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称芳心纵火犯(芳心纵火犯冷心观红尘)

第一章午时的太阳正烈,阳光透过薄云直直射下,刺得险些让人睁不开眼汤吻匆匆赶到婚礼现场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哎,祖宗,你可算来了你看看我都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你怎么一个都不接?”索冉放下正在拨号的手机,埋怨地站在入口处,待看清楚来人之后眼前不由一亮,一边打量一边夸赞,“哟,我们吻吻今天这么漂亮”汤吻踩着高跟鞋站在那儿,一袭红色礼服,及腰的长发被烫成了大波浪,雪肤艳唇,眼尾微微上挑,眸波潋滟婚礼举行在户外,烈阳打下来衬得她的皮肤更为白皙她的美很纯,又带着几分欲,不知今天是不是化了妆的缘故,连眉梢间都颇有风情“忙着骑车呢,我要接电话你今天就等着吃两趟席吧”汤吻抿唇,随意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索冉仔细观察了下她此时的状态,发现与平常无异,一颗心算是沉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有点避讳,“哎,你可别乱说这种话”汤燕琴——也就是汤吻的母亲,前几天去世了汤吻不接电话,她还以为她是因此消沉,不会来这种场合现在看来……汤吻毫不在意地笑,“这有什么”眉眼依旧是那个眉眼,明艳未减分毫索冉又看了她一眼,刚想开口,便被一道女声打断,“索冉,你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坐呀”闻言,汤吻朝着声源处看了一眼,发现那女生有点面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是谁“噢,好”索冉应了一句,然后转头对着汤吻道:“咱们过去吧,那边都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我们应该坐那桌”汤吻收回视线,应声,“行”-“咦,这位是?”那个人面带疑惑的瞧着索冉身后长相漂亮的美人索冉笑着回答道:“她是汤吻,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她很少参加同学聚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忘了也正常”索冉熟络的拉着汤吻坐下,“要不是今天结婚的学姐曾经帮了大家这么多,说不定她还不会来呢”“汤吻……”女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十足张扬的影子“哦,我想起来了”女生若有所思的看着汤吻,“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啊”她这句话是绝无他意的,因为眼前的人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和高中时期截然不同汤吻心气儿一直很高,在班上几乎不跟别人说话说她遵规守纪,可她又会和校外的人整天胡混,也算玩得挺野“我记得你跟班长谈了恋爱,你们现在怎么样,还在一起吗?”时隔多年,若是要讲对她的印象,除了为人,也就还剩她和班长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了汤吻没想到她问自己这个,脸上毫无介怀之色,反而笑了笑,“没有,我俩高中毕业之后就分了”女生略微遗憾,“啊,这样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没事”其实大家早就心知肚明,她和班长是注定没有结局的哪知一男生听到“班长”两个字眼,立马燃起兴趣,“你们在说班长啊,说起来也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了,他今天来了没?”“他啊,听说他好像留学了,是莫斯科还是哪……汤吻应该知道吧?”几人开始八卦起来,下一秒话题又转向了汤吻汤吻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就是莫斯科,上次那谁给我说过,人家师从布莫教授,早就是医学博士了”说起布莫教授,但凡内行点的人都知道他在医学领域上赫赫有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能被他指导的学生少之又少而此刻大家更关心的却是——“班长这么年轻就是博士了?真优秀啊”“那可不,班长可是当年省里的理科状元”……众人越说越有劲,全然不顾一旁的汤吻,索冉悄然瞄了她一眼,后者却跟着没事人一样,就在那静静听着其实关于他俩分手的事,索冉至都没能摸索出其中缘由,她没想到班长这么长情的一个人居然会舍得跟汤吻分手“尊贵的各位来宾,现场所有的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中午好”主持人的声音洪亮清晰,阻断了一切嘈杂的喧闹声众人的议论声止,下一刻纷纷看向台上“阳光明媚,歌声飞扬,欢声笑语,天降吉祥,在这美好的日子里,在这夏季的大好时光,我们迎来了一对情侣的结合……”光线太过强烈,汤吻微眯起眼,撑着头听着这段乏味的开场白盛夏的天气骄阳似火,让人在心底不由生出一丝燥热、烦闷这时不知谁小声惊呼了一句,“你看,那不是班长吗?”“在哪呢,我咋没见着?他应该还没回国吧?”“你再仔细看看,前面那个可不就是他吗”汤吻闻言睁开眼,下意识也地抬眸望去只见前排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背笔直挺着,由于坐得太后,汤吻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侧脸日光勾勒着他利落的下颚和喉结,连带着他鸦黑的头发都被镀上一层金色昔日的轮廓收敛,侧影在透进来的光下显得人更加清越真的是他许清引汤吻心里顿时像洒满调料似的,一时变得五味杂陈不知怎的,几乎是本能反应,她抬脚就想跑到许清引身边去就像以前一样可她理智告诉她这是别人的婚礼,她不能冲动婚礼的后半场她有点心不在焉,频频往前看,可那道身影却始终没有挪动半分最终婚礼快要散场,汤吻心想终于熬过了,抓起包就欲起身去找许清引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猛然站起来大喊一声,“班长--”接着又挥了挥手,“来这儿啊”汤吻忽然僵住,在众人的目光下,她感觉许清引缓缓走了过来,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班长,我就说是你嘛,他们还不相信,瞧瞧,这气质,这长相,都快要认不出来了”说话的男生很是热络,三言两语就走到许清引面前搭上他瘦削的肩膀,“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也没通知大伙一声?”“前几个月”许清引站定,开口,声线浅而凉,平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抱歉,最近太忙了,没能通知到大家”“哎,苟富贵毋相忘听说你的导师很厉害啊,你肯定也不赖吧,这会儿在做什么呢?准备留在雾江还是继续出国深造啊?”男生像个查户口的大妈,连珠炮般的发出一系列问题“不出意外的话忙完这阵子就留在国外了,现在找了份普通工作,在市医院”许清引很礼貌地一一作答,他一直持着平静的态度,语气里没有任何的厌烦和不耐“市医院?班长牛哇,临时找的工作都那么好”男生挑了下眉,但一想到许清引的身份,那股子吃惊就迅速被压了下去汤吻在那听完了全过程,也不知道许清引看没看见她,她明明想单独去找他的,可现在杵在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明明是不会虚和前任重逢这种场合的,但这会儿,在众目睽睽下,她又不想正式和他对峙“好,就借着今天的大好日子,咱们一起来喝几杯吧”男生一开口又炒热了气氛“好,来”大伙欣然应着酒过三巡,倒像回到了毕业吃散伙饭的那天“就那个以前老师天天追着骂的皮猴儿,现在孩子都打酱油了,我还是单身”酒意上头,思绪万千,大家突然拉起了家常“是啊,还有那个吃鸡蛋不吐鸡蛋壳的小虎,上个月也结婚了”“我的初恋对象也在前几个月跟她男朋友领证了,当时看她的朋友圈,我喝了一晚上的酒曾经那么喜欢的一姑娘怎么就成别人的了呢……”“对了,班长,你有女朋友吗?”一时,醉酒的男生突然问了许清引一句“没有”许清引回答的言简意赅他只小酌了几杯,棱角分明的脸没有沾染丝毫醉意,就好像一杯白水,永远澄澈,永远清醒“不是吧,你去国外这么久,也没说带个洋妞回来?”“……”见他没反应,男生似懂非懂地笑了笑,目光转向一旁的汤吻“汤吻,你呢,你有男朋友吗?”汤吻一懵,假装不经意地瞥了许清引一眼,发现对方面上无甚表情,她收回视线,手不自觉地扣着手指上的美甲片人啊,天生有股贱性,总爱在一些事情上逞强,明明本意并非如此,却偏要说着反话来引起别人心生波澜汤吻就是这样的人,于是她道:“有啊”索冉闻言一副“你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看着她汤吻没管她的眼神,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许清引身上可他的情绪依然没有任何波动“那你们感情怎么样啊,他对你好不好?”这个男生也许真的醉了,也许他本身就大大咧咧,问的问题开始口不择言“他啊……他对我挺好的”汤吻转转眼珠,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男生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又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呗”“我们……”“抱歉,你们先聊,我去接个电话”汤吻刚想开口便被一道手机铃声打断,随即淡然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旁边的椅子被拉开,许清引所坐位置变得空荡他从过来到离开,自始至终,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自己“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也有事先离开了”心里好像堵着一口气,汤吻死死盯着那个背影,随后提着裙子追了出去“哎,汤吻--”索冉还没弄清状况,就眼睁睁看着汤吻朝着许清引走的方向奔去-许清引站在打了多久的电话,汤吻就在他后面等了多久直到他放下手机时,汤吻立刻出声喊他,“许清引”汤吻从来都不是一个逃避的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她想要什么东西,想得到什么答案,就会铆足劲去争取、去挖掘她自诩自己厚脸皮到谁都没招,可现在,她喊许清引的一声,许清引回头瞥她的一眼,仿佛生生把她击退了“好久不见”他看向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凉但这种凉不是冷,它不冻人,只是很淡,淡得像抿一盏茶含一口雪、吸一嘴雨后的空气像许多电影的经典画面一样,简单的一句话就磨平了岁月蹉跎,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江湖人称芳心纵火犯?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江湖人称芳心纵火犯(芳心纵火犯冷心观红尘)

江湖人称芳心纵火犯

第一章

午时的太阳正烈,阳光透过薄云直直射下,刺得险些让人睁不开眼。汤吻匆匆赶到婚礼现场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哎,祖宗,你可算来了。你看看我都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你怎么一个都不接?”索冉放下正在拨号的手机,埋怨地站在入口处,待看清楚来人之后眼前不由一亮,一边打量一边夸赞,“哟,我们吻吻今天这么漂亮。”汤吻踩着高跟鞋站在那儿,一袭红色礼服,及腰的长发被烫成了大波浪,雪肤艳唇,眼尾微微上挑,眸波潋滟。婚礼举行在户外,烈阳打下来衬得她的皮肤更为白皙。她的美很纯,又带着几分欲,不知今天是不是化了妆的缘故,连眉梢间都颇有风情。“忙着骑车呢,我要接电话你今天就等着吃两趟席吧。”汤吻抿唇,随意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索冉仔细观察了下她此时的状态,发现与平常无异,一颗心算是沉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有点避讳,“哎,你可别乱说这种话。”汤燕琴——也就是汤吻的母亲,前几天去世了。汤吻不接电话,她还以为她是因此消沉,不会来这种场合。现在看来……汤吻毫不在意地笑,“这有什么。”眉眼依旧是那个眉眼,明艳未减分毫。索冉又看了她一眼,刚想开口,便被一道女声打断,“索冉,你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坐呀。”闻言,汤吻朝着声源处看了一眼,发现那女生有点面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是谁。“噢,好。”索冉应了一句,然后转头对着汤吻道:“咱们过去吧,那边都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我们应该坐那桌。”汤吻收回视线,应声,“行。”-“咦,这位是?”那个人面带疑惑的瞧着索冉身后长相漂亮的美人。索冉笑着回答道:“她是汤吻,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她很少参加同学聚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忘了也正常。”索冉熟络的拉着汤吻坐下,“要不是今天结婚的学姐曾经帮了大家这么多,说不定她还不会来呢。”“汤吻……”女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十足张扬的影子。“哦,我想起来了。”女生若有所思的看着汤吻,“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啊。”她这句话是绝无他意的,因为眼前的人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和高中时期截然不同。汤吻心气儿一直很高,在班上几乎不跟别人说话。说她遵规守纪,可她又会和校外的人整天胡混,也算玩得挺野。“我记得你跟班长谈了恋爱,你们现在怎么样,还在一起吗?”时隔多年,若是要讲对她的印象,除了为人,也就还剩她和班长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了。汤吻没想到她问自己这个,脸上毫无介怀之色,反而笑了笑,“没有,我俩高中毕业之后就分了。”女生略微遗憾,“啊,这样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没事。”其实大家早就心知肚明,她和班长是注定没有结局的。哪知一男生听到“班长”两个字眼,立马燃起兴趣,“你们在说班长啊,说起来也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了,他今天来了没?”“他啊,听说他好像留学了,是莫斯科还是哪……汤吻应该知道吧?”几人开始八卦起来,下一秒话题又转向了汤吻。汤吻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就是莫斯科,上次那谁给我说过,人家师从布莫教授,早就是医学博士了。”说起布莫教授,但凡内行点的人都知道他在医学领域上赫赫有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能被他指导的学生少之又少。而此刻大家更关心的却是——“班长这么年轻就是博士了?真优秀啊。”“那可不,班长可是当年省里的理科状元。”……众人越说越有劲,全然不顾一旁的汤吻,索冉悄然瞄了她一眼,后者却跟着没事人一样,就在那静静听着。其实关于他俩分手的事,索冉至都没能摸索出其中缘由,她没想到班长这么长情的一个人居然会舍得跟汤吻分手。“尊贵的各位来宾,现场所有的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中午好!”主持人的声音洪亮清晰,阻断了一切嘈杂的喧闹声。众人的议论声止,下一刻纷纷看向台上。“阳光明媚,歌声飞扬,欢声笑语,天降吉祥,在这美好的日子里,在这夏季的大好时光,我们迎来了一对情侣的结合……”光线太过强烈,汤吻微眯起眼,撑着头听着这段乏味的开场白。盛夏的天气骄阳似火,让人在心底不由生出一丝燥热、烦闷。这时不知谁小声惊呼了一句,“你看,那不是班长吗?!”“在哪呢,我咋没见着?他应该还没回国吧?”“你再仔细看看,前面那个可不就是他吗!”汤吻闻言睁开眼,下意识也地抬眸望去。只见前排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背笔直挺着,由于坐得太后,汤吻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侧脸。日光勾勒着他利落的下颚和喉结,连带着他鸦黑的头发都被镀上一层金色。昔日的轮廓收敛,侧影在透进来的光下显得人更加清越。真的是他。许清引。汤吻心里顿时像洒满调料似的,一时变得五味杂陈。不知怎的,几乎是本能反应,她抬脚就想跑到许清引身边去。就像以前一样。可她理智告诉她这是别人的婚礼,她不能冲动。婚礼的后半场她有点心不在焉,频频往前看,可那道身影却始终没有挪动半分。最终婚礼快要散场,汤吻心想终于熬过了,抓起包就欲起身去找许清引。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猛然站起来大喊一声,“班长--”接着又挥了挥手,“来这儿啊!”汤吻忽然僵住,在众人的目光下,她感觉许清引缓缓走了过来,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班长,我就说是你嘛,他们还不相信,瞧瞧,这气质,这长相,都快要认不出来了。”说话的男生很是热络,三言两语就走到许清引面前搭上他瘦削的肩膀,“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也没通知大伙一声?”“前几个月。”许清引站定,开口,声线浅而凉,平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抱歉,最近太忙了,没能通知到大家。”“哎,苟富贵毋相忘。听说你的导师很厉害啊,你肯定也不赖吧,这会儿在做什么呢?准备留在雾江还是继续出国深造啊?”男生像个查户口的大妈,连珠炮般的发出一系列问题。“不出意外的话忙完这阵子就留在国外了,现在找了份普通工作,在市医院。”许清引很礼貌地一一作答,他一直持着平静的态度,语气里没有任何的厌烦和不耐。“市医院?班长牛哇,临时找的工作都那么好。”男生挑了下眉,但一想到许清引的身份,那股子吃惊就迅速被压了下去。汤吻在那听完了全过程,也不知道许清引看没看见她,她明明想单独去找他的,可现在杵在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明明是不会虚和前任重逢这种场合的,但这会儿,在众目睽睽下,她又不想正式和他对峙。“好,就借着今天的大好日子,咱们一起来喝几杯吧!”男生一开口又炒热了气氛。“好,来!”大伙欣然应着。酒过三巡,倒像回到了毕业吃散伙饭的那天。“就那个以前老师天天追着骂的皮猴儿,现在孩子都打酱油了,我还是单身。”酒意上头,思绪万千,大家突然拉起了家常。“是啊,还有那个吃鸡蛋不吐鸡蛋壳的小虎,上个月也结婚了。”“我的初恋对象也在前几个月跟她男朋友领证了,当时看她的朋友圈,我喝了一晚上的酒。曾经那么喜欢的一姑娘怎么就成别人的了呢……”“对了,班长,你有女朋友吗?”一时,醉酒的男生突然问了许清引一句。“没有。”许清引回答的言简意赅。他只小酌了几杯,棱角分明的脸没有沾染丝毫醉意,就好像一杯白水,永远澄澈,永远清醒。“不是吧,你去国外这么久,也没说带个洋妞回来?”“……”见他没反应,男生似懂非懂地笑了笑,目光转向一旁的汤吻。“汤吻,你呢,你有男朋友吗?”汤吻一懵,假装不经意地瞥了许清引一眼,发现对方面上无甚表情,她收回视线,手不自觉地扣着手指上的美甲片。人啊,天生有股贱性,总爱在一些事情上逞强,明明本意并非如此,却偏要说着反话来引起别人心生波澜。汤吻就是这样的人,于是她道:“有啊。”索冉闻言一副“你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看着她。汤吻没管她的眼神,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许清引身上。可他的情绪依然没有任何波动。“那你们感情怎么样啊,他对你好不好?”这个男生也许真的醉了,也许他本身就大大咧咧,问的问题开始口不择言。“他啊……他对我挺好的。”汤吻转转眼珠,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男生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又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呗。”“我们……”“抱歉,你们先聊,我去接个电话。”汤吻刚想开口便被一道手机铃声打断,随即淡然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旁边的椅子被拉开,许清引所坐位置变得空荡。他从过来到离开,自始至终,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自己。“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也有事先离开了。”心里好像堵着一口气,汤吻死死盯着那个背影,随后提着裙子追了出去。“哎,汤吻--”索冉还没弄清状况,就眼睁睁看着汤吻朝着许清引走的方向奔去。-许清引站在打了多久的电话,汤吻就在他后面等了多久。直到他放下手机时,汤吻立刻出声喊他,“许清引!”汤吻从来都不是一个逃避的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她想要什么东西,想得到什么答案,就会铆足劲去争取、去挖掘。她自诩自己厚脸皮到谁都没招,可现在,她喊许清引的一声,许清引回头瞥她的一眼,仿佛生生把她击退了。“好久不见。”他看向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凉。但这种凉不是冷,它不冻人,只是很淡,淡得像抿一盏茶含一口雪、吸一嘴雨后的空气。像许多电影的经典画面一样,简单的一句话就磨平了岁月蹉跎。

第二章

汤吻感觉自己的五指被捏得声声作响,她扯出一抹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为你接风啊。”尽管她刚刚已经得知答案,但还是想亲自从他口中问出来。“不久前。”他没有多余的话,只中规中矩的重复着,“我工作忙,没时间联系别人。”汤吻咬唇,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昔日少年秀丽干净的外表褪下,五官愈发清俊,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量丈而作。多年不见,他变得更加成熟,也变得更加冷漠寡言、沉闷压抑。他刚才明明看见自己了,也知道自己听完了他们的全部对话,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他现在,对她连疑问都懒得施舍了。“那留个联系方式呗,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就去我的店,这些年你不在,我研究了很多新的口味。”她对他们的过去很坦然,认为有些事没必要闹得太僵,所以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忽视许清引的态度,主动向他靠近。“……”许清引没答话,睫毛低垂在下眼睑投出浅浅剪影,可汤吻明白他的沉默就是拒绝。沉默,又是沉默,汤吻只觉得他比以前还难沟通,他总是这样,明明心里装着很多事,却一句话都不说。“我说,我们和平分手,也没闹什么矛盾,你对我这么冷淡干什么?”这么久过去了,对许清引,她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像白纸遇见火源,一点就燃,所以话里话外都夹着理所当然,“吃一顿饭而已,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没必要。”始料不及的,许清引下一刻就回绝了她。“我们现在就等于是做个普通朋友,我以朋友之名邀请你吃饭都不行?”汤吻死抓着他不放似的,明明比他低近一个头,说起话来却气场十足。她声音稍大,许是两人都过于亮眼,引得路人纷纷伫立侧目。良久,许清引才微扯嘴角,“你很缺朋友吗。”很平静的口吻,像他的人一样,生来捧着一汪死水,天生凉薄。而现在的他比从前还要沉郁,再大的石头在他心里也溅不起丁点水花了。“许清引,你能不能和我正常说话?”汤吻最后险些绷不住,没管路人探视的目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是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说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可能就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见他又恢复缄默,汤吻张着红唇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生生打断。“你不用这么生气,其实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的。”许清引终于抬眸,像是不想再做任何停留,眼神从她身上漫然滑过,“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突然起的大风裹挟着几丝泠然,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接着许清引转身离开,没有夹杂一分犹豫。“许清引!”汤吻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又大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可对方依旧没应。曾几何时,一旦她不开心,他就会哄着她、任着她闹的。汤吻顿在原地,突然想起他们分手的那天晚上,是在新年前夕的一个冬日。“我们别在一起了吧,我真是受不了你了。”她时而撒泼打滑,这天又像往常一样对许清引提出分手。路边的冷杉依然蓊郁,飞蛾扑棱着翅膀在路灯下盘旋,街道上行人如织,车辆来来往往,霓虹灯璀璨夺目。彼时天空下着小雪,周围的一切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少年背对着微光,眼眸沉沉,有着比夜色更深的晦暗。“好,我答应你。”破天荒的,他应许了她的要求,没再默然也没再挽留,隽秀的脸无波无澜,没有流露出其他的情感。“汤吻。”他叫她的名字,语气冷漠而又疏离,不含温度的语调正像此刻不停飘落的雪花。“记住,分手后,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了。”汤吻震惊着,许清引的话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年便转过了头。也许是年少轻狂,汤吻死撑着站在路灯底下,她不愿意退一步去追他、去拉他手挽回,却在那傻站着看许清引会不会回头。一步、两步、三步……许清引越走越远,漫长的夜路覆盖着白雪,雪上镌刻着他的脚印。少年终是没有回眸。从那之后他们也就断了联系。时间长了汤吻认为这没什么,毕竟每个人的青春都是带点遗憾的,但她没想到许清引现在对她这么疏远。可能他对自己还怀有怨意,累了不想再应付。毕竟自己以前脾气坏,在一起的日子他总是受伤的那一个。说实在的,这么多年她也没能理清自己的感情。-许清引离开之后,汤吻也无心再回去参加婚礼,跟人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她在酒吧驻唱,前不久被人挖掘出来成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红。但有公司宣传,肯为她花钱打造,久而久之她的wb也有小几十万粉丝了。这个wb是新注册的,陆陆续续发的都是一些她唱歌的视频,一直不温不火,公司说让她今天去直播间直播,给她涨涨热度。按公司那边的说法就是:你长了张可以吃饭的脸,要好好利用起来。说实话今天见到了许清引她心情挺闷的,但公司那边又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于是她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传媒公司。“你来了?可以先进去预热一下。”负责人看见她到了,为她指了个房间。“好。”汤吻应下,然后径直走了进去。“今天是我们新签的主播第一次直播,她的id是安吻,是个很会唱歌的小姐姐,大家期待吗?”她打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里面光线微暗,电脑旁边坐着一个胖胖的男人,他正斗志昂扬地介绍着,转头便看见了门口的汤吻。“诶——说曹操曹操就到,安吻,快过来。”男人朝她招招手。汤吻点了下头,然后走了过去,她没换白天穿的红裙,补光灯打在她身上,将她的五官展现到极致。她一出镜评论区就炸了,因为他们平时看的都是视频,却都没想到她人直播比视频里的还要惊艳。没男人也能活:【卧槽!!!!这个女人好绝!!!!】pink:【要是我长这么好看我直接原地出道,还唱什么歌?】乱78糟:【救命,我直接美哭】暴躁小熊:【姐姐直播比视频还好看,就美得离谱。】主持人一看气氛瞬间被炒热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开口:“那么我们先玩一点小游戏吧,就玩真心话大冒险。”“你看怎么样?”“可以。”汤吻答应道,她已经坐下了,随意瞟了眼评论区。就普通的纸牌游戏,主持人提前设计过,因此汤吻就假装一直输,草草唱了几首歌后,评论区底下好评如潮。就例如——美女子唱歌就是好听。一人血书求再来一首!!!为什么我的嗓音跟别人嗓音永远都是一个天一个地呢?游戏过半,主持人笑着问:“唉,真是运气欠佳,我们的安吻小姐姐又输了,请问你这次还是选择大冒险吗?”汤吻:“算了,选个真心话吧。”主持人:“好,真心话,那让我们的粉丝朋友们来提问。”大家开始不停地刷屏刷礼物,最后主持人选择了榜一的两个问题,也是评论区讨论得最火热的问题。问题1:谈过离现在最近的一次恋爱是什么时候?问题2:说说你长这么大最喜欢的人,还有他身上的关键词。在汤吻来直播间之前主持人就告诉了大家她单身,可以尽管提问,所以榜一就提了她的情感方面的。由于这些问题不在主持人设计范围之类,汤吻看了之后还挺惊讶的,随后便恢复平静。沉思片刻,这么多年她唯一能想到的大概就只有许清引了吧。“就高中那会儿谈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了。”汤吻很认真的回答着,仿佛并不介意谈论自己的过去,“这是第一个答案。”评论区有人说:“哇哦,我还以为姐姐阅男无数……”汤吻没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怎么描述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她说错了一点,当年的理科状元怎么会很平庸呢。“他的关键词……”许清引有很多标签,全都与优秀沾边,但汤吻给的回答是,“等待。”“他很擅长等待。”“这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汤吻看似中规中矩地回答榜一的问题,她虽然说的不多,但大家得以从其中窥见她显露的情绪。他们都觉得“等待”这个描述太过新奇,都没听过,还皆以为关键词会是温柔帅气细心什么的。这时榜一又刷了个嘉年华,追加了一个问题,“可以详细说明一下为什么是等待吗?”当代的人大多喜欢吃瓜,榜一一说完许多人都开始在弹幕上扣加一,直播间人气暴涨,达到了几万人。“可以啊。”汤吻大大方方地说道,毫无掩饰,坦坦荡荡。

第三章

那时候高中考试很多,尽管早上考试的时间是八点半,可班主任依然叫他们七点就来上早自习,并安排班长许清引监督。汤吻想着本来自己每天就“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再加上现在是冬天,早上更是起不来。好不容易趁着考试可以偷几天懒,没想到还要上早自习。她一想就难受,哀嚎连天,把苦水全都倒给了许清引。“许清引,我想睡久一点,不然起太早会赶不上吃早饭,吃不了早饭胃会。”汤吻拿出自己的苦肉计,拽着许清引的胳膊,“痛了你也会心疼的对吧!?”许清引正在帮老师批改作业,怎么看都是严谨一丝不苟的样子,他抿了抿淡红色的唇,道:“你可以起晚一点,我给你带早餐。”“真的吗,那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没事。”他很平静地说:“你七点半来,我在楼下的走廊等你一起上去。这样不会引起怀疑。”末了还添了一句,“如果老师真的知道了,我会承担所有。”汤吻很是意外,她只是随便说说,没想许清引竟真的答应了,身为班长,他好多时候用职权纵容了自己。这样就好像——皇帝的心腹为了女人背叛朝堂,还认真地替她出谋划策,甚至就连后路都想好了。汤吻笑着,“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于是两人相约在楼下的紫藤萝走廊见面,这个建筑好像许多地方的校园里都有,不过冬天叶子都掉完了,整个枝蔓都是光秃秃的。到了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汤吻支着小拇指,玩着小孩子的花样,“拉钩。你明天就在这里等我。”“好。”许清引依言伸出了手与她拉钩。“我明天想吃烧麦,再来个奶黄包。”“好。”可到了第二天,汤吻的闹钟没响,她睡过了头,顶着刮风的冷天,她不想骑自行车,于是等了十分钟一班的公交车。六中校门口到高中的教学楼有足足八十一个台阶,同学们都戏言说要是想考上大学就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而那个紫藤萝走廊就在中央。汤吻吭哧吭哧爬上去后,才想起来许清引可能在等她,于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她想,许清引应该早就回班里了吧?思来想去,她抱着试试的心态原路返了回去,冬天北半球昼短夜长,饶是八点了天也还没亮完。汤吻走了进去,在纷杂错乱的枝桠之下,她果真见了许清引。人像是一轮孤尘月,平添在旭日未升之前的半山。或近或远都格外地,清绝人间。“对不起啊许清引,我来晚了。”这是汤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心里确实愧疚,“等很久了吧?”等很久了吧,在此刻显得特别多余。许清引偏过脑袋看她,对她的表情照常宠溺,好像从他看到汤吻的那一眼起就开始笑了。“还没冷,吃吧。”他没答她的话,而是从衣兜里把早餐拿出来递给她。在两人手指接触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跑热了的缘故,汤吻感觉他的手特别凉。可早餐是温的,她想着应该是许清引一直捂着才没让它变冷。接着许清引又拿出一袋豆浆给她,“先喝这个再吃。”豆浆也是温热的,汤吻接过,连着心间也跟着热了几分,似有暖流淌过。不过她傲娇地拉过许清引的手,哼笑着说了一句,“下次等不到我就走嘛,傻子。”“好。”他答应着,握住她的手紧了一瞬,又匆匆松开,像是想牵却怕冷着她。“除了好你就不能说别的了吗?”汤吻划了下他的掌心,把他的手又抓紧了,似是觉得这样不满意,又换成了十指相扣。“……”“嗯。”“噗,你的嗯和好有什么区别?”他只笑笑,没再继续答话。不过后来汤吻听说,许清引很早之前就在那等着了,那道沉默的影子站在昏暗的长廊里,在等一个人给她早餐。网友听了后都感动了,说这种男朋友也太棒了。也有人说分得好,从细节上看就知道汤吻配不上人家。汤吻逐一看着评论,没附和也没和他们急眼。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主持人让她下播,说这次效果很好,隔段时间再来。汤吻说了声行,拿过放在一旁包包,披着一身倦意回家。她住在一个多年失修的小区里,楼道窄小昏暗,楼梯间挂着一盏摇摇欲坠的感应灯,要人发出很大动静才能把它震亮。到了四楼后,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怎么回事?汤吻面带疑惑地一把拉开门,只见玄关出摆放着一双很旧的皮鞋。这是她爸爸经常穿的那双,她记得很清楚。上次她还说要给他丢掉被却他制止,“这鞋又没烂,穿着干活正合适,何必花那些冤枉钱。”所以他是回家了?没再多想,汤吻径直走了进去,通过从门隙钻进来的光,她果真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杨平生。杨平生人很瘦,个不高,长得很老实,许是整日太辛苦的缘故,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更老一头。只见他双眼空洞地望着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爸?”汤吻喊了声他,接着把灯打开,屋子瞬间落了一地光亮。杨平生听到女儿的声音,这才转头,收敛好脸上的情绪,“吻吻回来了?吃饭了没?”汤吻站在玄关处换鞋,又把包搁在柜子上,“吃了,你呢?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啊。”“嗯。”杨平生点头,“今天学生放假,店里没什么人,我就提前回来了。”他们说的是杨平生在雾江六中开的一家米线店,是以汤吻的名字命名的,平时赚点钱来维持生计。而汤吻对他这话是完全不信的,要是换作以前,他都是不管人多人少也要把店开到很晚的人。她猜他是想汤燕琴了。可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想的?这时杨平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指着门口一个箱子问:“你妈的这些东西你要搬到哪里去?”汤吻承认得很干脆,“准备拿去丢了。”汤燕琴和杨平生早年离异,她被判给汤燕琴,这些年也一直跟她住,可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天相处堪比战争。所以汤燕琴一去世她就把她的东西收拾出来准备丢掉。杨平生闻言皱眉,“这都是你妈的遗物,你丢了干什么?”语气难得重了一次。汤吻:“眼不见心不烦。”“把它们重新放回去,你不要乱动。”“为什么?放着多占地方。”“哪里占地方了?这些东西又没碍着你。我知道你和你妈有矛盾,但她才走你就开始拾掇,你还有孝心吗?”杨平生脸色有点沉。汤吻看着他眼底下的乌青,心里有点闷,“人都走了,留着这些还有什么用。”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汤燕琴做了这么多错事,杨平生还对她死心塌地的。也不知道是汤燕琴勾惑男人的手段太高明,还是杨平生偏生是个痴情种。“汤吻。”杨平生叫她的名字,“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了。”他很少生气,偶尔的几次就会像这样叫汤吻的大名,眼神也刺刺的。汤吻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袒护汤燕琴,心里更烦了,但又不想和他吵架惹他不快,最后板着脸生硬道:“行。我知道了,待会儿就搬。”“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她又说。“做什么去?”杨平生声音缓了下来,“都这么晚了。”“酒吧驻唱。”汤吻起身去穿鞋,“你早点睡吧,别再多想了。”“……”杨平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顿了顿,“那你注意点安全。”“嗯。”汤吻提包然后开门出去。杨平生之前一直住在店里,由着汤燕琴的原因也没和汤吻怎么相处过,也是这几天才搬过来的。所以今天算是父女俩为数不多的见面,没想到却弄得这样不愉快。雾江沿海,天气变化多端,昼夜温差也大,中午还是艳阳天,晚上就嗖嗖刮着凉风。汤吻独自站在雾江大桥上,身上只裹了件单薄的黑色外套,发丝和艳红的裙尾飒飒上扬。她从包里摸了根烟,点燃,猩红的火光点点,被海风吹得快没影。才抽了一点,她就把烟掐灭了。太呛了,没意思。自己好像总是这样,什么东西都想试,又都浅尝而止。风轻晃着皮包,也勾着她的裙摆,她靠在栏杆上眺望远方,这里能依稀看见海另一边亮着的灯塔。此时此景有些萧条,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有一次被汤燕琴赶出了门。那是好几年前。由于没人管汤吻,所以她常常和一群狐朋狗友玩到半夜,正逢学校放暑假,这天又跟着他们喝了不少酒,一路上都在嬉闹狂嗨。很不凑巧,她朋友送她回家,两人刚进门就看见了汤燕琴和一个陌生男人激烈的一幕。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虽然她朋友早就知道她家那几杆子烂事,但真正看到了还是很震惊。汤吻也正值青春期,这会醉意消半,脸上哪里挂的住,一冲动就把鞋柜和饭桌上放的装饰品一股脑地往他们身上扔。“蹦!”接着破碎声起,同时混合着汤燕琴和那个男人的惨嚎。她朋友吓呆了,一时愣在原地。汤吻知道自己犯了事,想着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再潇洒一会儿,于是她丢下手里最后一个东西就开始跑路。不知道跑了多远,她在家旁边的巷子里瞥见一道欣长瘦削的身影。许是前不久才看了部恐怖片,汤吻还以为自己看见了阿飘。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是真的有个东西在那里杵着。那人穿着白衣,在夜里很是扎眼。她正思考着要不要过去,不经意间往后退了一步,踩在枯枝上发出喀嚓一声。

第四章

那人听到声响回头,似是刻意停顿了一瞬,他眼里染上静夜的月光。“你、你是……许清引?”汤吻满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留着稍长的头发,眉目很淡,总漫着几分忧郁,但眼睫覆盖下的瞳孔却一片漆黑,似盛着星河。只见他从黑暗中走了过来,温吞应声,“嗯。”“哎,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汤吻拍着胸脯,小幅度地吸了口凉气,继而理了理衣角,道:“这么晚了,你站在这里干嘛啊?”不知为什么,她在许清引的面前从来都有种奇怪的自尊心,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家事,也没有展现过一丝脆弱。所以即使快她现在跑乱了发、满身掺杂着酒气与狼狈,也要维持波澜不惊的模样。许清引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哑声道:“……在等你。”“等我?等我做什么?”汤吻拧眉,不自觉地就流露出怒气,自从和许清引在一起后他做事就很固执,偏守己见,从某方面来说他是很好,但有时自己会烦他。她明明早就告诉过他放假两个人就各过各的,不用联系,开学再见。许清引的家和这里隔了好几条街,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而他在这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许清引的头发微长,遮住了半只眼睛,他低垂眼眸,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讲。更深露重,他身上覆着若隐若无的潮湿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夹杂着没来由的委屈,让人觉得他有点可怜。深夜裹挟的凉风这时把汤吻吹得十足清醒,看着毫无反应的许清引,她突然感到有些头疼。说起来他们好像很久都没见面了。“好啦,你别这幅表情。其实我也很想见你的,还打算过几天就去找你来着,没想到你先来找我了。”汤吻长在一个不太好的环境,从小就油嘴滑舌的,可能是心里过意不去,她一下一下地哄骗着许清引。“我说真的,你别不信我。”汤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其实这会儿她是不敢看许清引的眼睛的。她留着齐肩的短发,脸很小,鼻根上有颗小痣。笑的时候右脸上会出现一个小窝,有时候看起来很乖,眉眼弯弯,让人觉得温顺无害。许清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嗯,我相信你。”汤吻知道他是没信的,但一时半会儿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时救护车的声音传来,汤吻心一惊,想着应该是汤燕琴打的。她又抬头看了眼许清引,叹了口气,蓦地伸出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了下去。“那个,我得走了,等我有空就去你家找你,你也快回家吧,嗯?”汤吻只轻轻吻了下他,再次地给他承诺,像是女王给臣子的随意赏赐。许清引浅声应了句,就看见她的背影从巷子里消失。可汤吻爱玩,死性不改,转眼就把那天晚上的许诺抛之脑后。直到有天她在郑崎家打扑克,天很热,头顶一个老旧风扇呼呼转着,几个人穿着短袖坐在凉席上打得贼起劲。郑崎也是汤吻的狐朋狗友之一,高高瘦瘦的,有点痞,和汤吻一样不务正业,性格随性洒脱。灯影下,郑崎甩下了自己手中的牌,大笑着,“十点,我又最大,哈哈!”他们玩的叫骑马鼓,发几张牌凑点数,谁的点数最大谁就赢了,汤吻不知怎的,手气不好,一直连跪,她也跟着笑,但脸上带了丝烦躁。郑崎乐呵呵地向众人勾手,把牌刨在一起就开始洗,“来来来,给钱给钱。”“嘭!”这时突然响起了巨大的敲门声,准确来说是砸门的声音。楼底下的门是铁制的卷帘门,发出的动静格外大。“是你外公回来了吧?我去开门。”汤吻视线移到郑崎身上,起身问了句。“我外公搁楼上睡觉呢,我家里也没人出去,你这样问得我很害怕啊。”郑崎洗好牌放在一边,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朝着汤吻点头,“那行,你去开看是谁吧。”汤吻也不再多说,她走到门前,倏地拉开门,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还能看见远处夜月描绘的连绵山影。下一秒,她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诶--”郑崎还没来得及看,便被她隔断了视野,“你看到什么了?有人吗?”“没有,但我开门的时候看见有一道白影闪过。”汤吻慢慢往里走,把拖鞋踢到凉席边,然后顺势坐下。“卧槽,真的假的?我胆子小你别吓我。”郑崎瞪大双眼,愣愣问了一句。“我胆子也小,吻吻,你是骗我们的对吧?”索冉当时也在场,她虽然这样问着,但已经穿好鞋缓缓往屋里走了。“是真的,但好像不是白色,是黑色?…我没看清。”汤吻摇摇头,她起初是有带恶作剧的意味,但仔细回想一下,她好像真的看见了人影。哪知她话音刚落,又是“蹦”的一声巨响,卷帘门被打得不停摇晃。“艹,这大半夜的谁啊?真当老子好脾气?”郑崎暴跳如雷,兴许是真生气了,他抬脚就把门掀开,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也没有其他人。伸出头往四处看,结果一无所获,他挠挠头又把门锁上。“这事儿可真有点悬乎。”这下大家心里都开始发怵了。“嘭嘭嘭!”砸门声又接连响起。“啊!”索冉这时害怕的大叫了一声,把骇人的氛围一下拉满。接着大伙儿连鞋都没穿就噔噔噔地跑上了楼,汤吻瞧着周围顿时空了,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待跑上二楼,郑崎把灯全部打开,房间顷刻一片明亮,他立马趴在窗子边上去看。“快过来看底下有人没?”“来了来了。”“算了,你们看吧,我不敢看,刚刚差点把我给吓尿了。”……“你们看那马路中间那团红色的东西是什么?”郑崎突然转头大喊了一声,一只手指着窗外。汤吻挑眉,也十分好奇的凑到窗户口,“什么?”这段路没有路灯,全靠微弱的月光照着,水泥马路上堆着几坨红红的东西,但此刻太过模糊,让人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好像血啊。”汤吻把窗子推到最大,拿手肘戳了下郑崎,“喂,把你们家的手电筒拿来呗。”“第一,你能不能别恐吓我们,第二,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好吗?”郑崎模仿着《流星花园》里的楚雨荨,翻了个白眼,“我记得楼下有个手电筒,但是它好像坏了。”“啊,那现在怎么办啊?”索冉听后一脸担忧。“还能怎么办,凉拌。”郑崎这人缺乏同理心,此刻的无所谓同索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看你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可我现在都不敢回去了。”索冉哭丧着一张脸,很是苦恼,“马上就十二点了,今天七月半,十二点就是各鬼该出来的时候了。”郑崎调侃着她,“哟,索冉,你这么迷信啊?”其实一直都有七月半鬼节的说法,加之现在遇到了这样诡异的事,大家难免都有些害怕。汤吻转过身,双手撑在窗子栏杆上道:“咱们继续打牌吧,打个通宵,我要把我的本钱赢回来。”郑崎颇为无语,“我说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打牌啊,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吧。”“我觉得汤吻说得有道理,郑崎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赢了钱就想赶我们走,要不我们几个今晚就住你家吧,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下就行。”一朋友复核道。“一群赌徒啊。”郑崎一听乐了,呲着牙一本正经算着账,“行啊,一晚上一百块钱,要我服务就加五十,再给你们打个友情折扣:一百二十五。”索冉皱眉吐槽,“你是个二百五吧,这个时候还开玩笑。”“这不是活跃下氛围嘛。”郑崎又看向汤吻,“怎么样,你住不?”汤吻没什么表情,“我都行。”她没点好女孩的样子,经常在别人家过夜,在街坊邻居里的风评也差,汤燕琴曾经说过她死在外面算了。“可我不行啊,我妈不同意,上次我过了八点的门禁没回去她差点没报警,要不是今天她在打麻将铁定不让我出来。”索冉急得不行,但又没办法。郑崎:“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这……”索冉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好吧。”“嘟嘟嘟--”索冉刚点拨号键,那边就接了起来。“喂,宝贝,怎么啦?你还在外面玩吗?”索母问道,那边传来麻将的碰撞声,“诶诶,燕琴姐出的那个二条,等下,我胡了。”“嗯,妈,我跟你说个事。”索冉吞吞吐吐的,毕竟她第一次跟索母提出这样的请求,“今天晚上我想在郑崎这里歇。”“什么?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在外面过夜呢。”索母回答的斩钉截铁。“啊?大家都在啊,这又没什么,吻吻也要在这里歇。”“吻吻?她妈妈也在跟我打麻将呢,肯定也不同意。”索母问道,又在那头喊,“燕琴姐,你家汤吻要在郑崎家过夜,她跟你说没?”索冉开的免提,电话的声音很大,那边熙熙攘攘的,但汤燕琴冷不丁的话却直直击入汤吻耳中:她那个野人天天鬼混,好久都没着家了,爱在哪在哪,谁管她。这样难听的话一出来,大家都变安静了。索冉瞧了眼汤吻的神色,对着电话那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挂了挂了。”“你赶紧回来,不准--”索母还未叮嘱完,便被索冉掐断了电话。“冉,我送你回去吧。”汤吻这时开口,“我回家睡。”“吻吻……”索冉有点愧疚和纠结。“走吧。”汤吻蹲下系了个鞋带,手抄兜里,又给郑崎打个招呼,“我俩先走了,这次先放过你,下次我再赢回来。”郑崎笑,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应着,“得嘞。”由于索冉害怕看见那条马路上的东西,所以两人绕了路走,索冉家更近,把她送上楼后,汤吻也顺着这条路径直回了家。走到楼底下时,她发现窗户是亮的,想着汤燕琴也许打完麻将提早回来了。汤吻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钥匙,犹豫片刻,她上了楼。“妈,开门。”汤吻敲着门,用一种极其生硬的语气在妥协。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汤吻知道汤燕琴听到了,但她却毫无动作。汤吻没了耐心,拿脚猛然一踢门,她用的力很大,门上的不锈钢灰都被震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门缝里露出汤燕琴愤懑的脸。“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啊,才十几岁就开始夜不归宿,我的脸都被你丢完了。”汤燕琴狠狠剐了她一眼,“今晚你也去别人那里睡吧!快滚!”说罢,汤燕琴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在门合上的那一瞬,汤吻又看见了前不久的那个男人。大概是之前拿花瓶砸了他们的缘故,男人的眼神带着怨恨,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打一顿,很可惜,这件事汤燕琴在那天之后就做过了。身上还残留着青紫不一的伤痕,汤吻倚着灰白的墙长舒了口气,眼看向天花板,而后,脚蹬了下地,灯亮了,她低着头踩下楼梯。不知不觉又转到了家旁边的巷子,汤吻又瞥见了上次那道人影。许是有了上次的经历,她知道那个人是许清引。现在应该十二点了,他还站在这里等她。“许清引。”汤吻出声喊他,接着小跑过去拉他的手,他的手浸在夜色霜露中,微凉。许清引看向她,声音混着凌晨时分的清淩,“我在。”“等了我多久了?”“一小会儿。”“累不累啊你?”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汤吻突然笑了,她伸手抱他,心里满足感滋长,“傻子。”他们不过谈了几个月,她的狼狈却次次都能被他撞见,这种概率绝不是巧合。她这几天都不在家,但她了解许清引的性子,他肯定是夜夜都在深巷里等待着。“许清引,我想你了。”汤吻伸手抱他,把头贴在他的胸膛,她的情感掺假,也许是在听到汤燕琴的话后她心里落了个疙瘩,才把情话说得这么自然。许清引明显一顿,双眸犹如黯沉湖泊,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晦暗。两人浅浅呼吸着,四周宁静,汤吻甚至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见他没回答,汤吻正想抬头看他,突然身前一股大力把她往里按,她被迫与他的冰冷怀抱接触得更深。少年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奇怪的味道或呛人的烟味,只有洗衣粉的淡香。汤吻还没反应过来,黑影下压,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从她的额头到鼻子,再从脸颊到嘴巴。天最沉寂的时候,连风声都细不可闻,悬月高照,风吹绿叶,深巷里弥斥着清浅不断的啄吻声。许清引的吻炽热、强势,如同荒原燎起的大火,来势汹汹,跟他的人截然不同。他们接的吻不多,但他的动作却不显生涩。浓烈得像是那晚蜻蜓点水的延续。他紧扣着汤吻的头,把她死死往怀里按,直到汤吻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了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带着一丝眷恋,“汤吻,别再骗我了。”“你知道的,我想和你有个未来。”汤吻闻言微怔,徐徐别开头,用他听不到的声音低喃:“是吗……可我给不起呢。”有时候,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许清引是天之骄子,她是地下枯花,他们云泥之别。可能她心是黑的,见不得别人好,所以才会一次次伸出藤蔓把许清引拖入自己的一方沼泽。良久,她抬眸笑,眼里闪烁一瞬的星光,“好,我答应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后来她依然撒着谎,许清引也没拆穿过她,只一直做着她最忠诚的信徒。汤吻回忆着过往云烟,只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想起自己还要去酒吧驻唱,于是捏着包加快了脚步。酒吧人不多,汤吻调好话筒就开始弹唱,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上面。她从小便偏爱唱歌,虽然她没专业学过,但老天爷似乎就赏她这口饭吃,使得她唱得很好,音域也极广。弹着吉他,她低着头开始唱张敬轩的《骚灵情歌》,唱到副歌情感上来时,她对其中一句特别有感触:“我虔诚爱你,以灵魂骚动你,骚动到有乐器奏到心扉。”--看吧,她就说他擅长等待吧,可惜等错了人,从此丢失了灵魂。所以许清引虔诚爱她,可她终究还是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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