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厅玩什么（夜店好玩）
朋友们都说池娆闪婚失败，找的老公除了有钱有颜以外，简直没有一丝情趣 ，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歌厅玩什么?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歌厅玩什么
朋友们都说池娆闪婚失败，找的老公除了有钱有颜以外，简直没有一丝情趣。
直到某天看见墙角那处。
池娆要摸男人的脸，却被他反扣住双手。
“太太。”男人俯她耳边，声音低回磁性，“不可以乱摸。”
“只能亲。”
池娆：？？？
若干朋友：？？？
【已完结】第一章
渡邮路888号一楼ONCE MORE。
射灯光线交错纵横，蓝绿变幻。震耳欲聋的音乐节奏在一双双抬起放下的脚下变得更聒噪，扭动的肢体带着丁达尔效应中的细小微粒上下跳跃。
正在跟面前帅哥暗抛媚眼的梁丝突然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谁啊？”她不耐烦地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池娆？”梁丝惊喜，一把抓住池娆的手，“可算来了我的大宝贝，半个月没见，想死我了。今天怎么这么朴素？”
池娆被她拉着，身边人挤人，一连踩了两个人的脚，胳膊肘怼了三个人的背。
有人不在乎，有人则皱眉回头，“哎你......”
池娆点头笑一下，表达歉意。
生气的人看见她这张脸，眼睛里瞬间多了几分惊艳，消了火气，绅士地张开手臂护住她，“你小心点。需要我帮忙吗？”
池子里太吵，池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自顾自跟着梁丝走。这人也不生气，眼神恋恋不舍地粘在她身上，半晌才回神，怅然摸了摸刚才被她杵到的背。
梁丝拽池娆往外走，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池娆把脑袋凑过去，“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清。“
梁丝顿住脚步，池娆差点跟从身侧穿过来的人撞上。
“我说你今天终于出来玩了，怎么这副打扮就过来了，不是你的风格啊。”
差点撞池娆身上的是个男生，看上去年龄不大，清朗帅气，连连道歉。池娆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梁丝忙不迭跟上，对刚才的男生印象不错，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不是你风格啊小池老师，男大哎，你前段时间不是吃这款嘛，又换审美了？”
池娆迟疑一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灯光太暗了，晃动挥舞，只能看到几个背影和人头。
不过凭借刚才那两秒的接触，还记得那男生清爽的发型，出挑的脸蛋，条纹T和线条明朗的手臂线条。
唉，怎么失去恋爱自由的日子里总是能碰到帅哥，池娆忍不住叹气。
她凑到梁丝耳边耳语几句。
梁丝扯嗓子喊：
“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什——吗——？”
“能能能，这么大声能听见了——”
“哦，你说你结婚了......什么？你说你结婚了？！”
梁丝嘴巴大张，恨不得把吊顶的灯球吞下去。
周围人侧目，池娆赶紧低头把她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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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娆嫌夜店包厢人多太乱，梁丝转头就拉她进了旁边的KTV。
进了包间，梁丝在点歌屏上搜“愚人节”三个字，点下播放键。意思很明确：结婚？开什么玩笑？
她转头盯池娆，不说话。
池娆这张脸她看过无数次，每次都会感叹，真tm漂亮，怎么会有人五官这么会长。
略上挑的眼型，浓密卷翘的睫毛像把小蒲扇，眼线稍微往上勾，猫咪一样慵懒，暗戳戳撩人。鼻梁挺直，鼻尖小巧，嘴唇肉感，下巴稍短，形状尖尖的像个完美的水滴。
她从没见过谁的脸比池娆更合适轻欧美的妆容。
身材就更不用说了，可惜今天穿得略保守，半裙居然快到膝盖了......
池娆本来打算跟梁丝大眼瞪小眼，没想到她眼神逐渐往下走了，有点游移。她起身暂停音乐。
梁丝回过神，想起刚才的事，一万个不相信变成了自欺欺人，眼里多了几分哀怨。
“好啊你，真结婚了？招呼都不打一个？不是说订婚嘛，你这还没毕业呢，结什么婚。不是，你真差这两个学分啊？还是说你这么馋这男人的身子？”
结婚证也是国家级证书，据说可以加学分。梁丝知道池娆不是那种努力上进的人，但也不至于必须差这两个学分才能毕业吧，何况要搭上婚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美色惑人。
池娆有点尴尬地眨了眨眼，不愧是梁丝，看她看得透透的。
“虽然但是，我再馋也没打算这么快结，就是吧......”池娆不知道从哪说起，面露难色，“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是不是拿姐妹当外人了？”梁丝蹭地一下站起身，“我去拿酒，今晚不说清楚别想走。”
/
酒过三巡，池娆有点晕，放下酒杯。梁丝已经从沙发上喝到地板上，身边酒杯东倒西歪，乱七八糟的透明液体撒了一摊。
“你的意思是，本来约好了先订婚......”梁丝口齿不清，脑袋摇摇晃晃，“然后，然后......等你毕业再领证，结果你怀孕了，然后你们直接扯证......还准备同居！结果你今天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根本没怀！”
“池老师，美女，校花，女神，你不会被下降头了吧，你，你怎么能上这种当呢？......那人谁啊，我高低得找人打他一顿，不行，直接打死吧。”
什么奉子成婚，肯定是阴谋。池娆肯定是被人算计了，这种飞个眼神能电死一众渣男的超级辣妹，还没招摇几年就被婚姻困住了。
梁丝越想越气，挣扎着起身。她喝太多，现在连左右都分不清，别提站起身了。
池娆眼疾手快扶住她，把人拽回沙发，“你干嘛，知道那人是谁嘛，上哪找人去？这事你别掺和了，我自己解决。”
“我姐妹水深火热，你让我冷眼旁观，我是那种人？”梁丝攥拳砸向自己没二两肉的骨感胸膛，砸得自己直咳嗽，“你家到底搞了哪门子联姻啊？别小瞧我家只是搞餐饮的，谁家身后还没点人脉了，我就不信，搞不死他我还下不了绊子，我烦死他。”
梁丝对空气挥拳，池娆见她一时半会儿起不来，握起托盘上一个shot杯，一饮而尽。
“我姑妈没小孩，把我当亲女儿疼，她刚升迁，调去申城，才有了这次联姻的机会。这么说吧，这事算我家高攀。反正你没必要招惹他。”
梁丝挣扎起身的动作逐渐变小，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池娆姑妈原来在历城的职位不低，再加上池家自己的背景，能被她家称为“高攀”的，还真没几个。
“而且，整件事也不是他强迫我。”池娆皱眉，“我肯定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吧......虽然稀里糊涂结了婚这事确实离谱......”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订婚怀孕结婚没孕，一个月之内完成了未来十年的进度，再加上新房装修结束，今晚是计划搬过去的日子。
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
心里乱糟糟的。
池娆低头，前段时间把满头巴黎画染的头发染回黑色，今晚没打理，发丝软软贴在耳边，几缕落到额前，遮了半双眼睛，眉梢眼角愁云惨淡。
“离了大谱了！”
梁丝捶沙发，本来想无论如何都得问出对面的身份，池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梁丝一见她这副失落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疼，不再追问，攥起酒瓶找酒杯。
梁丝的酒一杯一杯下肚，池娆觉得再不让她说话她能把自己灌死，“行了行了，你想说什么，说吧。我不听就好了。”
“嗝，就你没去上课的这段时间，我看网络平台上学校的圈子有谣言，虽然没指名道姓吧，条条都在暗戳戳影射你，说你之前旅游都是给有钱人陪玩□□了，现在准备上位，所以连学都顾不上了......”
池娆摇摇头，不怎么在乎。“我被编排得还少嘛。”
出来玩接触的人多，她又不能大摇大摆说自己就是那个挺有钱的池家的小女儿，所以身上没少沾唾沫星子。
不过她不在乎。
她知道自己漂亮，有多少人恨就有多少人爱，只敢躲在互联网后跳脚的人，她犯不上计较。
“我知道你被嘴习惯了，但这人跟疯狗似的，没人理他他还追着咬，真无语......”
包间灯光明亮，没响音乐，静得跟整栋楼格格不入。
叮铃一声提示音打破沉寂。
[祝淮书：哪家店？]
今晚该搬去新房，好几天没联系的“老公”心血来潮要来接她。
池娆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这四个字符给攥住了，跟中学时老师说十分钟后默写一个效果。
“谁 啊 ？”梁丝慢悠悠问。
“我有点事得先走了，严浩说来接你，你乖乖在这呆着别乱动。”
池娆匆匆起身，对掌心哈了口气，没什么味道，应该不会被发现喝酒了。
她走向厕所，想起刚才梁丝说灯坏了，转身走向门口。
“哦对了，你还能用手机吗小梁宝贝？”
/
洗手间。
池娆打开水龙头洗手，顺便检查自己脸上的妆，粉不厚，眼影也不夸张，顶多睫毛浓了点，口红颜色也不深。
顶着这张脸去见祝淮书，应该，没问题吧......镜子里精致的脸上浮现几分不确定。
不对呀，她为什么这么怂？
都怪那老男人。
池娆忿忿地拍了下水流。
水珠溅衣服上，洇出几个圆点。
要不是老男人大她十岁，要不是老男人是个教授，要不是老男人总绷着脸不苟言笑.......她肯定不会这么怂。
不过孩子“没了”，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应该维持不了多久。
池娆关掉水龙头，水流声变小，卫生间里聊天的声音逐渐清晰。
“......最近祝教授是不是没去上课啊，蹭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人，只看见原来的秃头教授了，讲课又水又无聊。”
“对啊，可能研究所那边比较忙吧，好久没去过学校了，下次有消息我提前跟你说。”
“那祝教授是不是比照片里还有魅力？半年前我舍友蹭了一节课，到现在还在念叨。”
结伴聊天的女孩看见洗手池前有人，默契地压低了声音。
呵呵。
池娆勾唇。
历城大学圈子里，有名有姓的祝教授，一共就两个，一个已经快六十了，一个三十出头。
她们讨论的是哪个，很明显。
“你说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还单身呀。”其中一个女孩站在池娆身边的洗手池前。
另一个想了下，回答说：“眼光比较高吧，人家从小就是天之骄子那种，找女朋友至少得志趣相投，门当户对吧，估计得找那种书香世家，又娴静又温柔的，高学历的女孩。”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你说有没有可能，只看长相的话，他喜欢那种小脸蛋，眼睛有点上挑，鼻梁又高又精致，嘴巴嫩嘟嘟的.......”
“你在说什么？”女孩扭头，发现同伴正在盯着身边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她看过去，一时有点挪不开眼，“不知道......有可能，谁不喜欢美女呢......”
池娆早就注意到身边这女孩的视线了。刚才女孩在镜子里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没挪开过。
刚才那几个形容词全都是对着她的脸说的，很明显是在形容她。
池娆想说这姑娘看人还挺准的。但是想象力不太行。那几个词很明显跟她挨不上边。
不过也怪她今天出门太着急了，要是平时那套打扮，估计她俩怎么也不会把她的脸跟祝教授联系到一起。
池娆落落大方地对上两个女孩的视线，精致流丽的眉眼在冷调灯光下有种缅因猫的疏离，疏离里有种挠人心肝的撩人。
两个女孩有点不好意思，池娆勾唇笑，看得女孩们眼睛都直了。
她慢悠悠抬手，把一字肩的衣服往下拽了拽，大大方方露出小半截白腻的柔软。
另一只手放在嘴边，飞了个吻扬出去。
然后在女孩们震惊的视线中扬长而去。
/
池娆刚才让梁丝帮忙定了旁边的咖啡店。
她站在门口，把领口拉高，披上准备好的薄外套，遮住肩膀，捋了三遍裙子，确认无误后才进去找桌子。
桌上摆了杯咖啡。
不愧是梁丝，这么晚了，给她点这个。
她皱眉抿了下杯沿，留下淡淡的唇印。
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两分钟前祝淮书发消息说他到这条街了。池娆准备酝酿一下怎么开口提离婚的事。
扣扣。
余光注意到桌上多了一截整洁的衬衫袖，袖口裁剪精良，银质袖扣被灯光映得泛光。
“该走了。“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池娆条件反射似的挺直了腰背。
第二章
念叨了一整天的男人就这么冷不丁出现在眼前。
“哦哦，好。”池娆小声答应，压住腿上衣摆站起身。
本来以为祝淮书会转身带路，没想到他站在原地没动，视线落在她脸上。
想到今天的检查结果，池娆忍不住心脏咚咚打鼓。
她若无其事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放在身后的手指紧张地攥起衣角。
祝淮书银丝边镜框底下眸眼半阖，睫毛笼了眼里的不明冷寂，眉间淡淡的疲倦。
“晚上喝这个，还能睡着？”
“嗯？”池娆反应过来，祝淮书是在说桌上的咖啡，“一小口，应该没事。”
幸亏刚才弄了个口红印子上去，这老男人果然眼尖。
这个点咖啡店人不多，有人进出很容易引起瞩目。池娆知道自己的脸男女通吃，但这会儿很明显好多人不是看她的。
她悄悄侧眼，只能看见身边男人随步幅微晃的手臂，系着皮带的窄腰，两条腿交替前伸时，西裤裹着腿部线条分明的肌肉线条时隐时现。
啧。
这谁能把持住。
不能怪她馋，要怪就怪这人太会长了。
出了咖啡店，池娆自觉落后半步，跟在祝淮书身后亦步亦趋。
车停在路边，祝淮书拉开副驾驶车门，示意池娆上去。
池娆心里有事，腿上灌铅，站在原地不动，他看出她的心思似的，没着急绕到另一侧。
春末入夏的时节，晚风微凉，她双臂交叠在胸前，手指揪住衣袖，攥出好几道褶皱。
“我今天去做检查了。”
出声的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一万倍。
好样的，不愧是你。
池娆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嗯，我知道。”祝淮书说。
居然比她还平静。
池娆斟酌了一下，慢慢问：“那你知道检查结果了？”
身前的人没反应。
池娆抬头，正好对上他垂下的视线。
路灯昏黄，她看不清他冷淡的面容下到底藏着什么情绪。
“上车。”祝淮书说。
看样子是知道结果了。那还叫她上车干嘛？送她回学校？还是送回池家取证件之类的？
池娆带着满肚子疑惑上了车，扯下安全带给自己扣上。
她托腮看向窗外，车速不快，景色缓缓后退。
祝教授除了年龄不像教授，别的方面真的很像老教授。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整天正经得要命，开车都稳得一批。
池娆觉得自己是比较惜命的那种了，平时朋友坐她的车，经常吐槽她束手束脚开车龟速，没想到会遇见比她还谨慎的人。
说到开车，这男人开另一种意义上的车的时候......
池娆没忍住偷瞄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
祝淮书正好一只手随意搭在换挡杆上，指节修长，薄透的肌肤包裹青色筋络。
池娆吞口水，抚了下裙摆。
据说这人之前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兴许只是瞒得好呢。反正这副身子不恋爱太暴殄天物了。
“冷不冷？”祝淮书问。
“咳咳咳。”池娆差点被口水呛到，收回视线，腼腆一笑，“不冷。”
他不是在看路嘛？
还是她的目光太灼热了？
似乎是某种惯性，导致池娆在他面前装了第一次淑女之后，一直想要维持这个人设。
“那个，我们现在是去哪？”她随口问。
看这个方向，不像是回她家或者学校的任何一条路。
“华都。”祝淮书说。
华都是新房所在的小区。她愣了两秒。
“能住了？”
“嗯。”
他什么意思？池娆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新房是给新人住的，方便照顾孩子，培养感情，现在孩子都“没了”，还要搬新家？
“老王请假了吗。”
池娆跟祝淮书领证领得很急，祝家临时加快新房装修进度，这半个月池娆都在自己家“养胎”，老王是祝家给小夫妻俩安排的司机，祝淮书不怎么用，老王一直帮池娆开车代步。
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起在这茬。
“研究所离你跟朋友吃饭的街很近，没让他过来。等了很久？”
“没，没有。”池娆抿唇摇头。
她本来打算今天下午做检查，结果午睡不小心睡过头，醒来时天都黑了。
做完检查，刚拿到结果，她就接到梁丝约她出来玩的电话。
算起来，其实咖啡店里没等几分钟。
祝淮书好像不怎么用香水，车里没什么味道。
池娆突然感觉有点闷，把车窗降下一条缝。
夜风撩起额前的头发。
她蓦然开口：
“那个，我没怀孕。所以我们......要不要离婚？”
/
新家在市区两大CBD脚下，某高层的顶楼，阳台视野很开阔，俯视半个城市辉煌溢彩的霓虹夜景。
池娆趴在栏杆上打电话，红色的丝绸睡衣被夜风吹得贴紧身体，勾勒出胸前臀侧的圆润，腰间的纤细，两根细吊带挂在锁骨边，衬得肌肤嫩豆腐似的白腻。
“啊？你这么快就提离婚了？”电话那头，梁丝问。
“我这不是掌握主动权么......反正从来都是我池娆甩男人，这次也不能例外。”
池娆低头，刚做的渐变美甲轻轻叩击金属栏杆，发出咳磕的敲击声。
做检查的时候手指要干净，今晚之前，她还考虑要不要把这指甲卸掉来着。
“那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
池娆回忆了下。
当时在车上她心一横就把话问出口了，祝淮书波澜不惊，瞥她两眼，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想离么？”
“啥意思，他反问你想不想离？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路上我没再说话，他也没说话。到家之后他说自己还有点事，进了书房，叫我先睡。”
“哈？？”梁丝显然不太相信。
“想不明白是不是，我也想不明白。琢磨半小时了，嘶，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池娆身边的朋友大多是这两年在酒吧夜店结识的，这种人假正经是要被嘲的，她这辈子就没跟正经人打过交道。
祝淮书就像个黑洞漩涡似的，看不透也看不懂，她搬来任何大石头，用力投进去，都激不起一点水花。
正经人都这样还是只有他这样？
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
“人家不都说了，问你想不想离啊。”
池娆不大耐烦，指甲上的金属饰物不小心划过栏杆，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虽然我跟他算是家族联姻，但是我姑妈疼我，只要我想离，她肯定不会逼我勉强下去......现在主要矛盾是奉子成婚。我们是奉子成婚，现在子都没了，还成个屁。”
“你还真怕他甩了你啊？我天，只要我们小池老师想，还有你拿不下的男人？”梁丝惊讶，“就我们小池老师这张脸，别说男人了，女人她也挡不住沦陷啊。“
也是。
只要她想，就没有她攻略不了的男人。
池娆明显被这马屁拍得美了，忍不住弯起唇角，半嗔半笑。
梁丝：“具体情况你不说，我也不清楚，没法给你建议，我就一个要求啊，试婚你都答应了，可见你是真的馋，那男的肯定很有魅力吧，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看看？”
确实很有魅力。他越禁欲，池娆越想让他勾引自己。或许这也是一种作壁上观清冷钓系的魅力。
池娆眼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谢啦丝宝儿，蹦你的去吧。”
“哎哎哎，你还没答应我呢。刚才柯朗刘宇扬问你的情况我可一个字儿都没透露，全替你糊弄过去了，够意思吧？”
柯朗刘宇扬，这俩都是池娆一起翘课泡吧的朋友。
历城跟池家在同一个层次的年轻人不少，难得的是不油腻的男人，所以之前池娆挺爱跟他俩一起玩的。
不过现在，她对他俩没什么兴趣。
有时候人就是贱，不喜欢追在自己身后的舔狗，天天琢磨怎么去讨不近人的猫主子的欢心。
池娆糊弄：“等有机会吧，啊，等有机会让你看个够。”
“哎你别给我画大饼啊，定个时间呗，下周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呗，别拒绝我......”
“爱你爱你爱你，muma~”池娆只当没听见，隔屏幕飞了个吻过去，果断挂了电话。
池娆推开阳台门进了室内。
卧室中间是张大床，脚凳边铺了张白色的长毛地毯，踩起来很舒服。床上不知道是池家还是祝家准备的床单，上面绣了亮片爱心的图案。
这房子个大平层，书房就在卧室斜对面，黑漆的木质房门紧闭。也不知道这人平时都忙到几点。
池娆在门口晃悠了几步，折回卧室，换了条保守的棉质睡衣。这件是前几天从衣柜角落找到的，好几年没穿过了，是她唯一一件不露胸露大腿的睡衣。
准备泡澡的时候，她发现这里除了自己带来的基础护肤品，没什么别的了。
打开购物软件的商超，挑了些平时用的沐浴油发膜护发素精华液之类的。
选择规格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全都选了最小规格。顺便在附近的美容院办了张短期的美容卡。
泡完澡，池娆花了半小时在整层晃悠了一圈，摸清大致构造，走得脚有点累。
回到卧室洗手间，看到镜子里朴素的宽大棉质睡衣，忍不住用手掐住一半衣料，腰围瞬间减半。
啧。
这么美好的身体。
穿这种睡衣太浪费了。
池娆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脱掉，换回原来的丝绸吊带。
脱掉之后才想起，吊带被挂进衣帽间了。池娆看了眼丢在洗手池上的棉质睡衣，嫌弃地撇了撇嘴，径直走出卫生间。
她显然忘了这套房里还有个男人。
身材高挑修长的男人刚进卧室，走到脚凳边，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种画面。
祝淮书顿住脚步。
池娆下意识护住胸前。
刚才进洗手间之前她关了卧室吊顶的灯，现在房间只剩两处光源，一处是她身后洗手间半开的门缝里透出来的光。
冷色白炽灯洒在背上，给半遮半掩的曲线添了层清冷的玉色。
祝淮书手里搭了件睡衣，看样子准备去洗澡。他离床头灯稍远，灯光范围柔暖如绒球，映到他身上时只剩下衬衫臂弯褶皱处浅淡的橘色。
一秒，两秒。
护住胸前春光是池娆仅剩的羞耻心。她以为“正经人”这时候应该害羞，赶紧转过身，以示自己正人君子的品行。
结果祝淮书不动如山面对她，连脸都没扭开。
第三章
祝淮书个子太高，面部轮廓隐在暗处，看不清神情。池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某种树下乘凉的大型动物随意巡视自己的狩猎范围。
就是不知道他是真吃饱了很餮足，还是实际饥肠辘辘，在迷惑猎物。
“你习惯这么睡？”祝淮书问。
声音像某种低音乐器拨弦后共鸣，尾音上扬，带了点真诚的疑惑。
池娆心里还在纠结这人到底是哪种状态，听他冷不丁开口，眨了眨眼。
习惯这么睡？
怎么睡？
睡什么？
窗外有风吹进来，窗帘微动，池娆感受到身上四处流窜的气流，猛地回过神来。他是在问她是不是习惯衣果睡。
“不是，那个，我睡衣在衣柜里。”池娆久违地感受到了尴尬。
一般来说，她都是脸皮比较厚的那个。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结果她都衣不蔽体了，这人只轻描淡写问一句这是不是她的习惯。就跟她故意勾引人，却碰上高岭之花根本不接招似的。
二十多年来，她爸都没怎么管过她，但遇见祝淮书之后，池娆突然懂了那种来自处变不惊的长辈的压迫感是什么东西。
祝淮书不会是那种不老的妖精吧，实际年龄已经五十五了的那种？
不对啊，上次领证结婚的时候看过他身份证，今年应该就是三十一......他伪造身份证了？
一分钟，两分钟。
祝淮书以为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去找衣服了，然而池娆站在洗手间门口一动不动。
他朝洗手间方向走了几步，她依旧没有挪地方的意思，甚至有点走神。
“今天打算这么睡。”祝淮书走到池娆身边，轻飘飘丢下这么句话。
池娆反应过来，耳朵微红，作势要跑。跑之前莫名问了句：“你今年多大呀祝教授？”
祝淮书推门的动作顿了下，眸底浮现疑惑。
几声光脚踩地板的哒哒声，池娆没等他回答，溜进衣帽间。
祝淮书收回视线，推门进去。
洗手池沿搭了件棉质连衣裙，看样子像是睡衣。
睡衣？
他挑了下眉。
/
躺进被窝的池娆，压根没有睡意。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句话：婚前居然牵手，婚后岂不是要亲嘴？
婚前都做过了，婚后肯定理所应当，何况她现在没怀孕，今天他坚持把她接过来，等会儿还要睡同一张床。
问题是她跟祝淮书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联姻，指不定哪天就离婚了，如果维持这种行为，到底算什么？friends with benifits？
也不是不行。
不过，会发生那种前脚刚从床上下来，后脚就去民政局扯离婚证的抓马吗？
想想还挺刺激。
浴室的水声隐约传到耳边，池娆感觉那水全浇自己脑袋里了，冲乱了思绪，让她越想越飘。
水声忽然止住。
脚步声渐近。
池娆一直闭着眼，不好意思突然睁眼，抓在被子边沿的手逐渐攥紧。
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踏在她心尖上似的，让她心跳加速。
被子似乎被掀开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身侧床往下塌陷一点。啪嗒一声，床头灯被关掉。
房间陷入寂静。
静得池娆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不是吧？
今天确实已经很晚了，如果不是刚才她不小心半果地出现在他面前，她能理解他什么都不做。但她刚才，明明很诱人吧？
女更衣室里都有见到她把持不住的，这男人居然没反应？
她是该敬佩祝淮书的人品，还是怀疑自己的魅力？
静默了一分钟。
池娆忍不住翻身。
“咳。”她干咳。
“睡不着？”祝淮书问。
池娆满脸黑线。
这是真没打算做什么。
她不知道说什么，随便扯了个话题，“那个怀孕的事，医生说可能是当时太紧张了，导致出现了假孕反应......”
“你很紧张？”祝淮书似乎有点意外。
池娆悄悄偏头睁眼想看他的表情。窗帘隔光太好了，睁眼闭眼一个效果。
“不是过程中，是验孕的时候比较紧张。”
“.......我做了措施。”
“我知道，我就是比较担心。”
“为什么？”
池娆想了下，不知道怎么开口。祝淮书没有追问。
今天大概就这样了吧。虽然有点诡异。
池娆有点困，打了个哈欠。
“我今年三十一。跟证件一致。”祝淮书蓦然开口。
嗯？池娆翻了个身，反应了下，想起是自己先问他年龄来着。
“嗯嗯。”
“以后别叫祝教授。”
“好的，祝......”教授。
最后两个字，池娆做了个口型。
/
池娆属于神经比较敏感那类人，习惯一个人睡，只有耳边有一点动静就睡不着。
虽然祝淮书不打鼾，呼吸声也不重，但架不住外面偶尔有细微的电梯运行的声音，窗户没关，楼外有不知名的乒砰声，跟只小猫爪子似的时不时挠她一下，后半夜实在困极了才睡过去。
今天是周末，池娆本打算睡懒觉，结果楼下似乎在装修，八点就开始用电钻，嗡嗡哇哇的声音像恶魔之爪逼她掀开眼皮。
攥紧拳头，她骂骂咧咧走进卫生间准备上厕所。
洗手池前的男人扭头看她，额前细碎的墨发往下滴水，水珠顺着脸侧滑进剃须泡沫。
他单手握着剃须刀，身前没了遮挡，腹肌线条清晰，人鱼线隐入下腹围绕的浴巾。
池娆下意识抬手捂脸，以及，咽了口口水。
转念感觉自己太没出息了，又不是没见过男人。
再转念又觉得食色性也，馋怎么了，圣人也有七情六欲。
不过她是来上厕所的，总不能在他身边上吧。
考虑了三秒，池娆决定放弃眼福。
“.......早。”她岔开手指头，露出眼睛。
“早。”祝淮书没问她为什么要捂脸，扭头看回镜子。
“我不知道你在这......”池娆想解释一下，看他没什么兴趣，讪讪闭嘴，转身准备离开。
祝淮书说：“三分钟。”
“哦。”应该是说他还需要三分钟吧。
池娆抿唇，推门出去。
祝淮书放下剃须刀，洗掉残留的泡沫，瞥了眼刚才池娆懵然站立的地方。
刚才那个咽口水的动作，很眼熟。没记错的话，她第一次见他就是这个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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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娆洗漱化妆结束，祝淮书早已经离开家了，他们研究所好像最近有个项目很忙，据说经常早出晚归。
桌上摆了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厨房连厨具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过来的。
池娆扯开椅子准备吃早餐，微信来了通视频通话。
“嘿嘿，我就知道你起床了。”梁丝满脸坏笑，“怎么样，昨晚发生什么了，有细节没？我可每次都会跟你分享，终于轮到你了。”
池娆指了指自己两只熊猫眼，“你看我黑眼圈，昨晚发生什么不是很明显了吗。”
“呦呵，很行啊。”梁丝露出变.态笑容。
池娆啃了口三明治，慢慢咀嚼，没搭茬。
梁丝想追问她细节，那边似乎有人在叫她，她回头应了几声。
“你不会熬到现在都没睡吧？”池娆问。
“嗯，可不是嘛，昨晚回去就三点了，结果小雪她们在开茶话会，我一不小心就多听了会儿，现在完全不困了，等会儿吃过早餐再补觉。”
“茶话会聊什么？”池娆问。
她知道无非是八卦，但不追问下去梁丝就会缠她问昨晚的事，一问她脑子里就浮现今早的六块腹肌和人鱼线。
“S大特聘教授，祝淮书祝教授，之前一起蹦迪的姐妹还为他打过架，记得不？”
池娆差点被噎到，灌了口牛奶顺下去。
这世界真小。她压根没跟梁丝提过祝淮书，没想到梁丝的八卦先到了。
有女人为他打过架......？还有这回事？绞尽脑汁也没回想起前因后果。
“记不清了，展开说说。“
梁丝酝酿了一下，皱眉说：“其实展开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两个女的在争进祝教授实验室的机会，谁知道最后怎么就打起来了，据说最后一个也没进去......哎对了，我怎么听说你前段时间扇了一学姐耳光啊？“
“她造我黄谣，一巴掌算轻的，我要是想玩真的，就报警了......说回那个祝淮......祝教授，他人怎么样？”池娆说。
“哦，就是上次那个谣言......”梁丝若有所思，“你已婚少妇了你操心祝教授干嘛。”
池娆板起脸。
梁丝认怂，举手表态：“我坚决维护已婚妇女追求恋爱自由的权利！”
“这还差不多。“
“但我劝你对祝教授早点死心。”梁丝苦着脸说。
池娆不以为然，“为什么？你上次不是说没有男人我拿不下么。”
“这祝教授他不一样，他一看就不跟女人睡觉......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他跟男人睡觉。”梁丝挠头，“反正从我掌握的这些消息看来，这人典型Workholic，压根不近女色啊，要不能三十岁零绯闻？前段时间圈子里不是说他闪婚嘛，我也认识几个教授，他们学术圈都压根没人信......”
不跟女人睡觉？
池娆挑眉。
梁丝压低声音，神秘叨叨说：“我猜他要么心理有点问题，要么生理有点问题。”
“咳咳咳咳。”池娆差点把自己呛死。
“哎，你没事吧？”梁丝着急。
池娆一边咳一边回忆上次的体验。祝淮书那方面应该没毛病，而且体力好得很。
她咳了半天，脖子都红了，终于停下来。
“你没事吧？多喝点水。”梁丝说。
“听我说谢谢你，丝宝儿，你成功说服我做出一个重要决定。”
“什么？”
“不说了，我要去续一下美容院的卡。”
池娆挂断电话，果断把昨晚买的东西重新加购大份，美容院的卡续了三个月。
刚才梁丝让她明白，有些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她决定至少先睡烦了再离。
/
吃过早饭，池娆一边伸懒腰一边在家里闲逛。
她对婚姻没什么概念，对房子也觉得新奇。健身房在走廊尽头，跑步机有使用痕迹，应该是祝淮书早上用过。
老年人是不是早上都睡不着来着？
池娆抓了抓头发，转身出门。
从电视柜到冰箱，从客卧到书房，她每处都瞧了瞧，每间都逛了逛。
书房里有意外收获。
门口地面静静躺了页信封样式的纸，是封邀请函，一个宴会，日期是今晚。
这种宴会一般都会带女伴，本来祝淮书不提，池娆没打算自降身份去邀宠，但她穿礼服真挺漂亮的，希望某人不要不识抬举。
“咳咳。“池娆清了清嗓子，把电话拨过去。
嘟了三声，电话接通。
“喂？”
祝淮书低沉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还挺好听的，池娆喔了下。
“是我，池娆。你在忙吗？”
“有事么？”
“我在书房地板上捡了张邀请函。”
“邀请函？”祝淮书想了下，“应该是昨晚不小心落下的。”
“我看日期是今晚。需要我送过去吗？”
“那就麻烦你了。地址微信发你，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从早到晚都有空。”池娆咬字清晰。
“嗯......”祝淮书顿了下，“那晚上有空陪我参加个宴会么？”
池娆挑眉轻笑，“接受你的邀请。下午六点我会带邀请函过去。”
挂断电话，祝淮书将手机递给实验助理。
“下午如果有个女人带邀请函来找我，直接过来叫我下楼。”
助理点头答应，想起刚才听到的电话内容，忍不住有点好奇。
“教授，参加这次宴会，应该不需要邀请函的吧，您昨天确认过才把邀请函带回家的呀。”
第四章
落地镜前，前后重叠两道身影。
梁丝站在池娆身后，双手环过她的腰，将脸埋进她颈窝，表情陶醉，“姐姐给个姬会~”
“手放下去。”池娆打掉梁丝想要往上溜的咸猪手，“头发还没弄呢，别皮了，抓紧时间。”
梁丝撇嘴，不情不愿放下手，慢吞吞往后挪一步，跟池娆拉开距离。
床边放了个敞口的包，大大小小的妆造工具摆在一边，穿上搭了几套试穿的礼服。
池娆晚上要参加宴会，但手边没有合适的礼服，幸亏平时没少在奢侈品店消费，跟柜姐关系不错，借了几套。梁丝在宿舍补了一天觉，自告奋勇帮她化妆。
梁丝拿起卷发棒和定型喷雾，池娆自觉坐到床边脚凳上，任她捣鼓自己。
“就这张床啊。”梁丝问。
池娆啊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嗯。”
昨晚睡的就是这张床。
梁丝挑眉，皇城巡视的侍卫似的，来来回回把这张大床打量了好几圈。
“......谁不想跟你睡觉......”
“什么？”池娆正在走神，没听清梁丝在说什么。
她有点困，仰头打了个哈欠。
梁丝按住她的脑袋，“别动，还没弄好。”
卷发棒最里侧有时候卡头发，梁丝小心翼翼抽出来那几根，“等会儿带我参观参观新房呗，这地界儿可不便宜，我心动好久了，指不定能当邻居。”
“买呗，别大动干戈装修就行，楼下烦死人了。”池娆看了眼手机时间，“不过今天不行，改天吧。等会儿那个祝......那个谁回来。”
本来说好她去研究所的，中午祝淮书发消息说他要回家一趟，顺便载她去宴会地点。
“他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
不晓得为啥，池娆听出梁丝的咬牙切齿，感到头皮一阵紧绷，“哎哎哎别扯我头发呀，要扯断了。”
池娆两手直扑棱，梁丝跟她僵持一会儿，主动松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所以你不准备离了呗。打算以后用这种妆面对他？“
‘这种妆’说的是池娆今天这脸温婉大方的晚宴妆，其实就是比平时低调一眼，没什么大亮片，睫毛短了点，口红用了哑光而已。
“当然不，我还是喜欢原来的我。”池娆摇头，“今天情况特殊，参加宴会嘛，我看那些嘉宾都是搞学术......呃，都是正经人，先乖一次探探路吧。”
“你老公......你那个谁，是搞学术的？”老公这词，不仅池娆叫不出口，连梁丝都觉得奇怪死了。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工作范围有重叠吧，他整天忙得要命，不知道具体干嘛的。”
池娆没说谎，虽然相亲之前被介绍过祝淮书的工作情况，但那些词儿太专业，只进她脑子里走了个过场，一丁点儿内容细节都没留下。
“哦。”梁丝应声，不再说话。
池娆继续打哈欠，双手环胸靠梁丝身上，一副懒洋洋模样。
梁丝瞥她一眼，“贴我干嘛。”
“我困了。”
想睡会儿。
梁丝：.......
她熬了一宿，只补了半天觉，她还没说补觉，这大小姐倒困上了。
房间逐渐陷入安静，只剩金属卷发棒偶尔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晚上睡觉前是不是还擦粉啊？”梁丝开口打破宁静。
池娆闭眼，睫毛在眼下干净细腻的肌肤上荫出扇形阴影。
隔了两秒，她缓缓应声，“嗯。”
“我看你下巴又泛红了，要起痘的样子，以后少弄那些。”
“实验测试结果显示，晚安粉不影响皮肤状态，我又不是起床不洗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画眉擦口红。”
“.......眉笔三千七一支，口红是润唇膏，偶尔晚上用用没问题的啦。”
梁丝深深叹了口气，“宝贝，你已经很美了。”
“我要的，不是美，”池娆缓声说。
她幽幽睁开清丽的眸，“是完美。”
/
做完头发，池娆看了眼时间，承诺明天一定跟梁丝出去玩，手忙脚乱把她赶走，
啵。
池娆站门口，送了个空气吻过去，扬起下巴用口型催梁丝赶紧走。
梁丝满脸‘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拖箱子走了。
送走梁丝，池娆想起自己还没仔细看过整体造型，折回卧室，站在落地镜前打量自己。
这种清雅淡丽的造型，比不上她平时的轻熟辣妹风，不过她底子不错，这样也还不错。
卧室门没关，有脚步声渐渐靠近，池娆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所里人多眼杂，祝淮书没叫池娆过去。
提前两小时下班，祝淮书先去取了趟衣服，准备回家换上，顺便接池娆。
准备用指纹解锁之前犹豫了下，他抬手敲门。
里面没人应。
进门后。
家里没什么动静，客厅没人，餐桌上落了张外卖单子，两人份。
祝淮书顺手丢进垃圾桶。
从客厅到卧室之间的几间房都没人。
祝淮书走回卧室。
衣帽间有个脑袋探出来，黑色长卷发瀑布一样垂下来，珍珠首饰缀在耳垂边，天鹅颈半遮半掩，眉眼清丽典雅，带了点少女意外和好奇的姿态。
脑袋缩回去，池娆提裙摆慢慢走出来。
稍纵即逝的零点零一秒里，池娆敏锐地捕捉到了祝淮书眼里的惊艳。
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欣赏。
“应该不会给你丢人吧？”池娆稍仰头嘴巴微张，露出几颗贝齿，半垂的明眸写满了自信娇矜。
祝淮书稍敛眸，礼貌性微笑，“确实很漂亮。”
池娆掐腰，小脸仰得更高，露出精致锁骨和纤细脖颈。
意思很明确：再夸几句，还受得住。
祝淮书臂间揽了套西装，从她身边掠过，走进衣帽间。
池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身打扮。这是“漂亮”就能打发的？
虽然不如平时，但是她认真打扮了三个小时，至少值得一篇三百字彩虹屁吧？
池娆抱住手臂，舔了舔后槽牙，回头蔑了眼衣帽间的男人。
“谢谢你。这两年，确实，很多人，夸我，漂亮。”她每个词都加了重音，生怕那人听不懂她的阴阳。
“以前没有？”祝淮书伸开手解袖口。
池娆没想到他会抓到这个重点，眨了眨眼，顿两秒，才摇头。
祝淮书点头，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移开。
池娆发现祝淮书身上有一点非常招人喜欢——
好奇心并不旺盛。
只要她不想说，他从不追问。
不过，这男人是对所有人都没好奇心吗？对美女都没兴趣？
想一想，池娆又有点生气。
/
池娆想要参加宴会的主要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美貌，散发魅力。
顺便看看学术圈是不是还有像祝淮书这种极品男人。
体育生帅哥她见多了，学术型帅哥显然更新鲜。
不过现实很快给了她一耳光，扇醒了她的所有幻想。
不大不小的宴会场地，到处站了西装革履的“精英”、“学者”和“领导”。
如果秃头程度能代表学识，这里大部分男人都学富五车；如果啤酒肚的大小跟财富挂钩，这里绝大多数男人都身价不菲。
可惜池娆既不上进，对学识毫无向往，也不窘迫，对这些人掏得出的小钱没什么兴趣。
倒是一些打扮得体的女人让人看着很舒服，可惜那气质一看就跟池娆不是一个路子。她不死心凑过去听了会儿，人家聊的是色谱仪、酶、抗体、耐药性。
Fine.
努力保持微笑。
视线搜索一圈，池娆最终还是锁定最开始的地方，祝淮书正站在那里跟一地中海老头聊天。
刚才池娆嫌无聊才自己转了转，现在又磨磨蹭蹭往回走。
见祝淮书手里空着，她多跟侍者要了杯饮料。地中海老头注意到她，给祝淮书使了个眼神，祝淮书看过来。
“咳。”她挺直腰板。
“那我先走了，祝总，回见。”地中海老头说。
祝淮书点头致意，“回见。”
这老头看上去也就五十岁，满脸沧桑，男人的终点就是地中海吧，也不知道祝淮书能不能逃过......
祝淮书眼瞧着池娆看向自己的眼神，从打量变成质疑。
“累了？”
池娆摇头，把饮料递过去，见祝淮书犹豫，补充说：“不知道你喝不喝酒，这杯只是无糖饮料。”
祝淮书瞥了眼她手里正在喝的那杯起泡酒，眸中闪过清淡笑意，伸手接过。
池娆觉得他似乎在皮笑肉不笑。为什么？
“是不是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祝淮书问。
池娆打算装个杯，云淡风轻摇头，说还好，跟以前参加的宴会没什么不一样的。
说完，池娆抿了口酒。
不然怕露馅。
她之前哪参加过学术型宴会。以前那种是香槟游轮、泳衣派对、俊男靓女、谈情说爱，但这儿甚至有人带着笔记本，随手打开一篇paper，里面全是她看不懂的中国话。
祝淮书勾唇，这会儿笑得倒比刚才真诚，从一泓深潭似的眼底浮现愉悦。
“之前还担心你会觉得无聊，原来都习惯了。”
池娆听出他的画外音，“你也觉得无聊？”
祝淮书点头。
池娆跟找到知音似的，晶亮的眼眸微闪。
“其实要是聊武媚娘，我还能扯点野史秘闻，要是聊什么基因因子，我只能点头微笑。”她抿了口酒，总结道：“专业不对口。”
祝淮书恍然，挑了下眉，“哦，你是学历史的。”
您才知道啊，池娆腹诽。
祝淮书饶有兴趣抿了口饮料，视线从池娆身上挪开又聚焦。
池娆想起自己学业不精，不想他继续问下去，揽住他胳膊抢先开口，“祝教授，关于今晚的宴会，我可不可以阴谋论一下？”
臂间多了道热源，祝淮书瞥了眼，敛眸，“池娆。”
池娆浑身一僵，慢慢撒开手，低下头。
祝淮书这句话倒没多严肃，只是莫名让她想起初中班主任了，条件反射想低头认错。
祝淮书也没想到自己叫声名字能把她吓成这样，放轻语气。
“我叫你池娆，你叫我祝淮书。嗯？”
池娆猛地抬头，确认他没生气，比了个OK的手势，重新揽住他的胳膊，“还以为你不让我碰你呢。”
“我很吓人？”
“也不是，就是你们当老师的......天生威严。”
“.......”祝淮书知道池娆对他很好奇，他有时候也想敲开她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刚才想阴谋论什么？”
“嗯？”池娆抬头，正巧撞上祝淮书探询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她总觉得他棱角分明的清隽眉眼里多了几分温柔，莫名有种高岭雪莲蒙红尘的堕落。
第五章
这谁看了不迷糊？
“我觉得......我觉得.......”池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现在是不是有点蠢？不过笨蛋美女也很受欢迎。
经验来说，只要她眼神无辜一点，朦胧一点，就会自带引诱效果。
池娆抿了下柔软红唇。
“哎？这不是池娆学妹嘛。”
一道女声打断她的施法。
真会挑时候。
池娆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撒开手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音远远看见这边有个人影跟池娆很像，想起上次在她手下挨的那一巴掌，怎么都气不过。
今天不是野鸡玩乐宴会，池娆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跟她比不了，何况她今天还有生物医药领域的新贵新男友傍身。
打定主意，李音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过去打招呼。
池娆脸色果然很难看。李音忍不住笑，视线挪向她旁边的高大男人。
“祝、祝教授？”李音差点没站稳。
涉足生物医药领域的没有不知道祝淮书这仨字的，李音男朋友早就想跟这位“大佬”攀关系了，以为李音认识，忙不迭殷勤地上前自我介绍。
冤tm家tm路tm窄。
池娆一个好脸色也摆不出。李音是她在上瑜伽课的时候碰见的同校研二学姐，刚开始还跟她套近乎，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意见特别大，造谣的事被戳破之后干脆跟她撕破脸，装都不装了。
她本来以为今天李音气势汹汹过来，是有多大本事，结果一过来就开始舔祝淮书了。
这点出息。
面对李音男朋友的殷勤，祝淮书只维持了最基本的礼节，点头微笑，眸底懒倦薄冷。
李音男友自讨没趣，声音越来越小。李音扯了扯他的手，说：“祝教授贵人多忙碌，我们就不打扰了。”
池娆以为烦人精要走了，没想到李音杀了个回马枪，“学妹，没想到你跟跟祝教授还是亲戚呢，以后多多关照。“
关照你大爷。
xxx——，xxxx——
池娆心里全是不能播出的哔声。
她皮笑肉不笑，“对，亲戚，这是我姐夫，不知道算不算你嘴里的‘有钱人’。”
李音脸色微变，讪笑着拉男朋友离开了。
“姐夫？”祝淮书眯眼，眸中几分玩味的试探。
轮到池娆脸僵。
完蛋。
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忘记祝淮书跟自己不是很熟了。
/
关于“姐夫”这件事，池娆没想好怎么跟祝淮书解释。
总不能说李音知道自己蹦迪泡吧养鱼的风流韵事，所以不能告诉她祝淮书老婆是自己吧？这不得给李音气出个好歹来。
何况以前那些事池娆没打算告诉祝淮书。听说他家书香世家，肯定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不得给他气出个好歹？
再说，池娆还不想这么快失去蹦迪自由......
但是祝淮书那边又不能不解释，问题是怎么解释？
池娆单手托了杯酒，另只手环在胸前，指尖轻叩胳膊，食指美甲的金属小饰物随着动作上上下下。
刚才借口找厕所跑路，结果回来后连祝淮书都找不到了，等会儿怎么回家？
烦。
早知道不来了。
“这位小姐，你也是算琼枝团队的？”有男人来搭讪。
他刚才一进场就注意到这个艳压全场的女人。她穿了条皮粉色缀水钻的抹胸长裙，胸前风光遮得严实，只露锁骨处白腻的肌肤，裙摆长到小腿。
不过这裙子很勾勒身材曲线，蚁腰蜂臀，走路时两条修长美腿轮廓若隐若现，半遮半掩的含蓄美格外符合大多中国人的审美。
第几个来着？
好像是第十二个男人。第十五个人。果然哪个圈子都一样。
池娆默数今晚跟她搭讪的人数，睨了这人一眼，长相普通，身高普通，普通话倒是不普通，塑料味。
池娆摇摇头，本来不想浪费口水。
犹豫片刻，她却笑得明艳大方，“请问你知道祝淮书祝教授在哪里吗？”
这话没头没尾，好在是从池娆口中出来的。
没有男人能拒绝。
这人满场打听，五分钟后就找到祝淮书，带池娆走过去。
祝淮书被一群老教授模样的人围在中间，池娆凑过去，他只淡淡瞧她一眼，点了下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池娆插不进话，甚至连倾听都费劲，只能在一边灌自己酒。
周围全是一看就很有资历的老教授，居然围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小年轻”，认真倾听他的内容，还时不时露出认可和恍然大悟的表情。
该说不说，认真的男人确实比平时更有魅力，甚至有点发光的意思。
发光？
池娆揉了揉眼，发现是自己喝多，所以看花眼了。
祝淮书侧颜线条凌厉，有种岁寒时松枝积雪的清冷矜贵，不过看他跟身边的老教授谈笑风生的模样，并不孤傲，拒人千里之外。
池娆忽然想起昨晚他下了班，去接自己时，眉宇间那点淡淡的疲惫。
之前以为搞研究的人不需要交际呢，原来谁都躲不过去。
池娆思绪漫天飞。
想着想着，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解释“姐夫”吧，比如在床上的时候。
毕竟是夫妻。
“你是祝教授家属吧。”
身边一个笑眯眯的女人打断了池娆的思绪。
家属？那个李音还到处宣扬她跟祝淮书的关系了？
池娆满脸疑惑，小声说：“呃对，他是我姐夫，我是他小姨子。”
现在解释恐怕会更乱，不如先糊弄过去，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参加这种宴会就是了。
女人很惊讶，“祝教授说你是他夫人。”
池娆下意识看向祝淮书，发现后者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已经敛了笑，眸里多了几分矜冷。
刚刚明明很小声，但好像周围一圈人都听到了，纷纷看向她。
后背从尾椎骨开始发凉，一直冷到后脑勺。
“夫人年纪小，贪玩，各位多担待。”祝淮书微笑。
一众老油条知道这个时候该撤了，纷纷假装没听见刚才的对话，打哈哈离开。
“跟着我。”祝淮书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完蛋。
摸到老虎屁股了。
池娆注意到他略微支开的胳膊，自觉把手搭上去。
短短的三十秒，她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最后战略性地搂紧祝淮书的胳膊，把软乎乎的脸凑过去蹭了蹭。
蹭完她还眯眼看了看，幸亏定妆产品用了三层，没留下什么粉底痕迹。
祝淮书拧眉，垂眸盯着身侧的女人。
池娆没抬头，咬牙环住他的腰，把整个人的重量全靠他身上。
“你在干什么？”祝淮书冷淡的话里已经多了点警告的意味。
遇到困难就摆烂，遇到麻烦就逃避，是池娆一贯的生活态度。
现在她很想撒开手，撒开脚丫子，跑。
可是酒壮怂人胆，何况她池娆不是烂怂货。于是很有骨气地决定——
装傻。
“我年纪小，贪玩。”她把脸埋在祝淮书臂间，闷声说。
缠腻腻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思。
祝淮书：“.......池娆。”
池娆两只不安分的手胡乱摸了几下。祝淮书腰窄，肌肉紧实，她好像还摸到腹肌了，不过来不及细品，犟嘴道：
“合法夫妻，有证的，摸你两下不犯法吧？”
池娆打定主意，两只手死死搂紧祝淮书的腰，不忘把脸埋起来，至少不丢人。倒是忘了祝淮书这张冷寂俊脸还露在外面，路过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祝、祝总......”
祝淮书已经把池娆带到人少的角落了，但偶尔还是有人路过，看到两个人诡异的姿势和对话，满脸惊讶。
祝淮书沉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将她拖到消防出口，进了步梯间。
怀里人干净熨帖的衬衫多了好几圈褶皱，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死寂冰冷的气场。
池娆自知死期已到，无力回天，强装淡定撒开手，微笑说：
“我想起来那个阴谋论了。”
祝淮书懒倦地垂眸睨她。
池娆吞口水，继续说：“你带我来这里，肯定是想用那些男人的丑陋衬托你的美貌。”
“很显然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是这里最英俊帅气的那个。”
反正横竖都是死，干脆搏一把。
她仰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努力维持镇定的模样有点滑稽，“走，跟我回家吧。”
祝淮书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淡淡盯着她的眼睛。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他很生气吧？池娆想。
她参加宴会，一点好处没给他添，反倒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好几次脸。
他深色瞳孔里那点淡漠疏离，让她感觉自己距离他太远了。
唐明皇跟染色体端粒之间那种，风牛马不相及的遥远。
池娆慢慢低头，做好了被指责的打算。
还是算了吧。
又不是一类人。
啪一声。
臀部灼热疼痛。
懵然抬头。
啥意思？
刚才是被打屁股了？
祝淮书不骂她，打她屁股？
池娆嘴巴微张，满脸惊讶。
祝淮书：“有证。犯法？”
第六章
“那个，家暴犯法。”池娆小声呢喃。
睫毛在眼前忽闪两下，她补充道：“但是我摸那两下，不、不犯法。”
/
所以祝淮书没生气呗？
“所以你没生气呗？”池娆坐祝淮书腿上，平视他。
“生什么气？”一只大手攀上她的腰，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像巨蟒缠住雏鸟，孱弱的羽翼只能瑟瑟发抖。
男人眸里是掺了缱绻的凶厉，身着燕尾服，掖好餐巾，左叉右刀，优雅地一块一块拆骨入腹。
温热的触感沿着脊柱向上游移，从尾椎到蝴蝶骨，在肩头打转。
池娆打了个颤。
“那你，那你要怎么办，今天的事.......”
“当然是替你收拾烂摊子。”他平静地说。她感应到危险似的，搂紧他肩头。
“是不是。小姨子？”他忽然起身，单手托住她的臀，开始解皮带。
.......
池娆倏然睁眼。
大口喘气。
面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身下有被褥的柔软触感，应该是在床上，被子散发出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是华都的卧室。
从惊魇醒来后，她的脑子格外清醒。
刚才是在做梦吧？好诡异。
打屁股事件之后祝淮书没多说，带她回了家，路上也没再提她口嗨的事。她偷瞄好几眼，见他没有反常的表现，也就没主动开口。
到家之后，她身上累得很，简单洗漱之后准备睡觉，祝淮书洗了个澡，水声吵着她入睡依旧困难。
她似乎还听见他上床时的动静来着，感觉自己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没有进入睡眠，没想到开始做梦了。
还是个春梦......
池娆有点口干舌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打算下床去喝水。
动了下手，她才发现不对劲。
怎么感觉身边挨着人呢？
啪嗒一声。
床头灯被按亮。
池娆下意识捂脸，眼睛逐渐适应光照，注意到身侧近在咫尺的男人。
一张大床左右两侧摆了两只枕头，现在只剩一只。之前祝淮书一直睡在外侧，现在她也在外侧，贴着他睡。
她梦游了？还是酒精作祟？
祝淮书揉了下眼睛，清隽的脸上明显有种被人从梦中饶醒的不耐烦。
“外面有点吵，我去找耳塞，你睡吧。”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轻声哄。
下床之后才发现祝淮书已经被她挤到床沿了，稍微翻个身就容易掉下去那种。
嘶。
池娆只能祈祷他跟她一样，睡迷糊时记不住事了。
不过再想想，她又觉得生气。
这也能把持得住？
祝淮书你是不是男人？
/
第二天一早，池娆被闹钟叫醒。
哪个挨千刀的定这么多闹钟还不关？戴耳塞都隔不了音。
实在是被吵烦了，她扯下眼罩，勉强睁开眼睛准备找闹钟。
祝淮书抱臂站在床边，垂眼盯着她。
他换了身衣服，很清爽，明显已经洗漱完毕。
池娆闭上眼睛，大脑缓慢运行。
三秒后，她意识到今天是周一。
被子里缓缓伸出只小手，挥了两下。池娆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早。”
祝淮书看了眼腕表，“现在是六点五十，十分钟洗漱，十分钟早餐，五分钟下楼，半小时车程，可以赶上今早的早八。”
今早有早八？这学期根本没正经上过课，池娆哪知道有没有。
不过对面毕竟是教授，她哪敢抗旨。
“我洗漱很快哒，再睡三分钟。”
被子里伸出的胳膊架在床沿，用手指比出3的手势，眼罩盖脑门上，眼睛已经安详地闭上了。
祝淮书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皱紧的眉头写满不理解。
三分钟后，池娆再次被闹钟吵醒，翻了翻没找到声源，只能捂着耳朵走进洗手间洗漱。
面前化妆工具摆了两排。池娆对着镜子里略呆滞的眼神，简单盘算了下。
她化妆一般都是两个小时起步，很明显现在时间不够了，更何况现在还困得要命，等会儿到了学校也是补觉。
那就不化了，把脸遮住就好了。
给池娆定了个三分钟的闹钟，祝淮书出了卧室，走向家门口。
走到玄关时，门铃声准时响起。
“祝教授，今天的早餐，还有本月的期刊。”枚烨把手里的两个纸袋递给祝淮书。
枚烨是祝淮书的生活助理，负责他的日常琐事，偶尔也跟着进实验室。
“嗯。”祝淮书接过袋子。
“咱们半小时后出发？”枚烨问。
其实平时这个点，祝教授早就该到实验室了，今天突然嘱咐他晚一个小时，估计跟家里那位有关。
枚烨偷偷瞄了眼祝淮书身后，什么也没看见，暗自揣测这位祝夫人是个什么角色。
“不用。今天我自己开车过去。”祝淮书顿了下，“可能会晚一会儿，叫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等我。”
还要晚一会儿？枚烨惊讶，但很快敛了情绪。
他跟在祝淮书身边快一年了，祝淮书平时很少有情绪起伏，他耳濡目染，不敢说学术方面有多大进步，反正在控制情绪这块没少受到表扬，老爹老妈都夸他沉稳不少。
枚烨知道祝教授什么脾气，转身准备离开，想起车钥匙还在自己手里。
“不用。车库还有一辆。”祝淮书说，关上门。
坐回餐桌，祝淮书将两份早餐分开，不紧不慢解决掉自己这份。五分钟后，他打开另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刚打印出来的期刊文件。
国外很多杂志在国内不发行纸质期刊，枚烨负责收集整理之后印出来，然后送给他。
祝淮书刚展开第一份，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出发吧，祝淮......祝教授。”
他放下文件，就听见池娆很委屈地补充，“叫名字我实在叫不出口，有种不尊敬长辈的感觉。”
祝淮书：......
沉默半晌。
“这是什么打扮？”
池娆穿了条短裙，胳膊腿都露在外面，脸倒是遮得严严实实，口罩墨镜全戴上了。
“我防晒呢，最近紫外线太强了，呵呵呵呵呵......”
“先摘掉，吃早餐。”祝淮书垂眼看文件。
“不用不用，耽误你上班了吧？我拿到学校吃就好了。”池娆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桌上摆了两个纸袋，其中一个装了文件，另一个空着，她把早餐塞进空袋子。
池娆抽空瞟了眼祝淮书手里的东西，密密麻麻全是英文，对于学渣而言就是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祝淮书略皱眉，看了她一眼，阖上文件，起身把椅子推回桌下。
/
上了车，池娆怕祝淮书不知道她学校在哪，主动报上地址。
她查了下课表，今天还真有节早八，不过这学期好像一次也没去听过。
“祝教授。”
“嗯？”
“咱们家楼下是不是有人在装修啊。”
“......”
“祝教授？”池娆扭头。
祝淮书似乎罕见地走神了，听见她提醒才回神。
“嗯，楼下这几天刚开始装修。”
“好吵。”池娆苦恼，“周末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睡不习惯？”祝淮书问。
“可能是因为刚换了环境吧......那个楼的位置人流量太大了，晚上会有噪音。我对噪音比较敏感，很难入睡......不然肯定不会忘记今天早八的。”
补上最后一句，她用手背蹭了蹭鼻尖，发现自己还戴着口罩，讪讪放手。
不知道祝淮书听没听出她的狡辩，反正没戳破她，打开了早间新闻。
新闻全是经济领域相关，池娆听不懂，默默刷手机。刷得头晕眼花，闭眼小憩。
一睁眼池娆就发现车子开进学校了。
甚至路过了她的宿舍楼，直奔教学楼。
她回头，依依不舍地盯着自己宿舍的位置。
仿佛能听见柔软床垫在呼唤。
车在教学楼一侧停下。
池娆着急回宿舍补觉，解开安全带准备下去。
“谢谢你啊祝教授，赶紧回去吧，今天耽误你太久了。下次我肯定早起帮你准备早餐，然后送你去单位。我有证哒。”
咕哩咕哝连珠炮似的。
祝淮书盯着她下车，薄唇轻启，又阖上。
“你想说什么吗祝教授？”池娆刚把车门推开一条缝。
祝淮书摇头。她推门下车，准备关门的那一瞬间听见他说：“以后酒后注意言行。”
欸？
车门砰的关闭，池娆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
注意什么言行？重点是言还是行？
是指昨晚宴会上的事，还是指昨晚睡觉的事？
池娆纠结半天，目送祝淮书的车沿原路返回，决定先回宿舍补个觉再说。
/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池娆回到自己住了三年，陪自己度过无数个翘课早八的宿舍床位，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池娆摘掉耳塞，扯开床帘，正好梁丝推门进来，“大小姐终于睡醒了？”
池娆揉眼伸懒腰，梁丝低头不知道在跟谁聊天，“不愧是结了婚的人，睡个觉还得回学校来睡。”
池娆不理会她的揶揄，“你上课去了？”
“嗯呐。八百年不去上一次课，没想到一上课就看见瓜了。”
“什么瓜？”池娆扶床沿下步梯，走到洗手间洗脸，梁丝亦步亦趋，倚门框上敲手机，“今早谁送你来的？”
“你看我这儿是不是长了个痘？”池娆把脸凑梁丝面前，“跟谁聊天呢？”
梁丝：.......
“最近在date一个实验室的小帅哥，问我最近在读哪方面的书，我随便扯了个社会性别。”
池娆扯了块洗脸巾，坏笑说：“悟了，是不是读书可以吸引搞学术的帅哥？行啊小梁，这么上进。”
梁丝：“那倒不至于。我就是把原文书封皮拆下来，内芯换成小说了。然后他离开咖啡店的时候给我点了份蛋糕and联系方式。”
池娆点头，“不愧是你。”
“等会儿出去玩？你找个地儿吃饭。我先化个妆。你化妆包在不在？”
她的东西之前打包好准备搬去华都，结果那天出去喝酒断片，全丢了。梁丝把自己化妆工具翻出来给她。
“下回让你那谁低调点，今早那辆宾利Mulliner，据说有几个‘懂车’的男生看得眼都直了，看见你从上面下来，指不定怎么造谣，等着吧。”
院里有几个男的追过池娆，池娆没搭理过。她的漫天绯闻，这几个人亦有贡献。
池娆想了下，祝淮书上次开的车不见得比今早的便宜。
再说凭什么开个车还得看那些垃圾的脸色？
她伸出嫩葱似的食指，左右晃了晃，几分轻蔑。
“管他们呢。反正车子和我，他们一个也得不到。”
“行吧行吧，你漂亮你说了算。”梁丝说：“都半个多月了，我看你是真不准备跟我报备自己的婚姻状况，那我就只能自己猜了。”
话锋一转，“你猜我昨天在你家楼里看见谁了？”
“谁？”池娆随口问。
“就是那个祝教授啊，祝淮书。”
池娆手一抖，眼线画到太阳穴。
第七章
[祝：放学时间老王接你去吃饭，不用等我]
[CRR-：你要加班吗祝教授]
[祝：嗯]
“您夫人说‘我就在商场附近，不用接’。”
实验室里，枚烨捧着祝淮书的手机一字一字念消息。
祝教授忙，他这个小助理就得担负起帮助祝家夫妇交流的任务。古有大雁代传书信，今有枚烨代发微信。
祝淮书正在往电泳盒里加样，动作利落从容，听见枚烨的报告，只是稍微点了下头，继续准备点样。
枚烨想起自己用移液器时止不住手抖的模样，摇摇头。
手机又来了消息。
看到内容，枚烨本来想表现一下女人说这句话的腔调，看了眼祝淮书不苟言笑的侧颜，立马中规中矩，像Siri一样把消息念出来：
“您夫人还说‘祝教授放心工作吧’。”
“嗯。”
电泳盒里水不够，祝淮书从枚烨身后抽了瓶纯水，枚烨这段时间已经培养出助理应有的机敏，教授一伸手就知道他就知道躲开身子，让出位置。
“需要回复.......呃，您夫人发了个比心的表情包.......又撤回了。”
要不是撤回消息也有提示，枚烨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什么鬼，现在中小学学生都嫌这种萌娃表情包幼稚，只有大学生那一批人才用，教授夫人怎么会用这种？
祝教授保密工作做得也真够好的。跟他身边认识数年的教授打听，都打听不出他夫人丁点儿消息。
祝淮书把水倒进仪器，拧上瓶盖，瞥了眼枚烨手里的屏幕。
“还需要回复吗？”枚烨问。
“不用了。”
祝淮书低头操作仪器开关。
实验服袖口有松紧带，祝淮书手上戴着蓝色□□手套，露出一小截舒朗的腕骨。
“好的。”枚烨把手里的手机锁上屏，打算等会儿送回祝淮书的办公位。
环视四周，明明大家穿的都是同样的实验服，不知道为什么，祝教授身上就是有种天然的精英感，那副银丝框眼镜看起来都比别的教授高级，怪不得实验室里女孩子一看他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效率提高不少。
“枚烨？”
“啊？教授您说。”枚烨回神。
“去收拾一下今晚出差要用的东西。”
“好的。”枚烨点头。
他转身准备往外走，走了没两步，顿住脚步，“祝教授......\"
有教授过来跟祝淮书讨论实验数据，祝淮书抽空抬头。
“今天下午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有个朋友准备出国，这段时间约我好几次了......”
晚上要出差去青城，再不见就见不到了。
祝淮书点了点头，“去。”
他继续跟身边教授讨论问题。
耶。
喝酒去喽。
枚烨暗自攥拳庆祝。
/
池娆是重度网络依赖患者，平时用表情包用惯了，刚才跟祝淮书聊天也习惯用表情包结束。
不过仔细想想，祝教授跟老头似的，未必懂这种文化，指不定还会以为她幼稚。
撤回撤回。
“跟你那谁聊天呢？怎么不打语音，多方便。”梁丝揽住池娆的肩膀。
美女连肩膀都很滑嫩，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梁丝忍不住用指腹摩挲几下。
池娆按灭手机，“打算让他听见前面玩抓手指还是喊十五二十？”
“我就不信这世界上有人不爱抓手指......什么时候把你叫出来，搞研究也需要放松的嘛。”
“都三十多了，你别想着折腾人家了。”池娆把手里酒杯放到唇边，发现里面空了。
柯朗正在玩游戏，也不知道是不是后背长了眼睛，反正很自然地帮她续上了，一众人因为他随便暂停游戏而起哄。
池娆知道柯朗的小心思，一双流丽明眸盯着他的脸，将红唇印在杯壁上，轻啜一口酒。
浓郁明艳的截断眼妆在酒吧灯光下显得魅惑，狐狸式的尖尖眼角处高光若隐若现。
即便已经跟她“厮混”近两年时间，柯朗还是禁不住她直勾勾□□裸的视线，只能用喝酒的动作掩饰心猿意马。
他放下酒杯，还没来得及吞咽的这一刻，瞧见她朝自己单眼wink，忘了呼吸，喉头被堵住，差点把自己呛死，咳嗽不止。
“看瑶瑶把我们小柯公子迷的，这回的酒必须得替小柯喝了吧？”
柯家在历城有头有脸，柯朗喜欢这个姓池的小姑娘不是一天两天的，周围人都乐得顺水推舟。
有人起哄，你一句我一句，桌上热闹起来。
池娆稍微噘嘴，沾了酒渍的红唇在蒙昧昏暗灯光下闪着盈润的光。
她抬手，轻吻了下指背挥出去。对面的几个公子哥立即捂住心口，满脸陶醉。
“继续继续，柯朗，该喝还是得自己喝，怎么能让人家女孩子替你呢，赶紧喝。”
两分钟里，柯朗回味着刚才那个wink，被拉回去继续游戏；桌上其他人平白被被人飞了个吻；池娆动动手指就被续上酒。
没有人会判其为挥霍了的两分钟。
这辈子很长，青春年少却短暂，玩乐需抓紧时间。
“不愧是你......哎这里这里。”梁丝冲池娆身后的方向挥手。
枚烨在澳没少泡吧，回国后打算洗心革面，奈何身边朋友没几个正经人，这会儿都要出国了，饯行地点理所当然选在酒吧。
“所以你刚才那么着急让我帮忙联系FENDI CASE，就是为了你老板那个睡眠舱......话说还有这种东西？”朋友问。看见梁丝冲他招手，拉枚烨过去。
“只要有钱，什么东西搞不到......”枚烨慢悠悠跟他身后，视线往卡座位置扫了一圈，锁定梁丝身边的短裙女孩。
女孩年纪不大，懒懒倚在沙发靠背上，上半身穿了件低胸吊带外搭件夸张的黑色皮草，同色系短裙下美腿.交叠，指甲上的金属小饰物闪闪发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枚烨感觉自己心脏被这人攥住了。
两个年轻男生朝这边走过来，都是ABC类型，其中一个站在沙发后，弯腰吻了下梁丝。
梁丝让他们坐过来，池娆扯梁丝的手问：“谁啊？”
“上回跟你说过，搞学术那个，旁边那个应该是他朋友。”
梁丝身边坐不下两个人，另一个主动坐到池娆身边。
这男生个子很高，长相清朗外向，白t牛仔裤，身材结实，不难想象他在球场上玩橄榄球的模样。
“你好，我叫枚烨。”男生主动打招呼。
“池瑶瑶。”池娆漫不经心地回答。
倒不是她对帅哥失去兴趣了，主要是微信来了消息，妈妈正在跟她讨论她的“婚姻大事”。
枚烨见她忙着，不再自讨没趣，转而跟梁丝她们聊起来。
池娆起身去洗手间，给池妈打了个电话。
她昨天就跟家里坦白了自己没怀孕的事，家里反应也是够迟钝的，上午才集体表明态度劝她不要冲动，尽量跟祝淮书继续下去。
她没回复，这会儿池妈才想起她也是个人，也会有自己的意见，微信单独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啊？我没想离。”池娆抱臂，聊赖地拨弄自己皮草上的毛毛，“但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态度嘛，本来这件事就是你们大人一手促成的。”
“结都结了，他还能逼你离婚不成？娆娆啊，你听话，早点收收心。你看你也快毕业了，这几年也在外面玩我跟你爸爸都由着你，但是不能一辈子这么混下去吧。祝家这种名声好，家境优渥的，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何况淮书根正苗红，你姐那么优秀，都没这个福气，你结了婚呀，就得......”
这段话里有几个字眼戳到池娆的敏感神经，“早点坦白我不是那种‘温柔贤淑’的款不就好了，现在好了，就我这样的迟早得露馅。你们还是重新打算盘吧。”
池娆没给对面回复的机会，掐断电话。
她气呼呼抱住手臂。
其实她没打算像自己话里那样摆烂，至少会争取一下，兴许祝淮书懒得离呢？但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一听见她妈拿她跟池姝比较，她就会被情绪冲昏头脑，像个小孩似的脱口而出气话。
/
池娆回到酒桌，两个ABC已经跟梁丝他们打成一片，007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有人问池娆玩不玩，池娆心情不好不想上桌，拒绝了。
枚烨跟朋友耳语几句，让他替上自己，倒了杯酒递给池娆，“甜的。”
“酒还有甜的？”池娆接过尝了口，眉头一皱，“......果汁。”
枚烨笑，“借酒消愁愁更愁，不如果汁，好喝不上头。”
池娆嗤他，“你干嘛的？也是搞学术的？”
“算......算是吧。”枚烨挑眉。
“看不出来啊。”池娆给自己换了杯酒，倚回沙发。
大多数人都站着，沙发位置宽松，枚烨躺她身边，嘻笑说：“看不出来正常，我就不是搞研究的料。就是在给一个业界大牛当助理，镀层金，以后家里也好给安排工作。”
“同道中人。”池娆举杯，“这么说我跟你差不多。”
枚烨跟她碰杯：“哦？你那位在哪个领域？”
池娆稍微沉吟，“怎么说呢，我跟你还不太一样，我不是助理，不清楚他具体研究内容。不过我也是借人家给自己镀层金吧.......”
“反正不吃亏。”枚烨总结。
聊了几句，池娆发现枚烨还真是自己的同道中人，所以在他跟自己要微信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扫你吧。”
枚烨亮出二维码。池娆打开扫一扫，想起忘记切号了，说等一下，切换到小号。
枚烨耐心等着，余光不小心看到她手里的微信界面。
只是0.1秒的瞬间，瞥见她刚才在用的号的头像，有点眼熟，没来得及细想，她说好了，让他通过一下。
枚烨立马点了通过。祝淮书的消息弹出来。
[祝教授：装修工人到了吗？]
“稍等，我有点事，先去打个电话。”枚烨说。
“快去快回。”池娆笑嘻嘻。
“收着点，你结婚了宝贝。”枚烨走后，梁丝敲她脑袋。
“拜托，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池娆坐回沙发。
桌上刚刚结束游戏，大家都有点累了，坐下聊天，不知道谁扯到商业领域的事。
“我不是不想去临床嘛，上次去我哥家，他说让我硕士毕业去尝试生物医药领域公司的NPP......对了，我哥说祝淮书结婚了，你们知道这事吗？”有个男生说。
另一个男的附和：“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我女朋友是他们实验室一个教授的女儿，她说亲眼看到祝教授摘戒指。”
“啊？？”在场的女生心碎一大片。
池娆默默夹紧尾巴。
之前没觉得，自从隐婚之后，她发现祝淮书这人比她以为的出名多了。
至于戒指，有倒是有，还真没见祝淮书戴过，她就更不可能戴了。
“没有吧，我有个舍友就在祝淮书实验室，没听她说祝教授戴过戒指啊，而且人家天天准时上班，哪有时间结婚。谣言谣言。”有人辩解。
最开始提起这事的男生对她说：“人家没办婚礼，扯个证不就是十分钟的事，假都不用请，而且这事我哥说得可认真了，还叫我别张扬。”
“切，祝淮书亲口对你说的？”
“你别不信，我哥连女方是谁都说了，说是姚家千金。”
有人插嘴：“哎我怎么听说是池家大小姐？”
“池家？咱们这不就有位姓池的吗......瑶瑶，你知道内幕吗？”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池娆。池娆刚吞下一口酒，差点呛到自己，果断摇头。
“果然是谣言。”女孩得意洋洋说，“祝教授那种男人，不结婚可能只伤一个人，结了婚可是要伤一票人的。”
“我们小池也是。可不可以不结婚，不然得伤多少少男的心。”
“呵呵呵呵。”池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配合地尬笑。
好不容易等他们换了个话题，逃出舆论中心的池娆长长松了口气。
一回头就碰上个阴恻恻的眼神。
“搞学术的，三十多岁，最近刚结婚......到底是谁？”梁丝抱臂，冷冷问。
怪不得中午提到祝淮书，这小妮子反应那么大。
完蛋。
忘了这还有个知道半个内幕的。
池娆自知瞒不住了，认命低头。
/
“所以跟你睡过、跟你联姻、跟你同居的人，是祝......唔唔？”
听完前因后果，梁丝差点叫出来。
“小点声。”池娆捂她嘴，“那么大反应干嘛。我是感觉不会长久，才没跟你说，别给我找麻烦了姑奶奶。”
“就祝，”梁丝压低声音，“就祝教授那身家，人家那张脸，那背景，这还不好好珍惜，你想什么呐？”
“我想珍惜，人家倒是给我机会啊。一看就不是一个路子的人，我能怎么办。”
“也是。”梁丝摩挲下巴，“那你至少趁现在，把该享受的享受完啊。”
手机铃声响起来。
池娆看了眼来电显示，紧张地站起身朝洗手间方向走。
梁丝跟上。
“应该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吧？”池娆压低声音问。
梁丝摇头。
池娆深呼吸平复心情，接起电话，“喂，祝教授？”
“是我。下午给你发微信，你没回复。”
祝淮书磁性微哑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wc声音好好听。”梁丝瞪大眼睛。池娆急忙竖起食指让她闭嘴。
“哦，那个，是我，哈哈哈哈，是我上课呢，没看手机。”
“打扰你上课了？”
“没有没有，下课了。祝教授有事吗？”
“嗯。你学校宿舍退了么？”
宿舍？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祝淮书知道她上午回宿舍睡大觉，过来兴师问罪了？
“我那个，当然退了，反正又不回去住了......”
祝淮书：“哦。给你订间学校附近的酒店吧。”
“哈？为什么？”
“家里新装了家具，需要散散味道。”
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家具吗，池娆想不明白。
“那你呢？你也来酒店住吗？”
“野啊。”梁丝忽然感叹。
池娆咬唇瞪她一眼，眼里却是忍不住的雀跃。
祝淮书：“不了。今晚去青城出差，下周五回来。”
池娆：......
“好吧。”
祝淮书：“我还有事，先挂了。有事打我电话。”
“嗯，好。”池娆失落，垂下脑袋。
“别挂别挂......哎你挂太快了吧。”梁丝说。
“他还有事。”
“他说有事就有事，平时没见你这么乖啊，结个婚真转性了？”
“不然呢，哎呦烦，找帅哥喝酒去，别提他了。”池娆没心情斗嘴，垂头丧气往外走。
梁丝黏在她身后，“啧。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听说李音最近就在祝淮书实验室实习做助理，不知道会不会跟他一起出差。”
见池娆不搭理，梁丝并不气馁，自顾自念叨：
”你说一天至少有八个小时待在一起，那女的会不会跟祝教授嚼你舌根？到时候你海遍整个宿舍、学生会主席跟他的海归哥哥为你修罗场、爱豆为你塌房等等等等的‘风流史’，你猜李音会跟祝教授说几条？”
池娆脚步一顿，脸色大变，“那我怎么办？”
“你是教授夫人，你怕什么。”梁丝满脸无所谓。
“得了吧，我这教授夫人当得有名无实。”
“那你想办法坐实啊，枕边风可比耳旁风有用多了。”梁丝笑得暧昧。
“我倒是想啊，他坐怀不乱我怎么坐实？”
“你确定你坐怀了？”梁丝从她手里抽走手机，对准脸解锁，继续引导：“你得表示啊，你不表示，人家怎么知道你还想睡人家呢？”
梁丝把手机塞给池娆。
池娆定睛，电话已经拨过去了。
/
祝淮书摘掉手套，脱掉实验服，见枚烨还没回来，叫一边的研究生给他打电话。
“祝教授，您手机响了。”研究生提醒他。
祝淮书掀开文件夹，手机果然在震动。
池娆的电话。
他没来得及开口，对面抢先道：“喂，祝教授，是我，池娆。我也想去青城。”
那边背景音有点杂乱，池娆的声音很含糊。
祝淮书稍皱眉，“嗯？”
“我想，想跟你睡觉。”
第八章
历城国创新区明山生物城创新园，生物医药楼，祝淮书实验室。
午休时间，李音提前打听到祝淮书因为一个实验耽误吃饭时间，特意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撒了点香水，返回办公室。
祝淮书刚打开prism准备画图。
密密麻麻的数据，横纵坐标，RGB颜色表，李音平时一看这个界面就头疼。
祝淮书微抿唇，银丝框眼镜下眸子半阖，透着炯炯的认真，滑动鼠标敲键盘，几分钟就将数据图变了出来。
“祝教授好厉害呀。”李音忍不住说。
祝淮书才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
“你是？”
李音没想到自己进实验室少说有半个月，祝淮书居然根本不认识她，差点没绷住。
她调整心态，露出练习过无数次的笑容，“祝教授，我是沈教授新招的科研助理。沈教授说我如果好学的话，可以多向前辈请教。”
“他们去吃饭了。”
祝淮书调出新的界面，开始改另一张图。
可她的意思是，他就是那个“前辈”。
李音在清脆的键盘声中愣了三分钟。
“祝教授，那个，我们之前见过的，就在昨晚，您跟您夫人的妹妹一起参加晚宴......”
李音一边说一边留意祝淮书的表情，见他依旧那副眸若寒星，稍显不耐烦的模样，有点害怕，想要退缩。
但事已至此，提都提了，现在不说下去，之后恐怕更找不到机会开口了。
“关于您夫人的妹妹，我认识她很久了，您别怪我多嘴，我就是觉得，您带她去参加那种场合，不合适。”
祝淮书推镜框，一泓幽潭似的瞳孔里波澜不惊，微皱的眉梢带了点疑惑。
李音莫名有点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此处无声胜有声，他的每一分淡然都在告诉她：你觉得你配劝我么？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祝教授......我觉得这事还是告诉您比较好，池娆是我学妹，我认识她比较久了，对她的私生活有一定了解。女孩子嘛，长得漂亮，又年轻，难免玩得花一点，她当时海遍半个学院，名声不怎......”
啪嗒一声。
祝淮书敲键盘，关掉软件。
“收拾好你的东西，叫沈教授换个助理。”
要赶她走？
李音难以置信地呆立原地。
“祝教授，我说的是事实，你不信可以去历大随便找人问一问，我要是半句有假，我，我......”李音拖着哭腔，泪水从眼眶溢出来。
“她怎么样是她的事，跟你无关。我的实验室禁止撒香水。”
“祝教授我......”
“尽快把东西搬走。”
最后李音哭着跑出办公室。祝淮书打开软件，继续画图。
有人饭后回来得早，见办公室没人，便扎堆闲聊八卦。
“你看这个帖子，我昨晚气得睡不着觉。这男的渣死了，说得一套一套的，什么工作原因，年龄原因，时间原因，不就是不想公开，怕影响自己养鱼嘛，渣死了。”
“对对对，我也遇见过这样的，那人对象死活不公开关系，刚开始还以为是身份原因，后来发现他是时间管理大师，同时谈了好几个，我简直惊呆了......祝教授您还没去吃饭啊。”
通往教授办公位的隔间忽然被推开，吓得聊天的两个人一激灵，唰地起身。
祝淮书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两个人目送他离开，长长松了口气。
然后面面相觑。
“刚才聊天声音不大吧？”
“应该不大吧......哎，那个小李的位置怎么空了？”
/
今天要出差，下午提前下班。祝淮书摘手套，“枚烨还没回来？”
一边的实验助理在录入数据，“啊？好像是，您不是晚上八点的飞机嘛，我叫他五点前一定到位。”
祝淮书：“飞机改签了，七点。”
“啊？？”助理惊讶，赶紧放下笔。
“给他打个电话。”
“哦哦好的。”助理手忙脚乱，“祝教授，您手机响了。”
祝淮书掀开文件夹，手机果然在震动。
池娆的电话。
没来得及开口，对面抢先道：“喂，祝教授，是我，池娆。我也想去青城。”
那边背景音有点杂乱，像是很多人在说话，池娆的声音很含糊。
祝淮书稍皱眉，“嗯？”
“我想，想跟你睡觉。”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助理见祝淮书沉默了整整一分钟，以为他打完电话了，“祝教授，打通了，烨哥说马上回来。”
祝淮书没理。眉头逐渐皱起，眸中闪起晦暗不明的情绪。
“我醉了。”池娆弱弱辩白。
祝淮书问：“你不是在上课么？”
“.......历史这杯美酒，让人上头。”
“.......”
助理十分好奇，对面到底是谁，能让祝教授三分钟内，数次露出无语又无奈的神色。
/
“他怎么说他怎么说？”梁丝忍不住小声问。
“嘘——”池娆皱眉，捂住话筒，有点站不稳，倚到墙边。
她对话筒说：“那个，祝教授，不管你让不让我去青城，有件事我得跟你解释一下......”
祝淮书说：“说。”
“昨晚遇见那个李音呀......我不是在她面前说你是我姐夫么，不是故意让你难看的，就是，是因为我还在读本科嘛，你又是个教授，虽然不是同一所大学，专业也不同，但传出去，师生身份还是尴尬.......”
“嗯。”祝淮书语气淡淡。
“祝教授，你介意这件事嘛？”池娆发现自己茶茶的。
“不介意。”
“那就好。”
“以后不许这么叫了。”
“好的！”
池娆感觉自己像个喊yes sir的忠诚士官。
“还有昨晚的事.......我好像做梦了，应该没冒犯......夫妻之间应该不算冒犯吧。”她觉得自己后半句有理，只是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昨晚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冒犯？”梁丝两眼放光，求知若渴。
“嘘！别说话。”池娆挪开手机凶她。
梁丝委屈。
池娆拿回手机，祝淮书那边没回应，不知道是不是错过了。
“祝教授，我可不可以跟你去青城？”她真诚地问。
祝淮书：“你这周还有课。”
“我可以上网课，历大所有教室都安装了云直播。”
祝淮书顿了下，有点无奈，“我很忙，池娆，没时间陪你。”
“好吧。”池娆耷拉脑袋，语调明显失落。
“.......不是凶你，这次出差安排很紧凑，在青城酒店待着不如留在历城。”
“嗯嗯。”池娆咬上唇皱鼻子，做包子脸，“那个，李音也要跟你一起去出差吗？”
“她不去。”
“哦。那就好。”池娆说，“嗯......我跟她关系不怎么好，她有没有跟你提起我？”
实验助理第一次看到祝教授跟谁打电话，讲的不是实验相关，而且居然聊了这——么久。助理有点呆滞。
祝淮书注意到有好几个人进了办公室，转身进了阳台，顺手关上门。
“她确实说了点你的负面消息。”
果然。
挨千刀的李音，世界上那么多有意义的事不干，净抓住她一个美女造谣了。
池娆攥拳。
“祝教授，我保证，我保证自己只是有点贪玩，真的，我有底线的。”
“嗯。”
“呜呜祝教授，我认真的，长得漂亮又不是我的错，他们追我我也没办法呀。”
“嗯。”祝淮书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
池娆：“我肯定，绝对，不会做违反道德的事的......吧。”
祝淮书：.......
池娆还在纠结自己的措辞，刚才那声‘吧’是不是不该加上去，听见祝淮书叹了口气。
“等我们正式分开，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事。”
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说以后的事。
池娆还真有点难过。
她嗯了声，带着鼻音。
祝淮书等了会儿，没等到她下句话。
他想了想，补充道：“不是觉得你不好。”
池娆依旧没应声。
祝淮书：“也不是立马分开。”
池娆：“.......我只有一个问题。”
祝淮书沉了口气。
“你问。”
池娆缓缓开口：“分开前可不可以多跟我睡觉。”
祝淮书：“......”
“你说得对！”梁丝竖大拇指。
池娆却泄了气。
本来满心想着不睡太亏了，见梁丝这么赞同，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醉了。
这对祝淮书来说是不是太奔放了？
“我喝多了。我瞎说的。”她找补道。
祝淮书：“你在外面喝酒？”
“呃......跟几个朋友在一起，放心，很安全，不会给你添麻烦。”
反正睡不到，破罐子破摔吧。
祝淮书那边没动静，池娆以为他要挂了，拿开手机，准备退出通话。
“......池娆。你可以给我添麻烦。”
祝淮书磁性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不大不小，刚好共振了池娆的心率。
她甚至觉得心跳加速了几分。
“他说我可以给他添麻烦哎......他真的说，我可以给他添麻烦哎......”
祝淮书听见池娆自言自语似的呢喃，有点想笑。
“好嘞，我肯定给你添麻烦！”池娆信誓旦旦。
祝淮书：“.......”
“注意安全，让老王送你回酒店。我还有事，先......”
“瑶瑶，我要走了。”
池娆那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还挺耳熟。祝淮书皱眉，看了眼通话界面。
池娆突然开始唱歌：“嘿我要走了，昨天的对白已不再重要~”
第九章
“突然想唱歌哈哈哈，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了，拜拜祝教授。”
不等对面反应过来，池娆紧急挂断电话。
“你在打电话？抱歉，我没注意。”枚烨说。
“你——”池娆伸出食指，又泄了劲，“算了，看你长得帅，我不跟你计较，走吧走吧。”
枚烨被她逗笑了，“那我先走了，下周见。等我出差回来，一起去历城西玩，别忘了。”
“好好好。”池娆挥手。
“先走了。”枚烨跟梁丝打招呼，梁丝点头。
“微信联系。”实验室催得紧，枚烨不得不赶紧离开，只是舍不得池娆这张明艳的面孔，一步三回头。
直到攒动的人头把那桌全遮掉，一点也看不见人影时，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
微信界面还停在她的对话框里：你已经添加了小池小池，现在可以聊天了
他知道这是她小号，刚才她当他面切换的账号，估计是出来玩专用的，不想跟日常生活扯上麻烦。
总有一天，他会加上她的大号，正式进入她的生活。
/
祝淮书这次出差在青城待了四天，周四下午落地历城。
枚烨因为一些事提前半天回历城，这会儿开车来接机。见到祝淮书后，枚烨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出航站楼的时候，祝淮书接到池娆的电话。
对面准备了很久似的，抢先开口，“喂，祝教授，是我呀，池娆，你到历城啦？”
“嗯，刚下飞机。”
“那刚刚好哎，我已经快到机场了，你等我五分钟嗷，我去接你。”
祝淮书看了眼身旁的枚烨，“已经有助理来接我了。”
“嗯.......你还要回实验室吗？我在家准备好晚餐了呢，我等了好几天了。”池娆有点委屈，尾音拖长。
不知道为什么，祝淮书想起她歪脑袋的样子。
“实验室还有点活没收尾，有个教授等我好几天了。你自己吃吧，早点休息。”
“好吧，那你也早点下班。”池娆挂断电话。
枚烨余光瞄见祝淮书收起手机。
能跟祝教授聊这么多日常的，他猜是教授夫人，估计是想过来接教授。
祝教授也真是的，跟自己老婆还这么冷冰冰、硬巴巴的，这谁受得了。
要是放在平时，枚烨肯定懒得掺和教授家事，但是想起之前跟池娆的约定，他决定助力教授家庭和谐。
顺便为自己赢得一晚玩乐时间。
“哎呀祝教授！”枚烨一拍脑袋，停下脚步。
祝淮书疑惑地看着他。
“我忘了，我妈说要来历城看我，好像马上就要降落了，但她好像在城东机场落地，从这赶过去至少得一个小时，这可怎么办。” 枚烨急得团团转。
“阿姨不是在国外么？”
“对对对，刚从阿美莉卡飞过来的。”
“你去接她吧。我再想办法。”
“好的好的，哦对了，您稍等一下。”
已经走到停车场附近，枚烨让祝淮书等着，自己大步跑了。
五分钟后，枚烨气喘吁吁跑回来，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袋，“祝教授，你的卡，还有一些流水资料，都在这里了。”
前天祝淮书有笔动账，漏接了银行打来的确认电话，银行卡被锁定，今天下午枚烨过来帮他准备了资料。
祝淮书点头，接过文件袋。
枚烨说：“我下午去过实验室了，沈教授好像有点感冒，今天请假了没上班。还有那个龙葵碱，刚才师兄给我发微信，说今天估计做不出来，要不您明天再去吧。”
祝淮书不置可否。
“那我先走了，祝教授。”能做的都做了，枚烨不打算多留。
祝淮书点头。
回到车上，枚烨先给池瑶瑶发消息，问她现在有没有空出去玩。
盯消息界面半天，不见回复，他把手机塞进手机架，启动车子。
路过刚才祝教授站的位置时，发现他身前多了辆车，果然是个女人来接他，看背影还挺有气质。
不过......枚烨感觉这背影有点眼熟。
没来得及细看，两个人都上车了。
/
池娆提前打听到祝淮书周四要回青城，提前一天开始准备。
上午睡到自然醒，她洗了个澡，花三小时化妆换衣服，正好酒店的朋友说人到位了，她把人请进家，盯着把餐厅和卧室布置了一半，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出发去机场了。
快到机场时，她给祝淮书打电话，得知他要回实验室，有点气馁，不过离机场不远了，还是决定过去试试。
实在不行就抢人嘛。
没想到压根不需要抢，祝淮书就站在路边准备打车。
“来都来了，总不能直接回去吧。”上车后，她主动解释自己的行为。
祝淮书应声，坐上副驾驶，低头系安全带。
“要送你去实验室吗？”
“不用，直接回家吧。”手机来了消息，祝淮书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有些倦怠。
“哎你不用去实验室啦？那正好......”池娆高兴地说，见祝淮书在回消息，她主动消了声。
[枚烨：祝教授，今天太匆忙了，都忘记跟您夫人打招呼]
[枚烨：方便问下您夫人贵姓吗？以后工作上可能要拜托她多关照了]
祝淮书按住语音键，“她叫池娆，有机会会让你们正式见面。”
枚烨是生活助理，这段时间可能会跟池娆接触，按理应该认识一下。
“欸？什么呀？”池娆问。
其实她听出来祝淮书是在跟身边人介绍她。这是打算接受她了吧，池娆美滋滋琢磨。
祝淮书：“我生活助理，可能会出入华都帮我拿东西。下次见面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枚烨回复消息：
[枚烨：好的好的祝主任。我今晚陪我妈，可能不能及时处理消息，有什么事您留言，着急的话就打我手机]
祝淮书没再回复，按灭手机。
“你刚才说什么？”
“啊？问我吗？”池娆没反应过来他在说哪一茬。
祝淮书默了两秒，视线扫过中控台。
池娆怕他怀疑自己的驾驶技术，“这是我朋友的车，我证都考出来两年了，你放心吧。”
窗外景物缓慢移动，一辆又一辆车超过去，她开得确实不快。
“没事。你放心开。”祝淮书敛眸，“今天麻烦你了。”
“这么客气干嘛，你之前不也送我去学校嘛。我今天没课，你也没耽误我什么.......” 池娆抿唇。
她特意看了一周课表，发现今天刚好没课的时候很开心，想着不用找借口，就能光明正大给他接风，结果人家这么客气。
虽说池娆是平时只努力三分的人，但从来都期待十二分的结果，现在难免难过。
池娆像盆暴晒三天没浇水的小吊兰，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
祝淮书没料到自己一句话，会引来她这么大反应。
车里沉默了将近十分钟。
“咳。”祝淮书忽然咳了声。
池娆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正在盘算今晚该怎么‘表现’。她忙问：“你感冒了吗？”
“没有。”祝淮书推了下镜框。
“那我.......”
“我去青城......”
两个人一起开口。
池娆觉得自己悟了，祝淮书这是主动跟她聊起工作了。
“对哦，我还没问你去青城出差是做什么呢。”笑容重新在这张精致的小脸上浮现，“你去干嘛啦，祝教授，顺利吗？”
祝淮书似乎松了口气，“见了几个投资人。还可以。”
“你要创业吗？” 池娆问。
“不是。帮别人推广一种技术。”
具体的池娆不了解，但是这么多年在历城，对祝淮书在科研界的地位略有耳闻，按池爸的话来说就是全国的青年才俊都俊不过一个祝淮书。
现在这人是她池娆的人，她当然与有荣焉。
“对对对，他们都认识你，你帮忙的话，肯定能推出去。什么技术呀？”
嘶。
有点得意忘形了。
问具体的干嘛，她又听不懂，万一祝淮书当真，给她讲起来，她肯定会困的，那不就疲劳驾驶了嘛。
池娆瞥了眼内视镜，祝淮书似乎正偏着脸看她。
话都放出来了，没办法收回，她只能笑脸迎过去，装出好奇的模样。
“简单来说就是用AI检测阿兹海默症，这种算法在国内比较新，需要一些有相关背景的投资人。”
祝淮书解释得很简洁，深入浅出，池娆意外地听懂了。
“这是金融圈的事了吧，你还懂这些？不是学生物医药的嘛？”
“读过一个MBA。”祝淮书淡淡说，视线扫向窗外。
这个瞬间，池娆承认自己狠狠羡慕了。
她不是没见过学历高的人，会炫耀的人还好。她平生最怕这种说自己过往成绩，跟喝白开水似的人。
她身边上一个这么牛的人，还是池姝。
下车的时候，祝淮书自己拎行李箱，池娆自告奋勇帮他拎文件袋。
进了家门，祝淮书有事去书房打电话，池娆挥挥手，“你去吧，别太久，大厨已经马上就要准备好饭菜了。”
大厨？
祝淮书看了眼餐厅的方向，客厅挡着，隐约能看见些红色花瓣似的东西。
池娆进卧室，发现忘记把文件袋给祝淮书了，暂时放在床尾凳上。
兜里手机嗡嗡响，来电显示是梁丝。
“喂，池小姐，你还来不来了？”
“不去了不去了，今晚烛光晚餐。”
“行啊，有你的，真把祝教授接回去了，那planB取消呗......你记得切小号看消息哈，枚烨好像给你发消息了。”
枚烨？
糟糕，忘记这茬了。
池娆切回微信小号，果然看见枚烨的消息，她之前没想到今天能成功，还约他出去喝酒来着。
上午8：14
[枚烨：我没空 ]
[枚烨：下次吧周末行不行？ ]
配了张萌娃哭泣的表情包。
下午6：56
[枚烨：等等好像有机会等我好消息]
下午7：13
[枚烨：我有空了！去哪？]
下午7：36
[枚烨：瑶瑶？]
[枚烨：叩叩叩还在午睡吗]
下午8：15
[枚烨：行头都准备好了]
[枚烨：菩萨保佑池瑶瑶七点前回复我]
跪求.jpg
[枚烨：摇摇摇摇摇摇]
[枚烨：瑶瑶]
[枚烨：yy]
[枚烨：y]
呃.......
池娆弱弱对手机说：“梁老师，帮我个忙呗，带枚烨去喝酒，我看他快疯魔了。”
“得嘞得嘞，你加油拿下祝教授！”梁丝爽快答应。
“放心！”池娆看了眼床边躺的高定低胸连衣裙，猫儿似的唇边多了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
历城祝家老宅。
客厅沙发上坐了两对男女，其中一对看上去三十岁出头四十岁不到。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这不是给小两口暖暖房嘛，我们堂哥堂嫂的，平时都忙，但是亲疏远近心里都清楚着呢，我爸跟叔您是穿同一条开裆裤的亲近，我从小就把淮书当亲弟弟。”
“是呀是呀，刚结婚那会儿，总听高博淮书淮书的念叨，还以为他真有个亲弟弟呢我不知道呢。”
祝高博跟媳妇蔡蕾一唱一和。
祝鹤奕跟怀雯对视一眼，读懂对方眼里的无奈。
祝鹤奕说：“这个，高博，小蕾，你们的心意我们替淮书娆娆心领了。但是去新房......不好吧，人家小两口刚安顿下来没多久，可能家具都没置办全呢，你们也知道他们这事儿办得急。”
蔡蕾打包票，“哎呀，您看看，堂弟媳妇怀孕呢，前三个月最难了，他们小年轻什么都不懂，我们不过去看看，这怎么说得过去，好歹我生过小北，保证有经验。”
怀雯有点心动，看了眼祝鹤奕，后者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没直接答应。
“过段时间吧，小蕾，让淮书带娆娆过来吃顿饭，你们也过来.......”
小北放下手里刚从祝鹤奕书房拿来玩的砚台，扑到祝鹤奕跟怀雯中间，“呜呜呜二爷爷二奶奶，小北想跟新小婶玩，过几天小北要去参加夏令营，就没时间跟新小婶玩了。”
“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就周六吧，我给淮书打电话。”祝高博拿出手机。
“哎哎哎，我们来吧我们来吧。”祝鹤奕拦着，叫怀雯打电话。
他知道自己儿子一直对这个堂兄不咸不淡，平时那点客气全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给的。不过祝高博跟他爸是一个类型，都是见人说人话的商界老油条，不管对方什么态度，人家都能笑脸呵呵。
伸手不打笑脸人，祝鹤奕只能跟怀雯在中间帮忙周旋。
电话拨过去，小北怕二奶奶听不清，贴心地点开了免提。
“喂，淮书呀，是妈妈呀......”怀雯对手机说道。
对面只有一阵杂乱的噪音。
这边正着急，噪音停了。
一道低磁偏冷的声音问：“你不冷么？”
这什么跟什么？
没等这边想明白，又是一道带着酸甜果酒香气的娇腻女声：
“冷呀。你帮我暖暖。”
怀雯跟自家老公面面相觑。祝高博反应快，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新婚小年轻玩的确实有趣。
蔡蕾赶紧捂住小北耳朵。
“晚餐不喜欢吗？”池娆又问。
祝淮书：“没有。”
“那你.......”人声稍远，话筒附近窸窸窣窣衣料摩挲的声音回响在客厅，夹杂女人轻轻的喘.息，“打算怎么答谢？”
嘶啦一声。
西裤高支精纺毛料跟半裙的莲花纤维面料摩擦。
其余声音骤然消失。
祝淮书声音低哑克制：“池娆，我是个男人。懂？”
第十章
“咳。”
祝鹤奕战术性咳嗽，眼疾手快挂断电话。
怀雯愣在一边，还没反应过来。
蔡蕾松开捂住小北耳朵的手，嘴角扯出尴尬笑容，“怀、怀孕呢，不好吧。”
小北摸摸下巴：“我也觉得这样不好，有伤风化。”
祝高博：“你这孩子！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是风化啊？”
祝鹤奕夫妇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绿。
/
为了晚上这顿浪漫，池娆准备了两套衣服。
一套旧的，好几年前买的，没怎么穿过，稍微保守点，除了勾勒曲线之外毫无亮点。
另一套嘛，崭新的，全是“亮点”。
池娆抱着胳膊托腮，思考半天，决定换上旧的那套。
新的这套拿去蹦迪好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池娆往前俯身，准备把衣服拿过来，弯腰时不小心蹭到什么东西。
哗啦。
复印纸散落一地。
好像是从祝淮书的文件袋掉出来的。
池娆抬头看了眼卧室门口，没人，赶紧蹲下身捡纸。
文件抬头大多是某某银行。
这是.......祝淮书银行流水？
一位数两位数三位数......七位数。
一二三......六位数。
一二三......七位数。
一二三.......八位数。
.......
按摘要看，这张应该是祝淮书日常生活支出用的卡。
手握几页流水，池娆突然意识到有钱人跟有钱人也是有差距的。
默默吞了口口水，她点开梁丝的对话框。
“小梁，你说，搞科研的，都是隐形富豪吗？”
梁丝很快回复消息。
[梁丝：也不都是吧但你家那个肯定是]
[梁丝：他手下不是有公司嘛，虽然不出面，分红肯定不少]
[梁丝：问这个干嘛]
池娆呆呆：“怪不得之前有人叫他祝总，我以为客气客气呢。”
咻。
她的视线捕捉到床上两套衣服，锁定“亮眼”这套。
“那什么，什么时候去逛街？上次买的那套我今天必须穿了，下回出去玩没衣服穿了。”
没等梁丝回复，池娆就把手机按灭，拎起床上这一块小布料，往身上比划了下。她突然想起什么，噔噔噔跑出去。
五分钟后，池娆手里多了瓶红酒。
/
唱片机上，可乐黑胶缓缓旋转，一盏香薰蜡烛在旁边燃着，烛火跳动。
圆桌上铺着白布，玫瑰散落一旁，香槟空了半瓶。在一边忙碌的法国大厨，偶尔推来两份摆盘精致的餐点。
池娆手握银质刀叉，戳戳盘子里的香煎三文鱼，鱼肉散了，混到时蔬汤里。蛤蜊番茄和黏糊糊的鱼肉滚在一起，卖相被她破坏殆尽。
她放下刀，托腮盯着对面的男人。
祝淮书跟她不一样，他很有吃相，左叉右刀，横竖两刀切下一小块鱼肉，叉住送到嘴边，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
“食色，性也。祝主任。”池娆幽幽说。
“嗯？”祝淮书没听清，抬眸时眼里几分疑惑。
池娆就这么托腮盯着他。
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这么不胜酒力，香槟一杯就红了脸，两腮斜斜的粉晕染到眼尾，红唇沾了油渍，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隐约发亮，饱满盈润。
像罗宋汤里裹满汤汁的番茄块，明明身处酱红色浓汤，依旧红得亮眼。
祝淮书很少吃罗宋汤里的番茄，视线停留两秒，拿勺子盛出一块，送进嘴里。
汤汁是酸甜的，番茄果然很酸。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池娆问。
她红唇启合，嫩葱似的手指在脸颊上按出几个指印。
祝淮书用餐巾擦嘴。
“你想聊什么？”
池娆张开嘴，欲言又止。她起身走向一边的大厨，对方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善意地笑了笑。
池娆再次语塞，僵了一秒，微笑着打开微信。
[池娆：救急能不能帮我跟法国大厨交流一下 就说今天就到这吧，请大厨早点回去。]
没有人不爱美人，法国人尤甚。池娆低头发消息，手机屏幕光映着精致的巴掌小脸，纤细脖颈上，一条钻石吊坠泛着蓝色幽光。
大厨看得目不转睛，余光注意到餐桌另一侧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那人目光薄凉带了分敌意，他看过去时，男人却并没有在看这边。
祝淮书喝酒时微扬下颌，侧脸在灯光下棱角分明，轮廓线清晰。
池娆给大厨看了什么东西，对方礼貌地要求离开。
祝淮书点头。
池娆目送大厨离开家，关上门，走回餐厅，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穿了件短西装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一颗扣子，酒红色吊带和蕾丝边缘压着白.腻.肌肤，若隐若现。
祝淮书眯了眯眼，眸中晦暗不明。
池娆停在他身前。
“祝教授。我最近不想离婚。”
“嗯。”祝淮书淡淡。
池娆单手掐腰，严肃地说：“不离婚就还是夫妻。你得履行夫妻义务。”
祝淮书的视线慢慢挪到她脸上。
“什么义务？”
或许他也有点醉了，语调缓慢，嗓音带着微酥的香槟气泡。
池娆抓起他的手腕，示意他起身。
酒意微醺，祝淮书恍神片刻。
就在这几秒里，他的身体跟池娆走向卧室。
祝淮书身前一步远的地方，高跟鞋滴答滴答，有节奏地踩在地板上，黑色绑带顺着她的脚踝蜿蜒向上，裹紧纤长小腿。
池娆的半裙很短，不知道什么料子，黑色织线隐约闪着银色光点，腰背空了一片，短上衣后背只有几条交叉的线，脊线和蝴蝶骨在瀑布似的发间若隐若现。
走到床边，池娆停下脚步，指着一侧的玻璃墙，歪头问：“睡眠舱，是你为我准备的吧，祝教授？”
原本空旷简洁的床边两侧，多了两扇带推拉门的定制隔音玻璃。
祝淮书点头，”你不是说有噪音，睡不好么。”
“这么点小事，你居然记在心上？”池娆背过手，皎洁的小脸上满是明媚笑意。
祝淮书敛眸，“一个睡眠舱，应该也算不上大事。”
“不。”池娆在床尾凳上坐下，摇摇头，“你心里有我，所以把我失眠的事放在心上。”
祝淮书站在她身侧，推开眼镜揉了揉眉心，唇角欲勾，倦怠未动。
池娆晃悠小腿，绑带松开，鞋子顺势滑落，要掉不掉，挂在脚尖晃悠。
“就像我心里有你，所以不把睡眠舱当小事。谢谢你，祝教授，我很喜欢。”
她仰头，笑容坦荡大方。
“所以呢，我决定回你一个礼物.......你可以要任何东西，包括我。”
池娆酒意微.醺，眸梢绯红，眼神迷.蒙，几乎带着惑.人的妖气。
瞥见床头柜上的半空的红酒瓶，祝淮书了然，垂眸对上她的视线。
”你醉了，池娆。”他说。
“不解风情......”池娆咕哝，伸手一勾，抓住祝淮书腰间皮带，双手用力，将人带了下来。
衣料摩挲，祝淮书没防备，加上站不稳，闷哼一声，扶住床尾凳。池娆推他坐下，跨.坐到他大腿.上，顺手解开最后一颗上衣扣子。
慌乱间，没人注意到祝淮书的手机响了一声，误触接听。
祝淮书沉了口气，皱眉道：“你不冷么？”
池娆伸手搭上他宽阔的肩，“冷呀。你帮我暖暖。”
“晚餐不喜欢吗？”
“......没有。”
“那你.......”池娆说，双手试探性捏了捏他肩上的肌肉，“打算怎么答谢？”
嘶啦一声。
西裤高支精纺毛料跟半裙的莲花纤维面料摩擦。
祝淮书俯身将池娆按在身下。
“池娆，我是个男人。懂？”
池娆伸手，用指.腹.摩.挲他微红的耳侧。
祝淮书如沉幽深水的眸里或许出现了微小的涟漪，一圈一圈漾开，化身波澜，冲向岸堤。
嗡——
嗡——
持续的震动声打断空气中氤.氲的暖.昧。
/
祝淮书打完电话，从阳台出来。
“谁呀？”池娆趴在床边晃悠小腿，酒意让她的焦距飘忽不定。
“我妈。”祝淮书说。
他脸色好像不太好，她托腮想。
“妈妈、哦不，婆婆呀。说什么了嘛？”
其实她并不关心祝淮书妈妈说了什么，她只想知道刚才的事还能不能继续。
“他们后天过来。”祝淮书吹了阵夜风，眼神清明，带了些倦意。
池娆晃在空中的腿猛然定住。
“他......们？”
“我爸，我妈，堂兄祝高博一家，都来。”
No！池娆心里大声说。
她翻了个身，将自己摊平。
祝淮书默了会儿，又说：“他们，好像听到刚才的动静了。”
好嘛，池娆想。
没得逞，还让长辈听去了。
池娆啊池娆，你完蛋喽。
“要提前了解一下这些亲戚么？”祝淮书问。
池娆没动静。
“不用特意准备。我爸妈不缺什么。”祝淮书说，“只有小北......小孩吵闹，不理就好。”
好嘛，看来还有个狗不理的小孩。
池娆握拳。
床上的人半天没点动静，祝淮书了然，取了衣服，准备洗澡。池娆瞥见他来回走动的身影，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瑟瑟。”
“成年人。”
“为什么不可以瑟瑟。”
祝淮书脚步顿住，缓缓开口，“.......你先洗？”
池娆摇头：“不，你洗，洗白白，给我摸摸。”
祝淮书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池娆有点懒得怕他了，硬气地瞪回去：“干嘛，不让吃还不让摸？”
祝淮书没接话。
她没再开口。
没有人说话，房间陷入空寂。
池娆甚至还能听到餐厅传来的音乐声。
祝淮书放在飘窗上的唱片机，她买的唱片，When The World Was At War We Kept Dancing。
世界末日还没来，怎么没人跟她跳舞呢。
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想。
Lana Del Rey情.迷.缠.绻的嗓音在鼓点中忽远忽近。
池娆腰上多了只手。
干燥，温暖，宽大，可以掐住她半边腰的手。
她倏然睁眼，只看到逆着光的宽阔剪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晦昧的暗处。
心脏砰砰跳动，擂鼓一般。
祝淮书慢慢俯下身，像只巨大的兽，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每次都这样，嗯？”
“什么？”
池娆听见自己带着瑟缩尾调的声音。
“每次喝了酒，都这么，没羞没臊？”
祝淮书的手掌陷在她腰间，修长的指节在她腰侧留下几道凹陷痕迹。
似乎强硬到，只要她有任何想要逃跑的迹象，就会被拧断腰肢的程度。
池娆想翻身，被扣住手腕，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被翻了个面。
她手腕还被反扣着，两条胳膊别扭又勉强地拧成麻花，脖颈偏向一侧，青玉似的软骨突出来。
池娆的腰塌下去，腰窝盛了一捧阴影。祝淮书几乎能覆住整段腰肢的巴掌，利落地拍下去。
丰腴圆润的臀.肉颤了几颤。
“疼。”池娆忍不住反抗，又坳不动他，她眼角泪花闪烁。
“疼？”祝淮书不咸不淡地说，“疼就长点记性。”
第十一章
历大宿舍1109。
床沿挂了个吊篮椅，梁丝把脚翘到床下桌上，稍微用力，吊篮前后晃悠，她仰头盯另一侧的池娆。
“晚上出去玩呗？”
池娆跟没听见似的，站在床边梯第二级，面对身旁的床位发呆。
“喂，小池老师！”梁丝叫。
池娆皱眉嘶了声，摸下巴，看样子很苦恼。
“池娆！”梁丝踹了下桌子，嗙一声巨响，池娆被吓一跳，皱眉回头嗔她。梁丝赶紧卖乖：“小池老师~历城第一辣妹~刚才小声叫你你听不见嘛。今晚出去玩不？”
“不去。”池娆干脆地拒绝。
梁丝：“不什么不。去！人家位置都包好了，就等你了。你不去，得伤多少少男的心。”
“我没空。”池娆摆手。
“今天周五哎美女，考虑到你新婚，我这周都没约你。怎么到周末了，还是不行？”
“这些衣服，好像有好多不能穿的了，你说我什么时候找人来整理一遍？”
“干嘛突然整理衣服。”梁丝收回翘在桌子上的腿，起身走到池娆身边，抓住她的手晃了晃，“你看我，看我看我，我真的想跟你出去玩。”
“我真有急事。”池娆干脆坐梯子上，“你说我是直接把这些衣服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运走，然后再整理，还是先放一放，等整理完，再考虑搬走。”
这是个四人间，只住了池娆跟梁丝两个人，剩下两个上床下桌。
床上摆了四排衣架，衣架挂了各式各样衣服，鼓鼓囊囊挤在一起。桌子上摆满各种窗格，里面是包包和首饰盒。阳台上还摆了个六层鞋架和若干鞋盒。
这些基本都是池娆的家当。
“搬走？你要退宿？”梁丝惊讶。
“不退呀。我以后没钱睡酒店的时候还得回来呢。”
“嗯，说得也是。毕竟池小姐的钱全用来投资衣服、包、鞋子和化妆品了。”
“还有美容院之类的。”池娆补充。
“那你怎么突然要把东西全搬走？”
“最近不怎么过来住嘛......算了，下次再说，反正明天也没空收拾。”
“你明天到底要干嘛？”梁丝加重语气，大有再问不出就跟池娆同归于尽的气势。
“祝教授他爸妈，还有什么什么亲戚，要来视察工作了。”池娆想起这事就心烦。
“啥意思？”
“啥意思？弄不好我就得滚蛋，懂？”
“开什么玩笑，说好的家族联姻呢，你肯定是祝家钦定的儿媳妇啊，就算你没怀孕，也不能直接让你滚蛋.......，嘶——”说着说着，梁丝上下打量池娆，脸上浮现不确定的神色，“你是不是搞什么事情了？”
搞事情？
昨天晚上，给公婆电话直播耍酒疯搞凰色，算不算搞事情？
池娆扯了扯嘴角想笑，发现扯不开。
“难道是暴露本性了？”梁丝说，见池娆不否认，她继续猜测，“看来是了。可不能这样呀池老师，你看看人家祝家什么家庭。”
梁丝滔滔不绝：“从人家爷爷奶奶那辈，一个是搞物理研究的，一个是高中教书的，人家爸爸搞数学搞来了菲尔兹奖，科学院院士，人家妈妈搞古典文学，博士生导师，怀荣书院院长.......什么叫有文化，什么叫书香世家，祝家妥妥典范啊。你在这种家庭面前暴露本性，你这是要，你这是要......气死人家吧......”
池娆脸色越来越难看，梁丝声音越来越小。
“那什么，滚蛋就滚蛋呗，只要你先提，就是你踹了祝淮书，反正睡都睡过了，不亏.......”
不亏个屁。
一口肉都没吃到，还得替人招待客人。
蹭一声。
池娆站起身，把梁丝吓一跳。她挥挥手，梁丝自觉让开，她跳下床梯，朝门口走，“后天.......哦不，明晚吧，明晚出去玩，叫几个有眼力见儿的，咱们不醉不归。”
“哦哦好。”梁丝挠挠头，反思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池娆拧动门把手，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哦对了，你有没有书啊？“
/
周六。
“这些书都是你的？”祝淮书有点意外。
书桌上堆了几摞书，池娆正在一本一本塞进书架。
“嗯呐，平时没事，特爱.......”书架中上层空着，池娆打算从顶层开始摆，可惜高估了自己的身高，垫脚尖够都费劲，说话也变得咬牙切齿，“.......读书。”
一只宽大的手掌接过她手里的书，轻易塞进顶层。
“我来。”祝淮书说。
“好，客厅还有一点，我推过来。”池娆撂下话，噔噔噔跑出去。
祝淮书收回视线，扫了眼身前的书架，书房有三个书架，之前摆的是他的一些需要放在手边的资料。昨天池娆说自己想搬点书回家，需要几层书架，他让人给她清了一整个出来。
他扫了一眼，按照时间顺序，把断代史系列的《中国远古史》、《殷商史》、《西周史》，一直到《清史》，摆了一层半。
桌上还有一摞剑桥中国史，以及《史记》和《资治通鉴》。
这些书的书脊、封皮和内页，多少有些磨损泛黄，不像是新书，祝淮书随手抽了一本，翻了翻，发现里面还有圈点勾画的笔记。
书房门没关，正对客厅，池娆正蹲在地上整理小推车，祝淮书深深看了眼她的背影。
他把书阖上，准备塞回书架，余光注意到封面右下角小小的两个字。
张胜。
池娆推着小推车把剩下的杂书进书房的时候，祝淮书已经把先前桌上几摞书摆得差不多了。
“哇，不愧是你呀祝教授，摆得这么整齐，一目了然。”池娆盯着书架，赞叹道。
“我不是专业的，你自己看看乱没乱。”祝淮书捞起几本小推车上的书，继续往书架里塞。
池娆眯眼，别的她不懂，但这个史书不都是按时间排的么，什么唐宋元明清，傻子才会放错。
“没有呀，你摆得很好。”池娆扬起脸笑。
她拿起书，站祝淮书旁边，跟他一起往书架里塞书。
昨天梁丝那番话给她当头一棒，不过也给她提供了一条投机取巧的小道——
不就是装个文化人嘛。
反正只见这么一天，之后各过各的。
大不了他们再来，她就跑嘛。
打定主意后，她托梁丝从同学朋友那里，临时征集了一批历史专业相关的书籍，花了大概两个包包的价格，实在肉疼。
池娆往旁边瞄了一眼，祝淮书蹲在地上往书架底层塞书，把不需要弯腰的中层留给了她。
他为了干活方便，把衬衫袖挽到手肘，露出半截修长结实的手臂，青筋微突，腕骨有种玉质的朗润，手指骨节分明，握书时指缘稍泛白。
“祝教授，你是我搞过最贵的男人了。”池娆喃喃。
她不追星，平时出去玩，多得是男人前仆后继为她花钱，能让她花这么多钱的男人，祝淮书似乎是第一个。
“嗯？”祝淮书没听清。
“不过也值.......”
“没事。”池娆吸了下鼻子，“那个，你爸妈.......公公婆婆他们什么时候来呀？”
祝淮书看了眼挂钟，“四点左右，还早。”
“四点？”池娆瞪大眼睛。
刚才在客厅里，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刚上午十一点。
祝淮书今早去实验室，十点就回来了，她还以为他家人中午就要来了呢。
“怎么了？”祝淮书整理好最后一本书，准备站起身。
“没事，没事。”池娆说。
她想了会儿，微张的双唇间，逐渐勾出一丝惑人的笑。
祝淮书站起身，她抓住他的手。
“祝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池娆手小，抓祝淮书的手只能抓一半，
祝淮书瞥了眼自己手背上的纤白手指，上面花里胡哨的装饰好像全卸掉了。
“你想做什么？”
“祝教授平时写论文的手，帮我摆书，这么辛苦，我当然要帮祝教授按摩放松一下啦。”
按摩？放松？
祝淮书来不及拒绝，被池娆拉到书桌后。
池娆瞥了眼一边的椅子，又看了眼身前男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材，临时改变主意，松开手一头扎进祝淮书胸膛。
祝淮书瞳孔在这一瞬间骤然放大，片刻后恢复寻常。
“这就是你的按摩？”
池娆随便在他身后摸了几下。祝淮书腰间没有一丝赘肉，肩背肌肉结实，有点超乎她的想象，不过想想家里健身房的利用率，也不奇怪。
“检查一下身体状况。”池娆摸下巴，认真品鉴，“祝教授保养得很不错。”
“.......我三十一，不是五十一。”祝淮书面无表情。
是嘛，还以为您七十一失去雄风了呢。
“放轻松。”池娆秉持微笑服务的信念，推祝淮书坐下。
椅子是转椅，祝淮书侧对书桌，长腿半屈，靠在椅背上，有点懒散，银丝框眼镜下，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半阖，压下眼底晦昧不明的情绪。
池娆盯着他刚才被自己蹭皱了的衬衫，小声说：“......是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祝淮书皱眉，眸底浮现疑惑，还有些讶异。
“好词，夸你呢。”池娆知道他可能会错意了，赶紧解释，“这是一种人设，呃，一种风格，可受欢迎了。”
她绕到他身后，搓了搓手，搭他肩上，名为按摩实为揩.油地操作起来。
祝淮书肩膀比池娆想象中硬一些，但也不是纯骨架的那种硬，是肌肉的感觉，他的背总是挺得很直，肩颈位置也很正，让她很羡慕。
按完肩膀，池娆抓起祝淮书一条胳膊，从指尖捏到肱二头肌，捏得不亦乐乎。
她玩得太开心，没注意头顶的目光，已经从平淡如水渐渐沉郁下去，眸中敛着某种带有侵略性的锐利。
“刚才蹲久了，腿也累了吧。”池娆念叨着，盯紧祝淮书两条长腿，慢慢蹲下去。
她腰间多了一股不容置喙的力，来不及反应，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捞起来了。
祝淮书收腿，俯下身，掐腰把池娆抱到书桌上。
他无波无澜的视线，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个遍。
“按这么久，你累不累？”
反问的语气。
很奇怪，祝淮书这人不用生气，连眉头都不用皱，池娆就能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完蛋，是不是玩过火，把老干部惹毛了？
她默默吞了口口水。
“那你、那你帮我按？”
第十二章
池娆看见祝淮书眉头渐渐拧紧。
“我是不是很讨厌？”池娆叹了口气，长睫垂着，把眸子遮了一半，神色黯淡，有点可怜。
“你不碰我，也不喜欢我碰你。”她小声说。音色失落。
等了几秒，池娆吸了吸鼻子，泫然欲泣似的，脑袋突然被敲了一下，抬头看见祝淮书垂眸，几分懒怠笑意，“差不多得了。我骂你了？这么委屈。”
池娆吐舌头，“谁让你突然严肃，那么凶。”
祝淮书手机响，去一边接电话，池娆干咳几声，偷偷溜了。
祝淮书单手抄兜，听着电话另一边的汇报，不经意地回望了一眼书桌。
桌上放了他写文章时随手画的草稿，刚才被池娆坐上去的动作弄皱了。
他缓缓踱步回书架旁，抬手将池娆书架上的辽宋金夏史，跟他书架上的同一本不同出版社的书，调换回正确的位置。
/
池娆感觉自己的脸皮已经被锻炼出来了，看见祝淮书就该搂搂，该抱抱，毕竟他家人还没来，未来一切都是未知，但是吃到嘴里的才是实打实的。
反正祝淮书不能揍她，大不了离婚就是了。
池娆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趁祝淮书家人来之前，极力‘贴贴’。
今天是池家相熟的家政阿姨来帮忙做了午饭，吃过饭之后，祝淮书进书房工作，池娆跟在他身后，说自己想看书。
书架上好几排专业书，池娆只在期末考试的时候翻过，反正都是临时突击，背两遍就能考过的课。
别的本事她没有，就是专业成绩不错，翘课翘到平时分几乎没有，还能保持绩点在全系前30%。
她随便抽了本专业性没那么强的文学诗集。
书房只有套桌椅，另一侧有茶几沙发，池娆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发现要看祝淮书必须得侧脸，拧得脖子疼，干脆起身，悄悄走到他身边。
祝淮书在拉什么表格，各种界面切换，有密密麻麻的文献，有图表，还有聊天软件。池娆看得眼花缭乱。
祝淮书保存文件，池娆猜测他应该是工作告一段落了，试探性开口：“祝教授，休息一下吧。你都弄了两个小时了，不累吗？”
祝淮书打开微信，接收了个文件，点开。
“没事。”
他给研究生回消息，对池娆说：“你累的话，就回卧室休息吧，他们来之前我过去叫你。”
“我不累我不累。”池娆摇头。
刚才30%看一会儿书，眯一会儿觉，70%时间用来偷瞄他了，她累什么。
“站着不累？那边有沙发。”祝淮书说。
“嗯......”池娆想了下，跑到客厅，拖了个椅子回来，摆到书桌侧面。她坐下，单手托腮，胡乱翻了本诗集。
祝淮书的书桌很干净，两个茶杯，一个笔筒，一台电脑，手边几分摆放整齐的文件和一个保温杯。
他盯着屏幕敲键盘，偶尔把手搭鼠标上，按出咔哒咔哒清脆的声音。
其实池娆已经打定主意当流氓了，毕竟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祝淮书工作起来太正儿八经了，她没办法生扑上去搂搂抱抱。
池娆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三点半了。
唉。
看来是没戏了。
“祝教授。”
看文献看久了眼睛很累，祝淮书揉了揉太阳穴，“嗯？”
池娆百般聊赖地用手指绕头发。
她今天特意换了种妆容，跟前几天风格不太一样，跟两个人初见时差不多。乌浓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后，妆很淡，浅紫色连衣长裙长度过膝，寡淡温柔，像滴浓绿滴进春水里，只留下清浅的翠色。
“如果你家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池娆声音很小，像只羽毛轻轻掠过水面。
“什么意思？”祝淮书拧开保温杯盖子，抿了口温水。
池娆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会儿。祝淮书翻过倒扣在茶盘上的杯子，把保温杯里的水倒进去一些，推到池娆手边，“喝点水。”
池娆捧起杯子，暖暖的，她笑了下，“年轻人很少喝热水的.......”
“对身体好。”祝淮书继续浏览实验室数据。
“祝教授，你家人是不是还不知道我没怀孕的事？”池娆问。
“嗯。” 祝淮书眸里闪过黯翳，“今晚我会单独告诉他们。”
“哦......”他没打算让她承受这个压力，池娆若有所思。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再开口。
书房只剩下指尖敲键盘的声音。
“如果你家人不喜欢我的话，你会跟我离婚吗？”池娆突然问。
/
虽然见面之前做了百般心理建设，不过祝淮书的家人，比池娆想象中好相处得多。
祝鹤奕是个子很高，头发斑白，儒雅随和的帅老头。怀雯头发半挽，鬓间不见白发，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气质温柔。
堂兄祝高博和他老婆蔡蕾，从进门开始就笑呵呵的，拉住池娆问东问西，亲热极了。
只有一个小孩，让池娆一个脑袋两个大。
“哇，小婶婶，这些都是你的衣服吗？好多呀，比我妈妈的衣服还要多。”
小北抵住衣帽间的门，惊奇地叫道。
小北是祝高博儿子，一抱平板的小孩。
祝淮书跟他爸祝鹤奕，好像在书房聊工作上的事，刚才池娆回卧室拿东西，这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了，并展现出了极强的好奇心。
池娆看过去，不过两排衣架三面墙而已，宿舍和池家至少还有她上千件，这点衣服就算多了？
但是这小孩看上去也就小学一年级的样子，池娆没法跟他理论，只能暗暗握拳，脸上努力维持和善的微笑。
小北跑出去，池娆以为这茬过去了，结果小东西把他爸妈领过来了。
“妈妈，你看小婶婶好多衣服哦，但是老师教育我们不能只追求衣食住行上的富足，要追求精神上的富足对不对。你看，我还做过笔记呢。”小北亮出自己的平板。
看来无关家庭，到处都有情商低的小孩。
池娆心里翻白眼，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她才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虽然温婉贤淑她不会，但是木讷她很擅长，不就是低眉微笑，一问摇头三不知嘛。
池娆微笑，没有接小北的话。
她不计较，不代表蔡蕾不尴尬，她家小孩说话也太直了，一点不照顾大人的面子。
蔡蕾教育小北不要乱说话：
“小婶婶是历大的学生呢，你怎么知道小婶婶不追求精神上的富足？别学个几句话就拿出来显摆，让人看笑话。”
小北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结果被训了一顿，脸颊涨红，“我只是说我们要追求精神富足，又不是说小婶婶......”
怀雯刚才就在屋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进来说：“小蕾，你带小北出去玩吧，别闹娆娆了。”
蔡蕾答应着，带小北出去了。怀雯走到池娆身边，温柔笑说：“小孩不懂事，娆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以后不会让他常来这里打扰你的。”
“没事。”池娆摇头。
怀雯点头，似乎对这个儿媳的温和恭顺十分满意，她跟池娆一起走出卧室，出门时房门磁铁没吸结实，被风吹动，怀雯下意识护住池娆的腰。
池娆受宠若惊，很快反应过来人家关心的是什么。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
呵呵呵呵呵......
“二婶，淮书叫你去书房。”祝高博路过，跟怀雯说。
“叫我？好，我马上过去。”怀雯点头离开。
池娆下意识看向书房，祝淮书站在走廊里，刚好回头，视线与她交错。
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眼里的东西，有点忐忑。
祝高博跟蔡蕾都是自来熟的角色，十分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剥桔子，招呼池娆坐下。
“这橘子可甜了，一开鲜果公司的朋友送的。刚才电梯差点坏了，还以为提不上来了。”祝高博说。
蔡蕾接话：“是啊，幸亏拿上来了，不然今天不就尝不到了嘛。来来来，娆娆，过来吃点，补充VC。”
池娆不太想跟他们俩单独坐下聊天，推脱道：“不了，哥，嫂子，我不......”
“不喜欢吃甜的？”蔡蕾问。
“那时喜欢吃酸的喽？酸的好啊，酸的。”祝高博给蔡蕾使了个眼色。
蔡蕾神秘一笑。
池娆赶紧尿遁。
好家伙，这家都不止是想要个小孩了，还许愿她怀个男孩。家里有皇位继承吗？什么破思想。
从洗手间出来，池娆不太想回客厅，又没法穿过客厅回卧室，于是转身进了旁边的健身房。
这房间跟书房隔走廊相望，里面除了跑步机之类的基础设施，再有就是池娆铺在地上的瑜伽垫了。
她一屁股坐瑜伽垫上，抱腿盯对面的书房。
也不知道祝淮书跟他爸妈聊得怎么样了。从发现怀孕后，他们家催结婚的热切程度，池娆就知道他们很想要个小孙孙。
现在小孙孙‘没’了，他们不会立马催生吧？可她还没毕业呢......他们不会要求祝淮书离婚，然后找一个能生的吧？
脑袋里乱糟糟的，池娆揉了揉头发，苦着脸躺下。
她眼前多了一张呆呆的小孩脸。
“呀唔......”池娆捂住嘴，差点叫出声。
“小北？”
他怎么在这？什么时候过来的？
“咳。”小北干咳，用怀里平板挡了下脸。
“我刚才一直在这里，小婶婶。”
“啊......哦哦。”池娆赶紧站起身，理了理裙摆。
她准备出门，小北蓦然开口：“我小叔是湖首大学学士，哥大硕士，多大博士，我爸是京大本硕连读，我妈是R大毕业的......”
“哈？”池娆愣了足足三秒。
啥意思？
意思是她的厉城大学，根本上不了台面？
无语。
池娆微笑点头，往外走。
这小孩没法处。
她没注意到身后小孩总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没注意到他早就红透了的耳朵。
“我也可以的.......”小北喃喃。
/
“现在都是你自己拿主意，我跟你爸左右不了你什么了。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淮书。”
书房里，祝鹤奕刚才先出去了，只剩怀雯坐沙发上，看向另一侧的祝淮书。
祝淮书身材高挑挺拔，坐下来也比她高许多，他敛眸，不动声色，连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嗯。”祝淮书起身，“准备吃晚饭吧，池娆专门从家里带来的阿姨。”
怀雯微笑，点头后跟他一起站起身，祝淮书走在前面，怀雯轻轻叹了口气。
客厅里祝高博夫妇正在跟祝鹤奕聊天，小北在一边看书。
祝淮书视线扫过一圈，问：“池娆呢？”
“刚才说下楼买东西去了......”祝高博说，他多瞄了祝淮书几眼，忍不住问：“淮书，真没......啊？”
祝淮书瞥他一眼，祝高博立即噤了声。
祝淮书手机震动，他走开几步，按下接听。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脸色不太好，沙发上几个人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了吗？”怀雯小心地问。
“我下去一趟。”祝淮书匆匆出门。
十分钟后，迟迟不见人回家，怀雯不安心，出门去找。
电梯门口摆了维修中的牌子，她走近发现是LED屏还亮着，按下下行键，可以正常运行，就没放在心上。
乘电梯下到一楼，维修工模样的人大惊：“哎呀，女士，电梯还在维修，这个牌子撤下来之前，可别再乘了，很危险的。”
怀雯很不好意思地道了歉，维修工忙碌起来。
怀雯听见一边步梯里的声音，有点耳熟。
池娆坐在台阶上，眼泪汪汪，“......你差点，差点就没老婆了。”
祝淮书面对她，抬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珠，“不着急上去，别哭。”
“我是不是哭得好丑？”
“不丑。”
“你哄我的，就是很丑嘛。”
“......”
“别管我了，你回去吧。已经够丢人的了，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池娆将脸埋进臂间。
......“我不看你，你自己过来。”祝淮书轻哄，“背你上去，好不好？”
第十三章
池娆最不擅长应付亲戚，不想在家跟人闲聊，找了个买东西的借口下了楼，在附近挑了家24小时便利店，逛了一圈，买了点东西。
她回去的时候发现电梯前摆了个牌子，“正在维修”。
k，水逆。
池娆在楼下等了五分钟，连维修人员影子都没看见，看了眼手机时间，她决定靠腿爬上去。
不就是1、2、3、4、5......32层楼嘛。
池娆自以为平时经常锻炼，爬个楼梯应该没什么，结果爬到十层的时候，她就明显感觉胸闷气短腿酸。
爬到第二十层的时候，她只能每一步都得用手拽着扶手带动腿。至于从便利店买的东西，在爬到第五层的时候就被她决定丢掉了。为了减轻点重量。
每爬过一层，池娆都会绕过防火门看看一侧的电梯有没有修好。
皇天不负有心人，爬到28层时，电梯的显示屏终于亮起。
她长叹一口气，拖着半残的双腿冲进电梯，按下32层，然后，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变小——
怎么会这样！！？？
电梯门打开，物业人员惊讶地问：“这位小姐，您没事吧？”
池娆呆若木鸡，“这，这是几层？”
“这是一楼，小姐，可以麻烦您出来一下吗？电梯还在测试中，现在不能保证安全。”物业人员礼貌回答。
也就是说，她刚刚，花了将近二十分钟，千辛万苦爬上28层，20秒不到，就被带回原点。
池娆的理智早就在对方第一句话时，就灰飞烟灭，又委屈又生气。
“哈哈哈哈呜呜呜.......”她笑了几声，忍不住瘪嘴，泪珠子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溢出来。
“哎这位小姐......您怎么哭了？”物业慌了神。
池娆僵硬地从电梯中挪出来。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怪丢人的，她咬住唇，小心地擦掉泪花。
“请问还有多久能修好？”池娆憋着泪，像只可怜巴巴的花栗鼠。
“大概，大概还有半小时吧，快的话十五分钟就好了，主要是这次维修还需要排除一些隐患......您您您别哭呀，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您解决。”物业擦了把额头的汗，急得不行。
池娆想起妆可能会花，捂住脸跑进楼梯间。
物业也跟了进去。
“我家在32层，还没爬上去......祝教授......”
池娆上了一级台阶，突然原地坐下，委屈地盯着墙上大大‘1层’标识，一动不动。
物业吓得赶紧找人帮忙。
电梯一直没修好，祝淮书从32层下来的时候，池娆还在托腮望天，两眼失神。
祝淮书下来得着急，有点气喘，上下打量一番，问她：“伤到哪里没有？”
池娆摇摇头，又点头，指自己的心口，“伤心。”
“我怎么这么倒霉，祝教授。我就是个倒霉蛋，都爬到二十八层，只剩四层了，居然又被带下来了。我好生气啊。”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祝淮书大概听懂了她的话，也有点惊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祝先生，池小姐，电梯正在维修，中间可能会有测试运行，是我们的失误，没有通知清楚，向您道歉。”物业很诚恳，“我们下次会注意的，请您原谅。”
“你走吧，我又没怪你，是我自己倒霉。大倒霉蛋。”池娆说。
祝淮书点了头，物业离开，池娆再也憋不住，“祝教授，你差点，差点就没老婆了。”
池娆坐得不高，祝淮书站她对面，得半蹲才能跟她平齐。
“不着急上去。”他抬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痕，“别哭。”
不能哭了，怪丢人的。
池娆用力抹了下泪，发现手背上黏糊糊的，除了水痕还有晕开的棕色眼线和粉底痕迹。
“我是不是哭得好丑？”
眼线晕妆，粉底脱妆，说不定脸上还有几道白痕。
“不丑。”祝淮书说。
“你哄我的，就是很丑嘛。”池娆捂脸，恨不得钻地缝里。
看来她果然倒霉，这电梯好久都不会坏一次，就让她碰上了。
她平时很少哭，今天哭一次吧，偏偏用了新粉底液，一点都不防水。
而且她化妆、下楼都是因为什么来着？都是因为想讨好祝淮书和他家人呀。结果现在祝淮书就站在对面，看着她这副倒霉的鬼样子。
退一步想想，她为什么非得作践自己，讨好别人啊。
再退一步，她是不是因为没底气，才想来想去这么纠结？
越想越乱，池娆更难过了，又气又委屈。她咬住下唇，泪珠子止不住地往外溢。
祝淮书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地出现无措神情。
他伸手想拍拍她，没碰到时就收了回来。
池娆吸了下鼻子，止住泪，胳膊环过膝盖，把脸埋进去。
“别管我了，你回去吧。”她闷闷地说，“已经够丢人的了，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池娆闭眼，趴在胳膊间平复心情。
楼梯间只剩她偶尔吸鼻子的声音。
不知道趴了多久，池娆胳膊都麻了，她偏头，慢慢睁开眼，入目是笔挺熨帖的西裤。
她抬起头，看见祝淮书那张清隽矜然的脸。他还站在原地，低眉俯视她，并不居高临下，眉眼间有种安抚人心的温和，像包笼白云苍狗、野马尘埃的穹空一样包容。
“我不看你，你自己过来。”祝淮书闭眼蹲下，“背你上去，好不好？”
池娆愣住，“我就是累了，歇一会儿就好了。”
“楼上准备吃饭了。”祝淮书说。
池娆犹豫片刻，还是爬上祝淮书的背，他双臂托住她的腿弯，轻松站起身。
祝淮书盯着脚下的台阶，步伐稳健，身后的人儿也不知道有什么烦恼，小声叹了好几口气，欲言又止，悄悄向前趴着偷瞄他，还以为他没发觉。
“祝教授，我是不是很没出息。”池娆两手环在祝淮书肩头，终于开口。
“你是在问我，是不是觉得你没出息？”祝淮书反问。
“啊？有什么区别吗？”
“一个是别人的看法，一个是你自己的认知。”
池娆想了想，“可是......毕竟没法避免跟别人接触，不可能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祝淮书对这话不置评价。
“因为一点‘小事’就掉眼泪，一点都不抗压，特别矫情，上个楼梯还需要别人背着......祝教授，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你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背上的人向下滑，祝淮书托了她一把，“像你话里这样。”
池娆立即反驳：“才不是。我好着呢。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嗯。”祝淮书勾唇轻笑。
“你好着呢。”
/
“所以嘞，祝教授真把你背上去了？”
历城西，新开的酒吧。
池娆梁丝一桌人正在玩游戏。祝家人来得晚，走得早，吃过饭没怎么停，就走了。正好祝淮书要出门，池娆说要跟朋友吃饭，也出来了。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继续，我去趟洗手间。”池娆放下纸牌，打了个哈欠，有人挽留她继续，她摇头，挽住梁丝走去一边。
“人家什么身价，压坏了我可赔不起。我还真能让他背我吗？”
“你能。”梁丝很笃定。
池娆：“......好吧。”
“我就说嘛！”梁丝笑得暧昧，“祝教授体力不错啊，三十二层哎。”
“我哪敢让他背我三十几层，只背了七八层吧，电梯很快就修好了。”
“行啊，七八层也是背。哎，不过人家都背你了，对你这么宠，你怎么还出来玩？不把握良宵报答一下？”梁丝问。
池娆欲言又止，看向卡座处摆酒的位置，早知道就拿杯酒出来了。
梁丝牵她走到吧台旁边，要了杯酒，转头问：“不会是见家长不顺利吧？他家里人对你不好？”
“没有，他家里人对我挺好的。”池娆回忆了一下。
祝淮书爸妈都是很温柔和善的人，从头到尾没有为难过她一句话，反倒夸了她不少。他堂兄一家也都笑眯眯的.......反正没给她难堪。
“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我俩不是一路人，从他的家庭氛围就能看出来。”池娆突然苦恼，两手撑在吧台上托住腮，眉头蹙成苦哈哈的小八字。
“你说，我们两个人怎么能结婚呢，完全不搭嘛。”
梁丝接过酒，递给池娆一杯，“怎么不搭了我觉得很搭啊，赏心悦目的......你怎么了，小池同学？怎么突然这么丧，刚才逛街还没什么事呢。”
池娆喝酒，放下酒杯，抓了下头发，“没有。我开心啊，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我也开心。”
她指的是卡座上那一帮人。
这群人个个顶着二十出头、朝气蓬勃的脸，花着家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来买一天很享受、两天就会腻的快乐。
池娆看了眼时间，十点钟了，这个点祝淮书是不是还在工作？
“啥意思，你觉得我们玩物丧志？”梁丝愣愣地问。
“嘶——”池娆也惊了，她居然会有这种觉悟？
不不不，她摇摇头，自我开解道：“哪个圈子没有躺平的人？再说了，大家努力不也是为了能躺平嘛，咱们这叫少走30年弯路。”
梁丝附和：“对嘛，人卷人只能卷死人，享受自己的人生才是王道.....哎现在十点了，你不回家？”
“没事，我跟他说今天去你家住。”池娆喝了口酒，“出了事你负责。”
梁丝：......
梁丝决定换个话题，往下瞥了眼，被池娆的腿吸引视线。
池娆穿了条的红色碎花吊带，配了双红色漆皮长筒靴，衬得大腿又白又嫩。
“所以你到底成功‘坐怀’了没？祝教授乱起来什么样？感觉如何？”
池娆托腮看她，语气淡淡，“我怀疑他不行。”
梁丝大惊，手一抖，不小心把酒撒到吧台上。
“不是，不是你......”梁丝语无伦次，“不是睡过吗？差点怀孕。”
池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也在怀疑了.......你说，我那次是不是喝多，所以产生幻觉了？毕竟之前也没体验过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搞错了呢。”
梁丝：......
池娆表情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憋了半天，梁丝幽幽说：“真有你的。”
旁边的一桌爆发哄笑，池娆眯眼看过去，发现是几个帅哥在跳舞。
正好枚烨走过来，池娆随口问他：“那桌什么情况？玩这么开心。”
“哦，点了几个男大学生跳舞玩呢。”枚烨随口扯。
池娆眉头一皱，枚烨以为自己玩笑开过了，准备滑跪。
池娆：“还有这种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枚烨：？
池娆牵住梁丝，“走。”
梁丝：“干嘛？”
“点男大跳舞啊。”
“哎，找外人干嘛。”枚烨挡住她们的去路，随手抓了个路人帅哥，“你看我俩行不行？陪玩陪笑还不要钱。”
池娆眯眼，把枚烨上下打量一圈，点了点头，“也行，你会跳什么？”
“看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有个条件。”枚烨说。
“什么？”
“你得答应让我追你。”枚烨脱口而出。
枚烨不是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他从心底开始紧张。
池娆跟梁丝对视一眼，眸中生了些慵懒的笑意，“行啊。”
枚烨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心，池娆又说：“等我离婚。”
“对对对，反正她老公ED。”梁丝笑得戏谑。
枚烨惊讶，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看梁丝，又看看池娆。
/
晚上十一半。
书房里，祝淮书回到家，因为工作上的事，需要找枚烨。
刚拨通电话。那边枚烨捂着听筒小声说：“祝教授您说，我刚才忙呢，没注意消息。”
祝淮书放下准备问的资料，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实验室还没下班？”
“啊，不是。”枚烨赶紧澄清，“我追女孩呢，嘿嘿嘿......”提起池瑶瑶，枚烨忍不住傻笑。
“祝教授，我觉得人生就是充满挑战，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应该勇敢面对！”
祝淮书：......
“你喝多了。”
枚烨听他这个语气，知道他要挂电话，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叫：“别挂！祝教授。我开玩笑的。你是来要吴教授让找的资料的吧。”
“有进度了？”祝淮书问。
枚烨嘿嘿一笑：“进度吗？还挺平稳的，她都答应让我、让我追她了。”
祝淮书：......
他挪开手机，神色冷淡，眼里透了些嫌弃。抬手准备挂断。
就听枚烨那边似乎捂住了话筒，声音含糊：“她来了吗......等会儿我......池，池......什么时候跟你那个，嗝，那个不能人事的老公离婚？”
第十四章
怀雯坐在沙发一侧, 眉头微皱，保养得宜的脸上多了重愁云。
“按理说，池家家境殷实, 池檬刚调到申城, 你跟娆娆能结合，算门当户对, 我们也开心。”
“不过我跟你爸的意思呢，是不想让那些因素过多干涉你的决定，所以虽然总是催你结婚，生孩子，完成人生大事, 但是很少给你安排相亲。”
.......“我们啊, 一直希望你能自己找一个喜欢的人, 相互扶持，她能懂你，你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可以了。”
.......“婚前你自己也说过, 喜欢淑女。今天娆娆虽然没怎么说话, 但我能看出来，她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她年纪小，心性不定，咱们不能要求她什么。淮书, 你大她十岁, 这件事, 你得考虑清楚了。”
.......
祝淮书从梦中睁开眼, 头有点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
窗帘关得严实, 屋里暗沉沉。
祝淮书看了眼时间, 五点四十。
比平时起床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
他还是起床了。
昨晚池娆不在，睡眠舱的舱门没关，祝淮书走去洗手间，剃掉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
洗漱完毕之后，他进了健身房。
六点四十，枚烨准时按响门铃。
“祝教授，今天的早餐和期刊。”枚烨低头，把手里的袋子递给祝淮书。
“您今天还去实验室吗？”
“不去了。”祝淮书说，“你回吧。”
枚烨说：“那您好好休息，我尽量把工作消息放到明后天跟您汇报，最近实验室和公司这么多事，您好久没好好休一天假了。”
“嗯。”祝淮书淡淡，转身朝客厅走去。
“祝教授。”枚烨低头，“我昨天喝醉了，可能说话比较放肆，您别放心上。”
“嗯。”祝淮书没什么情绪，不动地方，背对他说：“以后出去喝酒，提前告诉我。”
“啊？祝教授？”什么意思？枚烨不明白。
“我会避免接打你的电话。”
祝淮书朝客厅走去，枚烨站在原地尴尬了一会儿，带上门离开。
吃过早餐，祝淮书照常进书房，处理工作消息。
看过邮箱，没什么重要邮件，他打开微信，处理工作内容时，注意到昨晚祝高博发过来的消息。
[祝高博：我的天听说弟妹之前在晚宴上自称是你小姨子？这不合适吧]
[祝高博：我就说今天看她怪怪的。小北从你家回来就魂不守舍的，问他他也不说怎么回事]
[祝高博：别怪哥多嘴娆娆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淮书，反正也没孩子，你不考虑离婚？]
家族联姻看的是利益，祝高博跟池家不熟，没什么往来，他当然想让祝淮书跟池娆分开，另择“佳偶”。
扫了两眼，祝淮书眸色沉敛，按住消息列表，把这条删掉。
‘朋友圈’这三个字旁边，不知道飘着谁的头像，上面有小红点，祝淮书按灭手机，打开实验室的PDF资料。
工作到中午，眼睛酸涩，祝淮书阖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
他打开手机，工作上有枚烨拦着，没来新消息。
池娆的头像是只白色卷毛马尔济斯，张着小嘴巴，笑得很可爱。
消息停在昨晚十点她说自己到梁丝家了，他回复说好，注意安全。
‘朋友圈’池娆的微信小狗头像飘在上面，祝淮书点进去。
[池娆：第一次去逛那么远的地方脚后跟都磨破了
所以买了双鞋]
配图是一张商场图，还有张狗狗落泪的表情包。
门外有人按门铃。
祝淮书看了眼时间，眼中闪过疑惑，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个同城闪送的起手，让祝淮书签收了个包裹。
这包裹放在购物袋里，祝淮书拿出里面的盒子，是某商场品牌的眼部按摩仪。
盯着外包装看了会儿，他拿手机拍了张照，点开列表一个人，发了过去。
很快收到回复：
[祝教授？您去逛过我线下的店了？]
[这个我拿来糊弄家里老头子，虽然售价可观，但是没什么实际用处]
[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找人给你带一个，正好上次认识一个德国佬，专门做这个的]
祝淮书语音回复说不用了，不再看对面的新消息。
把盒子带进书房，祝淮书随便从书架抽了本书，随便翻了两页，又阖上。
他偏头，看向另一侧池娆的书架，视线落在一本诗集上。
他起身取下这本书。
这是本博尔赫斯的诗，书不算很新，封面有磨痕，扉页没有签名，内容有少量勾画。
祝淮书随便翻了一页，这页的诗题是‘你不是任何人’，最后几行字下有歪歪斜斜的黑色中性笔勾画痕迹。
博尔赫斯说，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你的□□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祝淮书视线停留在这几行字上，眸中依旧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昨天——
池娆昏昏欲睡，小鸡啄米式点头，还不忘偶尔强撑眼皮，偷偷看他。
电脑还在运行，散热系统发出轻微嗡响。昨天池娆从客厅搬过来的椅子，依旧放在书桌一侧。刚才闪送送来的盒子，静静躺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里，多了一些瞬息的异变。
/
池娆昨夜玩得有点嗨，不过朋友们意犹未尽，几个人又攒局儿，去其中一个家里没人住的别墅里开派对。
中途池娆注意到枚烨没到。梁丝说他昨天好像喝醉酒，跟老板说错话了，所以今天老老实实回实验室加班，不敢出来了。池娆了然，放弃了叫他出来的念头。
“不过他昨晚那个舞跳得是真的......”梁丝词穷，比了个大拇指。
池娆点头同意，“所以我想把他叫出来再来一段。可惜了。”
池娆本来打算早点退场，下午就回家，结果一不小心嗨过头，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不到九点时，池娆到了家，按开密码门，蹑手蹑脚进去。换过鞋后，她偷偷探头瞄书房。
门紧关着，祝淮书应该还在工作，她松了口气，挺直腰杆朝卧室走。
“回来了？”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池娆浑身一僵，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外套。
“嗯嗯，我困了，祝教授，你也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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