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妹妹日常生活文案(新潮哥哥妹妹)

哥哥妹妹日常生活文案(新潮哥哥妹妹)(1)

哥哥妹妹日常生活文案(新潮哥哥妹妹)(2)

文/杨柳

呈现在我面前的这尊白色雕像《哥哥妹妹》 (树人雕塑,1998年)塑造了两个可爱孩子的形象。作品以石膏制成,创作手法虚实相应。脸部写实,哥哥温柔的眼神,满含对妹妹的呵护;妹妹微仰着小脸,明亮的眸子闪闪发光,既是对哥哥的依恋,又是对未来的憧憬。脸部以下虚写,兄妹身体合二为一的互拥,渲染着浓浓的手足情。

雕塑最重要的是神韵。眼珠是灵魂所在,要表现出有神采的双眸,那妹妹的眼珠表现了最幽深、最奥秘的心灵。这个世界上,最深的缘分是血缘,最久的情分是亲情。拥在怀里的亲情,是多么幸福!雕塑家把这一刻定为永恒,正是这一刻深深打动了我。

哥哥妹妹日常生活文案(新潮哥哥妹妹)(3)

我也有这样一位哥哥。那一年,他七岁,我五岁,妈妈带我们到照相馆,拍了我们童年时期唯一的一张合影。第二天,我们就要南北分离,妈妈带哥哥回黑龙江,我和爷爷奶奶呆在上海。

时代造成了我们家庭的分离。我们父母都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大学生,在响应国家号召到最艰苦地方做贡献的时代背景下,甘愿放弃大城市的优渥条件,自告奋勇到东北大庆油田搞开发。为了不影响工作,他们把出生仅六个月的我送到上海由爷爷奶奶抚养。

虽然不是独生子女,我和哥哥却分隔千里,过着独生子女的日子。每逢过年过节,看着周围邻居父母带孩子出行,兄妹相拥,其乐融融,我却形单影只,不胜寂寞。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便爱上画画,爱上雕塑,爱上看书,爱上写作,和自己心中、手上、笔下创造的人物欢游畅玩。

一天,我突然收到哥哥的信,说春节学校放假,要到上海来过年。此时,我和哥哥已是十年未曾晤面。

大年三十的街头,人渐渐变得稀少,窗口射出的灯光照出家家户户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年夜饭的香味在大街上飘散弥漫。我在车站等啊等,等得望眼欲穿,也没看到哥哥的影子。回家的路上,我清冷地踽踽独行,突然,谁家的广播飘出凄凉优美的“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

原来,哥哥那天火车误点,等他深夜摸黑寻到家时,桌上的年夜饭已是凉了再热,热了再凉。那幅在心里日思夜想拼了十年的哥哥头像,终于完整地填上了最后一块。

哥哥妹妹日常生活文案(新潮哥哥妹妹)(4)

回想起来,哥哥上大学的四年,也是我们兄妹一生中接触最多的四年。他几乎每年放假都来上海,其间,我们彻夜倾谈,好像要把前面缺失的兄妹情补回来。自然,父母亲是我们谈论最多的话题,从最早他说“我的爸爸妈妈”,到被我纠正到“我们的爸爸妈妈”都颇费时日,可见我们的隔阂有多深。他让我教他说上海话“谢谢侬”,他却总说成“小丫头”,惹得我捧腹大笑。有一年,我们同时考研,冬日暖脚炉旁的苦读竟被我们的交心倾谈所代替,那一年,我们果然双双落第。

哥哥大学毕业后,服从分配到山东工作,其间经常回沪探亲。岂料这以后,误点竟成了他探亲返程时的家常便饭。准确地说,不是火车误点,而是他误火车的点。怎么会不误点呢?每次分手时,他总是磨磨蹭蹭在家里捱到最后一刻,才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启程。箱子里多半塞满了各式上海小吃,还有为同事们代购的衣物,前者表达了爷爷奶奶和我的心意,后者凝结着哥哥和同事们的友情。老旧而狭窄的石库门木梯在箱子的重压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哼唧声,伴着我们的脚步一路抱怨。我俩紧追慢撵才赶上常熟路口的15路电车,屏气敛息挤进沙丁鱼罐头般拥塞的车厢,气喘吁吁赶到老北站,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好不容易冲到检票口,却被告知,火车刚刚开走。我急得汗流浃背,哥哥却稳如泰山。他笃悠悠走进票房,和票务员寒暄几句,改乘下一辆车。如此折腾,只为延长兄妹共处的分分秒秒。

此间,我也曾去探望哥哥,在他单位蹭食蹭宿,那位曾托哥哥捎带衣物的女同事自告奋勇让出了床铺。哥哥倾囊而出,竭尽兄长和地主之谊。父亲后来写信告知,工作后再也不向父母伸手的哥哥在我走以后,竟破天荒地向家里借了50元钱,以解燃眉之急。

五岳之首泰山,离哥哥所在城市不远。拜谒了孔府孔庙后,我们便前往这座气势磅礴的大山。那天我俩星夜启程,备足水和干粮,从山脚出发,想趁天亮之前赶到山顶观望日出。起头的路不算陡,我俩走得很快。万籁俱寂,除了夜风偶尔传来沙沙的松涛声,就听见自己脚底下发出的嚓嚓声。我俩且行且聊,想找轻快的话题,聊着聊着,却跑了题。

我问:“东北的生活苦不苦?”

他答:“和父母在一起,怎么会苦?”

他又问:“没有父母陪伴的日子,孤不孤单?”

我答:“有书相伴,怎会孤单?”

至于真正的苦不苦,孤单不孤单,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怎会不苦呢?东北半年积雪盈门,天寒地冻;父母带学生油田钻井,无暇顾家。当地粮食紧缺,榆树叶,婆婆丁,甚至长了痘的猪肉经过加工也被人们用来充饥。哥哥手指上,至今还留有挖野菜时被镰刀割伤的痕迹。怎会不孤单呢?哥哥基本是被放养长大,我的成长少了父母陪伴,爷爷奶奶体弱多病无人照应,明明是一家人却骨肉分离……但转念一想,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十全十美又何处追寻?

山势越来越陡,夜色中泰山像一堵高大的墙沉甸甸逼仄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到了中天门,天还乌黑,墨漆漆伸手不见五指。走累了,哥哥扶我一把,捡条树棍给我做拐杖。疲乏了,两人背靠背休息,振作精神接着走。我的脚趾磨出了水泡,他掏出手帕为我包扎,还为我轻揉脚底。

到对松亭时,天色曦微,有隐隐白光从远处袭来。浓雾笼罩中,山势依稀可辨,千姿百态,有如驼峰耸立,又有如马鞍俯卧……云雾不断飘动,扩展,升腾,远远地,有一块云翩翩飘来,近了近了,竟然一头撞碎在山崖上,如涨潮时的海水撞到岸边浪花四溅。过了对松亭朝上走,路愈加险峻。目标既定,已容不得退缩,我们只是心无旁骛一路前行。忽然之间,峰回路转,猛抬头,南天门已在头顶;山路陡宽,似一面瀑布自天而下垂落天际。

凌晨时分,终于到达日观峰。我们倚石而坐,静静等待日头慢慢升起。等了半个时辰,阴云久久不肯散去,日出胜景最终还是与我们擦肩而过。看来,愿望和现实终究是两码事,哪怕你已尽了全力。不过一路走来,我们于云气蒸腾中叙兄妹友情,观岱岳之凛然,叹自然之造化,度过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次旅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我和哥哥时常谈到父母。遥想他们年轻时也曾是热血青年,“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工业学大庆,甩掉贫油国的帽子”,梦想着开发我们国家自己的油田。为了理想和家国,他们那一代人历经沧桑饱经忧患,舍弃家庭幸福,奋斗半个世纪而乐在其中。作为后辈,我们时常想,该如何理解他们的选择和命运?

眼前的这尊哥哥妹妹雕像,是我一看就喜欢的。树人在评价这座雕像时,倒没把它作为自己的满意之作,他没想到在他众多的优秀作品中,我会对这件情有独钟,并由此勾起对童年的深刻回忆,以及对家庭、亲情、人生的省视。如今,我和哥哥分隔两岸,但我们其实就像这尊雕塑里刻画的那样,两颗心永远永远“在一起”。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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