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凌晨在火车站等待接闺女(听火车上的乘客这样称呼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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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凌晨在火车站等待接闺女(听火车上的乘客这样称呼爸爸)

爸爸凌晨在火车站等待接闺女

小时候,父母忙于生计,尤其是爸爸,总是忙着干这干那,很少跟我们兄妹三个单独相处;等我们渐渐长大了,又忙着上学工作,跟父母相处的时间更少了。

记得大三那年,爸爸带着我去辽宁看望姑奶奶。我们坐在火车上,和旁边的乘客聊了起来。

一个乘客问我:“你和你爷爷这是去干啥啊?”我愣住了,看了看爸爸,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是我爸爸,我们是去看望我姑奶奶!”

对方为自己的莽撞感到不好意思,连连道歉,却又在我和爸爸的脸上看了又看。

我不好意思说人家,却盯着爸爸的脸不由得沉默了,什么时候爸爸脸上有了这么多深深浅浅的皱纹?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爸爸的脸。从有记忆起,爸爸在我印象中就是干干瘦瘦,皮肤黝黑的样子。

原来,不知不觉间,爸爸已经这么老了吗?老到让陌生人把他误认成我的爷爷。

不,并不是,这时候爸爸不过五十几岁,是生活沉重的负担生生将爸爸催老了,多夺走了他十几年的岁月。

爸爸上面有三个姐姐,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两代单传又是老小,虽然出身于农家,但是在家中却十分受宠。

听大姑说,小时候家里拉磨,爸爸作为男孩也是要干活的。沉重的磨盘转起来,爸爸却练就了脚步不停、眼睛闭着打盹儿的本领。

大姑年长爸爸十岁,却也不忍心看着小弟弟受推磨之苦,只能自己咬着牙向前推。

但就是这样一个推磨都能打盹儿的爸爸,在有了我们兄妹三个之后,吃尽了生活的苦头。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在砖厂里干过活。有段时间,爸爸胳膊上一层一层地起皮,却总能给我们带回一个香香的、甜甜的烤红薯。

年少的我们还不知道心疼爸爸,只会在爸爸回家时欢呼着去翻他的口袋,爸爸也笑着逗我们打转转儿,玩闹一会儿,就把还热乎的烤地瓜拿出来递给我们,看着我们香甜地吃着。

后来,砖厂倒闭了。爸爸和妈妈包了一个果园。爸爸不愿意花钱去买苹果筐,自己又学会了编筐的手艺。编得多了,还能卖给其他果农。农闲之时,总能在屋里看到用来编筐的枝条在爸爸粗糙却又分外灵活的手中翻飞的场景。

学校搬运垃圾需要用筐子,爸爸怕家里的筐子太大,我运不动,还专门给我量身编了一个小小的筐子,同学们都羡慕我。

这些挣的都是小钱儿,随着我和哥哥姐姐越长越大,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只靠地里刨食,饲养一些牲畜,根本不能够支撑抚养三个孩子的花销。

后来,爸爸听说挖井挣钱,他就找了村里的一个叔叔合伙,一起出去给人家挖井。

挖井这个活儿之所以挣钱多,是因为干这个活儿太危险,太累,还伤身体,所以干的人太少了。

冬天自不必说,没办法干,春夏秋三个季节干这个活儿也很难,很累,很苦。

随着井越挖越深,下面会越来越凉。爸爸干的又是在地下挖土的活儿。每到地下水挖出来的时候,就是爸爸最难受的时候。地下溢出来的水多凉呀,它们没过爸爸的脚背,没过爸爸的小腿,没过爸爸的膝盖……一点一点把寒气渗进了爸爸的身体。

不过两三年,爸爸就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即使到了夏天最炎热的时候,爸爸的裤子里面也要套一条秋裤,晚上睡觉更是要盖上被子。

有的时候午睡,我会在隔壁房间里传来的呻吟声中醒来,那是因为爸爸的腿又抽筋了,他痛得实在受不了,就呻吟出声。

姐姐说,有一次,她半夜起来上厕所,也听到过爸爸压得低低的呻吟声。

彼时年幼的我还不太明白爸爸的一颗慈父之心,现在想起来,却不禁有些自责:我为什么没有在爸爸因腿抽筋疼痛得都出声时,走过去安慰安慰他,给他倒一杯水呢?

爸爸靠挖井把我们兄妹三人抚养长大,供哥哥读了大学;后来,身体实在没办法干挖井的活儿时,又靠饲养牲畜供我读了大学。

爸爸挣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当我大学毕业时,家中只剩下一笔钱,那是准备等我找工作时打点用的。我很庆幸,自己争气,没有用到这笔钱。

几十年的操劳,几十年的透支身体,怎能不让爸爸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加的苍老呢!

爸爸一米六七的个头,体重却只有105斤;身上衣服遮盖的地方皮肤很白,但是一张脸、一双胳膊却黑黝黝的。他的脸上被岁月深深地刻上了一道道皱纹,这都是他大半辈子辛苦操劳的勋章。

我们兄妹三人对爸爸来说,是上天的馈赠,但也是加快岁月流逝的砝码。

粗心的我并没有发现他衰老得如此明显,所以,当火车上的陌生乘客把爸爸误认成我的爷爷时,我的心缩紧了,抽痛了。

爸爸,您辛苦了,爸爸,我爱您!

我们家的人都不善于表达情感,您对我们的爱也从未说出过口,但是我知道,那烤得喷香的红薯,那个编得小小的筐,那半夜压低的呻吟声,都是您对我们满满的爱、深深的爱。

希望岁月慢点流淌,希望往后余生,岁月能够温柔待您,不要让您老得那么快!

我和哥哥、姐姐也会像大姑一样宠着你,爱着你,我们会和您一起慢慢变老!

爸爸,妈妈,我一定努力,我会坚强勇敢,我要积极乐观,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活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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