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台有什么风俗(旧时东台城居丧礼俗)

东台有什么风俗(旧时东台城居丧礼俗)(1)

旧时东台城居丧礼俗

周啟汶

旧时东台城是座典型的移民城市,历史上七次人口大迁移,交融吸收了众多地域的风俗人情,经过历史的积淀,形成东台地域独特的居丧礼俗。东台城居丧礼俗的形成,主要缘于元末明初“洪武赶散”,缘于江浙一带迁徙过来的移民后裔。这其中一部分人,是一群被压迫受奴役的盐丁灶户,他们不仅政治地位低下,而且经常面临洪涝、海难、瘟疫、兵匪的威胁,没完没了的苦难生活,亲人们的相继逝去,祭奠亡灵,梦想“视死如生”成为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而旧时东台开埠以来即为“扬八属”之一,东台城又是两淮盐运司泰州分司厅通判衙门驻地,盐商文化的浸淫,繁文缛节的扬州习俗,这是形成东台城居丧礼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东台有什么风俗(旧时东台城居丧礼俗)(2)

清嘉庆版《东台县志·卷十五·风俗》描述东台流传以来的居丧习俗:“初丧闻讣,亲知往唁,馈纸钱,其至戚则重以赠助,群聚主家名曰‘伴夜’。三朝治筵,焚刍马,哭奠……”东台居丧往往经历以下过程:报丧、举哀、守灵、饯程、烧寿纸、收殓、烧七、百日、三年、送殡、下葬、回喜、安灵、复山、脱孝。

老人离世前处于弥留之际,摘除帐幔,清除家中喜庆标志,包括花钱对联,延请僧尼诵经,祈求上苍减轻痛苦,早早归天。张贴告示、讣闻(即所谓“丧报”),告示、讣闻在“出殡”棺木抬出院门后,安排专人将其立即撕下焚烧。父(母)去世,孝子穿麻布大孝衣衫,腰中系麻绳,按先后顺序去亲族外戚中报丧,如果是父辈,则先去问讯同宗本家长辈,然后问讯母系亲族;如若是母辈,先去舅爷舅父等母系亲族家庭,再去父辈同宗长辈家报丧。报丧孝子必须步行,外地当然乘船或车前往,在亲族门前双膝下跪诉说父(母)去世情形,待长辈应允后方可站立入内,长辈请孝子饮红糖茶、云片糕,以示慰问。

举哀之后便是守灵。给死者理发、剪去手脚指甲后更换寿衣(东台方言称“老衣”),移至灵床(棺材盖上),面北平卧堂屋中央,或穿堂三进最后一进厅屋中央(并非东台农村里男左女右停放遗体),租借来的白色“幕子”(帷幕)垂下罩住厅屋后壁周围,四周挂下硕大的繻子,灵前香油灯内两根灯芯闪烁着微弱的光。素菜四样,米饭一碗,一对四方型白蜡烛熊熊燃烧,锡制香炉上叠放“末香碗”,碗内盛放大米,上面铺放少许斗香香末后点燃(东台旧俗,“终七”之前,祭奠逝者锡香炉内装米的碗叫“末香碗”,只烧香末,此碗留待随葬),“终七”后才正式用锡香炉,不可与神仙同列,用铜香炉。哀荣以极,庄严肃穆。灵床上铺大红绸缎衾褥,遗体上覆盖玫瑰花衾被,头枕万寿青布四方枕,面部覆盖白色蒙脸布。院子里临时搭建“丧棚”,棚子四周悬挂白绸布挽联匾额挽幛。

吊唁客宾到来,吹手不时地吹奏起传统的哀乐曲调,不外乎《哭皇天》《秦雪梅吊孝》《孟姜女》等,前来吊唁的宾客、亲戚行大礼下跪四叩首,孝子陪跪,焚楮纸箔,后孝子起立回拜答谢。举哀治丧期间,孝子不允许饮酒、食肉,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并且在棺柩旁边搭一个临时铺席,“守孝不知红日上”。当晚延请僧尼放“直觉焰口”,超度亡灵。在死者未入棺收殓之前,如若旧家穿堂三进房屋,从前至后所有大门一律大敞肆开,夜不闭户,除孝子外,亲族中守孝人轮流在灵堂守灵(旧称“伴夜”),灵前“长明灯”均为铜、瓷、瓦的灯台,油碗中注满食用油,中间掭了的两根灯草芯已经点燃,传统习俗说词:阴朝地府一片漆黑,点灯为新亡人指路照明。伴夜守灵人不时地在院子里烧“毛昌纸”,说是给“押差小鬼”“买路钱”。大门口悬挂白纸灯笼,告诉过路士人本宅治丧。

“发丧”“戴孝”“吊唁”同时进行,但有一点约定俗成的禁忌规矩,就是死者“收殓”之后,所有亲朋好友,诸戚六眷均不得再送吊唁祭品,只有等到“烧六七”时才可以“补送”,也只能送二块锡箔一对蜡烛。所有来宾送的吊唁“祭品”不可以退还给吊唁者,只有“吊仪”(即慰问金)可以退还,退“吊仪”需要赠送云片糕、水果糖。

死者亡故第三日谓之“饯程”,给亡故长辈告别送行。首先在大门门眉上方张贴两张红黄交互镶色的纸片,分别写上“饯”“程”二字,以示治丧慎重。清晨拿碗去河边“买水”,投一枚硬币于河中(向河伯买水),供在廊下小桌上备用(收殓前用于给死者擦脸)。然后将黄纸书写的死者牌位及袖珍的小被子寄放在土地庙内,且供上豆腐、米饭(均用微小器皿);象征死者亡灵不能随处漂泊,暂且寄住当坊土地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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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饯程”重要的宗教仪轨是做“三朝斋”,延请僧尼念“日经”(白天诵经),少则两人,多则八至十人;“三朝斋”结束后焚烧纸扎轿、马、箱杠等,意思是免除去冥府路上的“路头债”。有“饯程”当日“烧寿纸”并举行“收殓”仪式的,也有的人家将“烧寿纸”“收殓”仪式同时放在第五天举行。

“烧寿纸”又叫“烧千张纸”,它是由数百张整张元书纸构成,分成两大包外加两小包,小包是烧给押差的。一包为“正纸”,用红纸包裹,由孝子承担费用;一包为“副纸”,用黄纸包裹,由孝女承担费用。“正纸”封皮为红色,书写“寿比南山”四字,黄色“副纸”封皮上书写“福如东海”四个大字以及孝子孝女姓名,烧寿纸基本上安排在未时以后。在院子里正对着灵床的空地用砖头搭成两个空心方型架子,用于焚烧“千张纸”,焚烧时守孝人等按辈分一律跪在院子里,由孝子点燃第一张纸,然后由“脚班”(职业从事殡葬人员)负责焚烧,焚烧前将两根红头绳一头分别系在死者手指头上,一头联系在两个搭建的焚烧千张纸的砖头架子上,据说这样所烧的“纸钱”死者才会拿到。旧时一些老太太不仅在身前就准备“寿材”“寿衣”,还会准备若干刀(一刀为100张)“毛昌纸”,并且会对其念《寿生经》,所谓为今世赎罪,以求来世。焚烧的千张纸灰会被安葬时放进墓穴的。

在全家人己经到齐“收殓”程序准备完备的情况下,等候时辰的到来(旧时“收殓”是讲究选择时辰的),时辰一到,参加“收殓”的人员各就各位,寿材早已停放在堂屋门口,“塞千包”已经按照规矩铺放在棺材底层。“塞千包”由风化的生石灰、木炭、草木灰混合物制成,用整张的七度纸包成长方型梯型的纸包,大约12cm×4cm左右大小,根据死者寿终岁数一岁一个,加上天、地、人3个便是“塞千包”的只数。随葬物品除死者身前喜爱之物,还会在棺材里放入一些磁器店卖的“明器”,即所谓“粮油坛子”之类的生活用物,内里装上五谷杂粮茶叶米之类。黄色绸缎绣有“朝山进香”四个黑色大字的香袋少不了,此物又叫“招魂袋”,一尺五寸见方,内装茶叶、米、度牒等,据说是为了死者在冥府通关便利。死者袖笼里还会放入两只烧饼,预备“路上”喂拦路的野狗。

“挽钉”“执斧”是收殓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仪式:执斧人将缠了孝子(女)发丝的铁钉钉入棺材盖左侧。首先由孝子跪请“执斧人”,如若是本房族中执斧人,必须由族中公议,或族中同辈兄弟抑或本房子侄充当;如若是女方执斧人必须请娘舅或姨娘子侄(女),由执斧人象征性地钉入封棺的第一根钉。盖棺之前还有一个瞻仰遗容的过程。由“脚班”举烛照棺内,引导亲人们绕棺一周,最后一次瞻仰遗容后封上棺盖,瞻仰遗容时不能让泪水滴到遗体身上。收殓结束居丧守孝人等不再穿孝衣。收殓过后,原先穿麻布衫的改为蒙麻布鞋头,穿白布长衫的蒙白布鞋头。据说穿了孝鞋要不离脚才显其孝,一直到穿破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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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这天拆去蒙在鞋头上的麻布,放在“化纸缸”(专门用于焚烧纸钱的小牛头缸,缸内搪上黄泥防止烧裂)里焚化,刚刚做好的“孝鞋”也在“六七”这一天必须穿上脚(孝子女为白布面孝鞋,次一等毛蓝布面,第三代灰色,第四代无忌)。根据规矩,先人亡故,孝子要“捧饭”,即每天由孝子在灵前(牌位前)供奉茶水饮食,一日三餐,一顿不缺,供25个月,有2个儿子为23月,依次递减,早晨供茶,早点品类不限,中午晚上仅此一碗饭,但不可以供粥,据说供粥让先人跨不过“奈何桥”。所谓“捧饭”三年,实质上也是教育后人不忘养育之恩的一种仪轨,小孩出世最初三年养育很费周折,老人逝去,无以回报,“捧饭”守孝三年。收殓之后,东台城里有将死者枕头抛在屋顶上的习俗,意思是让他在“望乡台上”望家乡。此外还有“回煞”的说法,就是在“二七”前一天晚上,不要进死者房间,并且在房内摆放生前的衣帽鞋袜,碟中摆放糕点,好让死者回来看望居住的地方。

旧时东台城“超度”先人亡故的重要仪轨“烧七”,又叫“做七”。“收殓”之后,居丧的人家很快就排出“烧七”的“七单”(烧七的时间表,所谓“七天期限六天烧”),很有意思,佛道儒参与“烧七”祭祀活动,古代人们在互不通气的情况下,不约而同地从日月星辰运转变化规律中联想到了人的生老病死轮回。“烧七”请僧尼、道士诵经祝忏,香案旁边有一个手提灯笼的“七人”站立在那里,灯笼内点燃了小拜烛,灯笼上少不了“接引西方”四个字,这与佛教教义宣传有关,将新亡人接引超度到西方极乐世界。桌子上除了摆放着四五碗供菜之外,还有两串内包红糖的“烧七”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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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笔者多年考证,这与历史上我们的先人曾经由北方迁移到这里,“烧七”供奉“糖饺”可能是遥祝逝去的老人魂归故土,有一种不忘根本的意味。东台城“烧七”有送素菜饺子给邻居的习俗,一般为19只或者21只,基本上是单数。“烧七”主要是“四七”“五七”“六七”这三次,“四七”由子侄操办,如其没有子侄的就“空七”(暂停),“五七”由女儿操办,“六七”是整个“烧七”活动的高潮,主要由儿子操办,也有由整个家庭操办,不仅诵经而且还放“焰口”,大宴宾客,酬谢前来吊唁以及在居丧期间给予帮助的人。这与嘉庆版《东台县志》记载有所不同,明清时期是“三朝治筵”,后来移至“六七”,东台“六七”居丧宴请,凡属八十以上高龄去世,都被认为“喜丧”,要沾喜气,参加“六七”宴席的人有“偷”吃饭碗的习俗,据说为给家中小孩儿沾沾老人长寿的福气,往往丧家都要准备一些碗盏,让人家拿,“散孝”“散百岁碗”给亲戚朋友,居边侧邻。当然有的人家除了宴请、诵经、放焰口之外,一些名门望族在社会上比较体面的人家,还会请诸名流、德高望重之人在“六七”正日 “做祭”“打醮”,以显示家族声望。

“做祭”是从儒家“祭孔”演变过来的,其中“提灯唱赞”的环节,是从僧尼道士“传灯照亡”的宗教仪轨借鉴过来的,意思人死后冥途黑暗,黑暗无边,需要人世间来助一把力,“一灯传而百灯明”,给新亡人指引一条明亮的路程。另外,男女婚配原先确立日期的,也都放在“六七”时段举行,如若误期,只能放在三年守制满孝后进行。“百日”治丧活动一般低于“六七”规模,最主要的凭借 “百日”超度,完成“烧撞月”(月祭祀)居丧仪式,防止忘记,一次性烧完“撞月”(东台方言读若“窗”, “撞月”实际上是“月祭祀”)包子36个,每月一个,36个月(三年)。老人们常常自我解嘲,“过百禄(一百天)的小孩子有人惯,一百天的新亡人没得人叹。”当然有的穷人家,“百日”也就空缺,不再理会。“烧头年”,亦称“烧周祭”,又叫“烧周年”,也是居丧过程中的重要活动,一般情况仅仅是家庭举行祭祀活动,当然第二年第三年还必须进行超度纪念,原则上第三年还是比较慎重其事的。

“入土为安”也是旧时东台人的风俗习惯。历史上东台城濒临大海,土城筑在范公堤上,城外土地窄狭,荒冢林立,乱葬乱埋司空见惯,当然世族大户、名门望族世代聚族而居,早已在东台开埠之初选址在近郊“风水”好的地方开辟“祖茔”,虽没有石人石马,但松柏成林,石桌石凳还是有的,按照世族谱系,左昭右穆,坟墓按辈分次序排列。先人棺柩“出殡”是要选好日子,一般都是放在“大寒”里面或“春分”前后,夏秋两季很少有棺柩“出殡”。

“出殡”前还有好多仪式。首先是“搌棺”,用新毛巾上下前后左右将棺材拭擦干净,然后再用排刷刷上一遍漆,同时将棺材前头横档(预先刻写好)死者名讳身份(官阶)用金漆填好。在“出殡”前一天举行“点主”仪式。请人补填神主牌位的“主”上的一点(原先牌位只写成“王”字)神主牌位东台城里俗称“木主”,由专门店家生产出售,总高(26cm×4cm),有一横托底座,牌位分内心外函两层,扣榫落槽合上,内心分别记载新亡人出生年月日时辰和死亡年月日时辰,外函且书写死者名讳尊称,如“先考XX公府君神主之灵位”或“先妣X府X老孺人神主之灵位”。木主牌位内外文字均预先请人用蝇头小楷墨笔书写,“点主”只是用硃笔点上外面的“主”字,里面的“主”用墨笔点上。“点主”仪式很慎重,旧时请前清举人、秀才以及德高望重之人,后来改为由学者名流、地方长官充当。“点主”时需燃烛拈香叩首,有礼赞(司仪)宣布程式进行,由陪点官从孝子手上接主,请神主出椟,请点主官点主,仪式十分隆重。“点主”结束后孝子脱掉丧服,全家均同时脱去丧服,早殇夭亡及未成年者不在“点主”之列。“点主”结束后,在院外空场焚化轿马车库箱杠房屋等,所有器皿物件均装满金银纸锞,箱杠中还装满纸糊的四时衣裳。

旧时东台负责出殡安葬的“脚班”(殡葬服务人员)基本上都聚集在大小月塘、花家沟、扬家坳子一带,他们中间有明确分工,其中有负责搭丧棚、穿老衣、收殓的;有负责阴阳地理看墓地风水的;更多的人员则都是“扛班”“土工”的体力工人,负责封棺、抬棺、挖坑、安葬,而且这些体力活都是要求在不太长的时间里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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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东台出殡基本上都在清晨,原因在于送葬全是步行,唯恐路途遥远耽搁时辰,再一个原因东台城街道狭窄,早一点出城避免道路阻塞。出殡前一日,家人多于棺旁伴守一夜,以表示“永别”前的奠念;亦有前来吊唁、参加送葬的亲友一起伴棺柩过夜的。清晨棺柩动身之前,再一次燃烛、拈香、上供饭菜、献酒,棺柩起程,吹手吹奏起《哭皇天》丧曲,全家人依次叩首作揖告别。礼毕,脚班中“扛班”分别在棺柩两旁站定,棺柩上履盖上猩红色的罩衣,茶杯口粗细白麻绳索早已从底部兜住棺木,那些“桫椤木棺盖楠木底”的名贵棺木会预先在棺柩两旁底部分别装上几枚铁环,“扛班”的工人只要将绳头铁钩钩住铁环就可以抬了。

棺柩“出殡”,东台习惯上为“八抬八着”(一共十六人抬,八个人抬载重“主杠”,八个人插肩抬“副杠”),中途不可停歇,除非有“路祭”,方可暂停下来接受亲朋好友人家的香烛酒水祭拜。出殡送葬队伍大致这样安排:点了蜡烛贴了锡箔的白纸灯笼在前面引路开道,紧跟着后面是一面两人抬的大锣,每走几步敲两下,发出沉闷的响声,紧接着是纸扎的童男童女,车马轿库,“领魂幡”引人注目,标志着死者身份的“铭旌”为淡绿色绸缎做成,足足有四五尺高,六寸宽,上面用黑色墨笔书写死者名讳、官职、爵位,挂在竹竿上由一人高举着前行。

用竹木雕刻做成的“容亭”为两人抬着,“容亭”里悬挂着死者的画像,“容亭”两旁贴了一副对联: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孝子拿着“哭丧棒”跟在队伍后面,“哭丧棒”亦称“丧杖”“哀杖”,源出于《礼记·丧大记》,一般指服丧期间孝子所执之杖,因孝子丧亲,哀丧而体弱,故需要用杖扶持,大致在亲人亡故第三天使用,孝满折断抛弃在隐蔽的地方,抑或有送葬后拋弃在坟上。旧时东台孝子手中的“哭丧棒”用法上有所变化,基本上为较粗的杨柳树枝做成,长约四五十公分,外裹白纸剪成的繻子,只是在送葬途中孝子拿着,安葬完毕就将其插在墓前,旧时东台不少坟墓上的柳树就是这么来的。孝子背后便是“未亡人”的车辆,如青(中)年丧夫不想“从一而终”(再嫁),可以不参加送葬,东台原本为海滨移民城市,人们很早接受了晚明资本主义启蒙思潮影响,寡妇再嫁并不奇怪,也很少有人阻拦。

亲戚朋友依次断后,无论天气如此,送葬的队伍始终保持肃穆无声的状态,哪怕下雨也不可撑伞。脚班抬着棺柩稳健地一步步走来,棺柩后面是东台城内的民间细乐队。这支以箫、笛、笙、锁呐为主体的细乐队,吹弹的是一声声悲哀凄清伤感的曲调,顿时就让送葬队伍充满悲伤的情绪。凄凄切切的送葬队伍中还夹杂着一些随行服务人员:有人抬着熊熊燃烧的“旺盆”,并不时地向火盆中添加木柴;有人抬着“饭壮子”(木头制作分层的食盒),还有人担子里装着祭祀用品,最引人注意的是挑来的劈柴筐子里放着一只缚住双脚的活公鸡(据说是“回喜”用的“领魂鸡”),队伍尾部有人专司“撒路钱”,走不了几步就会丟下几张“毛昌纸”,据说是给沿路上野鬼的“路钱”。

先于送葬队伍早到墓地的“土工”,在“阴阳先生”指导下朝着东南方向挖好了长方形“圹穴”,根据形制深浅不等,旧时为了防止“盗篓儿”(指盗墓),一般都主张“深埋”,用吊杆铃铛缆绳将棺柩送入墓中,当然还要举行一些仪式的。先用“旺盆”“烘坑”,再又将康熙时代“罗汉钱”放在坑内四角(也有市面上用锡铸造的“太平钱”来代替的),然后摆放糕、团、扁柏、茶叶、米等,才会将棺柩平稳地安放在圹穴中,“铭旌”覆盖在棺盖上;孝子带头填土,所有送葬的人都向坑中填土,一切如宜,待土坟初堆起后,上供,燃烛,拈香,敬酒,一一跪拜叩首,焚化纸锞,吹手奏乐。旧时如若下葬的是“血产夫人”(因生育难产而亡的妇女),习俗认为因遭受“血光之灾”“不能见天”,坟墓上往往会撑起一把油纸伞。

“回喜”的路线是出殡前安排好了的,旧俗规矩是不可以走“回头路”的,而且要走行进路线的“上首”。白纸灯罩就地焚化,细吹细打的乐队在前面引路,“回喜”乐曲转换为《苏武牧羊》《百鸟朝凤》,孝子手中的“哭丧棒”早已扦插在坟前,而按照规矩抱着“领魂鸡”走在队伍的前面,一切如序,鱼贯而行。

出殡之后,家中灵堂、丧棚立即拆除,“脱孝除灵”工作正在进行。厅屋中央摆放着吉祥、如意、万年青三盆祥瑞花草,还有米斗、木尺、秤杆、竹筛和一直燃着火苗的“长明灯”,此灯要伴随“捧饭”点三年呢!门前准备了一个捆扎好的茅草把,“回喜”人们一到门前就点燃茅草把,门厅桌子上摆放了云片糕与红糖茶,等“回喜”的人们跨过火把后享用。“回喜”过后“安灵”。

从“容亭”上卸下来的遗像在厅屋左侧悬挂起来,遗像下供奉着已经点过“主”的牌位,饭菜重新蒸过之后端了上来,去掉白蜡烛,更换红烛、上香、献酒,依次排好队一一叩首,焚化纸锞,乐队吹奏起《节节高》;“安灵”结束后大宴宾客,答谢亲朋,乐队轻松地吹奏起《紫竹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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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石城风俗志》云:“(葬毕三日)陈素馔,焚锞锭,以哭诸墓,谓之‘复山’。”死者下葬后第三天,原参加送葬的主要亲属仍要参加“复山”祭祀,至此,居丧守孝活动基本结束。(本文发表于《东台日报》2019年4月4日)

编后:

随着时代的进步,旧时居丧礼俗已成为历史。深入推进殡葬改革,推动移风易俗,树立文明新风,人们更加崇尚科学,倡导文明生态节俭的祭祀方式,“丰祭不如厚养,孝道注重当下”,厚养薄葬,传承敬老孝老美德,正为越来越多的人所推崇和践行。

东台有什么风俗(旧时东台城居丧礼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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