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鲁与席琳(时代的畅读本霍斯鲁与席琳)

一带一路的沿线多为伊斯兰国家。今天,请您挤时间来一起跟着我儿大羿博士公众号刊发的新作,看看伊朗和中亚以及整个伊斯兰世界几乎家喻户晓的历史故事《霍斯鲁与席琳》,同时欣赏历代细密画家乐此不疲的一代代用精美的细密画完美演绎的淋漓尽致的迷离动人的霍斯鲁王子与席琳公主的故事… 谢谢你们一直的关注支持和鼓励让大羿博士继续努力给我们带来另一种文化的精彩演绎……

霍斯鲁与席琳(时代的畅读本霍斯鲁与席琳)(1)

世人都知晓莎士比亚的著名爱情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但是波斯文学中的另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霍斯鲁与席琳》却在中东地区和伊斯兰世界广为传颂,曾经红极一时。故事源自生活在公元6世纪的波斯王子霍斯鲁与亚美尼亚公主席琳的真实人生经历,后被演绎为诗歌、绘画甚至戏剧等各式各样的民间艺术直到今天。在开始正文之前,我们先简要了解一下《霍斯鲁与席琳》的故事梗概和背景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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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塞拜疆舞台剧《霍斯鲁与席琳》

亚美尼亚公主席琳(?-628)生长于古波斯帝国的诞生之地(现伊朗西部胡齐斯坦省),在历史上是萨珊波斯国王霍斯鲁一世(Khosrow Parviz, 531-579在位)的王后。文献中最早提到席琳之名的是一位叙利亚学者Evagrius Scholasticus,当时被写成“Sira”。“Sira”一词派生自亚美尼亚语“սիրուն”(音为Sirun,意为可爱的,优雅的美丽)。

诗人菲尔多西曾在《列王纪》中提到了霍斯鲁与席琳的故事,但着墨不多。到了12世纪的波斯大诗人内扎米(Nizami Genjevi)笔下,霍斯鲁又多了一位虚构的爱情故事的主角法尔哈德,让故事更富戏剧性,也因此影响和启发了后世不同王朝的诸多诗人和艺术家。《霍斯鲁与席琳》在思想上具有创新意义,是波斯传统文学模式向写实方向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霍斯鲁与席琳(时代的畅读本霍斯鲁与席琳)(3)

故事中被历代画师反复描绘的场景——霍斯鲁遇席琳沐浴图,苏尔坦·穆罕默德,1539-1543,The British Museum

故事梗概:

霍斯鲁有一个聪明的谋士沙普尔从霍斯鲁童年便开始照顾小王子,他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画家,他告诉了霍斯鲁在亚美尼亚,王后马欣·巴奴的侄女席琳将成为新的女王。沙普尔向霍斯鲁描述了席琳的美貌、智慧和德行。听了沙普尔描述的席琳的无暇美貌,年轻的王子即刻就坠入了爱河,并希望沙普尔帮助他征服席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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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普尔给霍斯鲁看席琳的画像

于是沙普尔出发来到亚美尼亚,得知席琳经常晚上带着侍从到城堡附近的湖中游泳。沙普尔心生一计,画出了一幅霍斯鲁的肖像并偷偷挂在了湖边的树上。席琳几次看到了霍斯鲁的画像后也爱上了这位英俊的王子。沙普尔觉得时机成熟并现身将霍斯鲁的戒指送给了席琳,告诉她这个波斯王子深深的爱上了她,并邀请她访问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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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琳在湖边看到了霍斯鲁的画像

最终,席琳决定放弃王位偷偷逃出了宫殿,骑着黑马前往波斯寻找真爱。与此同时,由于波斯帝国内部权力斗争,霍斯鲁被建议暂时离开是非之地,于是他决定出逃到亚美尼亚。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命运让二人在途中的湖边相遇,在去寻找席琳的途中,霍斯鲁无意中看到了席琳在湖中沐浴,席琳也看到了霍斯鲁,但是因为霍斯陆身着便服伪装成一个农民的样子,双方并没有认出彼此,遗憾的错过了第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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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鲁路遇沐浴中的席琳

后来霍斯鲁到了亚美尼亚后才得知席琳已经逃去了自己的国都寻他。几经周折,沙普尔找到了席琳并且带着席琳回到了亚美尼亚,但就在这时,伊朗国王的死讯传到了亚美尼亚,霍斯鲁不得不赶回国参加父亲的葬礼并继承王位。霍斯鲁和席琳再一次擦身而过,至此天各一方,直到霍斯鲁被反臣巴赫拉姆篡位,沙普尔建议他再次出走去亚美尼亚避难。

经过两次命运的捉弄,霍斯鲁终于得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席琳。可是席琳拒绝嫁给霍斯鲁,除非霍斯陆能从篡位的大臣手中夺回自己的王位。因此,霍斯鲁再次离开了他的心上人只身前往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国王决定帮助霍斯陆夺回王位,但是条件是霍斯鲁要娶他的女儿麦尔彦,并且在麦尔彦有生之年不得娶其他妻子。霍斯鲁被迫答应了这个条件并且夺回了自己的王位。麦尔彦,出于对席琳的妒忌,始终使霍斯鲁远离着席琳,这个他始终铭记在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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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鲁联合拜占庭大军回国平叛巴赫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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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琳探望法尔哈德

席琳得知霍斯鲁的消息后决定忘掉他,然而席琳也无法忘记霍斯鲁,于是她再次出走,来到波斯。这时,一个叫法尔哈德的石匠爱上了美丽的席琳,成为了霍斯鲁的情敌。霍斯鲁无法忍受别人对自己心上人的追求,发配法尔哈德到贝斯希顿山(伊朗西部的高山)修石阶,法尔哈德接受了这个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但他并没有马上开始修造石阶,而是先雕了一座席琳的雕像,以此表面他对席琳的爱。他还为席琳修造了一个水渠为她输送新鲜牛奶。席琳为之感动前去探望但险些坠落山崖,法尔哈德救下了席琳,随后力大无比的法尔哈德扛着席琳的黑马,连人带马一路驮回了席琳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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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尔哈德为席琳修建了鲜奶之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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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尔哈德驮席琳和马,《霍斯鲁与席琳》

后来霍斯鲁派了一位信使到法尔哈德那里,谎称席琳已死。法尔哈德悲痛欲绝,在贝斯希顿山绝顶处跳崖自尽。得知这一消息后,席琳悲痛欲绝,厚葬了法尔哈德。霍斯鲁写了一封信,表达对这件事情的悔恨,希望以此得到席琳的原谅。就在这件事发生不久之后,麦尔彦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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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鲁来到席琳城堡前,帖木儿赫拉特画派

在霍斯鲁提议和席琳成婚之前,曾经有过一段和伊斯法罕的美女莎卡尔的暧昧感情,但后来由于爱上了席琳,这件事被席琳知道了。霍斯鲁试图进入席琳的城堡求婚,席琳看到霍斯鲁已经喝醉的样子,又想到霍斯鲁和莎卡尔的暧昧,恼羞成怒便把他拒之以门外,并大声谴责了他对于爱情的不专。霍斯鲁伤心欲绝地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霍斯鲁与席琳(时代的畅读本霍斯鲁与席琳)(12)

经过了霍斯鲁数次的恳切挽回,在战场上英勇地表现,浪漫的告白,甚至为了救席琳而杀死了一只发狂的雄狮,席琳终于答应了霍斯鲁的求婚。然而,他和麦尔彦所生之子施鲁耶(Shiroyeh)也爱上了席琳,失去理智的施鲁耶在一天深夜谋杀了自己的父王。当时与席琳同床共枕的霍斯鲁被刺后忍着剧痛没有惊醒自己的爱人,等席琳第二天醒后发现宫殿已满地血色,而霍斯鲁早已离开了人世。施鲁耶一周后差人告知席琳与之成婚。为了避免这一切的发生,也为了遵守自己对霍斯鲁不离不弃的诺言,席琳微笑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最后,霍斯陆和席琳被埋葬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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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英文精装本封面中的细密画即施鲁耶刺杀霍斯鲁的局部

张鸿年先生在《波斯文学史》对两部作品中的霍斯鲁与席琳的故事做了对比:

《列王纪》中霍斯鲁选后遭到大臣们反对,他力排众议坚持把席琳接入宫封她为后。但是席琳嫉妒王妃并毒死了她。菲尔多西笔下的席琳提出了一个贵族理想女子应具备的三个条件,即温顺知耻、生子延嗣和秀丽端庄。显然《列王纪》中的席琳并未达到她自己提出的标准。而内扎米所写的故事在人物塑造上有自己的创造。首先他改变了矛盾的性质,突出了霍斯鲁与席琳的真挚爱情。

在全书的开头,他明确提出要写一段爱情故事,他把这种世俗的爱情提高到“神圣的”高度。这种对人间男女爱情的歌颂,在神权占统治地位的社会,出自一位虔诚的教徒笔下是颇为耐人寻味的。他在这部作品的序诗中说:

宇宙中除了爱再无神圣的殿堂,

无爱的人世一片寂静荒凉。

作爱的奴仆吧,这才是人生真谛,

有心人莫不对爱情以身相许。

世间除了爱,一切都是骗人的诡计,

除了爱情,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一颗心中如若不孕育着爱情,

那么,这颗心怎么会有生命。

无爱的心定然陷于痛苦悲伤,

纵有百条生命实际已经死亡。

纵使爱情没有任何神奇魅力,

它却能使你摆脱无谓的忧虑。

没有爱情的种子庄稼不会生长,

没有爱情的鼓舞不会有纯真的理想。

世上什么能与爱的灼痛相比?

没有爱花儿不开,乌云也不落雨。

情人如若没有磁铁般的吸引力,

怎能倾心相爱,似与铁永不分离。

如若青天冷漠淡然薄情寡义,

大地怎会郁郁葱葱,一抹翠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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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鲁与席琳成婚

Calligrapher: Sultan Muhammad Nur (ca. 1472–ca. 1536), Artist: Painting by Shaikh Zada. present-day Afghanistan, Herat. – ©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s, New York.

这是一曲优美而真挚的爱情颂诗。一般来说,波斯诗人笔下的爱,除了指世俗爱情,有时还是隐喻苏非主义中对真主的神爱。但是这些诗行出现在描写霍斯鲁和席琳爱情故事的开头,显然诗人意在歌颂男女之间的爱情。

内扎米笔下的《霍斯鲁与席琳》中席琳的形象比《列王纪》中的更为丰满合理。特别是故事结尾席琳表现出了对于爱情至死不渝的忠诚,也是以死来抗议施鲁耶的大逆不道。她生命的最后一幕构成了全诗的高潮,这正是她性格的合乎逻辑的发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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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时代的畅读本:《霍斯鲁与席琳》

这一时期(II. Bayezid, 1481-1512)的奥斯曼绘画艺术遗存主要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为苏丹而作的书籍,抑或是在苏丹所开辟的其个人化的文化语境中,为其他精英制作的书籍,这一类书籍大都制作于伊斯坦布尔;另一类则是对伊朗和中亚的城市出品的、对未誊写完成的“半成品”手抄本进行加工完善的书籍。这些书籍插图中的大部分画作都与伊斯兰绘画艺术的基础审美相左,展现出的是欧洲或意大利书籍插图相近的绘画风格。其中的一部分重复了白羊王朝设拉子宫廷画院的绘画样式。这些书籍的题材选择更多的选取了文学作品,对于法提赫时代出现的富于时代性的作品也在不断地延续传颂。

霍斯鲁与席琳(时代的畅读本霍斯鲁与席琳)(16)

伊斯兰文学史中数百年间被不断重述的经典——萨珊国王霍斯鲁·帕维兹(Hüsrev Perviz, 590-628)与在文学、文化意义的重要性上远超其历史来源的亚美尼亚公主席琳(Şirin)的爱情故事,在巴耶济德二世时代受到了读者的极大推崇。[1] 故事的主角是萨珊帝国的末代国王,其别号取自波斯语中意为“得胜”的“Perviz”,其姓名则选择了率军逼近君士坦丁堡的霍斯鲁(Hüsrev)之名。[2] 这一题材在15世纪的突厥语和波斯语的两种改编版本,成为了这一时期被插图最多的书籍。

其一为穆拉德二世时代(1421-44;1446-51)著名奥斯曼诗人谢西(Şeyhî, 1431年卒)在1420年左右,受波斯文学叙事诗巨擘内扎米·甘贾维(Nizâmî Genjevî, 1141-1209)的同名叙事诗灵感启发撰写的土耳其语作品《霍斯鲁与席琳》(Hüsrev ü Şîrîn)。[3] 有趣的是,这部著作的一些完成于15世纪末的抄本中,除了一部现藏于土耳其,其余配有五幅插图的四部抄本均藏于土耳其境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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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同一位书法家誊写完成的其中的四部尺寸较小(约12x17cm),且这其中的两部作品带有1498和1499年的落款签名。其中一部上盖有巴耶济德二世之子阿莱姆沙(Alemşah, 1510年卒)的印章。[5] 另外两部抄本中的细密画风格特征接近上述有纪年的的作品样式,故而被认为同样画于15世纪90年代末。现藏于瑞典的抄本由哈利勒·阿卜杜拉·埃迪尔内维(Halil b. Abdullah Edirnevî)誊写于伊历905年(1499年),这部书中的15幅插图中的一幅描绘了法尔哈德觐见席琳的场景(图 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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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6 法尔哈德得到席琳的赏赐,Şeyhî, 1499, UUL, O. Vet. 86, fol. 136b.

霍斯鲁与席琳的故事中以第三主角身份出现的工程师、艺术家法尔哈德,以其对席琳无条件的爱慕而为人所熟知。法尔哈德为了让新鲜的牛奶输送到位于干旱之地的席琳别墅,从草原开辟了一条管道直达席琳的府邸。战胜艰难险阻的法尔哈德也因此得到了席琳的赞赏。画面中正坐在一处有瞭望台的塔状别墅内的席琳,为了向站在她对面的法尔哈德表达谢意,让女侍将奖赏转交给了他。别墅的前面有一处水池,用于收集从法尔哈德开凿的管道引来的鲜奶。按照奥斯曼时尚服饰描绘的人物旁边,是画面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即为了产生建筑和自然的景深效果而进行的色调上的不同颜色处理。别墅顶部的观景台部分则通过圆拱和花窗让这种手法显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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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丹巴耶济德时代,1490年代所写的霍斯鲁和席琳的故事还有其他两部插图版抄本。出身于帖木儿帝国都城赫拉特的诗人哈提菲(Hâtifî, 1521年卒)[7]为奥斯曼人创作的波斯语作品中,一部写于伊历904年(1498-99),另一部没有明确纪年,这两部盖有巴耶济德二世印章的插图版抄本,反映了霍斯鲁与席琳故事所聚集的人气,以及奥斯曼人对于时代文学所产生的兴趣。现藏于纽约的一部抄本中保存有六幅细密画插图,这部作品的誊写、插图和镀金装饰均出自一位现仅知其别号的艺术家苏兹(Sûzî)之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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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7 霍斯鲁的会议,Hâtifî, 1698-99, NYMMA, 69.27, fol. 1a-2b.

《霍斯鲁与席琳》一书中的故事让绘画项目在伊斯兰世界成为了一种传统,而奥斯曼细密画师对文本视觉化的习惯也是近邻艺术影响的体现。换言之,这些艺术家谙熟于设拉子、大不里士或赫拉特等重要艺术中心出品的各类作品。譬如,大都会1498-99年版哈提菲的叙事诗中的人物画(图17),与伊斯兰书籍艺术中常见的画缘框有镀金装饰图案的室外谒见或饮酒为主题的场景模式如出一辙。君主或贝伊坐于凉亭之下,啜饮着身前的酒侍献上的佳酿。周边的乐师和宫廷侍从列队成排,其中的一部分人员端着美食。画面天空中的凉亭使用了明暗渐变的染色技法,而画家运用遮盖住背景的树叶和轻微上扬的花丛的偏好也表现出了与时代风格截然不同的表现传统。人物的长袍反映了奥斯曼服饰特点,甚者部分人物完全是头戴新军红皮帽的奥斯曼宫廷侍卫的造型;但画面的构图布置却是15世纪传统的饮酒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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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文本里的一些与众不同之处也在图画中有所反映。例如,同时为哈提菲诗集誊抄和配图的画家,在表现霍斯鲁的仆人沙普尔为主人画像并导致席琳看到画像后爱上霍斯鲁的这一场景时,将诗人的独特语言视觉化了。在无数册《霍斯鲁与席琳》的抄本中被再现的这一主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演化成了一种图像范式。这些画中,沙普尔偷偷挂在树上的肖像让席琳和众女侍一见倾心,看着看着,其中的一名女侍将肖像递给了席琳。如大都会版哈提菲叙事诗中的文本一样,沙普尔躲藏在席琳的别墅下;而他为了能够画出席琳的面容,在别墅前放置了一面镜子;至于霍斯鲁的肖像则像文本中所写的一样,被一阵风卷起落入了席琳的花园中(图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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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8 沙普尔在席琳府邸前画像,Hâtifî, 1698-99, NYMMA, 69.27, fol. 22b.

奥斯曼细密画师创作的绘画作品,既接近这些艺术中心的风格,又有自己的表达方式。画面中的男女人物衣着仍然是奥斯曼时代的流行服饰。这些作品从同时代的白羊土库曼王朝绘画中汲取灵感,背景用绿叶覆盖,天空用金箔填充;而从自然环境和建筑的形象中可以得见伊斯兰图像文化里,通过层层叠压而成的平面和高地平线,产生一种向上展宽的不同形式的空间体验。出现在以露天场景作为背景中的高耸的山丘呈现的是传统的范式,但用不同色调染出的树木,偶尔在树下得见的悠然自得的动物,却具备了通过远近错觉形成的近大远小的比例,色调形成的体积感,以及画面空间中的重量感。这种不同广度的情感继续被涂抹在了深浅渐变的蓝色天空中。这一时期的绘画之中最为明显的共同点即是建筑和纪念物的绘画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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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ucicaut-Meister, Stundenbuch, Paris, ca. 1410.

15世纪的欧洲,特别是意大利北部的细密画当中流行着一种绘画技巧,这种技巧通常来说就是以高挑而狭窄的结构,深度的错觉构成形式的连续,有时也放置斜切的形式,圆拱形的窗和门拱券壁,墙,屋顶和屋檐的颜色则同理再次使用了深浅变化的色调。正如服饰一样,这些结构也体现了奥斯曼建筑中的模式和风格。席琳别墅的与多层宝塔相似的样式,如笔尖般的烟囱和倾斜的屋檐,让人想起了我们所熟知的埃迪尔内和伊斯坦布尔皇宫中的带瞭望楼、露台的观景别墅(图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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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世纪初意大利北部细密画手抄本


注释

[1] 现已知巴耶济德二世时代的诗人共写有八部不同的《霍斯鲁与席琳》叙事诗,这已清晰地反映了当时的读者对此主题的兴趣。Erkal 1999, 第55页。

[2] 译者注:萨珊王朝末代帝王为叶兹底格德三世(III. Yezdigirt, 651年卒),《旧唐书》作伊嗣侯,《新唐书》作伊嗣俟。萨珊王朝的霍斯鲁一世又名阿努席尔万(Anuşiruvan),在位期间(531-579)曾发动与拜占庭帝国的战争(540-562)。

[3] 有关诗人谢西和《霍斯鲁与席琳》参见,Timurtaş 1963.

[4] 这五部抄本的藏本信息如下:1. UUL, O. Vet. 86 (Lamm 1958; Atasoy-Çağman 1974, 第20页;Atıl 1980, 第162页); 2. İstanbul, Hacı Selim Ağa Kütüphanesi, 906 (Yoltar 2002, 第331-34页); 3. CHUAM, 1958.155 (Atıl 1980, 第163页;Grube 1982, 第193页,no 15); 4. LBL, Or. 14010 (Titley 1983a, lev. 21-22; Titley 1983b); 5. 第五本内的插图分藏于日内瓦艺术与历史博物馆(1971-107/243-44, 494a-b, 393)和伦敦的基尔收藏(The Keir Collection)中。(Robinson 1992, 第193页;Meredith-Owens 1976, 第225-226页)土耳其学者Ayşin Yoltar在其博士论文中对上述所有抄本进行了详尽分析(Yoltar 2002, 第282-352页)。

[5] Yollar 2002, 第318页。

[6] 藏于乌普萨拉大学图书馆,藏本号UUL, O. Vet. 86.(参见本节脚注14)

[7] 帖木儿时代的诗人哈提菲(Hâtifî)是集奥斯曼诸先辈苏丹敬意于一身、曾受到穆罕默德二世和巴耶济德二世邀请来到伊斯坦布尔的毛拉·贾米(Molla Jâmî)的侄子。哈提菲将这部叙事诗题赠给了阿里希尔�纳瓦伊�(Ali Şîr Nevâî,1501年卒)(Öztürk 1997)。如同我们接下来将要看到的一样,作为帖木儿苏丹侯赛因·巴伊卡拉(1469-1506)近臣的纳瓦伊,因其波斯语诗歌和察合台土耳其语写成的作品而成名并征服了奥斯曼世界。有关作为奥斯曼绘画史的重要史料的纳瓦伊作品的1530年代带装饰版抄本,请参见本书第55-57页。

[8] 藏于纽约大都会美术馆,藏本号NYMMA, 69.27. 有关此抄本,细密画和目录学信息参见,Yoltar Yıldırım 2005. 哈提菲的另一部有三幅细密画插图的书籍现藏��托普卡珀宫博物馆�(TSM H. 686)。Karatay 1961a, no. 763; Yoltar 2002,第373-77页。

[9] Yollar Yıldırım 2005, 第100页。


··· 本书系列文章精彩回顾 ···

1 引言

1.1 奥斯曼绘画艺术的起源

1.2 前奥斯曼时期的安纳托利亚细密画

2 奥斯曼绘画语言的形成

2.1 奥斯曼绘画艺术的最早实例

2.1.1 英雄,情人和帝王的绘画:法提赫时代的绘画艺术

2.1.2 穆罕默德二世时期深受喜爱的作品:艾哈迈迪的《伊斯坎德纪》

穆罕默德二世的亚历山大之梦:艾哈迈迪《伊斯坎德纪》(上)

穆罕默德二世的亚历山大之梦:艾哈迈迪《伊斯坎德纪》(下)

2.1.3 穆罕默德二世与帝王肖像画

2.2 人物画的繁荣发展:为诗而画

2.2.1. 传统流派百家争鸣:巴耶济德二世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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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

Serpil Bağcı- Filiz Çağman- Günsel Renda- Zeren Tanındı, Osmanlı Resim Sanatı, T. C. Kültür ve Turizm Bakanlığı Yayınları, Ankara 2006.

张鸿年,《波斯文学史》,昆仑出版社,2007年,第194-196页。


作者简介:

赛义德·雷传翼,回族,号大羿、雷門之翼、千仞阁主,1987年生于北京。

201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文物建筑专业,历史学学士。土耳其传统艺术艺术硕士。已在中国、日本、土耳其、伊朗、马来西亚、葡萄牙等地举办多次画展,已用中、土、英三种语言发表多篇学术论文。现为河北大学跨文化传播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土耳其法提赫苏丹穆罕默德大学(FSMVU)美术学院博士生、伊斯兰艺术实践与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主要从事伊斯兰艺术史、土耳其传统艺术和细密画的研究与创作。

自幼受父亲阿里雷公熏陶习画,并得潘絜兹��文怀沙�、刘炳森、黄均、丁井文、刘力上、吴休和孙菊生等前辈书画大师的关爱指导,师从王雪涛弟��刘继瑛���李世麟�习画中国传统写意花鸟,擅画荷花鳜鱼;后师从百岁画翁孙菊生先生画猫,擅画异国短毛猫。

曾任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文化遗产保护研究所项目负责人,雄安新区伊美术馆驻地艺术家,土耳其晔迪特派大学(Yeditepe University)孔子学院中国书画艺术课讲师。2014-15届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ICOMOS)、中国古迹遗址保护协会会员。

现为联合国教科文土耳其传统艺术协会会员,土耳其TABULARASA跨国界艺术联盟顾问委员会委员,土耳其古典艺术基金会会员;中华书画协会理事,中国少数民族美术促进会会员��齐白石�艺术研究会会员,北京工笔重彩画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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