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救赎146（时光里的救赎79）
小鱼把稿件发送完后，整个人就开始陷入紧张焦虑的情绪之中。那种感觉就像位辛苦把自己孩子养大，然后第一天把它送进幼儿园后不知所措的妈妈。
长久绷着的弦突然松了，这种松弛感让小鱼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变得坐立不安。
她无时无刻都给自己找点事做，以此来打消自己想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看得冲动。手头有工作要忙的时候还好，一旦空了下来小鱼就开始骚扰离她最近的董子浩。
原本小鱼可以去找找薇薇安，可是自从上次薇薇安说要给她介绍一位当医生的男性朋友后，小鱼无形之中就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而且自从薇薇安升为主编后，不仅日常事务多了起来，还有那名目繁多的会议更是家常便饭。
一般情况下，薇薇安不来找小鱼。
小鱼绝对不会贸然，为私事去烦薇薇安。
小鱼一天之内不知道，问了董子浩几次关于书名修改的问题。最后被烦到不行的大男孩，面对小鱼又凑过来的笑脸实在忍不可忍，他嫌弃地说：“公事还是私事，私事免谈。”
“你………”
小鱼这才被迫收敛自己烦躁的情绪。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点，瞅瞅毫不动静的手机。小鱼不死心地又再次去翻了翻自己的私人邮箱，倒是显示有一封信邮件。
可是她点开之后，发现是封广告垃圾邮件
02没有心思做其它事的小鱼，去了医院看望爹妈。她本想医院出来后约好闺蜜华华，谁知华华最近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号称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电话那头的华华不仅用六亲不认的语气，直接拒接小鱼的相约，还理直气壮地说：“亲爱的，最近这段时间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轻易不要联系我。”
小鱼对于华华这种见色忘友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她说：“每次你都说是真爱，是要结婚的对象。你自己算算，从我认识你到现在都已经结了几次婚了？”
华华不甘示弱地怼道：“这次是真的。”
小鱼懒得去为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去争辩，她下地铁之后去了医院。她想着也有几天没见爹妈，等下正好带妈妈出去吃顿饭改善一下伙食。
小鱼爹住院的这段时间，小鱼妈除了回来拿拿换洗的衣服，基本上24小时都陪在医院。
小鱼担心妈妈的身体，曾经提议请个护工。
结果遭到爹妈强烈的反对。
小鱼妈振振有词地说：“老来伴、老来伴，这个时候不伴，那什么时候伴啊？”
小鱼爹也一扫年轻时的倔脾气，轻轻地说：“你妈在我身边，我心安。我又不是刚做完手术不能动弹，你找个不认识的护工过来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小鱼有些好笑地问：“早几年你们不是凑到一起就吵架，那会儿口口声声嫌弃我妈烦人唠叨的人是谁？”
“妈，你还记得吗？”
“赵小鱼。”
小鱼爹妈对看一眼，异口同声喊出女儿的名字。小鱼呵呵笑着，转身就拖着妈妈的手就要走出病床。
这次他们住得是四人间，小鱼妈对旁边一位陪床的家属说：“我和闺女吃个饭，麻烦你照应一下。”
那个面色红红胖胖的中年女人带着爽朗的微笑说：“去吧、去吧，多和闺女聊会天。可惜我生了儿子，不知道有多么羡慕你们这些有小棉袄的人。”
03小鱼赶紧甜甜一笑说：“谢谢阿姨。”
“不客气，小姑娘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小鱼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妈就无比骄傲地挽起女儿的手臂宣告：“我家小鱼在文学社工作，是专门拿笔杆子写文章的人。”
小鱼闹了个小小的脸红，她谦虚地说：“阿姨，我平时就是做做文案类的工作。我们先走了，麻烦你。”
说完，连忙拖着嘴巴马上又要张开，不知又要冒出什么惊人话语的妈妈出了病房。
小鱼身后那个胖乎乎的妇人和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彼此交换一个满意的眼神，齐齐凑到小鱼爹的身边。
这边刚踏出病房的小鱼妈还满脸的不开心，她嘟囔着说：“我话还没说完了………”
“行了、妈，你女儿我就一普通人。你就少往我脸上贴金，行吗？”
“怎么了？我就觉得我闺女很优秀，怎么看都是好的。脾气好、孝顺，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男朋友……”
果然这种催婚的台词万年不变，小鱼妈绕来绕去最后都有本事能绕到这个点上。
小鱼苦笑着摇摇头，说：“你声音轻点，这是在病房。”
小鱼妈还不自知地问：“我嗓门很大吗？“
“你说的？”
不过与妈妈叨叨闹了这么半天，小鱼紧张焦虑的心情倒是缓解了不少。
04出了医院，小鱼本想领着妈妈吃顿好的。
谁知被妈妈拖着进了巷子深处的一家小吃店，小鱼还没点菜，她妈妈就轻车熟路地叫了两碗青菜大排面。
小鱼妈的话音刚落，小鱼就说：“我还惦记着带你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最近你照顾我爹在医院这么长时间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的辛苦了。”
“这不挺好，有肉有菜营养挺丰富的。只要和你一起吃饭，妈妈就开心。”
小鱼笑笑。
等面上来了，母女俩趁热喝下一口香气浓郁的面汤，五脏六腑都开始舒适了起来。然后话匣子也在不知不觉中打开，可能因为这次看病的缘故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们之间的话题比早些年多了很多。
“妈，你年轻那会儿天天和我爹吵架，一天到晚嚷着日子没法过。我爹也是，动不动就是喊离婚。怎么现在老了，你们两个人倒是互相不嫌弃？”
小鱼妈美滋滋地咬了一块嫩嫩的大排肉，笑眯眯地说：“我怎么不嫌弃你爹，我到现在还嫌弃他。你爹就是死鸭子嘴硬，可大半辈子都这么走过来了，你要是给我换个老头我还不习惯。”
小鱼嘴里咬了一半的面条笑到差点喷出来，她吃惊地说：“原来你还惦记着换个老头，我得去给我爹告状。”
小鱼妈拍了女儿一下，说：“别胡闹，妈好好和你说。人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当然过得潇洒，老了还是需要一个伴。你呀，赶紧趁着年轻抓紧机会。听到没？”
“妈，面要凉了。”
小鱼在心中想：“果然，又来了。”
不过，小鱼也对自己父母的爱情有了新的认识。
婚姻关系，都有因果。
会随着老去而突然变好的关系，必然需要两个人都放下年轻时在婚姻里的棱角相濡以沫，才能最终相携相伴恩爱地走到人生的终点。
她在想：“李佑珹他们夫妻俩，再过几年之后会不会也变得和自己爹妈一样。爱情转变成了亲情，再也无法割舍？”
小鱼其实很久都没有李佑珹的消息，虽然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她还是会想起他。例如经过李佑珹之前的办公室，她会特意回眸去看看那扇橡木色的门。
她很想进去看看，那扇门背后的空间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如李佑珹在时清幽雅致？
那家他们一起去了很多次的日式拉面馆，那个靠窗熟悉的位置，小鱼只要有机会都会去坐坐吃上一碗两个人都十分中意的豚骨拉面。
如此种种、与其说是思念，不如说是怀念。
歌可以单曲循环，人不能错过再现。
既然这样，小鱼就把李佑珹永久地封存在自己记忆的深处。虽然记忆在某个特定时机苏醒的那一刻，还是会痛。
还好李佑珹留给这个曾经孤立无助年轻女孩的温暖，足以托起她细碎日子里所有的暖。让她用感恩的心，逐去光阴里所有的寒。
不管如何，小鱼始终感恩这一段遇见。
06小鱼和妈妈吃完面，因为放心不下小鱼爹。
母女两人匆匆地赶回医院。
一进病房门，小鱼就受到之前那位胖乎乎圆滚滚满脸福相妇人的高度热情。她拉着小鱼的手说：“小姑娘我儿子大学毕业后，也在这座城市工作。我刚才问过你爹，你们年纪差不多。”
“你看看我们都是外地人，你们年轻人正好可以一起奋斗买房。”
“………”
小鱼妈闻言，悄悄瞪了一眼病床上的老公后说：“我们家乡习俗都是男方准备婚房的。”
胖妇人笑呵呵呵地说：“现在都男女平等了。”
小鱼妈还想再反驳几句，小鱼及时插上了嘴。
“阿姨，我下半年就要调去外地工作。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我不能耽误你儿子。”
“这么凑巧，那可惜了。”
“是呀，蛮可惜的。”
小鱼用几句话化解了一场风波，毕竟大家同在一个病房相处，和气很重要。
然后下一秒，小鱼就赶紧告辞离开这是非地。
小鱼妈连忙跟了出来问：“你什么时候要调到外地去工作？”
“妈、不是调外地，是我下个月要出一次差。大家都在一个病房，你别和那个阿姨伤了和气。”
“哦。”
听到女儿只是出差，小鱼妈才安心。
07从医院出来，斑驳的树影婆娑出一地凄凉。
小鱼慢悠悠地踏上了回家的路，不过她回想起病房里刚才那位阿姨的话，她有些感触地笑出了声：“没想到中国几千年来都解决不了的男女平等问题，竟然被这座城市高昂的房价轻而易举地给搞定。”
“这实属是一个有趣的现象，下期的专栏不妨拿这个问题出来叨叨，应该能引起读者的很多共鸣。”
这时小鱼有点明白，当初李总编说过的一句话：“好的平台，能提高人的思维高度。因为你所见所看都不凡，最后他们都会化身成你生长的力量。”
因为有了新的主题，小鱼的工作又充满挑战。
在接下来二天的日子里，她把精力全部都投入新的选题当中去。不过她还是不忘盯着董子浩，问问他的感想。
董子浩终于在熬夜看完小说后，中肯地说：“好吧，我承认对你刮目相看。那首七言诗，我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拿出来和我爷爷奶奶讨论了一下。”
小鱼疑惑地问：“你爷爷奶奶？他们是老师吗？”
“你管那么多干吗？总之我觉得唯一的缺点就是那个不三不四的名字，你自己去好好琢磨琢磨吧。”
“哦，可是这个有难度。”
“废话，没难度我就帮你想了。”
小鱼扯扯嘴角，还是不死心地问：“那你爷爷奶奶怎么评论那首七言诗的？”
“我奶奶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平时喜欢研究研究。她本以为你这个带我的师傅是中年人，当听到你的年纪后来了句——后生可畏！”
“真的？”
“我骗你干嘛？”
“我奶奶还说等什么时候方便，想请你这个师傅来家里吃饭切磋切磋。”
“那算了。”
“………”
小鱼一听要见陌生人，一溜烟儿跑到没影了。
董子浩忿忿地嘀咕：“以后别哭着来求我！”
08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三天。
小鱼的心情也从最初的起伏不定，经过这几天的沉淀慢慢回归到平静，有了一种“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从容。
快到下班时，李佑珹接到老白的电话。
李佑珹不加掩饰地问；“老白，怎么样？”
“老李，果然还是你眼光好。这小姑娘听着声音秀秀气气的，没想到一手文章却写的老练成熟。不得不说，比你当年还要厉害那么一点。”
李佑珹欣慰地发出笑声：“哈哈。”
“老李、不管是文风还是知识量，看得出来这小姑娘不是泛泛之辈。你是从哪里挖掘出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
“老白，现在这个圈子也不是我们当年的那个圈子。鱼龙混杂姑且不提，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你见识地还少了吗？”
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老白缓缓开口说：“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
“经过这次相处，我感觉这个赵小鱼无论做人还是写文章皆为上品。有点意思，我要会会她。”
李佑珹见老友如此说，心终于定了。
老白这人本事有的，眼光也是毒辣的。
经他手捧红的作家，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不过这老白行事素来剑走偏锋，喜欢不按常理出牌。
不合他眼缘之人，即便你才华出众。
也不受他待见。
“老白、见见吧，你应该不会失望的。”
“行、不过这小姑娘和你有什么渊源吗？”
“她……，她就是一个朋友托付给我的后辈。”
即便是走到如此地步，李佑珹的内心还是愿意把秦雪称为自己的朋友。不提恩怨纠葛，起码秦雪身为一个女人，凡事敢作敢当光明磊落这一点就胜过很多男儿。
反正人只要站在正义的一方，无论手段多么的卑鄙都能被人歌功颂德。见惯了牛鬼蛇神的李佑珹，始终对陷害过自己的秦雪保留一份清醒的认知。
老白对于李佑珹之前的那场纠纷也有所耳闻，不过他见李佑珹不愿意深谈，他也就此打住。
在老白的眼里；不管李佑珹是被人陷害的也好，就是真有其事也好。只要他没杀人放火，那就是自己朋友的私事。
何况如今这世道，半人半鬼的肮脏事他见了多。世人都说他性格孤傲，实则他是借此打发那些他瞧不上眼的小人。
不仅仅李佑珹知道老白的性格，如今也算半个圈内人士的小鱼，也经过打听之后知晓老白的性子。
10既然时间已经过去三天，小鱼打算放弃心中的念想。对她来说，一切不过就是又回到原点而已。
对于失望的感觉，小鱼早已驾轻就熟。
这时因为下班时间已经到了，众人都纷纷收拾东西离开，董子浩连招呼都没和小鱼打就第一时间冲出办公室。
没办法，大少爷就是这么任性。
天大地大，下班最大。
其实李佑珹，还留了另外一张名片给小鱼。
褪去白日喧哗的办公室，其实是个很适合思考的地方。因为呆在这空荡荡的战场里，总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自省感产生。
例如我今天和左上角那个同事一言不合吵了几句嘴，此刻我回想起来就会感觉没必要。大家只是同事一场，何必去认真。反正风水轮流转，明年的今天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
小鱼慢慢地在钱包夹层的深处，小心地翻出另外一张名片。那人没有白邱的名气大，不过也是业内资深人士。
小鱼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必李佑珹不会介意自己打这个推荐电话吧？不然他也不会特意留给自己两张名片，李总编肯定也是担心自己入不了白邱的眼，再留一个备选给自己。
小鱼定定神对着名片上那一长串的数字，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按下去，按完之后还特意又对着名片核对一遍。
再三确认准确无误之后，小鱼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事先想好的对白，就在她即将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刻，她的手机屏幕突然调转。
小鱼一看来电显示那一栏，白邱两个字正在不停地跳跃向她发出信号，她用颤颤抖抖的手指接通电话。
“你好，白先生。”
“叫我老白就好，稿子我大概看了一遍。你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见个面？”
“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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