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刮骨疗伤的感悟 别提什么岁月静好

他们似乎总是怀有心事，却并没有对世界的野心；他们不合时宜，不冷不热，能总从常人不易发现的小事中，体会到时而明亮时而伤感的底色。

文 | 李一枪 编辑 | 胡雯雯

从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的祖先为了捕食一头野猪，或是被一头熊捕食，就拼了命地满地跑。有些祖先，运气不太好——大多数时候他们的运气都不会太好，于是就随随便便挂掉了。而那些相对身强体壮又被运气加持的祖先，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但是下面，他们又该去捕获下一个猎物，以及躲避或战胜下一个猛兽了。

这些祖先们，即便在某个天朗气清的夜晚，抬首望着头顶的明月，他们也不会发出“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的感慨，当然也不会问：这人生啊，有什么意义呢？

而我们现代人类，可能每一天都会内心追问，究竟为什么而活。

我们从狩猎采集的部落时期进化到今日动辄琢磨“为了什么而活”，这里是以万年为单位。而今天被称为“互联网时代”，更新迭代则是以年、月甚至日来记。

打捞十年前的回忆，就像考古挖掘

那么，如果现在以十年为单位，来回看我们当代社会人和事的变迁，那就像是在做考古挖掘了。

《缓缓穿过人群》就像是在做这种局部挖掘工作：作者柯勇在北京通州梨园的某个小区，一住十年，这些时间和其中的生活及其改变，汇作这本书——一部北漂青年的心灵史和成长史。

因为从事媒体工作，作者会接触社会上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你会看到，在早期的那些对话中，他跟人聊着聊着就容易滑向对人和事物本质问题的探讨，比如问人：人为何而活？生命中最珍视的是什么？身体与精神的关系是什么？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当然不仅仅是《缓缓穿过人群》一书作者喜欢追问的问题，中国的年轻人，西方的年轻人——全世界吃饱了饭的年轻人，都喜欢思考这种问题。

这个问题，在心理学上有不同的说法：比如弗洛伊德认为，人生是为了追求快乐；阿德勒认为，人活着，是为了追求权力和财富。

而在开创“意义疗法”的奥地利心理学家维克多·弗兰克看来，它们都不足以解释人究竟为什么而活，他提出了另一种角度——人活着是为了找寻生命的意义。

弗兰克通过亲身经历，告诉人们：生命在任何条件下都有意义。即便是在像奥斯维辛集中营这种极度艰辛、苦难、摧残人的环境里，很多人的死，并不是因为外在的折磨和食物或药品的匮乏，而是缺乏对未来的渴望以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更多的人，死于心死

在《缓缓穿过人群》这本书中，特别是在早期，因为深受西方（特别是欧陆）诗歌、哲学的影响，作者经常寻思这类“人生终极意义”。

而在弗兰克所倡导的意义疗法中，找寻生命意义的三个途径是：工作（做有意义的事）、爱以及克服困难的勇气。

具体说来，就是：去做事，去恋爱，去跟人打交道、解决问题。而不是憋气空想和逃避问题。

在书中，作者诚实地展现了自己早年的逃避倾向，在《像鸟一样自由》这篇文章中，柯勇写道：“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少年，双手绑上翅膀，企图脱离地球引力。”

“我们这些北漂，日复一日重复着地铁、家 、单位三点一线，被各种贷款和消费欲缠绕着，与机器人无异”，北漂的生活，也一度让他想要逃离，“回家的地铁上，困顿与辛酸袭来，恍惚觉得人生的奔波劳苦毫无乐趣可言。”

但是也并没有逃，他说当晚自己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对某件事都持有同样的态度，这个人一定是个没救的偏执狂。”书中的十年，证明了作者并不是一个没救的偏执狂。他说，当你改变不了世界的时候，不要伤心，不要着急，至少你还可以改变对世界的态度。

终于，柯勇不再纠结于那些貌似堂皇却根本无解、空泛无物的玩意，把注意力集中到具体的生活细部，于是他写朋友家的狗、春天的猫、运河森林公园的野鸭、公园拉二胡的老头、菜市场的女老板、地铁里的陌生女孩、张楚的歌……

十年时间，这个年轻人终究是变了。但是，某些时候，还是透露着一些感伤，或许这是青春期的延长，抑或是他“小确伤”的底色。

微小而确实的感伤

作家胡赳赳把从“改革开放”中成长起来的本书作者柯勇这类，归为“小确伤的一代”，所谓“小确伤”是指“微小而确实的感伤”，他们：似乎总是怀有心事，却并没有对世界的野心，天性敏感，易感伤，不合时宜，不冷不热，能从常人不易发现的小事中，体会到时而明亮时而伤感的底色。

不同于“小确幸”，面对这种急剧的时代、社会变迁，“小确伤”是不大适应的；也不同于“小确丧”，面对不适，“小确伤”也不是就不干了，只是干过之后又不免萦绕着蛋蛋的忧伤。

某个冬天，作为现代人类“小确伤”组织头目的本书作者，正“走在冰面上，小心翼翼体验着滑行的快感”，一不小心踉跄一下居然穿越到了部落时期。身着皮草树叶正晒着太阳挠痒的某位祖先，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尊同自己差别巨大但似乎并非截然不同的“怪物”，惊恐万分，稍稍反应过来后迅速将其捕获，带回部落。

部落的众位祖先，围着眼前这位不知是天神降临还是敌对势力打转，眼里满是恐惧和愤怒。

终于，部落首领发话了：叽里呱啦：* &￥% @ -）* & #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缓缓穿过人群》

作者: 柯勇

出版社: 广东人民出版社

出版年: 2018-03-01

页数: 359

定价: 42.8元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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