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美洲的家族(非洲200天31津巴布韦土改后留下的白人爸爸)

殖民美洲的家族(非洲200天31津巴布韦土改后留下的白人爸爸)(1)

抱歉, 麻烦您给我找20美金的零钱,一会儿打出租用。我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张50美金的现钞递给比萨饼店的老板。

我心里迅速地盘算着,两张比萨饼24美金,加上可乐,薯条,30美金肯定是够了。眼下的情形要想指着老板有整有零地找你美金是不太可能的,能找个整就阿弥陀佛了。

老板两只突出来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里那张50美钞,好像我拿出的不是钱,而是一把闪亮的钻石。

他一把抓过那张50美金的票子,眼神立马变得平淡了,哎呀,我没零钱找啊?

那怎么行呢? 您不能不找钱呀,等着用呢!我急着说。

老板看我着急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要不这样吧, 我给你一张1000亿元的津巴布韦钞票,就等于你的20美金吧。

我一听更急了,不行,现在没人收津元了,都只认美金。

那您就当是个收藏吧? 等于我卖给您一张纪念钞。老板边说边拿出一张1000亿面值的津巴布韦票子。

我心里暗暗叫苦,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怪只能怪自己带的小面值的美金太少了。

2017年的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民众在路边睡觉,等待银行开门取钱,排一夜的队取20美金。大街小巷,经常看到牵着奶牛,推着电视机和冰箱的当地人在央行的注册点登记评估,以便把手里的东西抵押成现金。

哈拉雷曾经是全球知名的宜居地,四季如春。上世纪7,80年代的哈拉雷高楼林立,但如今整个国家民不聊生,饥寒交迫。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津巴布韦领土39万平方公里,人口约1600万。 1890年开始成为英国南非的殖民地,从此白人一窝蜂地涌入。他们掌握了大量肥沃的土地,这使津巴布韦的农业获得了巨大的发展。1980年独立时,津巴布韦是非洲最富有的国家之一。独立后政权移交到黑人总统穆加贝。

记得在南非时, 我专门读过英国作家马丁·梅雷迪思分别为穆加贝与曼德拉写的自传。

作家曾拿曼德拉与穆加贝做过这样的比较:

曼德拉说,若不能把痛苦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其实我仍在狱中。让黑人和白人成为兄弟,南非才能繁荣发展。

穆加贝说, 唯一可以信任的白人是死掉的白人。

从两人的名言可以看出两人以后所走的路和历史评价截然不同:曼德拉出狱后一直主张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南非的种族问题;而穆加贝一贯坚持用革命的手段镇压反革命。

穆加贝上位时,全国80%的可耕土地掌握在白人手里。他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土地改革运动。至2000年,黑人靠枪杆子和暴力已经抢占了1200个白人农场。掌握了先进农业种植技术的白人开始纷纷撤退。然而土地并没有落到农民手里,而是操纵在少数官僚手中。他们不懂技术,缺乏管理能力,导致全国粮食产量大幅下降。

土改让大量的欧美公司风声鹤唳,相继退出了津巴布韦市场。此后西方国家对津巴布韦开始了长期的经济封锁,这进一步造成了经济的严重衰退。

国家没钱,穆加贝开始疯狂印钱,从而引起严重的通货膨胀。2008年7月21日央行发行了一张高达1000亿面值的钞票(相当于美金40分)。 当地人上街买个鸡蛋都要扛着一袋子钱。 2009年津政府实行全面美元化,旧津币成了兜售给游客的纪念品。

2017年6月,我在津巴布韦时正赶上美元现金荒,银行取不出钱来。旅行支票、信用卡都不能用,人们开始疯狂地囤积美金现金。

殖民美洲的家族(非洲200天31津巴布韦土改后留下的白人爸爸)(2)

哈拉雷银行门口,很多是小学生帮助父母站队取钱。

我原计划在首都哈拉雷多呆几天,看眼下的情形不得不赶紧离开,不然吃饭都有问题。 我的下一个计划是去马托博犀牛保护区做志愿者。我暗自庆幸这个行程是网上事先预定的。

殖民美洲的家族(非洲200天31津巴布韦土改后留下的白人爸爸)(3)

津巴布韦世界文化遗产马托博山

马托博国家公园位于津巴布韦的西南部,是南部非洲唯一一个拥有黑犀牛和白犀牛的自然保护区。非洲有多个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每年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到这里工作。

我的工作是观察保护区犀牛的生活状态,并收集整理犀牛讲座的材料。我的指导老师名字叫本。

到达马托博保护区的当晚,协会就组织新来的志愿者听本关于犀牛的讲座。本,40岁上下,白人,两只眼睛虎虎有神,鼻子高挺,古铜色的脸盘透着非洲草原特有的红。

讲台的边上放了一个犀牛头盖骨的标本,鼻子处一个大洞。 本介绍说这头犀牛5岁时被偷猎人锯掉了鼻子。

说到那些惨死的犀牛,本情绪变得很激动,明亮有神的眼睛泛着泪光。

他说,大家知道吗?犀牛最大的威胁是人类。在中国大陆和一些东亚国家,犀牛角被制成传统药材。有些土豪甚至将犀牛角做成工艺品摆在家里炫富。一克黑犀牛角粉在黑市可以卖65000美金,比黄金的价值还高。

为了追逐高利润,从1981到1987年,95%的坦桑尼亚黑犀牛被猎杀,数量从3000头减到100头。现在世界上平均每天都会有3头犀牛被猎杀,能存活下来的都是生活在国家公园内的, 在外面的犀牛很少能够幸存下来。偷猎者将犀牛简单麻醉后,残忍地割掉它们的牛角。因失血过多和伤口感染,很多犀牛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我在下面坐着,越听越不自在,左顾右盼,这屋里只有我一个黄皮肤的人。我心想,这世界猎杀犀牛的也不只是中国人,本为什么只点中国人的名呢?

第二天吃早饭时看到本,我说,您昨天的讲座不错,但是您只强调中国人盗猎犀牛角,这个是不是有些偏颇呀?

本看出了我的不满,忙说,中国确实是犀牛角最大的市场,去年我们海关还抓着一个中国人,包里藏着6个犀牛角。 当然了,也不只是中国,越南盗猎犀牛的情况也很严重。很抱歉,我的讲座确实有些片面。

我看本已经表示了歉意,就顺势岔开了话题。我问,您讲话英音很重,是英国人?

我已经是第五代津巴布韦的英国后裔了。我的祖上都是经营农场的。

一听说本的祖上是白人农场主, 我马上想起了穆加贝土改的事儿。我问,那你家的农场被没收了吗?

本有些伤感地说,2002年,津政府下令2900名白人农场主最迟要在8月8日午夜前撤离他们所占有的土地,否则将被强行逐出或逮捕。那天有300个黑人农民来到我家, 用枪指着我父亲的脑门说,要想活命,就交出土地。 我父亲指着房前那一大片土地说,得得得,都送给你们。这样才躲过了一劫。父亲的老朋友有的气不过和他们理论,有的被暴打致死,场面惨不忍睹,极为血腥。

那后来你们家怎么办呢?几代人的劳作就这样被毁于一旦。我心想,这本的家庭也真够倒霉的,。

家里失去了土地,父母回到了英国,弟弟妹妹去了澳洲,哥哥移民加拿大。我们一家子几十口人分散在世界各地。像我家这种情况很多,土改前津巴布韦大约有23万白人,眼下全国就剩下15000人了。说这段话时,我看到本脸上那特有的非洲红变得灰色苍白,眼神里透着无助的迷茫。

那您怎么没有离开呢?我问。

我当时也随弟弟妹妹去了墨尔本。我从小长在非洲草原,和这里的犀牛朝夕相处,我的工作就是护林员。 我适应不了墨尔本的高楼大厦。在那里,我茶饭不思,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我天天想我的犀牛宝宝,怕它们受到伤害,没呆上几天我就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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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牛保护区的白人志愿者教孩子们练瑜伽

以后的几天我每天都和本去保护区观察那里生活的犀牛。

本告诉我,白犀牛和黑犀牛的区分并不是根据颜色的不同,而是依据犀牛嘴唇的形状。白犀牛的名字来自荷兰语“weit” , 意思是宽平。英国人第一次在南非看到白犀牛时将”weit”听成了”white”白色的意思。白犀牛和黑犀牛最大的区别是黑犀牛的嘴巴非常的尖, 白犀牛的嘴巴呈长方形。

白犀牛又分为北部白犀和南部白犀。南部白犀主要分布于南非、纳米比亚、津巴布韦等国,由于这些年全世界加大了保护犀牛的力度。犀牛的数量有所增加。目前非洲南部有白犀牛大约20409头, 黑犀牛约5065头。

北部白犀仅有五头。世界上最后一头幸存的雄性北部白犀“苏丹”已经被切除了犀角。每天4名武警持枪荷弹,24小时围着它转。

聊着聊着,本突然大声地说,中国的商人应该投资犀牛角市场。

呦,您怎么这么说呀? 我很吃惊。前两天这个本还在那里跳着脚地骂中国偷猎者呢。

夫人, 请您听我解释,犀牛角就跟人的头发和指甲一样,割掉后对犀牛的健康没有坏处。中国商人可以雇佣专业兽医在正规麻醉的情况下获取犀牛角,投放市场,赚的钱再用来保护野生动物。”

我疑惑地问,有这等好事,你们津政府也可以做呀。

本明显地不屑一顾,说,津政府连护林员的钱都发不出来,我看过不了多久,整个保护区都会卖给中国了。

我和本每天工作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观察犀牛的生活情况。本很认真,对每一个犀牛宝宝的生活习性都有详细的记录。他给保护区的所有犀牛都起了名字。每到一处,他都会兴奋地叫起来,嘿嘿, 这是我的儿子比尔! 那是我的闺女瑞贝卡!

这天我们来到一片丛林。前面一头巨大的白犀牛正和一头小犀牛在泥塘里打滚,满身泥浆。本告诉我说它们正在“洗澡”呢。

殖民美洲的家族(非洲200天31津巴布韦土改后留下的白人爸爸)(5)

大犀牛体态庞大,毛发稀少,皮糙肉厚,肩腰处层层褶皱, 耳朵呈椭圆状,头部巨大,长唇向外伸出,呈长方形。那个小犀牛还是个Baby,一会儿就跑到妈妈的肚子底下蹭来蹭去,两只小眼睛好奇地东瞄西瞄,萌萌地向妈妈献殷勤。

本兴奋地说,那个小的是我的外孙女艾伦,才两岁。那年我那个丫头怀孕。保护区有规定,和怀孕的犀牛要保持一公里的距离。我每天凌晨出发,带着干粮,爬到对面的山头远远地看它们,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那天下午我刚离开这里,我的女婿,汤姆, 就是艾伦的爸爸就被盗猎者的麻醉枪打中了。他们残忍地锯掉了它的鼻子。第二天我赶来时,汤姆倒在血泊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一个大大的血洞。断气前,它那两只眼睛一直哀怜地看着我。

说起这段往事,本的双肩抽搐着,一双粗大的手不停地来回搓着。

我没有孩子,保护区的犀牛都是我的孩子,它们都是我的孩子……本喃喃地说着。

我能感觉出来这个草原上粗壮的汉子此时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丧子痛苦中。

我心里很难受,久久说不出话来。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那对玩耍的母子。 突然,我发现前面犀牛母亲脸上的鼻子已经被锯掉了,只留下了一个根。我惊讶地叫起来,哎呀,艾伦妈妈的牛角呢?

本沉默了一会,说,我给锯掉了,艾伦已经没了爹,它不能再没了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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