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索二爷捉妖(索二爷捉妖二十六上)

大索二爷捉妖(索二爷捉妖二十六上)(1)

大索二爷捉妖(索二爷捉妖二十六上)(2)

大索二爷捉妖(索二爷捉妖二十六上)(3)

二十六、王云秀还魂 铁将军作乱 (上)

上回咱们说到索二爷与道长云中子算是历尽千辛万苦,才算将王云秀的魂魄由官葬坑之内带了出来。

您诸位瞅着我是上嘴唇儿一碰下嘴唇儿,可能觉得这老哥俩折腾一趟也没那么邪乎,在这儿我得替索二爷和云中子说句公道话,这差事儿,还真就没那么简单,您想啊,云中子头一次下官葬坑,让这位叫三大王的孤魂野鬼给烧了掉了胡子。第二次索二爷进奉天城寻了两件法宝,方才和云中子共同制服这位三大王,可见这三大王绝非是等闲之辈。

不管咋说王家丫头的魂魄总算找回来了,事儿再难,这劲儿也总算没有白费,索二爷和道长云中子带着王云秀的魂魄魄赶紧马不停蹄的赶紧回到王家大院儿,魂儿回来了就赶紧让人还魂这才是正事儿,让一只母狐狸的魂魄一直占据着王云秀的身体可不是啥好事,时间再拖下去,说不准啥时候小狐狸就生出来了。

索二爷和云中子按着原路,循着王家炕上点着的香火,一路带着王云秀的魂魄赶回了王家大院儿之中。

索二爷与云中子俩人回到王家大院得先还魂,还完魂才能处理王云秀,不然别看这二位有诛鬼杀妖的能耐,可要是想帮上王云秀那可就是差着意思呢!一句话“玩不转”,你就是能耐再大也帮不上王云秀。

云中子先让索二爷在院中看着王云秀,自己走进房内,先回到自己的肉身,然后口诵“定魂咒”来到院中,将王云秀引入后院的闺房门前。

趁着这会儿间隙,索二爷也赶忙回到了自己的肉体当中,一并跟着云中子来到了后院儿。王家大院儿里的人这一整夜里谁都没睡,就等着这两位高人得传喜讯呢,见道长云中子在院中又蹦又跳舞弄半天,众人心中才算一块石头落地了,“看来这一宿没白熬,这二位神仙可定是带着云秀的魂魄回来了!”

这阵儿功夫已回到肉身的索二爷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吗,索二爷径直推开王云秀的闺房,将占据王云秀肉身的母狐狸给牵了出来。

母狐狸现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今儿算是说啥都不能留着自己了。赶忙“噗通”一声跪在索二爷与云中子的面前,磕头如同捣蒜“恳求二位老神仙,饶我母子一命!我家男人已被二位活神仙收了,说啥也请二位活神仙给胡家留个后!”说着母狐狸就趴在院中痛哭流涕不再起身。

云中子看向索二爷,只见索二爷脸上没有一丝怜悯之色,对母狐狸说道“为害关东一方,哪怕你家有天大的功劳也饶不得你啊?一个妙龄女子让你们胡家祸害到如此田地,你咋还有脸讨饶呢?”说罢索二爷将头扭过不再理会母狐狸的哀求。

“老哥哥,不用寻思了!赶紧打出这母狐狸的魂魄让他与胡家大爷团聚去吧!”索二爷对云中子说道。

“你也不必难过,我会将你们老公母俩的一起锁进大兴安岭的,好好行善积德说不准百十年之后也能修成正果,其他的你也就不要在寻思了!”索二爷又对母狐狸说道。

本来母狐狸还想着求求索二爷要留下王云秀肚子里的孩子呢,一看这位索二爷都猜到自己的心里去了,心中不断叫苦“罢了!罢了!真可谓是机关算计,也未能护住自己的最后一丝血脉啊!”

母狐狸是咋伤心的,咱就不用细说了,反正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不过你说这能怨谁呢?当初王老财贪心害你不得好死,这个不假。但万事万物都讲究个因果循环,你找王老财寻仇这个没毛病,到哪儿你都能说得出去理去,可你不找王老财偏偏看好人家闺女了,这事儿办的不就有点儿缺大德了吗!无论是云中子还是索二爷谁也不能饶了你啊?

云中子见索二爷态度决然也就不和这只母狐狸废话了,人家云秀姑娘还在哪儿等着呢,你占着人家的肉身这算怎么回事儿?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还有用人家的肉身帮着你生儿育女,你说这都是啥事儿啊?

想到此处云中子抽出拂尘,口诵道号,对着占据着王云秀肉身的母狐狸就用力抽去,只见一拂尘抽过去,肉身瘫倒在地不住哀嚎。二拂尘抽去,只见母狐泣血。三拂尘回去只见王云秀肉身上一团黑烟在头上升腾而起,随即肉身趴伏在地上不动不响。

索二爷见黑气腾空,也顾不上瘫倒在地上的王云秀肉身,从褡裢里掏出文王鼓,随着敲击节奏的时快时慢,这团黑气渐渐聚集在索二爷的身边不再散去。

索二爷不慌不忙又从褡裢里掏出一个皮口袋,单手掀开袋口儿,只见这一团黑气,仿佛是有灵性相仿,直接就钻入了皮口袋。

索二爷扎好袋口儿,这下子才算是将王家大院儿的主谋彻底缉拿归案。

剩下的就是安排王云秀的真魂入体,这点儿对云中子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老道长双手扣住王云秀的头顶,随着高声颂起的“还魂咒”,伴随着云中子的一声“三魂归位,七魄入体”只见王云秀的胳膊一颤,仿佛沉睡一般的王云秀此时竟开始悠悠转醒。

大奶奶鲁秀芬和丫头桂兰还有一等丫鬟婆子,都纷纷聚拢上来查看王云秀“秀,秀!你快看看还能不能认出嫂子来啊?”大奶奶抱着王云秀开始失声痛哭。

大索二爷捉妖(索二爷捉妖二十六上)(4)

大索二爷捉妖(索二爷捉妖二十六上)(5)

“嫂子,这是在哪啊?这儿还有人抓我吗?”王云秀抱着大奶奶鲁秀芬开始嚎啕大哭,鲁秀芬上哪儿知道王云秀被三大王抓走的细嗑儿啊,只得敷衍地劝慰自己的小姑子“傻丫头,这是咱自己的家,哪有什么人要抓你啊!你放心好了。”

这几天这只母狐狸借着王艳秀的肉身可是没轻折腾,本来一个挺好看的小丫头儿,现在早就是蓬头垢面,一点儿人模样都瞅不出来了,要不是听声儿是自己的小姑子,估计鲁秀芬儿的都能把王云秀当成个要饭的花子。

按下鲁秀芬儿给让桂兰自己的小姑子梳洗打扮不说,单说索二爷和云中子见事儿都处理差不多了,这回儿都是娘们儿家家的梳洗擦换了,在这儿待下去也是实在是不合适,就跟着鲁家的二位亲家公回到了前院正堂屋之中。

这两位一俗一道真可谓是劳苦功高,要不是这二位出手,现如今这老王家得变成啥样儿都说不准,自然鲁家老哥儿俩少不得对索二爷与云中子千恩万谢。

现在王云秀经醒了过来,最要命的事儿也摆到了台面儿之上,那就是王云秀肚子里的孩子该咋整?

鲁家大爷面带难色向索二爷请求道“索将军,现在王家小姐已经找回,我不揣冒昧在这儿代表我的老亲家和贤婿向您道谢了,只是这二小姐、二小姐的身孕还望将军指点、指点一二!”鲁见大爷向索二爷请求道。

“这有何难,找个江湖游医几包缺德药下去什么事儿不都利索了吗!”索二爷漫不经心地对鲁家大爷说道。

鲁家大爷只好把两次向“棍头儿”陈麻子买药的事儿合盘向着索二爷托出。“以前不好使,那是因为这两公母在暗中护着你,怎么才能让你们伤得了肚中的崽子呢?现在好了这对儿畜生早已是我囊中之物,请不要有所顾忌,一包缺德药下肚儿什么事儿也就都没有了,堕胎之后给二小姐好好补补身子,身体上就无大碍了!”索二爷对鲁家大爷说道。

鲁家大爷一见事情有门儿,赶忙招呼自家的管家鲁毅,去北市场再找“棍头儿”陈麻子去买堕胎药。

嘿!这可把鲁毅愁得够呛,上次为了从陈麻子哪儿套话儿给自己的东家和小姐听,跟陈麻子打的是一次性的交道,临了临了还给陈麻子一顿呲楞,看来这次差事儿可是实在不好办。

鲁毅听了吩咐赶紧出了正堂屋去城里第三次买药去了。

鲁家老哥俩见二位神仙忙活了整整一宿,就有心安排酒宴款待二位,可索二爷和云中子坚持推脱不受,云中子借口离开白鹤观已有数日,观中俗务颇多可不能再久留,说啥都要回新民府去。

索二爷借口一要回奉天城的东陵还要送还神龟宝甲,二要送回昨天借来的“虬龙棍”和“斩妖刀”,自然也不能久留,眼瞅着这都快过年了,过完年马上就得祭拜渤海龙王这事儿可是马虎不得,年三十的饺子可以不吃,但是祭拜龙王这事儿,丝毫不能马虎。

鲁家老哥俩见二位大能耐人都是身有要事,一刻都不能耽搁,当即让张二爷从自家的马车上拿下几个红布包来,送给索二爷、云中子和白奶奶。

“几位多是我们鲁家的故交,这次王家家门不幸,我这个做亲家的只能出头帮着管管闲事儿,这些俗物对比起几位的恩情来说不值一提,权当做个川资路费吧,也算是我为亲家公尽一份心意!”说着鲁见贤双手抱拳对着三人深施一礼。

“鲁家大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关外除妖是我的本分之事,何足挂齿!您客气了!”说着索二爷将送到手中的红布包直接推了回去。

白奶奶与云中子二人也是坚持不受“我等本是方外之人,钱财有何用呢?还请大爷收回。”

谁都不要钱这可把鲁家大爷难住了。这要是对王老财来说,不要才好呢,你最好再给我扔下点值钱的,那才显得你们还高风亮节,可鲁家大爷是什么人?人家那是“茅坑儿拉屎,脸朝外的主儿!”你这不要钱,这让鲁家大爷脸儿往哪放啊?

正在鲁家大爷犯难的时候,二埋汰抻着小脑瓜子从后面儿挤了过来“呦!鲁家老爷,您这事儿啊,压根儿就不用犯难,这俩老哥哥和我可是过命的交情,他们不要这钱,我可以帮着他们代为保管,您是不知道,这走江湖的难免有马高蹬短的时候,哎呦呦!您就说上次我们去辽阳府救这个王家小姐的时候那个苦吃的啊!可就别提了,顿顿儿啃大萝卜,这个把我吃的啊,现在想想都烧心!”

二埋汰不待众人答话,一把将桌上的三包银元一把攥到了手里,就不撒开了,跟着鲁家大爷白话起来没完。

“二埋汰,赶紧把钱给鲁家大爷放下,咋这么没礼数呢?”索二爷对着二埋汰怒目而视。

“小崽子,赶紧把钱放下,那是给将军和老神仙的,哪有你拿的份儿?”白奶奶也赶紧对二埋汰呵斥道。

“鲁家老爷,您瞅瞅、您瞅瞅!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主儿,我这要是不替他们拿,您过意不去,我拿了他们反倒还不高兴,你说我这个恶人还要不要做呢?”二埋汰长了一张巧嘴,几句话儿颠哒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鲁见贤是诚心诚意想将钱财散出去,更何况人家跑前跑后,折腾得不轻,您别说给这俩钱儿,你就是花再多的钱,您也请不来这两位能耐人啊!

“这小哥儿,说得有道理、有道理!这个钱您就拿着,权当替三位高人收下吧!我求求您了,我鲁家全家人都对您是感激不尽!”鲁见贤赶紧对着二埋汰深施一礼。

“是啊!是啊!这钱应该拿,一点儿毛病没有,我是不知道我那个不着调的老爹把钱放哪了,要是我知道,我还要多给几位拿上一份儿呢!老岳父您这个事儿,办得贼啦的敞亮,没毛病!这位小爷你就替三位神仙收着吧!”这会儿王云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接着鲁见贤的话头儿赶紧帮腔儿劝说二埋汰将钱收下。

鲁见贤不知道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女婿啥时候这么懂事儿了,竟然也学会了说人话,感到有点儿画魂儿。

钱被二埋汰收了起来,那就等于羊入虎口,索二爷想让他吐出来,那是断无可能,加上王云生在一边儿溜边,索二爷也说不出什么来,众人眼瞅着日头是越升越高,几个人也不做停留想着赶紧离开王家大院儿。还有不少事儿没整利索呢,该着收底得收底,该着还东西还得还东西,做人哪能言而无信呢!

大爷鲁见贤,让张二爷赁了三套马车说啥都要送几位,几个人拗不过鲁家大爷的盛情只好就随着鲁见贤的意了。

道长云中子上了马车够奔了新民府,咱就不做细说、白奶奶回了棋盘山,咱们也不必细讲,单说索二爷和二埋汰上了王家小山子的马车就准备够奔奉天城。

说心里话小山子打心眼儿里一百个不愿意送这个小花子,没别的这小子是他娘的刺猬,满嘴的小尖牙,说不准啥时候他就能照你脖颈子上咬一口,“哎妈呀!这简直不就是作孽吗?”上回给这两位送到东陵都吓尿了,你说说咋还能让我送呢!嗨!小山子强作欢颜,规规矩矩地将车凳放下等着索二爷上车,索二爷连车凳都没用一个箭步就蹬上了马车。

怀里揣着几百块银洋的二埋汰摇头尾巴晃,恨不得走一步颠三颠,走到小山子的车前“老弟儿,又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了,想哥哥没有?哥,就不是记仇的人,你别总看见哥就躲躲闪闪的,哥的能耐就不用和你多说了吧?瞅着你家的二小姐没有,那都是哥哥一手操办的,记住了今后有啥事儿千万别狗眼看人低,知道不?”二埋汰说着朝小山子的肩膀头子狠狠地拍了一把。

这可把小三子吓得没魂飞魄散,虽说是自己是个下人不过这几天王家发生的大小事儿,自己可是有目共睹,你想啊,这二埋汰要是没有点傻真能耐,车上这个汉子还能带着它去东陵?东陵那是啥地方,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罕王福邸,这能是闹着玩呢吗?别说降妖了,我就是个爹生娘养的肉人儿,哪能经受他这顿收拾啊!

小山子赶紧对着二埋汰点头作揖“小爷,您、您上车!小的以前多有得罪,您别和我一般见识!”说着小山子赶紧对二埋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深躬。

“这还差不多!”二埋汰摇头晃脑地钻进了轿厢当中。

索二爷一惯就是看不惯二埋汰这狐假虎威的德性,刚刚儿本来这钱自己都不想拿的,可这个二埋汰见钱眼开,一把三包儿全让这小子呼噜圆儿了。

索二爷扭过脸去连瞅都不愿意多瞅一眼二埋汰,“老哥,我跟你说你别不高兴,到啥时候这银洋都是好东西,你别看我也是个成仙得道的方外之人,可没有这玩意儿,你想去吃一块饽饽,你都得靠装神弄鬼去忽悠,但得咱有钱谁扯那个犊子是不?你就说上回你借那擀面杖和大刀片子没有钱能行吗?”二埋汰说得倒是理直气壮,整得自己个儿这个钱是非拿不可是的。

索二爷懒得搭理他,一跟他交上口你这就算没完了,他要是不嘚啵个尽兴,那他绝对是不会闭嘴的。索性索二爷干脆就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索二爷和二埋汰都上车了,小山子也不做停留赶忙一甩鞭子就想着够奔城里而去,就在马车还没跑多远儿呢,就听见身后破马张飞似的,有人在喊“山子!山子!你他娘的,等、等我一会儿!”

小山子赶紧拉住缰绳回头望去,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家的大少爷王云生,从院门儿里跑了出来。嘿,你就瞅瞅这位王家大少爷,是边跑边提鞋,水貂皮的帽子,也不知道是出来的急还是跑得太快把眼睛都给遮住了,跌跌撞撞的,就跟那黑瞎子似的。

少东家都跑出来了那肯定是有事儿,没事儿谁能像爹死了似的,这么拼啊?得了,别走了瞅瞅少东家有啥要嘱咐的没有吧!不然少不了还得挨上一顿臭骂。

“你妈、你妈的!跑那么急干啥啊?赶着去投胎啊?我这一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儿,你进城不得和我说一声儿啊?问问东家有事儿没事儿?就你这样的就得抡一辈子大鞭子,干啥都白扯!本来还指望栽培栽培你,到柜上干点啥呢,你、你瞅瞅你这点出息!一点儿脑瓜子都没有。”王云生跌跌撞撞撵上小山子的马车上去就是一顿“教育”,整得小山子都蒙了圈了,“我这大字儿都不认识一筐,我还能去柜上?这少东家不是疯了吧?”

“少东家,我这是送两位神仙进城,您这是……?”小山子向王云生问道。

“行了,少废话!我也得进城啊,铺子几天都没人过去瞅瞅了,我能放心吗?”王云生一把扒拉开小山子,也不管轿厢里能不能挤下三个大老爷们儿,一猫腰也钻了进去。

“对不住啊!二爷!上回眼拙没认出您,您见谅!要说您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今儿没别的意思,想正式请您去鲁味居,就是我们自己家的饭庄子戳一顿去!您老赏个脸!”说着王云生对着索二爷做了个揖。

“不必了少东家,有您这份心就行了,我这一天烂腚眼子的事儿不少,今后有机会到店儿里能给口水喝就感激不尽了!用不着非得今儿个去不可!”说着索二爷对着王云生一拱手就不再说话。

索二爷对这位少东家心里是咋想的,那简直就好比是王云生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不说全清楚,估计也能猜出个七八成,这种事儿离他远点儿总比跟他套上近乎强!

王云生也不客气,就在轿厢门口出坐了下来,又对二埋汰说道“哎呀!看这小哥儿器宇轩昂一定也是得到过名师高传啊,我要是没猜错您可定是一位有大修行的仙儿吧?你就说我这人吧,从小就是崇仙慕道,尤其你们这些有能耐的人我是贼拉的卑服儿!要不咋说我老丈人赏钱那会儿我就赶紧替你们说好话呢?小神仙,你没觉出来吗?”

王云生这一通儿,彩虹屁给二埋汰拍的是有点晕呼呼的不知所以然了,“少东家客气了,我抽您也不是俗人,一瞅您也是明白事理的人,您说刚才那场合,钱我不拿对劲儿吗?多让鲁家大爷下不来台啊!你说是不?”二埋汰瞅了一眼索二爷赶忙附和道。

索二爷才懒得搭理这两个不着调的货呢,心里说道“二埋汰啊、二埋汰你小子再精明也是个畜生,这王云生插个尾巴就是只猴,你等着吧!”索二爷把脑袋歪向一边双目紧闭,装作睡着的样子。

“你说啊,小神仙!我是贼啦的羡慕您啊,您说说,您就这一身能耐,加上见多识广的眼界谁能赶上您啊!您要是不嫌弃,我王云生愿意和您结为八拜之交,做个生死弟兄您看如何?”王云生趁热打铁,赶忙向二埋汰继续献媚。

二埋汰被王运生的马屁拍的晕晕乎乎,想不到自己还能这么受人待见,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有过这待遇,不免一时兴起拍着胸脯对王云生说道“唉呀妈呀,少东家!你算是慧眼识珠,有眼力。其实吧,您是不了解我们道门儿中人的规矩,一般来说能和我们结拜都得是位列仙班的有能耐的人才行,咱们之间吧也算是有缘,那、那这么滴,我勉为其难就破个例跟你一起磕个头,咋样?咱不是狗眼看人低得主儿,众生在我眼里皆是平等!”二埋汰拽拽乎乎拍着胸脯对王云生说道,尤其在狗眼看人低这句话上故意抬高嗓音让外面儿赶车的小山子听了个清楚。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索二爷在马车上强忍这俩马屁精互拍马屁,总算坚持到了城里,刚进城门口儿,索二爷就跳下马车带着擀面杖和大刀片子去给人家还东西去了。

因为王云生说啥都要和二埋汰磕头结拜,就先去了鲁味居,相互约好晚上索二爷去东陵还甲回来去鲁味居叫上二埋汰和自己一起回营口的老边。

看到这儿不少朋友估计会犯迷糊,这个王云生咋就看好二埋汰了呢?为啥非要和二埋汰要结拜为异性兄弟呢?

嗨!这王云生看好的不是二埋汰,而是二埋汰身上那三袋子银洋,眼瞅着自己的老丈人将慢慢三袋子银洋送了出去,他心里能不痒痒?这三袋子银洋够自己去麻花巷睡多少娘们儿了,够烧多少大烟泡儿的了,想想自己个儿就心疼。

不过你要说抢吧,自己没有人家混江龙的本事,整不好自己都是被抢的那一个,要是不抢,还想那几块银元那就得多动动脑子了!

这才有着王云生要拉着二埋汰结拜的想法儿。

小山子赶着马车将少东家王云生和二埋汰送到鲁味居,王云生下车,就招呼掌柜的准备香烛,在二楼找个雅间儿,要与这位小神仙结为异姓兄弟。

掌柜的不敢怠慢,赶紧安排小伙计在二楼收拾出一间雅间儿,又让人准备香烛、三牲祭品少东家王云生和二埋汰冲北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二埋汰虽说能耐不咋地,看着岁数也不大,可人家也是活了二百多岁了。那王云生不用寻思那就是妥妥儿的小兄弟儿,一点脾气都没有。

磕完头,王云生有让掌柜的可着店里最好的席面儿安排上了满满一桌儿,这一桌儿,可谓是实在的丰盛,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草窠儿蹦的、山上跑得应有尽有!就这么说吧,排面儿十足,哪怕是宴请奉天将军,这桌儿都不掉份儿您想想,这王云生是不是下了血本儿了?

要说酒,那更不用说了,烧白二酒,各摆了两坛子。瞅这样儿,这是要一醉方休不可。

二埋汰这小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贪酒、嘴碎!王云生带着颜色的马屁紧拍不停,二埋汰也不近是心花怒放,这酒喝得可就是有点儿多了。

不知道看故事的朋友有没有喝酒的,就这玩意儿越喝话就越多,该说不该说的,那是张嘴就来,而且平时抠抠搜搜的小气人儿,在酒精的作用下也都会变得十分的豪爽,这不嘛,二埋汰就这么的着了王云生的道儿了。

“我说大哥啊,老兄弟我这日子过得也是忒憋屈了,我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姑娘,比我大上六七岁,因为家贫委身于烟花柳巷之中。谁承想被我那个老爹常年霸占着,我本来兢兢业业攒下一千五百块大洋想着给我这个相好的赎身,可哪成想十月十五我们家被混江龙砸了一顿响窑儿,我这一千五百块银洋是一块没落下,全给这帮 子挨千刀的抢去了,可怜啊,现在老兄弟我是一提这事儿满眼辛酸泪,你说我们这对儿苦命鸳鸯……嗨!”说着说着王云生还挤出两滴眼泪来。

酒酣之时这二埋汰也是忘乎所以“哎呀!兄弟想不到你也是颗情种儿啊?没钱,你咋不和哥说呢?哥,有钱啊!来哥给你拿!”

二埋汰一怕胸脯,从怀里就倒腾出两布袋子银洋堆在了桌子上,“那啥,兄弟!这钱啊,是你老丈人给拿的,这不是给你哥我的,你、你听明白了,这是给老道和索老二的,还有我奶的,这样索老二和我奶,呃!的钱我给你,这一口袋,哥得留着!咱把钱都给人家花了,不、不好!你看这样中不?”二埋汰喝得是醉醺醺的向王云生说道。

这可是是出乎,王云生意料之外,本来想着从二埋汰手里忽悠个三五十块银洋去大烟馆子过过瘾的,哪成想这个其貌不扬的二埋汰竟是个敞亮人出手就是几百块银洋,嗬!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看来今儿这头还磕对了,比我亲爹都大方一次就给这么多,这样的朋友上哪去交啊!

王云生两眼放光,赶忙将连袋子银洋照单全收“妈呀!哥,你对我忒好了,一看我哥就是干大事儿的人,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哥,伙计,赶紧的把汤给我哥热热!快点儿的。”王云生大洋到手赶忙儿对着二埋汰大献殷勤。

“哥,我这肚子也不知道咋滴了,我上趟茅房,您在这儿喝着,一会儿,一会儿小弟就回来,行不?”王云生毕恭毕敬的向二埋汰请示道。

“去吧、去吧!这事儿你咋还问我呢!去吧!”喝得醉熏熏得二埋汰对着王云生挥手说道。

王云生赶忙溜下餐桌,借着上茅房的,就“尿遁”了,您要问了这王云生到底咋回事儿啊?钱都到手了咋不继续装装啊?

嗨!没必要再装下去了,王云生这次进城,就想整俩钱到大烟馆子痛快痛快去!上回让关小个子一顿白话给自己个儿差点没没吓个半死,跑回王家集整整憋了三四天,今儿在不抽个痛快,估计马上就得杆儿屁朝凉去见阎王了,你说说这玩意儿,一口不抽浑身难受的贼啦厉害,你就说骨头缝儿都跟着疼!可不能再等下去了,即使出门儿撞到鬼,今儿也得烧俩烟炮儿过过瘾再说。

王云生从鲁味居的二楼下来直接从后门儿就出去了,鲁味居前大门正邻着十字大街,现如今这条道在沈阳叫做“中街”一百多年前这疙瘩也是个著名的买卖街儿,和今天比起来一点儿也不差,可是鲁味居的后院儿,那就是老百姓的破房子了,一家一户建的干打垒,您别看这是城里,城里能建砖瓦房的也是少之又少,非富即贵的人家才能建得起有砖瓦房。

王云生顺着后街小巷子一路小跑儿,就想着穿小巷子,赶紧跑到大烟馆过两口瘾去,可能是光顾着赶路加上满脑子都是抽大烟的快活劲儿了,一时没看脚下,一个跟头就把王云生摔了个“狗啃屎”“操!真他娘的倒霉,什么玩意儿都往道上扔,也不瞅瞅多宽个道儿,咋的都成你们家的了?”王云生爬起来对着身后的住户就开始跳脚儿大骂。

咱得先交待明白了不然啊,你看着也是糊涂,王云生他们跑到奉天城就已经是将近晌午头儿了,用现在的点儿讲怎么也得是十一二点了,他和二埋汰俩人又是磕头又是结拜的,折腾了一会儿又是一个多时辰出去了,再加上喝点酒磨磨唧唧的白话上一通这天儿,此时已经就是擦黑了。

王云生“尿遁”的功夫这天儿依然是黑了下来,那会儿的奉天城虽说属于关外第一重镇,大清国的陪都,可那也没有路灯啊!不要说和今天的县城乡比了,就是今天的农村也比那会儿亮堂多了。

王云生被摔得七荤八素,骂了半天,自己个儿也缓了缓神儿,聚睛拢神瞧向将自己绊倒的地上,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儿被给自己吓得背过气去,一个壮年汉子脖颈上满是鲜血正栽倒在一旁,细看顺着墙根儿还有一位正浑身筛糠呢!

“哎!哎!你可些吓唬人啊?你是死的还是活的吱、吱个声儿啊?哎,就说你、你呢!”王云生冲着趴在墙根儿底下发抖的汉子问道。

“少、少东家吗?救、救救我呗!我关、关小个子,衙门口儿的关小个子!”筛糠的汉子向王云生叫道。

“关、关头儿?哎妈呀!真是关头儿啊?关头儿,咱哥们儿关系可是杠杠的,你今儿的给我说个公道话啊,这小子我是真不知道是谁啊,他、他咋死的和我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王云生赶忙撇清和地下死倒儿的关系。

“少废话,赶紧搀我走!走啊!”关小个子早已经吓得就不是人动静儿了,扯着嗓子伸着胳膊要王云生搀扶自己个儿一把。

王云生见状也只能给关小个子扶起来再说。

王云生本想着出去抽两口儿过过瘾去,哪成想没跑多远儿,就遇到被吓得筛糠的关小个子了。这会儿也不能给关小个送回家去啊,这儿距离最近的地方也就是自家的鲁味居了,看来只好将关小个子搀到鲁味居再说。

大烟鬼王云生这几天一口大眼都没抽,浑身早就是一点劲儿都没有了,搀扶起关小个子,这俩人就如同拧秧歌似的跌跌撞撞又回到了鲁味居儿。

王云生刚进鲁味居后院掌柜的满脸惊慌失色的抱住王云生胳膊“少东家可不好了,你的义兄、你的义兄……”

“操!你就不能说一句利索话啊?咋的了?赶紧搭把手,这是关头儿。”王云生累得一身臭汗一把将浑身筛糠的关小个子推给了掌柜的。

“少东家你赶紧去看看去吧,可是不得了了!”掌柜的搀着关小个子对王云生说道。

王云生在前掌柜的搀扶着关小个子跟在后面儿,一起走上了二楼雅间儿,只见一群伙计围在雅间门口儿窃窃私语谁也不敢进去,“干哈呢?不去下去忙活去,上来瞅景儿啊?滚、滚、全给我滚蛋!来把关爷搀进来。进来啊!瞅啥呢?”王云生哄散了伙计,扭头对掌柜的说道“赶紧点儿吧!关爷今儿是吓得不轻,快着点,磨磨唧唧的,干点活儿咋就跟抽大筋似的呢?”王云生一边推开雅间儿的房门一边对着满脸惊慌失措的掌柜的申斥道。

哪成想王云生刚一回头望向吃饭的桌子,“我滴妈呀,那还有自己的义兄啊?一只胖乎乎的大个儿刺猬正趴在酒桌上酣睡呢?”

王云生吓得一口气儿没上来“呃”昏死了过去。

王云生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的关小个子,刚刚儿感觉好上不少,发现王云生一头在倒在了地上,心里也不禁觉得纳闷儿,这是咋地了?人还没进屋咋就倒下了呢?

关小个子一时好奇顺着房门往屋里一瞧,得!脑瓜子一歪,又倒下一个!

此时鲁味居掌柜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将伙计招呼过来,赶紧将少东家连同衙门口儿的关爷赶紧抬到一边安置。这雅间儿啊!现如今成了凶宅,赶紧落闸下锁,谁他娘的也别再进去了,这要是再吓死俩儿,这鲁味居也算是开到头儿了。

二十六、王云秀还魂 铁将军作乱 (中)

话说王云生搀扶着关小个子回到了鲁味居,一眼瞧见了因为贪杯现了原形行的二埋汰,这可把王云生吓坏了,一口气儿没上来“咯儿”昏死了过去,要说王云生这小子下过去了也不算奇怪,最冤的还数关小个子,吓得哆里哆嗦在胡同儿里趴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总算盼来一个活人,哪成想自己的这口气儿还没喘匀乎儿呢,也跟着王云生吓过去。

鲁味居的老掌柜的一看可是麻爪儿喽!一个是自家的少东家一个是衙门口的官人,这俩可都是要命的主儿,真要是出点啥事儿,轻的饭碗没了,重的吃饭的家伙儿就没了!这可咋整好?

掌柜的招呼来伙计将雅间儿的房门赶紧落闸下锁,千万别再进去人儿了,真要是再有一个半个的下躺下,得嘞!自己个儿九卷包袱卷儿去衙门口儿报道去吧!

掌柜的忙乎了一大通儿,总算是消停下来了,给这二位爷又是灌热水扑打前心抹擦后背关小个子总算是先醒了过来,还没等掌柜的说上几句赔礼道歉的话呢,这位关爷一个高就蹦了起来“妖精,饭馆子里闹妖精了,还不跑!”

关小个子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撒腿就奔着前门儿冲了过去,这时候店儿里,早就没有什么人了,几个小伙计刚刚打好窗户上的挡板儿,寻思过一会儿要是再没人过来吃饭,就把门板撂下,收工了!

关小个子像是受了惊的牲口一样,小腿儿紧着倒腾三步并作两步,就奔向了门口儿,这位关爷可是奉天城里的名人,要说您没见过奉天府的大老爷这实属正常,可要说没见过“地头蛇”关爷,那可是太少了,哪天一大早儿这位关爷都会准时在街上出现,无论你是卖瓜果梨桃的,还是杀猪卖肉的,见到关爷你都少不了一份孝敬,就这么说吧,除了棺材铺和纸活儿店,谁看见关爷你都得掉上两根毛。

小伙计瞅着平时耀武扬威的关爷,今儿可是不一样,牛尾巴腰刀没了不说,那顶黒尼儿的管帽儿也不知道扔哪去了,官衣儿上千疮百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子穿的“工作服”呢!关爷平时说话那都得是说上句儿,吃饭都是夹头一筷子的主儿,哪怕是上茅楼蹲坑儿,那都得有讲究,顺风顺水、通风透气的好地方都得预先给关爷留着,你蹲上了?你蹲上也得给关爷挪地方,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这不是翻了天吗?

关小个子也顾不上伙计们瞅自己的眼神了,推开鲁味居的大门就往外冲,好吗!光顾着着急了,也没抬头看直接一头撞在进门儿的一个壮汉怀里了“我操!长眼睛没有?赶紧滚蛋,都他妈的闹妖精了,你他娘的还有心吃饭,你不想活了?”关爷张嘴骂道。

您要问了这关爷都吓成这德行了,咋还这么豪横呢?

嗨!您诸位这就是有所不知了,要问奉天城谁最牛逼?估计您大家伙儿肯定不会犯难,张嘴就说肯定是“奉天将军”和“知府老爷”呗!您这么说没毛病,那往下谁最牛你还知道吗?

要说往下最牛的人,那就是这位奉天府的班头儿关爷了?这话儿是咋说的呢? 前面儿我说了,不知道您注意没注意,这位关小个子仗着自己穿着官衣,向来是吃拿卡要,连眼皮都不眨的,上回说王云生在街头吃大果子,赶上这位关小个子也去街边的果子铺吃东西,王云生不改败家本色,关小个子占便宜毫不留情,当即就和果子摊儿掌柜的要了十斤豆腐脑,全家这顿吃啊,一连几天瞅见豆腐脑脑瓜仁都疼。

我提这么一嘴就是想告诉您诸位“奉天将军”虽然官大,但他不至于去刮地皮,和老百姓要便宜豆腐脑喝,奉天知府权力大他不会成天堵着你家门口恶心你,找你麻烦事儿!

可这两样,关小个子是一样儿也落不下,你要是得罪了他,那“骑驴看唱本,有你好瞧的!”关小个子的豪横,不是与生俱来的,那是后天养成的,他张嘴骂人不是他想骂,而是习惯!习惯这东西一旦养成可就不好改了!所以关小个子情急之下将平时的“问候语”脱口而出,也就实属正常。

进门这个大汉也不答话,一双大手薅着关小个子的脖领子,一个滴流转将这位关爷从门口儿又抛到屋里去了“你他娘的疯了?有妖精!”惊魂未定的的关小个子顾不上找别扭,就一个想法儿,赶紧尥,谁的命不是自己个儿的,在这儿多扯一会儿犊子,自己的小命儿都得交代这儿。

关小个子躲开进屋的大汉,想从侧面儿溜出去,可这壮汉仿佛就是和关小个子过不去似的,你想走?我偏不让你走!这可把关小个子急得够呛,抡起小胳膊跳起来对着进屋的壮汉就是一个大脖溜子。

关小个子这套对付街头的普通老百姓,这个绝对好使,一巴掌下去,想拿啥拿啥!可今儿个有可能是出门儿没看黄历,自己这一巴掌挥出去,自己还没瞅清楚呢,一把被来人钳住了手腕子,一个标准的“晾猴儿”让关小个子,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脚尖点地,这个难受的劲儿您就别提了。

关爷打人没打到,还让人家“晾猴儿”了,自然不肯罢休,气的是又嚷又骂,这功夫儿,掌柜的听见前面儿闹作一团,赶紧跑出来查看。一看可不得了,这不是前些日子救少东家的那位索先生吗?这、这怎么和关爷对上了呢?

掌柜的赶紧上前儿打圆场儿“哎呀!误会,误会!全都是误会,索先生您赶紧把这位关爷放下来,这位是咱们奉天府的官人关头儿,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进来这位还真就不是别人,正是今早上和二埋汰还有王芸生一起进城的索二爷。索二爷在街上给陶掌柜和杀猪的屠夫还了东西,又够奔东陵去还甲,这一天正经是没轻忙活,眼瞅着下午头儿了,守陵的老关头将索二爷留了下来,老哥俩在家中摆上几个小菜儿喝起了小酒儿,这一下可就把功夫全都耽误在了酒桌上了,等想着招呼二埋汰一起回营口呢,发现日头已经是偏西了,索二爷赶忙辞别了老关头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奉天城里的鲁味居。

索二爷刚到门口儿还没等进屋呢,就听见关小个子像是被狼撵似的叫唤,索二爷推门入内,哪成想和惊魂未定的关小个子正撞了个满怀,关小个子这张嘴实在是太“骚气”了,一句正经话还没说呢,张嘴就开始骂上了,你说说还怪索二爷给他“晾猴儿”吗?

在掌柜的劝说下,索二爷总算将关小个子放了下来,“哪有有妖精?带我瞅瞅去!”索二爷一手攥着关小个子的手腕子,一边对二人说道。

“你真是个老倒子,你是不是疯了?看见妖精咱所有人都他妈的玩完,还瞅个鸡毛啊,爱去你去,就在楼上呢!你想死别拉着我。”说着关小个子开始死命挣脱被索二爷钳住的手腕子。

可索二爷这双手就像是生了根似的,任凭关小个子怎么挣扎也撕巴不开,索二爷在掌柜的带领下,一手牵着关小个子走上了二楼雅间儿,只见房门被锁链缠住上面儿还挂了两三把大铁锁。

“索先生这可不得了啊!今儿我们少东家的义兄在房间里喝多了,等我让伙计端上醒酒汤的时候,你猜怎么着?”掌柜的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显出一副惊魂未定的一样子。

“你家少东家的那个义兄成了一直刺猬,趴在酒桌上呼呼睡觉呢,是不是?”索二爷未等掌柜的答话,就自顾自的说道。

“对对对!唉呀妈呀!索先生您才是高人啊!您、您老不是神仙吧?咋啥都知道呢?”掌柜的瞪着两个大眼珠子,满脸都写满了“崇敬”二字。

关小个子听掌柜的对眼前儿这个老倒子又是吹又是捧,不像是假的,不进心里暗下琢磨“难道这个不起眼儿的老倒子,还能真有五把抄儿吗?算了!今儿我就瞅瞅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他要是能把眼前这只刺猬整明白了,说不准我的那个事儿,也能差不多,要是整不明白,我就赶紧尥,老话不都说富贵险中求吗!整不好我的富贵不就在眼前儿吗!”

当下关小个子也不再挣歪了,索二爷牵着往哪走他就往那跟着,“瞅着没有、瞅着没有,这不是妖精是啥?大肥猪啊!刺猬喝酒,你瞅见谁家的刺猬喝酒来着?我告诉你啊,我可是衙门口里的官人,我要是有啥危险,你这就是挟持官差,死罪,知道不?”虽说关小个子不再挣歪了,可这嘴还是没闲着。

索二爷示意掌柜的将房门打开自己径直走了进去,关小个子被索二爷牵着手腕子也是战战兢兢的跟进了房中“你说的就是这个啊?”索二爷问向关小个子。

“妈呀?不是这个还能是哪个啊?”关小个对索二爷反问道。

“这位官爷,你是吃没吃呢?要不一起坐下来喝点儿?”索二爷故意问向关小个子。

“得得得!爱吃你自己吃,我可没那个闲心!我求你把手撒开行吗?你要是不想活别拉上个垫背的行不?权当你积阴德了!”关小个子对索二爷说道。

“你瞅瞅你这个熊样儿,就这个胆儿你可咋抓差办案啊?咋的咱大清国是没人了咋滴?衙门口儿啥时候整了这么多熊包啊!行了,你要是害怕,你就赶紧滚蛋!”索二爷也没客气对着关小个子就是一顿冷嘲热讽,整得关小个子这脸上有点挂不住,这可是衙门口儿的官人,常年横行奉天城里,除了衙门口儿里的老爷谁敢这么跟关小个子说话啊!

“不是,你个老倒子,今儿我就要瞅瞅,你是咋降服这妖精的,你别跟我扯没用的,我可告诉你,降服不了他我、我他娘的让你进苦窑儿吃上半年牢饭你信不信?”关小个子边说边退,说话的功夫儿,早就出了雅间儿,远远地躲到了楼梯口处,向房间里张望。

索二爷走进雅间瞅也不用瞅,心知肚明,这个二埋汰又时贪杯过量。几碗“牛逼散”下肚儿就现了原形了,和上次在奉天城外天神殿整的是一码事儿,索二爷心里骂道“畜生,就是畜生!修成人形也是白扯,这鲁味居真要是有歹人估计这会儿的二埋汰早就去阎王那儿报到去了!嗨!”

索二爷坐到椅子上,也不着忙,借着桌上的酒菜自斟自饮,又喝了两杯。才走道二埋汰跟前,还是老套路用自己随身携带的“解酒散”凑到二埋汰那尖溜溜的小鼻子上晃了晃,只见二埋汰不断抽搐鼻孔,接连打出两个喷嚏,索二爷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次坐好。

索二爷也不理会门外的众人依旧是自斟自饮,还不忘让掌柜的给自己端上一碗疙瘩汤,掌柜的不敢怠慢,赶紧吩咐后厨房再给下上一碗疙瘩汤,越快越好!

说也奇怪众人眼瞅着趴在桌上的大刺猬慢慢儿的开始变化,“你瞅瞅,头!人头!刺猬脑袋变成人头了!”

“还说呢,你瞅瞅胳膊腿儿也变了、也变了!”在众人的一片惊叹中,二埋汰慢慢又再次变换出了人的样子。

这可是把鲁味居的掌柜的和众伙计看呆了,就连躲到楼梯口的关小个子,此时也凑到了门口儿瞧新鲜景儿“哎妈呀!这咋变成人了呢?这、这哪是老倒子啊?这他娘的不就是大罗金仙吗?”关小个子不由自主的把心里话从嘴里溜达了出来。

索二爷望着悠悠转醒的二埋汰骂道“你个畜生玩意儿,自己个儿多大的量你是不知道咋的?喝起来就没个逼数!真他娘的耽误事儿!”

“哎妈呀!这一通儿喝得兴致上来了,就有点儿搂不住了,你瞅瞅!我那义弟呢?云生!云生?这人上哪儿去了,哎,掌柜的!我那老兄弟呢?赶紧找回来啊!喝半道酒,人咋还没了呢?”二埋汰也不管那些个,对着鲁味居的掌柜的就开始大喊大叫。

老掌柜的现如今可是被惊得目瞪口呆,这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刺猬的,谁能受得了啊?你瞅瞅,咋还说上人话了呢?

“啊!那、那、那少东家迷糊了,在后院儿灌姜糖水呢,我、我过去瞅瞅缓过来没有啊!您、您老等等!”掌柜的颤抖着双腿都不知道自己是咋下的楼。

“这喝酒真是太耽误事儿了,我这兄弟到底是遇到啥事儿了?咋还能迷糊过去了呢!”二埋汰挠着脑瓜子再次坐到了椅子上。

“你觉着能遇见啥事儿?让你吓得呗,两泡猫尿下肚儿,你那个熊样儿没把人吓死不就烧高香了!操!”索二爷吧嗒一口烟袋锅子对二埋汰说道。

“妈呀!哎呀我滴妈呀!您就是神仙啊!老神仙刚刚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子能……”关小个子就像是见了亲妈一样,一下子跪倒在索二爷的面前絮叨起没完。

“少扯犊子!不是还要带我去衙门口儿蹲苦窑吗?啥时候走啊?”索二爷打断了关小个子的屁嗑问道。

“哪能呢!您老这么尿性的人,哪有地方能关的住您啊!您老别和我一般见识!我、我这吧!真有点急事儿,求求您老给我做做主!我、我给您磕一个吧。”关小个子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也不知道该说点啥,跪在地上就开始给索二爷“嘣嘣嘣”的磕头。

这可把索二爷也整迷糊了,“这是闹哪出儿啊?二埋汰、二埋汰现在不都是变成人了吗?还有啥事儿让他行此大礼呢?”索二爷也不知道咋整才好,只好让关小个子站起来坐下说话,你这么光磕头,不说话我知道你是遇到啥事儿了?有事儿咱不得好好唠唠吗?

关小个子刚刚起身,掌柜的就搀扶着刚刚转醒的王云生从楼下走了上来,你瞅王云生这个穷德行,双手紧紧抱着掌柜的胳膊不肯放手,可见这次吓得还真是不轻。“索爷、索爷!您可是回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王云生一见坐在雅间的索二爷,带着哭腔儿就喊了出来。

“咋的,给你吓成这个熊色啊?上回在城南睡那俩黄狼子的时候也没瞅见你这么害怕呢?操!还以为那你有点儿胆儿呢!都是啥玩意儿啊。”索二爷对着王云生说道。

“哎呀!老兄弟你是跑哪儿去了?咋喝喝酒你就尥了呢?来咱哥俩继续喝,你跟哥哥说谁吓唬你了?哥找他去!”二埋汰一见王云生吓得那个样儿,还没觉出来是王云生的害怕和自己刚刚儿现出原形有关。

“你可得了吧!消停待一会儿不行吗?再整这小子都得让你吓死喽!”索二爷对二埋汰讲道。

在索二爷的劝慰下王云生才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与二埋汰一起八拜结交,二埋汰慷慨赠银的经过“嗨!我当多大的事儿呢?就这个?”索二爷问道。

“哪儿呢!还有呢,我这不是拿了钱准备抽两口去吗?在后面的胡同儿里就遇到了关爷了,对了,还有死人呢!我就是被死人绊了一个跟头!你说这、这他娘的多晦气!这个还不够害怕吗?等、等我扶着关爷回来,就看到我义兄,不,这位神仙就……”王云生总算把话说利索了,大家伙儿也听明白是咋回事儿了。

“你等等,你这算是什么事儿啊?我这才是大事儿呢!这位爷,您还是听我的吧!王云生这小子就是有俩憋钱儿烧包,烧得都糊涂了,哪能逮谁和谁磕头儿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也不瞅瞅自己是啥身份,哪能跟上仙结拜呢,我是这个意思,老别见怪!”关小个子打断了还要继续讲下去的的王云生说道,可能也是觉得这么说对二埋汰不太尊重,赶紧双手合十,连连对着二埋汰点头作揖。

您还别说这关小个子一张嘴就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到底关小个子讲出了什么邪乎事儿呢?我们下集接着讲!

二十六、王云秀还魂 铁将军作乱 (下)

上回说到索二爷来到鲁味居,帮着二埋汰解了酒。见众人都吓得够呛,自己估摸着肯定是二埋汰刚才酒后那熊样儿给大家伙儿吓得不轻,也就没当做啥大事儿,几句话就安抚好了惊魂未定的王云生。

可关小个子害怕的劲头儿一直就没过去,关小个子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不起眼儿“老倒子”是个尿性人,你瞅瞅三扒拉两摆弄,就把一只刺猬精捋扯得服服帖帖儿的,这不是能耐是啥?

既然这个“老倒子”有能耐摆弄刺猬精,说不准自己遇到的糟心事儿也能帮着摘弄明白了。

关小个子见王云生白话起来没完,赶忙打断王云生的话头儿,对着索二爷连鞠躬再作揖,讲述起自己遇到的邪乎事儿。

这关小个子到底是咋趴在后街口的胡同里了呢?这还得从头儿说,不知道大家伙儿还记得不记得,前几回说王云生夜里准备去大烟馆子过瘾的事儿?就是王云生准备在道边撒泡尿的功夫就让衙门口儿的官差将大刀片子摁在了脖子上那会回。

王云生多亏了遇到了关小个子,才算化解了那次误会,爱听闲磕儿的王云生将爱占便宜的关小个子拉到了自家的酒馆,还没等说道裉节儿上呢,关小个子就被差役喊走了,害得王云生“偷鸡不成蚀把米”。

是咋回事儿呢?这一切还得从半个多月前说起,半个多月前,奉天城内的大户人家那顺的坟让人给刨了,是谁刨的,不知道!啥时候刨的,也没人清楚!还是一个在老那家坟园地放羊的老韩头儿发现的。

只见老那家的坟地四周哩哩啦啦撒了一地的铜钱儿,老韩头儿,刚开始也没当回事儿,有钱不捡,那不是傻子吗!老韩头弯腰捡钱,这一捡可不得了,捡来捡去,就捡到了老那家坟园地的里面儿去了。

在当年大户人家的坟园地都是有看坟的,一来名门望族下葬肯定都要埋上不少值钱的好东西,不看着点儿能行吗?二来呢,这大户人家都非常迷信风水,这坟园子你不打扫干净利索的,祖宗们不高兴还能保佑全家继续富贵吗?

老那家也不例外,人家是奉天正蓝旗的统领,自然也是有看坟的,可弯腰捡钱的老韩头儿都进了坟园子了,也没见人拦着自个儿这是咋的了呢?

唉!要说这看坟的去哪了?咱们还要提一嘴老那家的事儿,老那家的那顺是正蓝旗的统领属于“蒙荫”为官,你要问了啥叫“蒙荫”呢?嗨!说白了就是沾祖宗的光儿了,祖上是种地的他还蒙个屁荫?老那家的祖上那也是有官职的才当上这个统领的。

可到了大清末年我不用细说,估计大家伙儿也都知道这帮子骁勇善战的满清八旗都成了啥样儿了。那顺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好吃好喝好伺候的谁还去拉弓射箭去。这不吗,听说浑河边上的兔子多,那顺和家丁在家中闲来无事儿,拿着鸟铳,牵着细狗,一行十多号人就奔向浑河边撵兔子去了。

可能这些年好日子过得太久了的关系吧,那顺总感觉骑马,咋也赶不上坐着轿子舒服,一帮子人在浑河边又是开枪又是跑,折腾了小半天儿,竟然连根兔子毛都没打到,打不到兔子,这心气儿也就没那么高了,寻思着再转一会儿就回城里得了!正在这功夫,草窠儿了就窜出一直灰色的肥兔子,众人见到谁也不敢上前儿,毕竟主子在这儿呢,上哪儿显着你去,大家伙儿纷纷提醒那顺儿,那顺见状也不含糊,端起鸟铳对着兔子就是一下子。

可就说呢,这兔子没打着反倒把自己坐下的青鬃马给惊到了,这批青鬃马被吓得前蹄儿高高扬起,一下子就把一身肥肉的那顺从马屁股后面儿给掀下去了。合该着那顺倒霉,脱了缰绳的青鬃马还没等那顺缓过神来呢,一撩后蹄儿顺着河帮子就尥了,你说这个那统领倒霉不倒霉?青鬃马的后蹄儿不偏不斜,正蹬在那顺的脑门子上,当时那顺儿就倒地不起了。

家丁们也顾不上去追青鬃马了,赶紧又是搬又是抬,把那顺往城里送,还没进奉天城呢,这位那爷就去见了阎王。

老那家不是小门小户儿,有钱有人!给这位那统领的丧事儿办得别提有多风光了,就连奉天将军依克唐那都给写了一副“忠勇”送给那家,可见这那家的势力在奉天城绝不是一般官宦所能比的。

那顺儿下葬那天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都排出二里多地了,奉天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到场了,那个排场劲儿啊,很多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儿都没见到过。

要说啊,以前的奉天不是没有牛人,老百姓也不是没见识过大场面,一百多年前,老罕王和他儿子皇太极驾崩那会儿场面也是贼拉的大,可到如今还有几个人亲眼得见呢?对咱们这些老百姓来说这都是热闹儿,多瞅瞅,今后遇到关里来的老客儿也能吹上一通儿牛逼,咱奉天这疙瘩不缺的就是牛逼人。

白话了这么多,不为别的,只想说明一个问题,这老那家有钱。那顺儿死了陪葬的好东西肯定也是没少往地下埋。

那顺儿死了,这老那家也就算是完了。真就应了那句话了“树倒猢狲散!”那顺的棺材前脚儿送进了坟园地刚刚埋上,家里就开始打得锣鼓喧天。咋还锣鼓喧天呢?嗨!您啊,千万别整岔皮了!这个锣鼓喧天可不是欢庆那顺蹬腿归位,而是说老那家热闹儿,一家子为了多分点财产打起来了!

别看那顺骑马射箭都不咋地,可媳妇儿是真没少娶,整整娶了三房媳妇儿,这三媳妇儿一个比一个争气,先后给那顺儿生了得有十多个孩子,你就说吧这老那家能消停得了吗?

那顺连死带埋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分家产整整闹了小半年儿,最后还是依克唐阿出面儿主持分家工作,这场闹剧才算是得以解决。

这当家人都死了,全家人都搬了出自立门户了,这奉天城数得着的大户人家那家就此就不复存在了,既然那家衰落了,自然每年关心祖坟的就没有了,那毕竟每年得往外舍出二十多块银洋呢?现在都分家另过了,谁还扯那犊子,祖宗能不能保佑谁那都得另说着了。

那家的坟园地没人看坟,自然这放羊的老韩头儿能溜达进来就没人拦着了。

老话怎么说来着“眼见你高楼起,眼见你宴宾朋,眼见你楼塌了”这就是如今哪家的真实写照,老韩头直起身来四处瞭望只见这那家的坟园子够气派,大石牌楼、石狮子还都是依旧挺拔,只不过这坟园子里面儿瞅起来实在是有点惨,以前人家的坟园子松柏长青,坟地里面收拾的比城外的菜园子都干净,可现如今真就和北市场说书先生讲的是一样儿“荒草萋萋漫古道”,只不过这一人多高的荒草漫的是坟园地。

这才多长时间的事儿啊,不过就是两年的功夫,那家就糟尽成这样儿,你说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嗨!这有钱有势人的日子,咱小老百姓是真的看不懂,“对普通人来说,啥玩意儿都没有这几块铜板儿来得实在!”放羊的老韩头从地上捡起一块铜板说道。

你说也怪,这那家是不是有钱烧的,咋还能满坟园地撒铜钱呢?也没听说咱奉天啥时候整出这个讲究啊!老韩头带着满脑子的困惑想在那家的坟园子里瞅瞅,这到底啥咋回事儿,钱撒的不少,是那家故意的还是出啥事儿了!

老韩头儿小心翼翼的走进坟园地,四处张望。这地方儿自己经常在外面儿看,里面儿一次也没进来过,以前那顺在世的时候,别说在那家坟地门口儿放羊了,就是靠近老那家的坟地整不好都得挨上一顿打。这叫啥?这就是那家的豪横!

老那家的坟地是不小,上上下下得有百亩之多,要不咋说这有钱的日子和普通老百姓过得咋就是不一样呢!你瞅瞅一个埋死人的地方,整得比活人住的都好,你就说这王老财够有钱的吧,可也没见到他们王家大院儿能修的起石牌楼的,是不是?这就叫势力!老话不是总说吗“光棍不斗势力!”可见实力这玩意儿有多讷吧!

现如今的老头儿都是逛公园,可放羊的老韩头儿要想开眼就得逛坟圈子,您想啊,那会儿哪有什么公园啊?不过您还别说这老那家的坟圈子和如今的公园也不差啥,除了有坟包儿,那小景儿也是贼精致了,一句话整得是老鼻子好了。

从蒲河引进来的水系在坟地里自成一体,由西面进来在坟地中绕了个圈儿,又从东面流出去。这在早年间可是有大讲究,在风水上讲这叫做“玉带缠腰”,预示着那家人步步高升,小河上面儿还架了一座汉白玉的小桥儿,这叫“官桥”,这个不用我解释,估计你大家伙儿都能猜得出来预示的是啥意思吧。

然后咱再说这坟圈子里面的树吧,那真是松柏长青,一阵小北风吹过简直就是松涛奔涌,相当的有气势!听我白话了这么多,这地方儿再好也是埋死人的,正常人谁也不愿意在里面儿多待,这老韩头要不是猫腰捡钱,捡进来的,估计让他进来他也不愿意进来。

老韩头瞅了半天,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捡到的铜钱儿,这少说也得有一二百枚了,这些钱不敢说能置房置地,但要说买瓶酒给自己开开荤也是足够了,老韩头儿怕遇到那家人再出“说性”就想着赶紧从坟园地当中赶紧离去。

就在老韩头儿,眼瞅着走出石牌坊的功夫,无意间回头看来一眼,只见汉白玉石桥附近好像有什么红色的东西闪了一下。

老韩头儿心里一惊,心中暗道“不会因为我见两个铜钱儿,这那家的老祖宗就不高兴了吧?这也没几个钱啊!不说别的,就是那家的包衣都瞧不上这几个大子儿啊!”老韩头仗着大白天的就想过去和那家的祖宗“解释、解释!”实在不行,咱不要了呗!

您大家伙儿可能会问了,这老韩头儿胆儿不小啊!还要过去解释解释?

那是必须要去瞅瞅啊,你都看见东西了,这又是大白天不整明白儿的,回家你不犯膈应啊?

老韩头手里攥着放羊的鞭子,战战兢兢走到汉白玉桥附近,只见一床陀罗尼经被散落在石桥下面儿,刚刚儿,就是一阵风吹过,恰巧让老韩头瞧见这经被的一角。

老韩头端详了桥下的经被好半天,觉得这经被下面儿好像还盖着东西,老韩头一时手贱,就用鞭杆子往下捅咕了几下,这经被就让老韩头儿的鞭杆子给掀起了一个角儿。

嘿!你就说啊,这人要是手贱准没好儿,这不嘛,老韩头刚刚把经被挑起来一个角,就发现里面还有一只脚,这可把老韩头吓得够呛,这是咋回事儿,用屁股都能想明白,好人谁能上坟地的水沟子里躺着去,这、这他娘的就是凶杀现场。

老韩头儿吓得连鞭子都不要了,撒腿就跑回了奉天城,您别看过去那时候落后,人也不认识几个字儿,可奉天毕竟是关外第一重镇,那也是有砖有瓦有王法的地方,遇见凶杀案哪还有不报官面儿的道理呢?

老韩头一溜烟儿,就跑到了衙门口儿,一五一十的和官人讲了个清楚,这天当班儿的还真就不是别人,正是关小个子,这小子为了显能耐二话不说,就随着老韩头儿的奔向了那家的坟园地。

这回人多了,就好好查看一番吧,掀开经被一瞅,这还真就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让马蹬死的那顺儿,嘿!你就说啊,这都两年了,这位那大爷愣是没有烂,除了脑门子让马蹬出的大窟窿之外,全身上下跟睡着了的好人一样儿!

只不过,现如今这位那大爷实在是不雅,咋的呢?浑身上下也不知道被谁给扒了个溜干净儿,就这大冷的天儿,您就不用说这位那爷能不能感受到冷,反正关小个子浑身上下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老韩头!你放羊就好好放羊呗?你捡什么钱啊?捡钱也就罢了,你还上人家坟园地去捡钱?你说实话,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关小个子的刑侦能力,那就是不好好说话,一打二骂三瞪眼,管他是谁把这位那爷从坟窟窿里薅出来的呢,先把周边儿的人吓唬住再说。

“关爷,这谁、谁能见钱不捡啊!我捡着捡着哪成想就进了坟园地了,我骇卖见儿瞅见桥底下有个红布,这不吗,我就用鞭杆子给掀起来了!那、那鞭杆子就在沟帮上呢!对、对对!那就是我的鞭子!”老韩头赶紧向关小个子解释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啊!少跟我扯犊子,有啥事儿你等着跟老爷说去吧!锁上下狱!”关小个子也不答话,对着老韩头儿说道。

别奇怪,这大清朝的办案风格就是如此。关小个子也盘算好了,这要是能抓到真凶自然是长脸的一件事儿,要是抓不着,也不怕,就让这老韩头儿顶罪,里来外去咋整都不亏!自己现在得去那家各个房头儿去知会一声,少说也得整出个二十块大洋来。

老韩头儿被抓进了奉天府衙待审,关小个子带着人去通知了老那家,您还别说这位关爷从那家整整敲出三十多块大洋,关小个子跟着那家人再次回到了坟园地,不用查看,这就是一起盗墓案,坟窟窿里面值钱的东西都被“土贼”打包儿带走了。

那家的人哭天嚎地这个自不用说,只不过他们哭的不是那顺命苦,更多的是心疼这么多东西白瞎了,几十年后河北的孙殿英刨了老太太的坟也是一样,不少老爱家的人哭天嚎地,也是一样,哪是什么为了老太太啊,更多是为了好东西,都便宜别人感到心疼。

老那家把那顺儿的尸身重另装裹了一番,就停在了自家坟园地的一间小偏厦子里,那家是要脸的人家,这事儿不管咋说都得要和奉天府要个说法儿,那家可不是土老财,以前不用太远,就说那顺儿还没死那会儿,人家那家就是官宦人家,再往远了说那都是陪王伴驾的有功之臣,这事儿奉天府要不给出说法儿来,今后那顺儿再埋进去,说不准哪天还得被人刨出来!

事儿就是这个事儿,一番交涉之后,奉天府只能好言好语安抚那家的几个房头儿,拍着胸脯打包票,这个案子一定得一查到底,不抓到挖坟的“土贼”,这个事儿就不算完,颇有点执法为民的感觉,反正不管咋说,老那家这头儿算是给摁下了。

再说查案这个事儿,这上哪儿差去啊?奉天这疙瘩年年儿都有关里的流民往这儿跑,会吃这碗饭的“手艺人”肯定也是少不了啊?你总不能逮住一个就砍头吧?砍也砍不过来啊!

奉天府的老爷,就把这差事儿交给了关小个子去查办,关小个子暗自庆幸,“多亏自个儿奸,先把老韩头儿扔进去了,要不然这上哪儿去抓土贼去?先这么地吧,能抓到就抓,抓不到就一股脑儿全推到老韩头儿的身上得了!有个顶罪的不就行了吗!”

关小个子也没拿这件事儿,当回事儿,一天到晚满奉天城的继续悠悠逛逛,见便宜占便宜,丝毫没把查案的事儿放在心上,您想啊,过去的官人,都是为了当差吃饭,谁给你查案子去,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另当别论。如果碰不上那就碰不上呗!反正老也不催,咱就一个办法儿“拖”拖到老那家都没耐心了,自然这个事儿也就完了!

关小个子打算的是挺好,自己也是这么办的!刚开始老那家还不断上衙门口儿又是哭又是闹,可折腾两天儿之后,这股子劲儿就谢了!府衙里的老爷和关小个子都松了一口气。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关小个子早就把这事儿扔到了后脑勺子去了!

可那句话咋说来的呢?“风欲静而风不止”老那家那块儿还没消停儿两天,他娘的!奉天城里就开始出现丢孩子的事儿了,说也奇怪,这丢的孩子来头儿都不小,我给您掰扯掰扯啊!

奉天城最大的绸缎庄子姚掌柜的大孙子,半夜听到院里有动静,自己个儿跑出去就没再回来,这姚掌柜是奉天府大老爷的表弟。

城南票号“大福泉”掌柜的小儿子,夜里跟着掌柜的去串亲戚,在路边儿撒泡尿的功夫,孩子也没影了。这“大福泉”奉天老百姓都知道,买卖儿能做这么大说是衙门口儿大老爷的的“暗股”

……

还有不少,就不一一列举了,当然了,这里面儿也有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只不过老百姓家的孩子,一没有靠山二没有钱财想向衙门口儿施加压力也说不上话不是吗!自然也就不用细说了。

衙门口儿的老爷这回可算是重视了起来,勒令关小个子五天之内必须把这个事儿整得利索儿的给事主儿个交代,不然这事儿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你咋说啊?我找不到!那年年送到衙门口的银子你可一点儿都没少收啊?不说别的这一年三节两寿,像侍候亲爹一样侍候你,事儿到眼前了,你说这差事你办不了,你这不是玩呢吗?

既然这回衙门口儿的老爷动了真格的了,那这个事儿可就不能不管了,关小个子,一连几晚带着人在奉天城的大街小巷上布防,见到行迹可疑的,先抓起来早说,管你是偷孩子还是“偷人养汉”呢!抓不到偷孩子的,你们就是人贩子,啥都不用说,带走!

这一时间奉天城里的治安算是好上了不少,别的不说小偷儿都吓得没有了。满清那会儿偷孩子是个高危行业,被逮住那没说的,指定吃饭的家伙儿就没了,在东北偷孩子那更是“孕妇过独木桥”咋说呢?铤而走险呗!

早些年东北这地方的人,都没有啥善男信女,不说别的,善男信女在东北的这个严苛的环境里能活的下去吗?你偷孩子,还在东北偷孩子,你想想这的是多大的勇气?分分钟让你知道啥叫生不如死的感觉,时至今日东北地区依旧是人贩子的高危作业地区,这个可不是我胡说,中央电视台《等着我》的寻亲节目里,你什么时候看见人贩子敢在东北作业的?

说着说着就扯远了,我实在是太狠人贩子了,所以就在这儿多啰嗦几句,您大家伙儿见谅。

咱长话短说,上次王云生得亏遇到了关小个子,要是遇到别人指定给扔进大牢“蹲窑儿”去了,王云生和关小个子回到鲁味居,在鲁味居正白话到裉节上呢,关小个子就被差役喊走了,说是有官差被人伤了。这是咋回事儿呢?

这段儿咱还得从关小个子离开说起,关小个子安排弟兄们找个大宅门背风处藏好了,说一会儿给大家伙儿带东西吃,大家伙儿自然都是乐的够呛,你想啊,寒冬腊月的谁在大街上蹲一宿能受得了啊?有吃有喝的,你还要啥热被窝儿啊!

这群官差要说组织性纪律性实在是差,关小个子刚刚儿和王云生离开,就自动的凑到了一块儿“反正差事儿是下给关头儿的,抓到了咱们也不能升官发财,好处都是当官的,可这体格儿都是咱自己的,干脆关头儿也不在,咱们拢上一把火,暖和暖和得了!”

这个提议着实不错,这帮子黑帽儿官人儿,跑到各家门口儿抱了一堆劈柴绊子,在胡同儿拐角的后面儿靠着墙就点燃了一堆火,你还别说,站在火堆跟前儿,可比满大街“跳猴儿”舒服的多。

这七八个人正围着火堆烤火呢!只见胡同儿口儿有动静儿,几个差官也没当回事儿,用他们的话讲,那就是“爱你妈谁来谁来,只要不是衙门口儿的老爷,谁都是个屁!”

只听见这响动由远及近,声儿是越来越大,一个叫贾六子的官人从墙角把脑袋探了出去,想瞅瞅是谁过来了,只见一个胖乎乎的汉子动作缓慢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哎!说你呢?深更半夜不回家,在这儿干鸡毛呢?”贾六子对汉子喊道。

可这汉子也不答话依然木讷的向这边儿走了过来,“我操!还真他娘的有邪性事儿,啥时候咱们哥们儿说话都不好使了,长富你和边贵儿过去瞅瞅是哪个没长眼的,不老实就给他扔衙门去!”贾六子对两个同伴儿说道。

边贵儿和长富两个人吱吱扭扭,谁都不愿动地方,毕竟在这胡同里火堆比哪儿都暖和,贾六子催促了好几遍又是瞎忽悠是骂,才算将长富和边贵儿支使动了地方。

边贵儿和长富心中有气,抱着肩膀头子,一路小跑儿就尥到了汉子的跟前儿“你妈的,聋啊?喊你几嗓子了,你咋就不吱声呢?我看你小子就是他娘的找打!”平时豪横惯了的官差打人、骂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长富抡起胳膊照着这个汉子的胖脸蛋子就是一嘴巴扇了下去。

中年汉子苶呆呆的站住了脚步,不再挪动,抽完嘴巴长富感觉手上黏糊糊的,好像是小年家里蒸的粘饽饽整到了手上,赶紧低头查看手上粘的是啥。

就在长富低头的那一刻,长富感觉头盖骨一阵闷呼呼的疼痛,旁边的边贵儿就嚷了起来“操!你是翻了天了?敢和官差动手你是不想活了。”边贵抽出腰刀一下子就架在汉子的脖子上了,这个胖大的中年汉子,压根儿就没把脖子上的腰刀当做一会事儿,手上继续用力掐着长富的头盖骨,这可把长富疼的够呛,这个罪真不是人遭的,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干仗的主儿呢!

边贵儿和长富这边儿吵得是闹闹哄哄,使得烤火的贾六子也不得不带人过来查看,贾六子边走边骂“熊玩意儿,你就说俩人都摁不住一个人儿你这当得是……”贾六子还没嘚啵完,就听见“噗嗤”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自己的脸上一热,右手一摸热乎乎的还带着血腥味儿。

“我操!杀人了!”边贵儿颤抖着嗓音喊道,这是边贵儿手里拿着的腰刀也握不住了“当啷”一声,撒手扔到了地上。

贾六子此时才反应过来,这脸上崩的是他娘的血啊!要不咋就这么腥气呢!

贾六子和众人纷纷拔出钢刀冲上前去对着这个胖大的汉子兜头就剁,你说也怪了,这胖大的汉子,就好像是一尊生铁一般,钢刀剁在脑瓜子都能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来,可这中年汉子就像是没事儿人似的,蹲在地上对着长富的脑瓜子就开始啃食。

众差官可是吓得够呛,这个胖汉子啃了两口长富的脑瓜子,猛地弹起庞大的身体对着边贵儿就扑了过去,呆立在一旁的边贵儿,现如今早就被吓得一步都不能动弹了,这胖汉子朝自己冲过来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等边贵意识到自己跑不了的时候,边贵儿已经是能清晰地看见了那个中年汉子的脸了,这不是别人,正是被人挖了坟窟窿的那顺儿。

那顺儿一张胖脸面无表情,刚刚儿被长富抽了一嘴巴的的左脸上一块面皮已经脱落,露出了骇人的筋骨,那顺的那张丑脸很快就和边贵儿就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等边贵儿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顺儿的门牙已经咬破了边贵儿的脖子。

此时的贾六子也是吓得够呛“赶紧去、去找边头儿!就说遇到鬼、鬼了!”贾六子和众差官一哄而散,谁也没有心去管长富和边贵儿这两个倒霉蛋儿了。

等关小个子赶到胡同深处的时候,哪还有什么中年汉子了,就剩下长富和边贵儿的两具尸体了。

长富的脑壳被掐碎了,溅了一地的脑浆子,长富的手上还沾了一块人皮,你说怪不怪?再说这边贵儿,死像更惨,脖子上被掏了一个大血口子,只不过这一腔子的血早就没有了,一点儿没糟尽。你说说这事儿可咋整!

“一群饭桶,看着是谁没有啊?”关小个子气急败坏的问向差官。

“关头儿,你是不知道啊!我们都吓完了,上哪还敢去看是谁干得啊!你瞅瞅,脑壳子都掐碎了,这得是多大的手劲儿,我要是看清楚了,估计我现在也躺在这儿了。”差官心有余悸的对关小个子说道。

关小个子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这他娘的上哪儿去抓人啊?得了,看老爷咋整吧,这事儿着急也没用!

天亮之后奉天府的老爷连同奉天将军依克唐阿算是都知道这怪事儿了,关小个子这一顿臭骂是少不了的,奉天府的老爷感念关小个子的不容易,当即在大堂之上给关小个子的臀部做了十板子按摩,你就说这寒冬腊月的关着屁股趴在地上这滋味儿都够受得了,再加上几板子下去,酸爽的滋味儿你就可想而知了。

看到这儿不少朋友们可能会犯迷糊,不是那个叫边贵儿的已经看到是那顺儿伤人了吗?咋他就没说呢?

呵呵呵!边贵儿他也想说,只不过那会儿已经是晚了,那顺儿的手劲儿如此之大,他还来得及去喊吗?不要说边贵儿了,就是你我在场也是同样如此,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哪还有精力去喊啊,有那功夫还不拔腿就跑,还等菜呢?

这两名差官都为了这个事儿送了命,动静儿闹得正经是不小,还没等着到晌午呢,整个儿奉天城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当然关小个子挨了一顿“板子炖肉”的事儿也随之传遍了大街小巷。

关小个子脸上挂不住劲儿啊,只好把一肚子的火气全都发泄到了贾六子身上,将贾六子全家男女老少都问候个遍。

关小个子让人去田先生的济生堂讨了两块膏药。还得每天继续巡街守夜,这些天的苦日子把一辈子没遭过的罪都体验了一遍,你就说这关小个子心里能舒坦?

今儿晚上眼瞅着日头偏西,关小个子不敢耽搁,赶紧的又带着衙门口儿的兄弟四处巡街,这几天这帮子衙门口儿的官差可是不轻快儿,前面有关小个子这个例子在哪儿摆着呢,扯犊子的事儿一件也没有干,关小个子带着人从南城晃荡到东城门口儿,一时间感到一阵肚子一阵的闹腾,这功夫自己才想起来,这大半天了,从晌午到下午一口饭都没吃呢!

关小个子这几天也没心情去占便宜了,这个事儿要是不给衙门口儿整明白了,自己就得吃牢饭去,但眼下爱吃不爱吃的也得垫吧一口,要不然这身体他真不给你玩活儿啊,说话这功夫就感觉心口窝烧的厉害,一阵一阵的往上反酸水儿,算了!该吃饭还得吃饭,自己个儿再上蔫吧火,人家衙门口儿的老爷人家也不能心疼你不是吗!

关小个子带着几个差官在路边一个卖羊杂碎汤的摊子上坐了下来,一人一碗羊杂汤,就着吊炉饼,算是给肚子垫吧饱了。

“哎!掌柜的,最近有没有看着人啊?”贾六子一抹嘴儿问向卖羊杂碎汤的摊主。

“呦!官爷,我这不是天天儿得看着人吗!没人我这祖传的手艺卖给谁去?”小贩赶忙对着贾六子点头哈腰的回道。

“你是不是故意跟我找别扭啊?我问的是那个意思吗?你他娘的是瞪着眼珠子跟我装糊涂是吧?信不信我一会儿就给你扔进去?”贾六子一拍桌子对着掌柜的指责道。

“您看看!官爷,我、我这话哪点儿有毛病了,您说我这干小买卖儿的不就是每天都得迎来送往吗?我说没看见人,那不成了瞪眼儿说瞎话了吗!”小贩儿一脸为难相。

“行了、行了!你也是的,挺大个人了,问个话都他娘的不会问。”关小个子对着贾六子就是一顿狗屁呲。这些日子关小个子格外的看不上贾六子,出事儿那天晚上不按照自己的安排行事不说遇到事儿这小子,直接就尥到家里趴被窝去了,你说这会儿的关小个子能看得上他?

“掌柜的,知道我是谁吧?”关小个子倒驴不倒架儿,强忍着屁股单子上的疼痛,坐直了腰板。

“哪能不知道呢!您是衙门口儿的关爷吗!这些年我这小买卖没短了关爷的照应,关爷您有啥事儿就说,我这一个卖羊汤的能给您效力还不是我八辈祖宗修来的福分吗!”掌柜的笑脸相迎的对关小个子回道。

关小个子感觉小贩儿说的话不咋好听,可要说让他挑毛病一时半会儿还真没那个闲心去找他的病“行了,别扯没用的!我就想问问你这几天有没有看到啥不正常的人,或者说是行迹可疑的人,比如说这个人走道儿不自然,或者说很胖、很壮的那种人?”关小个子向小贩儿问道。

小贩是什么人啊?常年风雨无阻站街边的买卖人,你一张嘴,他就知道你想说啥的主儿,小贩儿见关小个子这么问自己,心里说“看来这几天城里传得是真事儿,这奉天城还真就不正常了,关小个子肯定是让老爷揍了!不然按照平时那德性估计这会儿早就拍桌子骂上了!”

想归想,可关小个子的问话自己不能不答,小贩儿挠着脑瓜子响了好一会儿对关小个子说道“这几天没有见到啥不正常的人啊!都是吃饭给钱,没啥不正常的人,真的没有!”小贩儿故作思考对关小个子说道。

关小个子也清楚这小子为啥这么说,平时这帮衙门口儿吃便宜食儿,都吃惯嘴了!像这种狗食摊子,从来都是一个大子儿都没有,整不好 还得找你点毛病,从你身上扣下个毛八分的呢!

关小个子从兜里掏出一块银洋扔到了桌上“行了!这钱你拿着吧,要是想起啥来,想着告诉我,放心!你关爷在奉天城里也是有一号的敞亮人!”说着关小个子带着众人就想起身离开摊子。

小贩儿哪敢要关小个子的钱啊,借他两个胆儿他也不敢要差官的钱啊!“别的!关爷、关爷!您老拿着!我哪能要哪能您老的钱啊!您老能喝我的羊汤这是给我面子,您给钱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您老拿着,拿着!”小贩儿死祈白咧的应将大洋又塞回了关小个子的手中。

这真不是小贩儿和关小个子有什么交情,也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

“关爷,刚刚儿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好像是想起了点儿什么,就在你们刚刚坐在这儿喝羊汤的当口儿,就从咱们这摊子前面儿过去了一个老爷们儿,脑瓜子包裹的是严严实实的,走道儿腿脚儿像是有点啥毛病,僵硬、不灵活!身量儿吗!还真就是膀大腰圆的那种!好像奔着鲁味居后面儿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人啊,咱是看到啥说啥!真格儿的。”掌柜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对关小个子说道。

“哎呀!关头儿你听一个卖羊汤的瞎掰掰啥啊!他懂得啥玩意儿啊?走吧!别听他扯犊子了。”贾六子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儿就想着拉着关小个子离开羊汤摊子。

“你给我滚犊子!我听你的早他娘的脑瓜子搬家了,我这几天遭的罪不都是你给我惹得祸吗?还腆个大逼脸在这儿跟我装明白,滚犊子!丧门玩意儿!”压在关小个子心头的怒火终于被贾六子给点燃了。

贾六子被关小个子一通儿臭骂,也算是消停了起来。

关小个子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如获至宝,随手将一块大洋扔在桌子上了,带着众人一瘸一拐的奔向了鲁味居后面的小胡同儿。

鲁味居坐落在奉天老城正中央的十字大街上,后巷子都是老百姓,家家门口儿都是黄土道春天一身土,夏天一脚泥,可在当时就这个条件,你想打水泥路面儿来着可那玩意儿没有啊!

关小个子带着众人在鲁味居后身的几条小巷子里转悠了个遍儿,哪儿有什么人影啊!贾六子心中窃喜“你个关矬子,活该你让人拍板子,你就瞅瞅你那副死德性,让一个小贩儿忽悠走一块大洋吧?装什么大尾巴狼,前街口的大果子摊儿你他娘的那次给钱了!这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下场儿!”贾六子心中不免沾沾自喜。

冬天的天儿都短,奉天的四点多钟都已经是黑天儿了,过去老百姓过日子精细不到五点钟是不会点灯的,那会儿的城市街道也没有路灯那么一说,哪怕是十字大街也不过是各家的买卖铺子挂的灯笼能够隐约的照亮,这后面的小巷子里更是漆黑一片,啥也看不着。

既然啥都找不到,那干脆就去别的街口转转吧!关小个子随即把人两个一组都撒了出去,自己带着贾六子就往十字大街方向走去,就在这个时候,关小个子和贾六子都听见身后有动静,俩人一回头儿,只见不远处一个胖大的汉子,正跟在二人的身后向前走来。

贾六子是看过整死长富和边贵儿的怪人,立马就认出来了“关、关头!就是这玩意儿,杀的长富和边贵儿!”

关小个子一听,也顾不上屁股蛋子上的疼痛了,赶忙背靠巷子一侧的砖墙,一手抽刀做进攻状。贾六子这回见关小个子也在场,也不能扔下他就跑啊,赶忙磕磕巴巴的对关小个子说道“关头儿,赶紧尥吧,咱俩儿绑一块儿也不是这犊子的对手,整不过他啊!”

关小个子心里话“谁不想跑,谁是孙子,问题我这腿脚儿,能跑的动吗?”

眼瞅着这大胖子距离俩人是越来越近,虽说这个大汉走路的姿势颇为奇怪,可哪一步向前都不慢!瞅那样儿,他向前走一步,赶上普通人三四步了。

说话之间这壮汉就已经是很近了,可奈何巷道阴暗这汉子到底长啥样儿根本就看不清楚,能看到就是个大框的身量儿!

贾六子被吓得实在是不轻,既然你关小个子不跑,那你就等着当鬼食儿吧,你不走我可走了!贾六子扔下关小个子转身就向街口儿跑去。

后面的壮汉像是看不见关小个子一样,径直向着贾六子的后心扑了过去,这动作也实在是太快了,关小个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见贾六子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上。

关小个子被吓得一阵眩晕,不由自主的就瘫软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关小个子被王云生的公鸭嗓声儿惊醒,见是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挚交老友”王云生,方才算是得救,可哪成想自己刚被王云生拖进鲁味居,就再次被吓得昏了过去!

关小个子满脸惊慌的向索二爷讲述了自己是咋趴在鲁味居后街的前因后果。

“嗨!我说、我说关头儿,您要是遇到强人了,这事儿不磕碜,您毕竟是抓差办案的公差,你说说,你说了大半天撤出这么一堆的邪乎事儿有意思吗?哎妈呀!今儿可算是给我吓死了。”王云生坐在太师椅上长长的喘出了一口长气说道。

“义弟啊!你别见怪啊!哥就是贪杯,才闹出这个差头儿的,我看你一口神仙长一哭神仙短的,还以为你知道哥哥的能耐呢!哪成想你这胆儿这么小啊!”二埋汰对缓过阳的王云生说道。

王云生对着二埋汰双手一抱拳“误会、误会!能与神仙哥哥结为兄弟实在是我王某人三生有幸,请神仙哥哥勿怪!”

“不是,你们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说正经事儿呢!我说的都是真的!”关小个子让二埋汰和王云生气的都忘了二埋汰变成刺猬的事儿了。

“索爷、索爷!您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您肯定相信我说的话,对吧?您老就可怜可怜我吧!我、我给您跪下了!”说着关小个子也不管这帮子掌柜的还是伙计当即就给索二爷跪了下去。

“索爷,求求索爷发发慈悲求求我吧!”说着关小个子如同鸡唊碎米偶一般对着索二爷就磕起头来。

索二爷叼着烟袋锅子,双眼微闭,久久没有答话,就任凭关小个子将头磕得“咣咣”山响。

“你是说,那顺的墓被盗在先,然后城里就开始丢孩子?是这个意思吗?”索二爷还是双眼微闭,吧嗒一口旱烟向关小个子问道。

“对对对!这几天奉天城里丢孩子就是那顺的坟不知道被谁挖了,才开始的!”关小个子赶紧向索二爷答道。

“这么地吧,今儿晚上先这么地吧!明早儿你带着我去老那家坟园地瞅瞅去!这事儿要是我能帮你处理,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官爷,您看咋样?”索二爷笑着对关小个子说道。

关小个子满口道谢这个自不用提,王云生懒得瞅见关小个子那副德性,但既然给关小个子救了回来,啥事儿必须做得有始有终,现在街上都已经是没人了,干脆大家伙儿今儿晚上就现在鲁味居对付一宿吧,有啥事儿全都明天说吧!

,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

    分享
    投诉
    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