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三种味道（秋天的味道）

日月如梭，转眼又到了秋收时节。

坐在火车上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尽是黄灿灿的旱稻和玉米，远处的的天空也显得比平时更蓝、更高。秋风透过车窗拂过脸庞，那么凉爽，那么温柔，那么舒适惬意，让人沉醉，让人流连。随着秋风在空气中飘荡的，还有万物成熟之后散发出的浓香，这是四季轮转——秋的味道，是天地化育万物自然的气息。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中秋时节，一家人回到乡下和父母一起收秋。

家里的大部分田地种的都是玉米，此时的杆和叶子都已泛黄，秋风吹过，哗啦啦作响。玉米棒子硕大饱满，剥开之后露出一排排整齐的颗粒，像是微笑时露出的一排排整齐的牙齿。今年夏天雨水较为频繁，庄稼没有旱住，因此收成相当不错。父亲看着这片丰收的田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是啊，每一棵玉米都是父亲亲自种下，亲眼看着它们由一粒粒种子变成幼苗，看着它们一天天长高长大。盛夏暴风雨肆虐之后，是父亲冒着溽热亲手把那些被打得七零八落的秧苗一棵棵扶正。还有除草、施肥、浇灌……直至它们结出饱满的果实，散发出诱人的浓香。此刻，父亲站在这片玉米地之前，像是一位将军志得意满地巡阅士兵，又像一位老人慈祥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孙。每掰下一个棒子，父亲都要放在手里掂上一掂，像某个庄严仪式当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玉米完成收割，金灿灿的棒子会被整齐地码在房顶，经过一个冬天暖阳、北风与大雪的淬炼，等待来年春日脱粒去骨，像金色的瀑布一样，从房顶泻入粮商的车舱。玉米杆和茬头则是绝好的燃烧材料，在金秋之后的严冬温暖着火炕，温暖着屋宇，温暖着世道人心。它们的生命从春开始，终止于秋，而冬天在火焰的作用下进行最后的绽放，完成一次充实而骄傲的轮回。父亲还在玉米地头种了数量不多的高粱。高粱需要赶在完全熟透之前收割，否则很容易被麻雀吃掉。除了磨成秫米，高粱最可宝贵的是秸秆。高粱秸秆要比玉米的高而且直，在“塑料席”普及之前，以前一直是农村人编炕席的好材料。高粱秸秆还可以做成平屉。横扎一排，竖扎一排，铰成大小相等的两个圆形将固定成一体，再用铁丝做两个对称的提手，一个结实美观的平屉就做好了。铺上屉布放在锅中，蒸馒头，蒸饺子，无论做什么，总会带有一股高粱的清香味。一扇小小的平屉，将这秋天的味道延续下来，一直到白雪皑皑的冬天，到冬天以后的又一个春天，到春天以后新的夏天和秋天。

心灵手巧的庄稼人将高粱脱粒以后的高粱穗做成笤帚和炊帚，笤帚扫地，炊帚刷锅，都是百姓生活当中必不可少的物件。故乡的白苗笤帚远近驰名，是当地的“一宝”。父亲种高粱，不为产多少高粱米，而是打算备些高粱苗自己刨笤帚或者炊帚用。紧挨着高粱穗那部分的秸秆较细，俗称“箭杆”，母亲会把它们像做平屉那样横扎一排，竖扎一排，做成面盆大小的“盖 帘”，既可当做盖子盖缸盖盆，又可当做隔热垫保护桌子。一棵看似弱不禁风的高粱，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儿无用的地方，不得不让人赞叹。

母亲还在后院种了几垅花生。母亲总是说自己榨的花生油吃着放心。自榨的花生油不仅保存了花生的原汁原味，也保留了大自然中秋的气息。花生还可以做成简单的小菜，炒花生、煮花生，都是撒上一撮盐花就可以下饭。农忙时节，庄稼人惜时如金，两碗粥，两个馒头，一碟花生，这是最为经济实惠的套餐。老家后院的花生，每年都可以收一大纤维袋，足可以吃到来年的新花生成熟。收完花生，将田地重新拾掇，栽上育好的小白菜苗，下霜之前，就可以收获外如翠玉内裹甜心的大白菜了！此时，秋天的味道完成与冬天的接续，等到大白菜吃净，万物复苏，大地春回，新一个四季轮回就又开始了！

“人勤地不懒。”珍惜每一寸土地的父亲在地头还种下了大豆和红小豆。虽然还差些时日才到收获豆类的时节，但是我仿佛已经听到豆荚爆裂的清脆声。过不久，弥漫的秋味中间就要夹杂着浓郁豆香了。而这香味，在过年时节的红豆米饭当中，在令人垂涎的小鱼炖豆腐当中，伴着声声鞭炮和阵阵笑语，我们必将再次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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