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不顾家人反对远嫁生活日记(不顾家人反对她执意远嫁)

当初不顾家人反对远嫁生活日记(不顾家人反对她执意远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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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天是我和顾宁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当他手拿玫瑰,深情款款感谢我恋爱九年、结婚七年的陪伴时,我却冷不丁地提出离婚。

顾宁眉头轻蹙,继而很快舒缓开,只当我是玩笑,压低声音道:“小满,这么多人看着呢,别闹了。”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

想当年,是我死缠烂打要嫁他,并在恋爱两年后如愿把他骗进了婚姻的坟墓。

并且这么多年来,我们感情一直很好,时有小吵,可从未伤及根本,用“宛如热恋”来形容也不为过。

说实话,我挺难受的,我爱顾宁,可这婚,我必须离。

我和顾宁是大学同学。

我爸是公务员,我妈是老师。而顾宁家在北方某个名字拗口的小村里,父母务农,年近六十,还有一弟一妹正在念书。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顾宁的家庭情况,连我爸那种久经官场的老油条,脸上都不由抽抽了两下。

我妈干咳两声,问:“以后赡养父母,抚养弟妹,都是你的事儿?”

顾宁推推眼镜,语气无比自然,“我爸妈身体不好,我是家里的老大,总要为父母分忧的。”

要是别的时候,我妈一准感动得老泪纵横。可一想到我要嫁到这样的家庭,她就疼得太阳穴直抽抽。

安顿好顾宁睡下,我妈悄悄摸到我被窝里,“我和你爸觉得小顾你俩不合适。”

我问:“哪里不合适,他性格好,对我也好,而且他都已经签了A公司,一毕业就有工作。”

见我沉溺在爱情的漩涡里跳不出来,我妈就挑明了讲:“他父母年纪大了,弟妹又都小,全家这么多张嘴,负担也太重了。以后万一婆家隔三差五来要钱,你日子还过不过?”

我和顾宁父母也见过几次面,二人除了叮嘱我们好好学习,又让顾宁好好照顾我之外,再无他话,实在不像我妈口中所说的那种会算计我的人。

可我妈不听啊,咬死了不准我和顾宁再来往。

2

即便我毕了业,父母仍在我和顾宁的恋爱上唱反调。

开始说顾宁家负担重,怕我嫁过去受累。我不在乎,顾宁能力强,工作几年就能熬出头。至于老人,我自然该尽赡养的义务。

我妈一脸不可思议,好像从来没见过我能这么善解人意。

后来又说我嫁到北方,他们心里不舍,也怕我生活不习惯。我便说,现在交通方便,若是想我,上午坐飞机,下午就能到。再者我适应力强,到哪都是打不死的小强。

我做事向来是三分钟热度,唯独和顾宁恋爱,我一如既往、义无反顾。纵使父母围追堵截,我还是铁了心要嫁给顾宁。

婚礼前一周,父母终于来了T省。我妈脸冷冷的,像北方严寒的天,挂着冰霜。

我爸拉顾宁在房间里聊了半天,再出来的时候,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小满就交给你了,她是远嫁,凡事让着她。”

我妈说北方的冬天冻得她老寒腿疼,婚礼一结束就回了南方。

但我猜测,她还是没有接受我嫁给顾宁的事,怕再待下去又动了想把我带回南方的心。

临行前,她偷偷给我一张卡,“给你的嫁妆,自己留着花。”

父母养我二十多年,不能在身边尽孝已是愧疚万分,哪里还敢再要他们的养老钱。

我妈却硬塞给我,“你一分钱不要就把自己卖了,我怕你被婆家欺负,手上有钱,说话硬气点。”

临上飞机了,我爸挥手让我们止步,我妈像看仇人一样瞪我,“自己选的路,以后再难都给我受着!”

3

顾宁认为我提出离婚只是一时赌气,照旧每天接我下班,一如往常。

办公室的妹妹们满眼羡慕,“小满姐,哪儿还有顾哥这种绝世好男人,我一定给他生孩子!”

“小满,”他把我拉到车上,“今天去吃海鲜怎么样?”

顾宁节俭,喜欢把单位发的购物卡积攒起来买大家电,或是只在换季才舍得买老款的羽绒服。约我吃海鲜,这倒是新鲜事。

我拒绝了,“先商量财产分割的事儿,不吃了。”

顾宁开着车,只好用余光瞟我,“怎么突然就说离婚啊?”

都要离婚了,藏着掖着也没意思,我答:“你家里的事,我管不了了。”

“你知道我家庭情况呀,”他急切辩解,“这么多年确实是委屈你了,不过小杰和小双明年就毕业了,我们负担也轻了。”

他的手伸过来握住我,凉凉的,“小满?”

“毕业之后呢,他们要结婚,要买房,都不要你管吗?”

这几个月来,我越来越喜欢叹气,中医说是肝气郁结、气机不畅所致。再耗下去伤身伤财,我选择离婚保命。

顾宁轻轻推推我,“他们找到工作就有收入了,如果真要买房,那我们就少给一点?”

我质问他:“赡养弟妹不是你的义务,你到底要帮到什么时候?”

顾宁可怜巴巴,“父母供我不容易,我现在有能力了,当然要帮的。”

能帮衬的地方我义不容辞,可我独善其身尚且困难,又如何兼济顾家呢?

4

没来得及和顾宁谈财产分割,他被外派出差。

刚走没几天,婆婆的电话来了,“蒋阿姨的儿媳结婚三年没孩子,后来找人开了药,吃了半年就怀上了,你地址在哪里,妈给你寄来。”

我和顾宁结婚七年未育,公婆从不催促,感谢归感谢,但这也给了他们插足我们生活的充足理由。要么找赤脚医生开药,要么到某个娘娘庙里给我祈福。

外人看起来,婆婆待我真的不错,我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他们心里记挂我,我这个做儿媳的,该尽的孝心也从来不落。

生日礼物、过年红包、日常礼品,我变着法给公公婆婆还有弟弟妹妹们买。

知道他们供养两个孩子压力大,我便主动要了银行卡号转过去,有时几百,有时上千。

公婆也从来不吝惜对我的赞美,对外人总说顾家找了好儿媳,又再三叮嘱顾宁,要好好照顾我。

我曾经因为有这样的公婆而感恩,并且还一度怪我妈小肚鸡肠,这么有爱的一家人,我妈偏要说我精准扶贫。

可日子久了我发现,公婆并不是从不索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比如他们会在聊天时不经意透露出缺衣少食的意思,“小满呀,去年你买的羽绒服真得劲,你哪儿买的,回头我给你爸也买一件。”

或者隐晦地告诉我最近手头紧了。

“小杰要交教材费,我明天找你王叔借几千块,等卖了年猪就能还上。”

顾宁孝顺,哪里听得父母受苦,当下就将钱打给公婆,我有样学样,也一并把公婆缺的网购了直接寄过去。

每每这样,公婆又要打电话来“怪”我和顾宁,“怎么又买东西给我们啦,大手大脚的,你们不用花钱啊?

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从我和顾宁手里“借”了一次又一次。

5

这一次,婆婆故技重施。

“小杰新交了女朋友,我早跟你爸说,这女孩哪像小满那么优秀啊。可小杰不听,偏要跟人家好。”

我的“优秀”大概是因为没要一分钱彩礼就嫁给顾宁,这几年又心甘情愿地给他们贴补家用。

换作以往,我老早就接话了,比如“让小杰带女孩儿来家里坐坐吧。”除此之外,我还要好吃好玩伺候着,临了一堆赠礼又是免不了的。

今天却懒得再讲,也就顺了她的话头,“头有点晕,我改天给你打电话。”

趁着婆婆再开腔之前,我干脆利落挂电话、关机。

晚上开机,顾宁的电话正好打进来,说婆婆告诉他我身体不舒服,要他问问我。

“感冒,已经吃过药了”我反问,“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就问问你身体,”他顿了顿,“还有小杰交女朋友的事。”

“还有呢?”

“没啦,能说什么呀,你不信去问她呗。”我了解顾宁,他不擅长撒谎,说得越多,越是欲盖弥彰。

我诈他,“小杰是不是还要带女朋友来玩两天?”

老实人顾宁不善撒谎,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因紧张而忍不住咽口水,大概过了两三秒,才答我:“对,刚刚给忘了,她确实跟我提过一嘴。”

我心里升起的希望被顾宁的回答击得粉碎,再给他一个机会的想法此刻荡然无存。

“她是不是还跟你说了你弟弟结婚的彩礼,跟你说了她和你爸身体不好,告诉你她和一家拖累了你,好让你心甘情愿拿出一笔钱来‘借’给她?”

顾宁明显一怔,声音没了底气,“没有啊,怎么可能。”

“那她说了什么?”

“就刚刚跟你说的,那个......”

“到底说了什么?!”

“说了小杰想找到工作就结婚,女方要求买房,问我们能不能借10万首付给他。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她和爸爸会想办法的。”

顾宁被我一逼,不过脑子地说了实话。可笑啊,顾杰的车房都算计到我头上了。

6

差出到一半,顾宁回来了,胡子拉碴地立在门外,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侧过身让他进来,他急急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妈说他们先想办法,实在没辙了再找我,我想着这事还没定,就没告诉你。”

我信顾宁,他孝顺、有责任,却又傻气。

公婆这招用惯了,先说自己遇到困难,又心疼我们在外打拼不易,再解释并不是想要我们出钱出力,哪次不是这样?

我和顾宁就是白痴,才会一直被公婆握在手里任意拿捏。

“除了这件事,别的你真的没骗过我?”七年的感情让我难以做到说放就放,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坚决离婚,可行动上,总想一次次给他解释的机会。

顾宁斩钉截铁,“没有。”

这次我真是死心了。也活该我傻,信婆婆,更信顾宁。要不是顾宁的手机落在家,我还不知道他偷偷给婆婆转过那么多次账。

顾宁脸胀得通红,“你怎么偷看我手机?”

那天,顾宁上班忘带手机,电脑又没有备份,让我把微信里一份合同传给他同事。

上天作证,在这之前我和顾宁相互信任,我对偷看手机的行为也是嗤之以鼻。

但是那天我鬼使神差地翻了他的微信,本意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背着我拈花惹草,却不小心找到了他给婆婆的转账记录。

婆婆:小双说要买个新手机,旧手机用着就挺好啊,这孩子,乱花钱!

顾宁:她生日也快到了吧,就给她买一个吧。

转账2000。

婆婆:你爸晚上睡不好,上次让小双找代购买的褪黑素不错,她卖300一瓶,我去网上搜了,均价180,真是黑心。

顾宁:代购卖的是进口的,可能效果更好,让爸吃那个。

转账900。

感谢我婆婆,每次“不情不愿”收了转账之后,还极其“体贴”地告诉他儿子:小宁,这些事就别跟小满说了,免得她担心家里。

我算了一下,从前年八月算起来,顾宁背着我,给婆婆转了一万六千八百块钱。

他这不是拿我的信任不当回事么?因为这件事,我才动了离婚的念头。

不顾家人反对她执意远嫁,婚后被婆家当提款机,她才知后悔

7

顾宁急了,“妈也是怕你知道家里的情况担心啊。”

我是该怪顾宁脑子愚钝,还是婆婆段位太高?我将手机递给顾宁,“那你也看看你妈和我怎么说的。”

顾宁皱着眉,狐疑地接过手机。

我没有删除记录的习惯,前后四年多的聊天记录都在手机上。

巧的是,婆婆也时不时地跟我诉苦。这次要给公公买药,下次要给弟弟妹妹交学费,再下次家里修了房子要买大家电。

更巧的是,同样的理由,在顾宁那里说一遍,在我这里又要再说一遍。并且还是是以怕顾宁担心为由,一再要我保密。

顾宁快速地滑动着屏幕,眉头越拧越紧,过了半晌,木木地把手机递给我,“你给妈转了这么多?”

每笔账单都是证据,我给婆婆的转账不多,但一两万也是有的。

也就是说,在我们孝敬老人的“明账”之外,婆婆又以相同的理由让我和顾宁再掏了两三万的腰包。

平心而论,我自认为对公婆不算小气。

对顾宁的弟弟妹妹,我做得也不差。顾双生日,我送水乳、送口红、给红包。顾杰毕业实习,我给他安排实习工作,又让他住家里,好吃好喝伺候着。

可他们怎么说我的?

顾双说电脑坏了,顾宁给了500让她先修,顾双问:“人家说是主板坏了呢,这么点钱根本不够。”

死活又要了一千,末了还调侃顾宁,“妈让你千万别告诉嫂子,你给我点儿零花钱不是很正常么,你俩又没孩子,她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8

顾宁坦言,自己确实考虑不周,只怕我知道他私下给父母转钱而引起家庭矛盾,没成想会引起夫妻间的信任危机。

错,都是他的。但婚,是肯定不离的。

我妈给我打电话,气得声音都抖了,“你公婆也忒不要脸了,一分一毛都要往你身上扣。”

前些年,从婆婆发了眩晕症没法再出去帮工,我和顾宁便每月按给公婆一千块生活费。我还没敢告诉我妈,公公腰椎查出问题之后,我们又每月多给了五百的药费。

发了一顿火,我妈冷静下来,又劝慰我,“夫妻走到一起不容易,顾宁对你好,我们心里有数,闹归闹,离婚的事切不可再提。只是以后你俩的钱,千万紧紧攥在手里。”

另一边,公婆这种坑儿行为也着实让顾宁不快。

他先将工资卡给了我,说来好笑,往常他只说月薪一万,我竟是现在才知道,他每月到手一万一。

顾宁不好意思地挠头,“有时要给家里买点东西,怕你不高兴,就留下一千私房钱。”

公婆再来哭穷,顾宁也晓得拒绝了,“岳父母住六楼,年纪大了上下楼不方便,趁着老旧小区改造,我和小满准备出钱给他们装电梯。”

婆婆表面上还是很识大体的,“小满远嫁过来,照顾不了那边,你们本就应该多尽尽孝。我和你爸先自己克服,不给你们添麻烦。”

找儿子行不通,婆婆转而向我,“听说亲家那边装电梯啦,我和你爸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进城住楼房哦。”

我懒得猜测她的言外之意,也不好把关系闹得太僵,便答:“等过两年小杰和小双有了钱,带你们进城买大房子。”

婆婆吃了软刀子,哼哼两声挂了电话。

顾双给顾宁发信息:嫂子都嫁过来了,还管娘家的事,她爹妈装电梯,凭什么让你出钱?

9

为了挽救婚姻,顾宁和我商量,该给公婆的赡养费用不能少,若有额外支出,需我俩商量之后再作定夺。

我当惯了包子,开始总怕自己做得太过火,影响老人生活不说,最怕破坏了我和顾宁再次建立的信任。

直至银行卡上的金额慢慢增加,我又用省下的钱投资基金并小赚一笔之后,才开始享受积累财富带来的乐趣。

我妈呢,也时时要在我耳边敲警钟,“赡养老人的钱不能克扣,不过对顾宁的弟弟妹妹,要多留个心眼。我和你爸都有退休工资,别记挂我们。”

她说得我心里酸溜溜的,想到之前还傻乎乎将她给我的钱挪用“扶贫”,就生出想抽死自己的心。

如今父母日渐老迈,却因南北两隔难以尽孝,想回南方的想法此时初见端倪。

父母不同意,道:“你也那边工作了快十年,根都扎进去半截,这时候让你回来,年纪不大不小,再找工作也不太方便。”又说,“等我们再老一些,就到你隔壁买套房子,到时就又能在一起了。”

顾宁也赞同我父母的观点,还提议由我们承担一部分买房的钱。这样考虑,就再好不过。

顾宁还打趣我,夫妻俩每月两万多的工资也不算少,要我千万别为了攒钱过于降低生活标准。

我笑骂:“要不是你爸妈,咱们也不用这么抠搜。”

话刚出口,顾宁脸色倏然一变,不自然地呵呵笑了两声。也怪我,他和公婆毕竟是一家人,要他马上脱离“给予者”的角色,于情于理都有些不适应。

我问他:“爸妈最近怎么样。”

顾宁愁眉不展,嘴上倒说得好听,“挺好的,反正人在乡下,日常吃用也能自给自足。”

从上次“装电梯”事件之后,婆婆就显少给我电话,偶尔打给顾宁,也是说不得几句就挂了。

我断断续续听到她口中说什么结婚、男朋友、女朋友一类的,可能是又想顾宁伸出援手了。

好在顾宁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再背着我给公婆转账。只是每次和婆婆挂完电话,他皱紧的眉头又要好久才散。

10

钱是攒起来了,顾宁却不见得多开心。

有那么一两次,我从睡梦里醒来,听见他正在客厅压着嗓子通电话,婆婆的声音倒是像大喇叭一样清晰地传过来。

“什么叫没钱啊,你们两口子一个月两三万的工资还不够花吗,又不是白要你们的,小杰攒够了钱不就还你了!”

“顾家就你一个有本事的,你又是老大,他俩不靠你靠谁啊?”

“小满毕竟嫁过来了,也不好事事都顾着娘家,你跟她说说,她会理解的。”

顾宁枯坐在沙发上,头埋得深深的,一米七八的身材佝偻得像个未成年的孩子。

等挂了电话,我走到他旁边坐下,“如果那边实在有困难,我们先拉一把,给我爸妈买房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顾宁无力地摇头,向后瘫坐在沙发上,“你说我不以小家为重,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顾宁是顾家老大,从小就被教育要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有好吃的好玩的,首先要让给弟弟妹妹,因为他是大哥。但凡遇到任何难处,都要想方设法给父母排忧解难,因为他是长子。

“我小时候,学校让买新校服,我有50块奖学金,刚好够交钱。”顾宁闭着眼呢喃,“我妈不让,怪我爱攀比,把钱要了去,给弟妹各买了一双白胶鞋。”

顾宁因此还哭了一场,却得到了公婆的表扬,“你当大哥的,凡事要以家里为重,以后考个好大学,赚大钱,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顾宁说心里烦得发慌,想喝酒。酒量又不好,一杯酒下肚,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招了。

他说,婆婆一开始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媳的,说我是城里人,又是独生女,怕顾宁以后管不住。

而公婆之所以改变主意,应该是在得知我不需要彩礼之后。他们认定我爱惨了顾宁,料定以后我会唯他是从,这才松口让我们结婚。

当时,我父母的意思还是要彩礼的,两万三万都行,至少要拿出个态度。可顾宁工资不高,还要支援家里,我心疼他,自作主张才省了去。

婚后,婆婆还想以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为由,把我和顾宁的工资卡都收走,想是被我拒绝之后,想出了“两边要钱”的法子。

11

顾宁的心情越发不好。回到家就瘫在沙发里,两眼放空,一言不发。

问他原因,要么闭嘴不谈,要么只简单答一句“没什么”。

我一度认为他工作上出了纰漏,便找和他同公司的一个熟人打听情况。

熟人说,经常听见顾宁在楼梯间打电话,想是父母找他讨要赡养费,顾宁的态度不好,“给了那么多还嫌不够,我能有多少?”

说罢又劝我:“宁哥毕竟农村来的,家里不宽裕,你多理解理解,有能力还是帮一下,免得最后影响了夫妻关系。”

我算是听出来了,因为顾宁在公司打了几个电话,被同事断章取义地误认为不舍得给父母钱了。

虽说误解了我和顾宁,但熟人说的也没错:和顾宁家里作对,最后影响的还是夫妻间的感情。哪怕再不情愿,我总归还是该跟他谈谈。

顾宁苦笑,“身正不怕影子歪,时间久了他们也会知道,我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被同事误解事小,坏就坏在顾宁正在跟另一名同事竞争项目负责人,那人到处散布顾宁不愿赡养父母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分公司老总的耳朵里。

在本市,老总的事迹无人不知。二十多年前,他凭一己之力将分公司从破产的边缘挽救回来,最终成长为行业翘楚。

除了有魄力、能力强之外,老总还极其孝顺。当年本有机会靠某位权贵千金平步青云,只因对方骂他母亲是“死老婆子”,老总果断断了联络,宁愿从零做起。

顾宁“不孝”的传言进了老总的耳朵,等于给他的升迁之路划上了句号。

我提议顾宁向老总解释。顾宁长叹,“我贸然跑去说,人家不但不相信,还会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又问:“妈跟你要钱了?”

顾宁扶额,说顾双毕业一年有余,碰壁几次之后,窝在家里不愿再去找工作,日常就是看直播买东西。

顾宁要她先找份工作,起码自食其力。顾双不愿,说白了就是觉得工资低,不肯“低就”。

婆婆道听途说,声称某人只要十万块“酒水费”就能让顾双免试进入事业单位,这才每天电话轰炸顾宁,想让他赞助。

婆婆不懂,顾双还不懂吗?

顾宁无奈,“顾双就是傻,这还是她自己找的路子呢!”

12

为了缓解顾宁家里的矛盾,我给婆婆打了电话。

自从上次被拒,我俩就断了联络,我主动找她,她多少有些惊讶。

没说几句,婆婆话头就到顾双身上了,又将“赞助费”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咬定真有其事,还指名道姓说谁谁谁的孩子就是这么端上了铁饭碗。

见说不动我,她口气一遍,怪上顾宁,“早让他把顾双安排工作,他说没能力,要他给点赞助费又说没钱。你们一年二十多万,又没养孩子,花得了这么多?”

又说:“你都是嫁过来的姑娘了,总要以婆家为重。”

顾宁听见,不知哪里来的气,直接将婆婆怼了一通,“小满和我结婚这么多年,给我们家的还不够多吗?她远嫁过来,不要彩礼,也没法照顾那边的爸妈,你还要她怎么办呐?”

婆婆声音尖丝丝的,刮得人耳膜怪疼,“她自己提出的不要彩礼,怪谁?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本来就不该管那边的事。”

“我还嫌她呢,结婚七八年,孩子都生不出来,早知道这样,让你结个屁的婚。”

“倒是你,被她被拿捏得死死的,弟弟妹妹你都不管啦,你还是人吗,你还知道你姓顾吗?”

见惯了母慈子孝的场面,我还不知道婆婆嘴里能蹦出这么多恶毒的词。

最后,婆婆放了狠话,“该你给的钱,你一分逃不掉,我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注定了你一辈子要向着顾家。”

13

我和婆婆彻底闹掰了。

以前说我千般好,自从不肯再由他们吸血,我便成了“赔钱货”,说顾宁娶了我,没孩子不说,好好一个家被我挑拨得四分五裂,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顾宁心有歉疚,一再向我保证,生不生孩子无所谓,他只愿和我白头到老。

我肯定是知道顾宁心思的,但我也担心他。

他话本就不多,凡事喜欢闷在心里,什么都不和我说。

他的笑也越来越少,常常唉声叹气,夜里睡不着,跑到客厅一坐就是几小时。

婆婆给他发大段语音,用家乡话咒骂我这个害人精,让顾宁和家里反目。又说白养顾宁这么大,给家里出点钱都不肯,十足的白眼狼。

顾杰也骂他:男人怎么能叫女人牵着鼻子走,我从小崇拜你,没想到你这么没种!

顾双亦不缺席:杨小满心眼也太坏了,把我们一家搞得不得安生,她落得什么好,最可恨一边闹,一边装柔弱,绿茶!

生活不如意,顾宁的工作也不顺心。

本来非他莫属的部门经理,因为“不赡养老人”的风波,轻易被分公司老总否定。三四年的努力,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抹杀得干干净净。

对手上位之后,处处跟顾宁为敌。工作上不配合,言语里都是讥讽:“顾哥,人都有老的一天,凡事别做太绝。”

公司开会,老总的训话也意有所指:“成才先成人,孝敬父母、亲待兄妹才是人。如果这么简单的人伦道德都做不到,绝不可能成才!”

那些话像尖刺、像利刃,刀刀割在顾宁的血肉上,疼得他死去活来。

14

顾宁得了抑郁症。

我看到他偷偷藏起的诊断书,指导意见一栏写着:情绪低落,产生无助或者绝望感,偶有消极念头,话语明显少,入睡困难或早醒。

参考诊断则写:有轻度抑郁症状。

网上说,若任由抑郁症状发展,则可能发展为重度抑郁,甚至产生轻生的念头。我吓得魂不附体。

我不敢问顾宁,一则怕他恼怒我偷看他的诊断报告,二则怕说错话又刺激他的情绪。也不敢跟父母诉苦,毕竟年纪大了,只怕徒增他们的担心。

我开始疑神疑鬼,顾宁不说话,我怕他又受了刺激,不接电话,更怕他想不开寻短见。

慢慢地,我也不愿说话了,晚上要么睡不着要么噩梦连天,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有一次,我脑子里甚至蹦出“死了就没有这么多糟心事”的可怕念头。

我和顾宁,一个确诊抑郁,一个处在即将抑郁的边缘。

我要自救,也要救顾宁。

我去心理门诊做了评估,幸好医生说只是有抑郁情绪,离确诊为病症还有一段距离。又告诉我:“除了药物控制之外,你丈夫现在最需要家人的支持,你可以找合适的时机跟他谈谈。”

想了几天,与其直接找顾宁谈判,不如利用他对我的关心,反其道而行之。

顾宁唉声叹气,我比他声音更大。他晚上睡不着,我也就跟着起床,他坐多久,我陪多久。

他不愿说话,我倒说个不停:“哎,日子太糟心,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搞了几天,顾宁终于发现我不对劲,夜里睡下,他突然过来搂着我,“小满,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一听时机成熟,还不得说话,眼泪已流了半个枕头。

我怕啊,怕他工作不顺,公婆又让他受了委屈。

怕他看不到我的关心,觉得自己始终孤身一人。

怕他不愿同我讲,只知道自己扛着。

顾宁听我说,我哭,他也流泪,沉默半晌,紧紧搂住我,呢喃道:“别怕,我在。”

15

顾宁开始跟我分享,好的坏的,比如对手又对他冷嘲热讽,或者自己做的企划案得到老板肯定。

他不再闷在家里,有空了便牵着我的手四处走,看花看书看湖景,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好。

他知道运动有助于分泌多巴胺,便每天拉我到小区楼下跑跑跳跳。

我又偷看他手机,婆婆一如既往地搞情感操纵,说顾宁不养老人,不帮弟妹,不是人,是畜生。

顾宁也不争辩,回一句:赡养老人义不容辞,弟妹不是我的责任。

婆婆再骂,顾宁便摔出几张转账截图,附言:不算过年节礼,这几年已为弟弟妹妹付出XXX元,弟妹均已成人,没有资格再“啃兄”。

公婆弟妹打了几次电话,顾宁要么随便回应几句,要么索性挂掉。

见顾宁油盐不进,婆婆把电话打给我,“小宁你俩是不是闹了矛盾,他怎么不接家里电话?”

顾宁硬起来,婆婆的态度却好了不少。

我答:“顾宁最近情绪不好,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婆婆不屑,“情绪不好就不接我电话啦,有什么事比得上爹妈弟妹重要,我十月怀胎生他下来......”

见她说得没谱,我赶紧打断,“妈这么急着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婆婆急切达道:“这不是小双工作的事......”

“妈,我一会给你回过去,领导找呢!”说罢干脆利落地按了挂机键。

见打我电话不成,婆婆便来个微信轰炸,开始态度还不错。

小满啊,你多让顾宁关心关心小双的工作,她都二十好几了还闲在家里,就等着靠顾宁和你这个大嫂呢。

好脾气发了几条,见我不回,口气便硬了起来。

杨小满,你别整天给我儿子吹耳旁风,钱是他赚的,他给我们是天经地义,你管不着!

杨小满,你是顾宁媳妇,心不向着顾家,要你有什么用,我要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这老太太,一点耐性都没有,罢了,她什么时候会说人话,我就什么时候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17

开了抗抑郁药,加上积极治疗,顾宁情绪明显好转,这两天不借助安眠药也能安稳入睡了。

顾双给我发语音,扬言顾宁再不给她找工作,就要来大哥的公司闹,好让同事都知道他为了一个女的,竟然不惜与全家翻脸。

大学算是白上了,廉耻道德没学会多少,倒把老娘的无赖学了个透。

顾杰也威胁我:大哥的就是我们的,你他妈少多管闲事,我从来不打女人,惹急了给你两大嘴巴子!

被顾宁知道了,既怕他妹妹来闹,又怕他弟对我不利。

我借机提议:“惹不起还躲得起,要不咱俩请请年假,到外面玩一圈,最近都被这些糟心事搞得头晕眼花,趁机放松一下,也给他们时间冷静冷静。”

顾宁当天便定了和我回云南的机票,又和我父母相约在大理见,一起感受风花雪月。

夕阳下,洱海边,日光和煦,天色青白,湖水如镜。

我靠在顾宁肩头,问:“你说万一,咱俩真没孩子,你会不会......”

顾宁轻握我的手,“不会。有孩子固然圆满,没孩子照样潇洒一生。天涯海角,有你就行。”

我又问:“万一婆婆他们......”

没来得及说下半句,顾宁将喜洲粑粑塞到我嘴里,“以后的烦恼留给以后吧,想太多多累啊。”

也是,我嚼了嚼嘴里的粑粑,真甜啊。(原标题:《人间事:下嫁凤凰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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