听到是痛苦和悲哀……

  烧轿,轿是用五颜六色的纸糊贴而成。祭奠完毕,“大支”领着孝子孝孙以及逝者的至亲亲戚们手拿点燃冒着青烟的香,到去埋葬逝者林坟路上的十字路口进行烧轿仪式,听着“大支”指挥唢呐声和哭声戛然而止,“大支”开始念“路引”:人生寿数有短长,大限来时走仙乡。现有xx省xx县xx村,XXX老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XXXX年XX月XX日XX时离世,享年XX岁。今当送程之期,不孝儿女谨具大轿一乘,以代徒步之劳。亲戚友谊来送路资,乡人邻里赠送盘费。男作部署,女作行装,计点成数,金银满箱,路途之费,宽余适当。前往雷音,稳稳当当,不孝男女,哭送路旁,亲朋邻里,无不悲伤。使用人等,呼唤声应,轿夫人等,记住路程。悠悠而去,缓缓而行,晓行夜宿,定要安宁,饥餐渴饮,谨慎侍奉,一路用心,逢事听命,有功奖赏,违令不容。香烟霭霭,大道皇皇,前行不远,入往仙乡。呜呼哀哉!(此段文字是我给老家村上的“大支”索要的)。“大支”声音含着悲伤,抑扬顿挫竟然引得人们纷纷落泪。然后“大支”领着孝子孝孙和亲戚们围着纸轿转三圈,将逝者的一件衣服放在纸轿上一并烧掉。老家的有个同龄邻居外号叫“二狗”就做卖纸轿、卖棺材的生意,慢慢地成了村上的首富,老家人都说他发的是“死人财”不得好,我倒觉得这小子特别机灵会抓商机。

出丧,学名称之为出殡。在出丧前还要让死者的闺女、侄女们跪在灵棚进行“拿天鹅”仪式,真正的出丧应该从死者长子(或长孙)摔盆开始,待孝子跪在棺材前猛地将“老盆”摔碎后,抬丧人便抬起棺材,唢呐班吹着哀乐在前,孝子孝孙引领着十几个青壮年抬着棺材走向坟地,走到半道,“大支”还要让孝子孝孙们给抬棺材的人磕头致谢,因为抬棺材特别累人,再累也不能将棺材放在地上,抬丧人只能在肩上接力轮流抬。到达坟地,墓坑早已挖好,在“落棺”之前,要按风水先生定好的坟墓走向下葬。落葬后,孝子孝孙们把哭丧用的丧棍(柳树棍)丢在墓坑里就可以回家了,而死者的儿媳们便小跑似的往家走,因为老家有个说法谁先到家谁家发财。坟地上就剩下挖墓坑人来负责掩埋,一座新的坟茔在田野中诞生,逝者便长眠于黄土之中。出殡,对死者来说就是入土,对生者来说就是“送葬”。时下逝者进行火化,下葬不用人抬,在墓坑内用砖砌一个穴骨灰盒一放,逝者便盖棺定论了。

  尽管过去老家的丧葬风俗有些繁琐甚至还有的“滑稽”,还存在点迷信色彩,但是这传统风俗里有老家的文化积淀和人文风情,表达了生者对死者故去的悲痛和伤心,是对生命形式的一种理解和幻想,是对另一个世界的一种探索和演绎。死者已逝,归于尘土;生者还在,须继续生活。老家的丧葬过程既是悲痛感情的表达,也是祭奠亡灵的形式;有着死之死矣的哀叹,是渲泻悲伤的一种活动。

随着社会的进步,眼下老家的丧事形式简单多了,村里成立了红白理事会,本着简约、节省的原则管理村里所有的结婚和丧事。令我疑惑的是现在丧事上似乎不太能看到过去人们因失去亲人而极度悲伤的情形。我在老家寻求到这样一个答案:生死是自然现象,人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现在生活这么好,死的人活着没受罪,走就走了;咱们活着的人还要好好享受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们活着的人幸福就是对离去亲人最大的安慰,这也是一种新的乡土文化,我也终于明白了老家的人咋都那么的开朗了。

简介:姜佃广,男,山东梁山人,医务工作者,喜爱文学,在报刊、网站发表新闻报道、散文、诗歌、小小说等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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