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梦想的过程并坚持什么意思(梦想的背后是什么)

《Carole & Tuesday》,或,我如何变得焦虑上:动画篇

相信梦想的过程并坚持什么意思(梦想的背后是什么)(1)

总觉得《Carole & Tuesday》这五话抒发的情绪好熟悉:故事讲述两个少女想做音乐,实现梦想,于是在火星的大城市闯荡,一路炒散(打零工)赚钱过日子。除了一把电子琴,一支木结他,与及对音乐的热情,两人既没有任何计划,也没有撤退的打算。跌跌撞撞,刚好遇上了对的人,随遇而安的成为了歌手,刚好找到可以试唱的 live House。

故事强调「梦想」和「音乐(这种艺术)」这两个关键字,屡次提及到「音乐可以打动人心」,指出,由人类所创作出来的音乐不仅是新鲜的,还是有感染力的。比起言语、歌词或乐谱,音乐无形,仍是最有效的沟通工具。

与之相对的是「音乐工业」和「科技」的制作人。透过资料库洗牌,由AI制作和包装的音乐,还有是被「音乐工业」制作出来的所谓「偶像」,作品几乎描写成是工业制品,徒然是旧日曲谱的自我重复。

相信梦想的过程并坚持什么意思(梦想的背后是什么)(2)

举个例子,黑濑阳平和东浩纪就吵过 AI 与艺术的问题——而这其实是个老梗的焦虑了。在这个议题上,我自己并不认同东浩纪。

这些对立其实都不太奇怪。倒不如说,去焦虑「AI」会不会取代艺术创作,同时批判「音乐工业」的讲法,在这几年已经有点老梗。动画也写得不够深入(可能是因为集数关系,现在才播了四分之一)。这类批评多数时候流于焦虑感:既没有深入探讨 AI 运作的原理,也没有从业界的实况思考 AI 可能会出现的影响,考察 AI 带来的生产模式改变,而只是假设了 AI 会取代人类。

暂时,动画最奇怪的地方,也许是它提出了:所有的音乐制作工序都可以外判给程序,唯有操作AI的操盘人与及歌手不能外判。操盘人不能外判不奇怪,歌手的话倒是有点意外。它暗示的是:初音未来之类的发音软件,与人类的声音、咬字,说话,始终有着一段无可挽回的距离。而人始终有其无可取替的部分。而 AI 仍然缺乏个人意志去生产,只是被利用作为一种生产工具(倒不如说,想要反过来利用人类的 AI,会被称呼作「诈骗犯」)。

话虽如此,看到这些题材在 Carole & Tuesday 出现,我既佩服有动画组愿意挑战,又觉得什不满足。部分原因一如上面所讲,因为作品挖掘得太浅,完全没深入到音乐制作的工序。既有歌手,你应该会预计要谈论怎么保养声带、练习发声、接受专业的音乐创作和乐理培训,而不是谈论什么宇宙瑜伽或唱音阶练声带[1] 。你也不会预计「投资基金投资歌手」这件事,会是唱首歌几分钟搞定。

另一个原因是,整部作品浪漫化得像是一壶心灵鸡汤。似是坐落在火星,加了一些科幻元素,主题比较复杂的《K-On》。

相信梦想的过程并坚持什么意思(梦想的背后是什么)(3)

为了说明这点,这里暂时离题,讲个故事[2]

英国作家•理论家 Mark Fisher 有段时间辞去教职,从兼职讲师转成「自雇人士」,也就是香港所说的「炒散」状态,为媒体供稿和编辑。这类似作品里描写 Carole 和 Tuesday 两人的状态:正职「实现自我」,兼职炒散。

Mark Fisher 在某次讲座就回顾心境。他指出,人们总是认为,辞职自由「炒散」,人们就会自由和带着创意的生活。而这是一种假象。大多数时候,生活逼人。假若真有什么自由和创意,那也不会用来创作,而会用作来想象「我要怎么赚钱」和「我还有什么赚钱的方法」,以排解因为缺乏稳定收入而带来的不稳定性。

如果大家还没读懂这是什么意思,我指的就是,整个故事的发展假若真要按照设定铺排,其实极为难以想象。或者说,应该不会像是动画一样,每话都嬉皮笑脸。

相信梦想的过程并坚持什么意思(梦想的背后是什么)(4)

故事或者提示了两人的生活很困难,艰苦——甚至乎第三话的插入曲〈Round & Round〉也唱到说生活很艰苦。作品也不乏生活艰苦的描写,例如,因为贫困,不能交租所以停电。但作品 90% 以上时间描写的是,怎么浪漫地生活,创作音乐,与及实现一些近乎是无用功的要求,去实现音乐梦。例如,找大牌DJ Plug-In 却被拒绝,结果放火烧人后栏;买了一台机械人拍摄MV,却因为没看Review,被骗了。然后,最不经意做的一条偷拍短片,却在网上爆炸。

这也是我认为,比起生活艰苦,比起作品主张的样貌,我更加觉得作品像是《K-On》的氛围:看起来没怎么努力,看似离题了,最终却回到正轨的,误打正着的桥段。这种「离题」成了许多动画作品的共通特征:画漫画但没有什么画漫画桥段的《漫画女孩》、开咖啡厅但没有咖啡厅接待桥段的《点兔》,到了说是练乐队但没有练习片段的《K-On》。

同样的,与其说作品的焦点是真正做一个音乐人,倒不如说作品已经离题。焦点并非成为音乐人的焦虑感、与生活的战斗,或者是第五话那种(我看得很愉快的)微小的一步,而是侧写两名少女的青春。按照作品的设定,以少女等人的生活模式生活,你应该会焦虑乐队和职业生涯、租金、生活、焦虑个人能力和乐队未来,与这些焦虑感战斗,继而描写怎么努力生活。但《C&T》距离最远的,其实就是焦虑感——大部分时候,整部作品其实很温馨,而且搞笑。像是C&T被经理人推荐,音乐节老板拒绝。这本应很令人沮丧,作品却将其转化成一个笑点。

看似吐槽了很多点,但我完全不觉得《Carole & Tuesday》是一部无聊的作品。作品的科幻元素、城市设计(看看那些精致的屏幕、与及城市的文化怎么混搭的?)、对AI的观察或者有点老梗,但绝对不算是看不下去。而且,《C&T》的歌是好听的。

也只能说,与其说是作品的问题,还不如说是我个人不习惯这样的作品。或者说,我算是略略知道炒散的处境了,忍不住多嘴了吧。

下:际遇

相信梦想的过程并坚持什么意思(梦想的背后是什么)(5)

其实我总觉得,昨天写了一大段的《C&T》,其实全部都可以缩写成一句说话:我无法代入。

这篇算是一些负能量吧。

我也算是在做这件事,或者说,想要靠写字作为正职,靠专栏和写罐头文章「追梦」。我自己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我希望年底回去学院去读书,可能以后会找一些编辑的工作。

而我感受到的现实就是,家人不断问我什么时候要搵工,抱怨你落下了家里的担子。网友不断笑着说你根本没找过工作。一旦和朋友,和亲戚,和其他人提及,大家都会问你相同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放弃、你什么时候好好过日子,不再写字,别这样辜负家人的期望。香港的文笔业界境况实在不怎么好——我身边认识的朋友,网媒的编辑,杂志的统筹,炒散的写手,大多都活在这种随时会消失的边缘。

然后你每天都在忧虑,会不会下个月就没东西好写,没有人要你的稿子,或者在想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打入有稿子写、能稳定地接稿子的圈子。你会忧虑年底申办硕士会否失败,忧虑稿子写不出来。我常常觉得自己既不属于学术圈,也不属于动画圈,更加不是文学的,而是所有圈子的局外人,一个彻底的旁观者——无论我看起来有多么靠近这些圈子都好。我不觉得这是我第一次提及到这些事情。这些我也不知道该归类成问题,还是焦虑感,还是心理病。

要改善这些情况,「随遇而安」并不够。Instagram 的Like 不能当饭吃,Youtube 的影片上载了也没多少钱。知乎的,Facebook 的,Medium 的Like 也当然不能。还是得靠人脉,靠多读一点书,推销自己,等待机会。但还能等待多久呢?我不知道。而《C&T》给了人一种根本不在意的感觉。

相信梦想的过程并坚持什么意思(梦想的背后是什么)(6)

我当然不会说,所谓「梦想」,所谓的「实践自我」,没好事发生。但梦想不仅仅是只有正面的事。倒不如说,消极的,负面的,压力的,或者说,动画不断压抑的桥段——那些大家不断指出的,穷、断电、炒散的玩笑片段,反而占了大多数。

我想这是其中一个难以代入的原因:我不仅没有因为整部动画而察觉自己到底有多「梦幻」、多「快乐」的生活,还不断被提醒那些被压抑的部分,怎么以笑点、Running Gag 回归。《白箱》也很正能量,但白箱最能击倒人的,永远是那些不经意地透露出来的悲剧,例如坂木静香夜晚借酒消愁,与及歌德萝莉的境况。

于是乎我在想,去期待动画描绘某种现实群像,描绘现实,或者是这种要求动画要直接描写现实的,这种很可能会被批评成「你怎么那么古板」「你根本不能分清楚现实与虚构」的阅读方式,会不会有点过时?看着《C&T》里的两人一直以要复苏音乐界的文艺复兴,似乎是要「对抗」操控着「AI」这种生产资本的邪恶科学家[3] ,我最先的想法并不是嘲笑这批人,或者批评动画煽动这种意识形态的假对立[4],而是想到自己:曾几何时我也想过想要反攻日本(然后察觉不可能)、为业界带来影响(并没有)、想要出书(然后察觉自己根本写得不好)、想要改革评论界或文坛风气(当然失败了)。我想起刚刚开始写作的时候的愿望——直至我看见所有身边的朋友都「代替」我实现了这些事情。

当所有的遥远的愿景都失败了,大家都比我走得要前,你会意会到:其实你想要的所谓「梦想」,并不是这些价值观,而是能过着还可以的生活,自由自在的挥霍才华。而我既无才华,也不自在。当我对身边的人说,我妒忌这些人的才华,然后吹奏这批人,那有好多时候都是夹带着心底话,假装成笑话。

也因此我不觉得《C&T》在追梦,而是已经活在某种梦想里面,某种我已经意识到其实自己不太可能实现的事情。如果,如果有才华,如果我也能那么勤奋,那就好了…

注释

[1] 可参考 Tristan Paredes 的影片,或者是 Adam Neely 的 Vlog 描写的音乐人生活。

[2] Mark Fisher on why Modern Life causes

[3] 曾经有段时间我们会想像,AI 可以导致制作工序下放。我指的是,10 年代前后,大家似乎可以透过初音未来/电子音乐制作坊程序制作音乐,继而令艺术变得「民主化」。但作品提出的是,程式也有等级,也需要投入资本宣传。资本家(例如,Ertegun)会垄断选曲品味最好、传销能力最佳的 AI,生产链仍然是由坐拥 AI 的资本家掌控。作品会怎么处理这点,描写 C&T 打入娱乐业界的体系,也许值得期待呢。

[4] 到了最后,其实 C&T 也只会变成是整个音乐体系的一部分——无论是作为体系的敌人,与体系共生,被体系定义,还是说被纳入到体系的一部分。

作者:Alt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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