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薪救火杯弓蛇影(十五鸟惊弓蛇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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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薪救火杯弓蛇影(十五鸟惊弓蛇杯影)

抱薪救火杯弓蛇影

但见这小祖宗坦胸露乳,吹着鼻涕泡泡呼呼大睡,小鸡鸡还一翘一翘,显得甚是惬意,估计正在赞许大帅诚不欺我。大帅甚是欢喜,又担心婴孩易受风着凉,便欲解下袍子给婴孩披上。

正此时,老翁进来说道:“山中晚上风寒,我这寒舍中还有两件好东西,不知还能不能用”,说罢搭上竹梯,在屋檐下扯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油布包包。下来后抖抖灰尘小心翼翼地摊开,却是两张兽皮。

老翁轻轻摩挲道:“这两张皮子险些害了我一家性命,福缘薄的人只怕是不能受用它们喽。”

大帅见这两张皮子皆是雪白颜色,甚至比雪还要白上三分,情知并非寻常之物。

但他见多识广,稍一韵神,便已知其中难得之处,于是问道:”这张大一点的皮子是羔羊皮,便是塞外那个什么羊皮?这块小的皮子却像是狐狸皮,但却没有头尾四肢,好生奇怪,老丈,我可以摸一摸吗?”

老丈笑道:“本就打算送给你的,摸一摸有何不可。”

大帅伸手一触狐狸皮,顿觉满手柔软,细腻丝滑,手温润而不燥热;再摸羔羊皮,便如手深入了云朵里,似有物却又无物,便如冬日沐浴暖阳一般舒服。心知这两张皮子来历必定非凡,顿时对这老翁起了疑心。

忽然闻到狐狸皮上隐隐有淡淡的香气,极是好闻,只觉得血气上涌,嗓子发甜,莫非中毒了?

当下心一横,便一掌击在土墙之上,土墙霎时泥屑飞扬,屋顶土灰茅草纷纷坠下,厉声喝道:“你是谁?敢下毒暗算于我?信不信我一掌便能杀了你?”

老翁哪里想到大帅翻脸如此之快,被吓得噗呲一声坐在地上。

屋外老婆婆高喊,“老头子,你怎么了?”

那婴孩被巨大声响惊醒,吓得哇哇大哭。

大帅将婴孩一手抱起,搂在怀中嘴里不停安慰:“别怕别怕,几个装蒜的老贼,待我杀了他们给我们饯行,哈哈哈!”

此时老婆婆也已蹒跚进到屋内,大帅森然道:“两个老东西装的好巧妙,险些被你们给骗了,门外那个李氏,也是一伙儿的吧,快快进来杀我立功啊,这两个老家伙可不是我对手!”

大帅深怕李氏闻风逃走报信,是以言语相激,欲在屋内以一博三,只要坚持到山壮回来,便是稳赢的局面。山壮战场中刀马功夫或许不如自己,但是小巧功夫却胜自己太多,便说山壮武功独步江湖大帅也是深信不疑。

大帅惯用右手,但苦于佩剑放在前坪地上,是以左手抱着婴孩,右掌拉开架势应敌。老翁灰头土脸刚刚站了起身来,却又被刚刚进门的老婆婆拽到了地上,老两口蹬腿呲脚,硬是一时半会没有站起来,而门外的李氏也没有什么动静。

大帅见机会稍纵即逝,他不识点穴,但也略通擒拿手法,当下在二人脖颈下侧一劈,二人双双晕厥倒地。大帅怀抱婴孩抢到门口,见李氏抱头蹲于地上狂叫,还是原来的位置,只是裤裆下湿了一大片,也无暇再辨真伪,又一掌刀击晕李氏,旋即蹲下身来极尽耳力搜索附近异常声响,确认无虞后将三人手背后捆绑起来扔在前坪,又在绳索中间插了空竹,以防内功高手悄悄挣断绳索而不知。

待一切就绪已是月到中天,那婴孩又已呼呼大睡了,月光下半边脸光洁如玉,半边脸红若朱砂。

大帅喃喃道:“怎么样也要你好好的长大了,待你自己有了主见,再决定要不要和你爹爹一样。”

大帅心中只盼着山壮快些回来,他虽老于世故,但发号施令惯了,凡事只要吩咐他人即可,自己绝少机会亲自动手,便如一条百足之虫,从前有百十条手足可以指挥,自己高瞻远瞩,纵览全局,旦有命令一条条吩咐下去,自有人办得妥妥帖帖。如今百足残断,只剩山壮一人,顿时便觉谋划虽重要,但实施者更重要了。

好在山壮没有让大帅等太久,大帅自省自艾之时,山壮挑着一对箩筐赶上山来。见老翁等三人被捆在地上,大帅左手抱着婴孩,右手持剑守在一旁,山壮不明就里,放下担子一脸错愕望着大帅。

大帅恨恨道:“这几个人有古怪,他们知道我们身份,想把我毒翻了。”

山壮道:“难怪先前吃的腊肉有异味,肚子里也不舒服,原来是下毒了。”山壮自幼与毒物为伍,寻常毒药也并未放在心上。

大帅道:“我不是吃腊肉中的毒!你先弄醒他们,一个一个的盘问,”又道:“你看看他们是真的不会武功还是故意装的?我先前一个人打晕他们三个,也太过轻松了。”

山壮道:“这老夫妻绝不会武功,我才上山时就已经暗暗观察过了,否则又怎敢把小公子一个人放在屋内不加看护?这个孙家媳妇更只是寻常农家女子,断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一个人武功高低在眼神、姿态上是瞒不住我的”

大帅道:“我怎么看不出?”

山壮赔笑道:“大帅习的是刀马功夫,和我学的颇有不同。”当下为确保无虞,又伸手在三人脉搏上一撘,但觉几人脉象平和,绝非习武之人,就算内功高手可以收敛眼神精光,脉象上也是无法隐藏。

此时大帅又觉得胃中翻涌,说不出的恶心难受,咳了几声后呕出一滩黄水来。山壮急忙扶住大帅,搭了大帅脉搏,又查看了大帅眼白、舌苔,哧哧笑道:“大帅并未中毒,八成是饿得晕了。”

大帅道:“我当真并未中毒?其中只怕有什么误会了。”大帅一生从事谨慎,见事细微,又所虑极远,本来也断定老夫妻无甚危险,只是过于看重婴孩安危,又偏偏看到两片兽皮价值不菲,绝不该出现在这破败农家,加之兽皮上甜腻的香气十分古怪,是以不暇细想,先出手制人。

这时山壮已经将三人弄醒,老翁颓然默不作声,李氏目光涣散,似乎尚未回过神来,老婆婆则气咻咻地道:“好意接了奶妈来给你们喂娃娃,你们却要打我们,脖颈痛得要死。”

大帅不住赔礼,连道得罪得罪。三人明明吃了大亏,却也不敢发作。山壮扯断绳索,扶三人起身坐在石板之上。

大帅问道:“老丈,那两片兽皮从何而来?”

老翁叹气道:“你终究还是不放心我,我是受过吴王大恩之人,又怎么会害你们?”老翁舔舔嘴唇又道:“这两片皮子是我早年在蒙古人手下当差时弄来的,当时准备进献皇帝,被我掉包偷了出来。这个晚些再讲,先吃饭吧。”

山壮将箩筐中的事物一一取出,除了一堆绳子,还有风鸡腊鱼白面等物,更有几副血淋淋的猪耳,猪尾,外加两只死鹅。

山壮笑道:“东西太多,只好又多偷了一对箩筐来装。绳子没有五十丈那么长的,这几根接起来应该也够了。”当下请老婆婆和李氏将这些东西搬入厨房收拾,老翁端了几钵米饭来给两人垫底。大帅将婴孩放在石板上,自己坐在石板另一侧,双目不离地盯着。

两人也是真的饿得狠了,不消片刻便已将米饭吃了底朝天。没了铁锅,厨房灶台也无甚用处,老翁在前坪搭了竹架,吊起瓦罐,烧起篝火。老婆婆将洗净剁好的鹅肉倒入罐中翻煮,不一会阵阵肉香扑鼻而来。

山壮怕婴孩躺在石板上太冷,抱起来坐在火边发愣。

李氏又开始乳涨,小声道:“我再给娃娃喂一次奶”大帅不愿婴孩离开视线,下令道:“你便在这背过身去喂吧。”

老翁从屋内拿出两片兽皮,几把竹椅,将羊皮垫在石板上,搂着狐狸皮等李氏奶孩子。

几人落座,大帅道:“老丈,这两块皮子是何来历,还请你讲讲。”

老翁道:“这块羊皮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蒙古人的皇室贵族家中还是偶尔可以见到的,奇就奇在这么点大一块皮子竟是一十六张羔羊皮子拼接而成,却又完全没有任何缝纫痕迹,这份手工也是惊世骇俗了。”

山壮道:“羔羊皮有什么好稀奇的?哪只母羊不下崽子?”

老翁笑道:“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才知这皮子珍贵之处。这种羊产于西北苦寒之地,那里千百里地都是荒漠戈壁,只有其中巴掌大的地方才有水源草地,当地牧人不敢养牛牧马,生怕这些大牲口三两下就把草吃绝了,是以只敢少量牧羊为生。偏偏这小小草地里长的多半是草药,羊吃了百病不生,长的健壮肥硕,羊肉更是鲜美至极,羊皮也比寻常羊皮舒适暖和。于是蒙古可汗便将此地之羊定为贡品,为每只羊标签造册。当地牧民便是私宰一只羊也是杀头大罪。有聪明人就想到未出生的羔羊尚未入籍在册,便乘羔羊刚刚产下就宰杀吃肉,剥皮制衣。后来有人发觉羔羊皮制的袄子远比大羊皮袄子软和得多,就将羔羊皮进贡给可汗。再后来就变成母羊尚未生产,就将羔羊破腹取出,制成皮子,道是又远远好于已经生下的羔羊皮,这叫“未见天”才是最上乘的好东西。眼下石板上这片皮子,就是一十六只母羊和一十六只尚未见天的羔羊的性命!”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哪里知道一块小小的皮子竟有这许多来头。大帅自语道:“人性最是凶残狠毒,竟半点不错!”

老翁扬起手中的狐狸皮道:”这个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啊,这种狐狸产自极北极北之地,十分难得一见,偏偏皮毛舒适无比,便有人重金求购,但是这皮子却又有个大大的毛病,就是气味奇骚无比,任你如何炮制,再用多少花粉香水,也难盖那股气味,也只有那些常年不洗澡的蒙古蠢货才受得了。但我这张皮子不但品质远胜其他皮子,更难得的是自带甜香,有安神辅睡的奇效,是以裁去了头尾四肢,做成枕巾的形状。实在是千年难遇的好东西啊!”

山壮道:“不但不骚,还有体香的狐狸,简直闻所未闻”大帅道:“天下之大,岂是你我凡夫俗子尽皆能知的?”山壮道:“我师父也说过,活得越久,不知道的事越多,嘿嘿。”李氏奶完孩子,将婴孩递给山壮,山壮小心将婴孩放在羊皮上,老翁将狐狸皮搭在婴孩胸腹,自语道:这下再冷也不用怕了。

-------首发爱文者网武侠小说《无定骨》作者:大漠沙如雪。欢迎转发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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