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的给我讲前一次相亲的过程(三年相亲过不下十位大好青年)

蔡季

【编者按】

相亲,是一种“古早”的脱单方式。

流传至今,它滋生出多元化的接触渠道,你可以去传统的婚姻介绍所,或者下载形形色色的相亲软件,抑或参加家长亲友安排的相亲局。如此种种,邂逅爱情变得简单了吗?我们不禁会问,当我们在谈论相亲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今天,澎湃新闻上线七夕特辑,聚焦不同的寻爱方式,观察过程中的感性与理性、克制与冲动、胆怯与坚定。

七夕到了,这依旧是与一帮单身朋友们互开玩笑说“害,今年你还得跟我过”的一年。

小时候,看着父母和身边亲戚,我以为结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那是一种到了年纪就会自然发生的现象。像小说集《台风天》写一个叫钟满的女生“从没怀疑过自己会不结婚”,直到她成人后见到乡下的独身二叔,“她觉得某种防线被打破,原来真有人一辈子结不了婚。”

这大概可以映射到我身上。我27岁,三年前开始密集相亲,父母介绍、朋友推荐、婚恋网站、线下婚介所、“八分钟约会”,或多或少地接触过,正儿八经的相亲对象约过不下十位,吃遍上海各大商场,但始终“母胎单身”。我常常疑心,自己就是那种“结不了婚”的人。

与此同时,与同住在上海的家里人矛盾越来越大,“我就催你这几年,等到30岁后,我就没什么好说你的了。”吵得很凶的时候,母亲屡屡这么说,“到时候我就放弃了,也不会再有人来给你介绍了。”

需要说明的是,我不反感相亲。但我也能意识到,无论是否中意对方,自己对于相亲这个形式有不可避免的得失心和功利心,在“相亲对象”面前倾向于表现自己;不少相亲对象也不遑多让,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时有发生。

不存在的校园恋爱

算起来,父母第一次给我介绍对象,是五六年前一位同校的男生。

本科时期交往不错的两家人一同出去旅游,那时我这方面心思很浅,玩得开心,全没细想。结束旅行后母亲骤然发问,对对方感觉如何?我才惊醒。家长一顿劝说,希望我和这位男生发展情侣关系,但秉持“没感觉就不交往”的原则,我决然拒绝。

那确实是位非常优秀的男生,如今回想,分不清是不喜欢多一点还是叛逆多一点,这场母女争执拉锯数年,以男生最终找到了他的另一半而告终。

读研时,开始屡屡听说,要抓住机会发展校园恋情,“出去后就很难啦。”但对于没有恋爱神经、姿色平平的我来说,在校靠自己找到另一半依然很难。学校显然不缺像我这样的女生,于是,“八分钟约会”安排起来了。

西餐厅里,男女生寿司转盘一样地转。一个男生8分钟,聊了不下5个,期间各自翻来覆去地把基本情况、家乡美景、兴趣爱好、最近看了什么电影拿出来说。聊到第3位的时候,我开始忘了第1位的名字;聊到第4位的时候,前两位的家乡在记忆里混淆;聊到第5位的时候——爱怎样怎样吧,脑子不想转了。

散场后我意识到,自己认为不错的男生,也是大部分女生的“取向狙击”,自己不够勇敢也不够迫切,遂作罢。

在校时,我的努力还包括,托同校一位理工科学院的朋友介绍。结果,这位朋友将自己所在实验室的师兄师弟们拉进一个excel表格给我,超链接链到学院网页的人物介绍页,并细心标出“available”“not available”。收到表格时我笑得前仰后合,但到了真要介绍的环节,朋友挠挠头,没想到怎么开口跟人提比较好,最后给我留下这张表格以作纪念。

不下十次的相亲“六部曲”

出了学校,焦虑翻倍。父母为了实现我的脱单大业,加足马力,将大好青年送到眼前。建筑精英、留法青年、国企人才、科研大牛、刚升了管理层的、刚考上公务员的……

这些大好青年的来源几乎都来自亲友或邻居的介绍——我已经成了附近有些名气的老姑娘。家长身上的焦虑早已击溃不好意思,逢人就把我“托付”出去:“有好的男孩子请帮我们留意啊。”我也从最开始的扭扭捏捏到“死猪不怕开水烫”:“大家好,家里催得紧,如果有觉得适合我的对象,请介绍。”

事实上,认识再多的男士,每一位都经历着差不多的“六部曲”流程:加好友——“尬聊”几句——约个吃饭的时间地点——打扮漂亮,谈笑风生地吃饭、喝咖啡——回家说一声“到家了”或者不说——沉寂或进入下一个轮回。

邻里长辈总是热心的,但问题就出在这儿:着急让男生们出来接触女生的,就我接触的而言,大多只是长辈们。

曾有一位从复旦大学毕业即将进入某国企工作的男生,在相约吃饭的前一天凌晨,打了几百字小作文到我的微信,直言“我们明天不要见面了吧,我想到相亲就觉得有点恶心。我也不想再进行一些低效而无趣的沟通。”

像这样被父母逼着来与我见面的男生,我已可以大约辨别出来。一位留法归来的男士,我们聊得很开心,共同分享了对方家庭的催婚故事,最后他告诉我,他心里并不想结婚,我与他干了一杯啤酒,以朋友的关系愉快地相处了。

还有位家乡南通的男士,双方母亲是从抖音红娘处相识的,一拍即合,相比之下我和这位男士见面后互不“感冒”,男生直言自己近阶段在换工作、没有其他心思,他的母亲劝不动自己儿子,转而让我母亲来劝我主动些——我不愿意,这段关系也淡去了。

我在总结这些关系中想到,没有建立前期了解,带着目的性的见面总带着审视意味,潜意识中或许也会更加严格。这个年纪的男女生,都很难相信一见钟情;关系的维系需要时间和精力,这是当代“打工人”非常欠缺的。于是,一个接一个地见,一个接一个地逐渐淡去关系。想要努力的时候,抬眼看看眼前与自己一样疲惫的男士——算了,放过彼此吧。

不过,男生也并不总是被动的。曾有一位刚考上上海某区公务员的男生,年龄大我5岁,客客气气地第一句就说,“有幸识佳人”。这位中文系毕业的男士发句子勤勤恳恳,时而“春风习习,皓月当空”,时而“浮生如梦,梦醒时分”,时而“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到后面,我越发疲于应付,交集也就越浅。

三个月后,他在2021年6月重新找到了我,我道是什么事——“亲,请问打疫苗了吗?”“你好,打过啦。”“好的,谢谢啊。”——成了业务发展对象,挺好的,可惜没能帮上忙。

难以买单的上万元平台相亲

越到后面越有一个直观的感受,外界对女生的年龄定义是模糊的。听到我出生于1995年,一半人会说“还小啊,有什么可着急的?”,另一半人则会语重心长“嗯,是可以找一找对象了”。

对此,我也很矛盾。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到了该为找不到对象发愁的年纪呢?但可以确定的是,我的母亲已从几年前开始就愁得睡不着觉,也在家里越发频繁地问我有没有稳定发展关系中的男生——如果没有,那就由她继续物色。

母亲自认承受了巨大的社会压力,她希望我能找到我真心喜欢的,但更担心我错过好年华,“很多人相处着就喜欢了,要试着进入一段关系啊。与其让你怨我催,不能让你之后真的孤独终老。”我心里判断,无法脱单的压力,或许更多来自对父母的这种愧疚。

大约在一年多前,我主动出击,去了一趟线下婚介所。

这事缘起有些意思。恰逢闺蜜从国外留学回来,被家里催得紧又没有认识人的圈子,一个冲动在网上多个平台填了资料。不久,她率先收到一家婚恋公司的电话。

“对方耐心地问了我的情况,然后说,有个上海小伙子,留学归来,目前在做金融工作。但需要我去线下注册会员,还可解锁更多优质男会员名录。”闺蜜听了心动,模糊地以为到了线下能见到推荐的这位男士,但保险起见,想拉上我一起一探究竟。

地点在新天地附近。没想到,到了现场,我们就被隔成两个房间,面对我们的是两位“老师”。一人一份长到离谱的个人信息问卷填完后,两位“老师”一对一地与我们聊,其间还旁敲侧击地探问公积金多少。

其后,“老师”分三步走:一是对我的条件进行评述;二是制定计划,提出可以为我们设计造型、手把手教我们如何约会、如何进行情感沟通;三是抛出几位与我相配的男生——当然,这一套下来要交数以万计的会员费用。

“上万块,不知道哪位男士这么值钱。”尊重但无法买单这样的价值观,我和闺蜜手牵手走出了这家婚介所。时至半年前,我们还会收到婚介所的电话,“不劳费心,我谈了。”我每次这么回复着,挂了电话然后苦笑。

因为自身本硕毕业于沪上985大学,也曾注册过某高学历相亲平台。两百多的会员费交了,男会员一个个划过去,心里其实并无自信能与他们产生多少交集。后来鼓足勇气,尝试着与其中一位男士约了线下见面。

我们从复兴岛出发,绕着杨浦滨江的岸线走了十公里。走到地铁站附近,他忍不住问我,“你各方面还挺好,怎么会没谈过呢?”我一时无言,但心里莫名生出一些感激——过多地相亲无果后,我曾被责备不用心,被质疑没有女性魅力,被批判挑挑拣拣,自我开脱时说多了“无缘”,再往后已经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而这一句浅浅的夸赞,使我得到了一些安慰。

我说,真不知道,对了,下一次我们再见见吧。可惜,适逢疫情,尚未能再见。

有时候一个人坐着或者与朋友待在一起,什么话都不用说,心里就升起宁静和快慰,心想如果这样过一辈子多好啊。但另一种声音始终在说,父母养我长大,我对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常觉得自己在一个拧巴的情境里,或许我尚无法在自由和家庭里全心全意地选择一个,如此,批评仍在受,相亲仍在相,但结果仍难有。

至于所谓“爱情”,已经面目模糊——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真的会降临到每个人头上吗?它是可以努力得来的吗?如果我在30岁前找个不错的对象结了婚,我是会在他身上找到“爱情”,还是一辈子也见不到“爱情”了?但我完成了对家庭的责任,那也是一种值得吧?

很希望自己再成长一些,把种种关系缕清,那时候,希望自己能过得更坦然一点。

相亲的给我讲前一次相亲的过程(三年相亲过不下十位大好青年)(1)

周寰 设计

责任编辑:郑浩 图片编辑:沈轲

校对:张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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