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要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这一生最幸运的是)

回到家时,婆婆的脸色已经铁青,可令恩静错愕的是,阮东廷竟还没去酒店,整个大厅静寂如死水,再不复方才公园里的温馨,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以后我要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以后我要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这一生最幸运的是)

以后我要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回到家时,婆婆的脸色已经铁青,可令恩静错愕的是,阮东廷竟还没去酒店,整个大厅静寂如死水,再不复方才公园里的温馨。

恩静一踏入餐厅,便有份报纸“啪”地摔到她的面前。迎面而来的那一页上,男子正坐在房间的窗前和女子说着什么,言笑晏晏,笑脸温存。地点-阮氏酒店,三十八楼,12号房。是阮东廷与何秋霜。

恩静只觉得指尖僵硬,有庞大的力量往自己的心脏狠狠地压来,碾碎······在快不能呼吸前,她听到婆婆震怒的声音:“全港今日最热门的消息!你这个阮太太是怎么当的?丈夫都跑到旧情人房里去了,你竟然还能晃荡到现在才回来!”

“哐!”

翡翠绿玉筷在大理石桌面上撞出清脆的声响,听得所有人一震-

原来,是婆婆的筷子。

原来,晚餐还没结束。

看来是在等她。阮家上下,从秀玉到阮东廷最小的弟弟,一行四人,正襟危坐,脸上是各怀心事的复杂。

因为秀玉没再说话,晚辈们也都不敢出声。一派难熬的压抑中,还是阮东廷先开口:“妈咪,这件事和恩静无关·····”

“你觉得现在有你说话的余地吗?”秀玉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平日素来严厉的口吻此时更是添入了无数威严-是的,嫁进阮家这么久了,恩静从来也没见婆婆这么生气过。全场在她的这句话落下后,更是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恩静尴尬地站在那儿,所有人面对面。冷不防只听到婆婆一声怒喝:“跪下!”

所有人都震惊了。

恩静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敢相信婆婆是在命令自己。只是她含怒的目光正炯炯对着的-没错,就是她陈恩静!

“妈咪,错的是大哥,不是大嫂······”小弟俊宇也忍不住开口。

却被二女初云拦住:“闭嘴吧俊仔,否则等会儿妈咪连你也罚。”她无动于衷地拉了拉弟弟,那双眼里细看下去,竟还有一丝幸灾乐祸,“妈咪说得对,大嫂都嫁过来多久了,竟连自己的丈夫都看不住。”

“二姐······”

“我说错了吗?要是她看得住大哥,秋霜姐哪能动不动就来我们酒店报到?现在好了,终于被媒体拍到了······”

秀玉却像是没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怒眼只定在恩静身上,直到这女子缓缓地弯下双膝-

就在她站着的那个地方,在餐桌和所有人的正对面,她缓缓弯下双膝,裸露的膝盖就要碰到地面时,终于,一股强大的力道拽住她的胳膊:“妈咪,事情是我引起的,要罚就罚我。”

是阮东廷。

直到这一刻,他才来到她身边,依旧是下午在维多利亚港时穿的那身黑色三件套,配着她的黑色小礼服,依旧如同璧人。

只是这里面的老老小小,关起门来,都知他们不同心。

阮东廷一将她拉起,大手便松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妈咪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还来这一套?”

秀玉像是被他气到,霍地站起身:“不来这一套来哪一套?阮东廷,人是你娶回家的,结婚证书是政府盖过章的!可这几年来你都做了些什么?”当着另外一子一女的面,当着阮家上下十几号用人的面,秀玉手指着阮东廷,“结婚那晚你没在她房里过,新婚刚一周你就借口去内地出差,抛下她跑去厦门会那个女人!每逢艺术节、电影节、沙田跑马、圣诞节,那个女人就要住到我们酒店,你当我是死人吗?什么都看不到?啊?亏得我还一次又一次地去黄大仙庙给你求子求福,这么荒唐,大仙会保佑你才怪!”

全家上下都愣住了,这些年来,所有下人都在暗地里窃窃私语-

“这太太是摆设吧?”

“先生何时正眼看过她?”

“外面那个才是真的阮太太吧?”

可私语再盛,也没人敢光明正大这么抖出来,谁知道今天·····

恩静的脸上已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所有人,怜悯的、鄙夷的、看好戏的目光,全“唰唰”地往她身上投来。只她身旁的这个男子,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怒气-可是,他没看她。

就像从前那一干多个日子,就像所有人说的那样:他从来也没正眼看过她。

秀玉的声音还在继续:“是,你长大了,是大集团的执行董事,现在什么事都用不着再向我这个老太婆交代。可儿媳妇是我首肯的、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她没管好你、没尽到做太太的责任,我就有权教训她!来人-”

用人在管家张嫂的带领下,齐刷刷地排成一列,就站在恩静身后。

“你们都把自己手头上的活跟太太交代清楚。从今晚到后天,这四十八小时里你们全部放假,家务全由太太来做!”

“怎么可能?”俊仔震惊地叫起来,“十几个人的事······”

“住嘴!”

“为什么要住嘴?明明不是大嫂的错!”俊仔毕竟年纪小,怒气也真实得说来就来,“大嫂都已经这么惨了,大哥和那个何秋霜偷偷约会,最难过的难道不是她吗?她对大哥那么好却得到这种回报!明明她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处罚她,为什么不去罚大哥······”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恩静连忙奔过去,捂住他的嘴。

全家上下,唯有俊仔知道那只捂住他的手是怎样颤抖着,就像那副紧紧拥着他的柔软身躯一样,不停地颤抖着······

“歌女陈恩静,因为被阮东廷和何秋霜看中,带回香港打掩护,当了阮太太,穿了名牌,学了粤语,可她依旧只是个歌女!”中午何秋霜说的话仍言犹在耳-歌女陈恩静,阮陈恩静!

呵,真是虚名啊!现今大小报刊全唤她为“阮陈恩静”:恩静姓陈,夫家姓阮,故称“阮陈恩静”-香港至今仍未废除冠夫姓,谁说不是对太太们的一种认可?四个字将两人紧紧牵连在一起,承认他们的关系,承认她的江湖地位。可放到这一边,她和他之间呢?陈恩静与阮东廷之间呢?

也就这样了。

等也等过,盼也盼过,可到头来关上门,所有人都知道,她真正的面目,原来不过是歌女陈恩静罢了。

她紧紧捂着俊仔的嘴,用那只无法控制住颤抖的手:“妈咪,是我的错。”另一只手或许是有些不知所措,也只能紧紧地靠在俊仔背上,“我会做的,我接受惩罚!”

餐厅里仍然一片死寂。可是很显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秀玉就像是累了,一边让张嫂过来扶起她,一边朝阮东廷挥了挥手:“你不是说酒店还有事吗?去吧。”

四层楼的别墅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两个小时不到,用人们全部放下手头的事情,着便装离开了。

婆婆外出听歌剧去了,阮初云也约了朋友。出门前,她貌似不经意地将一件貂皮大衣扔到恩静面前:“这个也帮我拿去洗了。对了,你应该知道貂皮怎么洗吧?”

一旁的俊仔看不下去:“二姐你太过分了!大嫂她······”

“大嫂?大哥都没拿她当太太,你拿她当大嫂?”初云用无可救药的神情剜了一眼俊仔,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起:“呀,是秋霜姐啊?我马上过去······”

原来她是约了何秋霜。

厨房里,满水池的碗筷。恩静撩起袖子,十二月的水冰凉入骨,大抵是太久没做过粗活,她竟忘了要先烧点热水来兑。

阮家是大户人家,虽然每晚餐桌上只见五人吃饭,可永远是十菜两汤两甜点,这习俗从自家酒店推出扬名全港的“海陆十四味”后便一直秉承着。再加上用人们的碗筷,一顿饭下来,偌大的水池已堆得满满的。

可恩静才洗了两个碗,就听到旁边有人在搬热水壶:“大嫂,我看阿姨她们洗碗都是先加热水的,我也给你加点吧!”

原来是俊仔。十二岁的小朋友竟然就这么懂事了,搬着热水壶打算过来帮忙。倒是恩静有些惊慌:“不行不行!大嫂自己来就好了。”

“没关系啦,妈咪和二姐都出门了,我不来帮忙也很无聊啊!”

“可要是让妈咪知道了······”

俊仔朝她眨了眨眼:“放心吧,妈咪我最了解了,不会那么计较的。”

“可是······”

“哎呀,大嫂真是啰唆呢!”

恩静笑了,看这人小鬼大的家伙刻意装出不耐烦的神情。

嫁进阮家那么久了,婆婆严肃,初云娇纵,一行用人则全是看阮东廷的脸色办事的货。只有眼前这个小少年,好事坏事全会想到她这个大嫂。

俊仔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大嫂别难过了,虽然妈咪看上去对你很严厉,可其实我觉得,她心里很喜欢你呢。”

恩静淡淡地笑了:“那俊仔呢?俊仔也喜欢大嫂吗?”

“当然啦!每次看到大哥那么浑蛋,我就巴不得自己可以快点长大,替大嫂揍他!”虽然事实是全家上下那么多大人,也没有一个敢真的跑去揍他的。

恩静被他的童言逗笑:“谢谢俊仔,其实大嫂也很喜欢你呢。”

“可大嫂更喜欢大哥吧?”

她一怔。

“不对不对,我应该说:大嫂最'喜欢的就是大哥了。”他特意加重了那个“最”字。

恩静一时间愣在了那里:“是吗?”也不知是问他,还是问自己。

可俊仔就当是在问他:“难道不是吗?我都有看到哦。”他神秘地眨眨眼,“大哥每次在书房加班到睡着,都是大嫂偷偷溜进去帮他把外套盖上的!”不过说到这里,小家伙又不开心了:“哼,讨厌的大哥,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更过分的是,上次他胃痛你给他送养胃汤过去,那个何秋霜好不要脸,竟然······”

“俊仔。”最义愤填膺的话才刚要吐出来,厨房门口就传来低沉的嗓音。

俊仔吓了一大跳:“啊·····”完蛋了!转过头去,竟真是阮东廷。

“大哥?”他心虚地叫了一声,小脑袋无意识地往恩静那边缩了缩。

这家伙!还说长大了要替她揍阮东廷呢,这不他才刚一出现,小朋友就怕了。

不过话说回来,阮家上下谁不知阮东廷脸臭脾气差的?

恩静朝俊仔笑笑:“没关系的,俊仔,大哥没有生气。不过你先回房自己玩一会儿,好吗?”

阮东廷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小弟不放心地看看恩静,再看看他,那眼神怎么说呢-简直就像是怕他会兽性大发把恩静就地处理掉似的。

直到俊仔依依不舍地离开,他才踱步过来:“你怎么知道大哥没有生气?”不过没等恩静回答,他又兀自接了下去,,“我竟然不知道你去书房给我盖过外套。”

原来他都听到了!那么那句“大嫂最喜欢的就是大哥”,俊仔那句无忌的童言,他也一定听到了?

恩静垂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手套上的泡泡。粉红色的塑胶手套不甚妥帖地套在她的手上,此时成了她目光的聚焦点。恩静两耳发烫,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阮东廷说:“中午的事,是我误会你了。”

她的手一僵,片刻后再抬起头时,清秀的面容上却不见有多少惊喜:“你看过监控了?”

他点头:“是。”顿了一下,又说,“对不起。”

恩静的嘴角淡淡地浮起一道弧线:“没关系。”想了想,又说,“房间里没有监控,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去何小姐那儿不是要钱,而是去还钱的-那三十万是她自己开支票给我哥的。”

他沉默了。

信吗?一旦信,不就说明他知道了何秋霜的蓄意欺骗?不就说明他今晚那句“十五年来秋霜从没骗过我”不过是一句荒唐的言语?

可他什么也没说,沉默片刻后,只说:“秋霜那人就是有点大小姐脾气,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心眼。”

她垂下头,轻轻地笑了。

没心眼吗?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她带着一罐养胃汤到了酒店,是何秋霜中途截下那罐汤,自己带进他的办公室,还对他说:“看,人家亲自熬的,弄了一上午呢!”

他也不知道,那天她陪他出席内地某富商的六十岁寿宴,是何秋霜在她敬酒时故意踩住她长礼服的裙角,害她整个人往前倾去,成为全场的笑柄。

他甚至不知道,那天她发着39℃的高烧,在医院里打着点滴,是何秋霜声称自己尿毒症发作浑身酸痛,生生将他从医院催走。可后来酒店员工却告诉她,事实上何秋霜刚到铜锣湾血拼了一大袋裙子和包包,精神奕奕,战斗力不知有多强!

呵,男人眼中的“没心眼”,就是这么个概念吗?

不过这些她都不曾说过,不是怕生事,不过是不想自取其辱-你看,这世上真正的可悲,是名为“丈夫”的男子实为她人的“丈夫”,山无棱,天地合,未敢与伊绝;无论她犯了什么错,未敢与伊绝;尽管她伤害的是他的阮太太,依旧······未敢与伊绝。

她不会不懂,因为,她还有自尊。

“阮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恩静垂下头,又开始洗起水池里的碗,口气似不经心。

“你说。”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他大概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听完后顿了一下。恩静没有抬头也没看他,许久后,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你想看她笑,想让她快乐,无论她犯再大的错,你都会原谅她。”

“你想看她笑,想让她快乐,无论她犯再大的错,你都会原谅她。”他说这话的时候,深邃的眼看的并不是她。可她轻声跟着这么念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却是1979年的那晚,十四岁少女看着男子眼中巨大的悲怆。那时候的她在想:怎么可以呢?这样好看的人,怎么可以这么难过?

那时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伸手拂一拂他眉间的褶皱,只不过这么小的一个动作,她从当年直至今日,走了长长十三载,却依旧徘徊在原地,遥遥无期。

是水池里的声响拉回了恩静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竟看到水池里多了一双手-古铜色的,比她的大了好多的手!

“阮先生······”

“这么多碗让你一个人洗,我看等你洗完天也该亮了。”

“可也不应该是你······”

“阮太太都能动手,阮先生为什么不行呢?”他的声音依旧是冷淡的,明明是温暖的话,可这人就是有办法把它说得这么严肃。

不过话说回来,阮东廷洗碗的效率还真不是盖的。恩静还在左右为难中,一个碗磨磨蹭蹭洗半天,他已经解决了好几个。最后看不得她动作慢,他索性命令她:“去拿擦碗巾来,我来洗,你来擦。”

“可是·····”

“嗯?”

“要不然、要不然还是我来洗吧?”

“啰唆,快去!”

全世界都知道阮先生的耐性有限,恩静只好站起身,四处寻找起擦碗巾来。可不知到底是找得太急还是对厨房太不熟悉,她一不小心踩到个什么东西,脚一崴:“啊-”

“怎么了?”阮东廷转过头,就见她整个人已经跌坐到地上,被崴到的那只脚迅速红肿起来。他简直哭笑不得,“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竟然穿高跟鞋来洗碗!”

这女人竟然连下午那套礼服也没换,只将首饰解下,就匆匆赶来做这堆繁重到死的家务!

他站起身,本来挺自然地就要过来扶她,可那双眼-就在来到恩静身旁时,那双眼却蓦地一黯:角度的问题,他竟看到离流理台不远处的墙角,有一个极小的黑色监控摄像头-正对着他们!

如果恩静没崴到脚,如果他没走过来,那么他永远也不可能发现这个摄像头。

又或许他应该说,如果他今晚没到这个厨房走一趟,如果今夜全程都只有恩静在这儿洗碗,或许明天某八卦杂志的头条上,将会是“阮太太被罚洗碗,阮先生风流彻夜不归”“夫妻感情破裂”“阮太太名存实亡”等荒唐又可笑的所谓“独家报道”。

只是,香港的娱乐事业何时竟繁盛到如此猖獗的程度了?直接登门装监控?

不,不-或许是,家有内贼?

“别洗了,先回房推一下药。”

“可是碗·····.”

“碗就在这儿,又不会自己跑掉。”

“可是······啊?”恩静睁大眼睛-

他、他竟然背对着她蹲了下来!然后,宽阔的背摆在她面前:“上来。”

这意思就是,他要背她上楼?这真是阮东廷会做的事吗?

可阮先生真的说了:“你的脚必须马上上药,快上来!”

大概是大老板命令下惯了,这么温情的话也能被他说得好似命令。

可恩静哪好意思:“我觉得······还是我自己······”

“啰唆!”

“哎·····.”

没等她把话说完,某人已经不耐烦地往后伸过手,精准地握住她的两条腿,一左一右送上了自己的背。

恩静吓了一跳。

此时她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换衣服,穿的仍是下午的黑短裙。所以当他的手随意往后面一握,握住的,就是她大腿处一片柔嫩的肌肤。

巨大的尴尬朝恩静袭来:“阮先生······”

他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就有些不耐烦:“嚷什么?!”

恩静吓了一跳,眼看就要从他的背上往下滑去。

却被他手疾眼快地握住:“见鬼!你就不能给我老实点吗?”

可是,可是-

她这下算是彻底呆住了-真是要疯了!他、他的手竟握到了她的······

“你、你的手······你快松手啊!”

她羞愧欲死!一拉一扯间,他的手竟又顺着大腿往上挪了一寸,指尖一不小心就抵到她的腿窝处!

我的天!瞬间,阮东廷也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身躯迅速僵直起来。

可比他更僵的是他背上的女子:“阮、阮先生······”

“闭嘴!”

“可是你的手···..”她紧张得都快哭出来了!那只手就抵在那儿,温暖的、明明没有暧昧气息的手,却让她尴尬得不知所措,“阮先生、阮先生······”

自然地改握住她的小腿,“就你这二两肉,以为我会有兴趣?”“闭嘴!”他又莫名其妙地凶了她一句,不过这回他终于移开了手,好像很

恩静更加羞愧欲死。

“抱好!再滑下去我就把你扔进洗碗池!”

这是什么威胁啊?简直要让旁观者笑死。

可她不是旁观者,她还没从方才那阵惊吓中回过神来,她还十分认真:“可是,洗碗池也太小了······”

“我的天!”

“怎么了?”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有啊······”

“装的都是垃圾吧?”

“什么意思?”

“蠢!”

一大一小,一凶一柔,两个声音渐渐从一楼厨房移至二楼。与此同时,也让刚听完歌剧回来、才踏入家门的秀玉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不过很快,秀玉便收拾好错愕,倒退一步,两步,三步-退出大厅,关上大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喜色。

这晚阮家难得的热闹,虽然用人都不在,可俊仔的身影仍奔波忙碌于一楼与二楼之间-

“俊仔,冰块!”

“俊仔,黄道益!”

“俊仔,热毛巾!”

胆敢这么不客气地使唤二少爷的还能有谁?大少爷是也。

在恩静房里,只见少爷他一面浓眉紧皱盯着指导书,一面按着书上所讲,在恩静脚上做着“活络推拿”。他一脸严肃,严肃中还带着一贯的自信,所以当俊仔问:“大哥真的懂得怎么推吗?”大少爷不客气地刮了小朋友的鼻子一记:“我不懂你懂?”

俊仔立马闭嘴了。

不过他确实是不懂,双目严肃又认真地将恩静受伤的脚和书上的那一只比对了大半天,才酷着一张脸放弃书本:“我出去打个电话。”

等那身影一消失在房间,俊仔便跟恩静咬耳朵:“一定是去向吴医师求助了。”

恩静简直哭笑不得:“你哥之前没推过这个吗?”

“有啊!很久以前妈咪有一次崴到脚,他给妈咪推了一个晚上。”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妈咪就住院了。”

果然,第二天用完餐后,秀玉便当机立断:“不行,恩静的脚必须让吴医师看看。”

吴医师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高贵”-技高、费用贵,大伤小伤,但凡进了他的诊所,不花个上千是出不来的。不过秀玉说:“算了,看在早餐的分儿上,这次的医疗费就归妈咪包了。”

也就难怪明明用人们都不在,大家今儿还能吃到这么丰盛的早餐了。

今早一下楼,秀玉就看到餐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美味:一小壶咖啡、一小壶鲜橙汁、港式鸳鸯、叉烧包、肠粉,甚至······生滚螃蟹粥。

生滚螃蟹粥?

秀玉挑起一边的眉:这道稀罕菜品有多久不曾出现过了?自阮氏连锁酒店被东仔接手,自“海陆十四味”被撤离阮氏酒席,别说酒店的顾客,就连她这个正牌阮家人,也不曾再见过这喷香滚烫的煲粥。

秀玉疑惑着,无意间眼一抬,便看到楼梯上,她那酷儿子正抱着一脸红晕的恩静下楼来。

恩静的脚经昨夜的“活络推拿”后,已经肿得老高。秀玉好像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说谁这么一大早就献殷勤呢,原来是我们东仔啊,看来儿媳妇的脚昨晚是让你给推坏了吧?”她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那锅粥。原只是想尝尝味道,谁知阮东廷将恩静抱到餐桌旁坐好后,竟开口道:“妈咪,粥是做给恩静的。”

“哦?这样啊?”言下之意就是:亲妈你有多远就闪多远咯?

“不是的妈咪,如果您喜欢······”恩静忙插话。

却被秀玉打断:“妈咪是喜欢,不过现在崴到脚、需要补钙的是恩静-东仔,妈咪说得没错吧?”

阮东廷还是酷得一本正经的:“是的,妈咪。”

秀玉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真是难得,一向严厉的婆婆今天看上去心情特别好,是那种有某计划被实现了的舒畅感。

去往吴医师诊所的路上,恩静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她半晌,才开口:“谢谢您,妈咪。”

彼时秀玉正闭着眼假寐,只淡淡地回答:“都说了是早餐的奖赏。”

“不,我是说······昨晚。”

婆婆这才睁开眼,从那双向来很有威严的眼仔细看进去,才发现是含着笑的:“不怪妈咪罚你吗?”

“妈咪是在帮我。”

真是难得,秀玉脸上的笑竟扩到了嘴角:“我一早就说你这孩子冰雪聪明。”

“所以我要感谢妈咪。”

是的,没有昨晚那场“下跪”“惩罚”的剧码,哪能有今早这一幕?婆婆的心天知地知,还好媳妇通透,也知晓了。

“你呀,也赶紧把这点小聪明用到阿东身上吧。”

恩静沉默了-用到阮东廷身上?呵,太难了。即使她真如婆婆所言那般聪明,可爱情里哪需要这点微不足道的小聪明呢?

爱情来来去去,至复杂、至艰难,凭借的也不过是一颗心。

秀玉问她:“你觉得妈咪是个冷酷的人吗?”

恩静笑了,轻柔而温存:“才不呢,妈咪是个表面严肃、内心温柔的人。”

“可你爹地说,阿东的性子就和我一样。”

恩静愣了一下。

“只要你能够走进他的心。孩子,只要你能走进去。”她的话意味深长。

车子平稳前行,已过了不知多少个红绿灯,终于在一个写着“吴”字的门牌前停下。

秀玉推开车门,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给你普及一个厨房知识:你今早喝的粥,光剔那些蟹壳和清洗,就需要一个半小时。”

吴医生诊所的病人寥寥无几,不知是因为时间早,还是因为贵,又或者兼而有之?

恩静和婆婆进门时,诊所里只一位病人在候诊。也巧了,竟是熟人,张秀玉一见那气质高雅的贵妇便唤道:“真巧啊,连太太!”

两人热络了一番后,连太太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恩静身上:“这一定就是Baron(伯伦)的太太吧?”,只是连太太看恩静的眼神却仔细得有些奇怪,“咦,我怎么觉得这孩子好眼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和阿东的婚礼您来参加了。”恩静微笑着回答。

阮、连两家是世交,虽然连家人长期居住在英国,可事业多数都在国内,阮东廷和恩静的婚礼这一家人也都来参加了。

“好像不是那次。”连太太偏头想了一会儿,估计是想不到,又回过头去和秀玉聊家长里短:“搬回香港后好不适应啊,城市乱糟糟的,不过还好,日光比伦敦充足了一百倍还不止······”

等恩静看完医生出来,这两位贵妇还坐在候诊的沙发上聊得热络。看到恩静出来,秀玉站起身:“医生怎么说?”

“说是再来推两次、换个药就好了。”

“那就好。”秀玉看了一眼腕表,“午饭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我刚约了你aunty(阿姨)一起去吃饭。”

秀玉约连太太,连太太则早已约了她儿子,故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决定在上环碰头。途中连太太又看了恩静好几回,总觉得眼熟,直到她儿子抵达约好的餐厅,连太太才拍手道:“我总算想起来了!Cave(楷夫)你看,恩静是不是昨晚和你一起做公益的那位靓女啊?”

叫“Cave”的就是连太太的儿子,一位长身玉立、丰神俊逸的男子-只是,为什么看着总觉得眼熟呢?尤其是那对剑眉和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可Cave已经认出了她:“Hi(你好),又碰面了!”

“你们认识?”秀玉有些吃惊。

恩静其实也挺吃惊的,可Cave说:“何止认识啊?昨晚我们还一块唱了一整首《陈三五娘》呢。”

天哪,是他!

昨晚给阿婆们做公益时,台上那名倜傥的主唱!

也难怪她一时间没有认出他来,昨晚他着一身浅灰色的长马褂,若是不近看,不认识他的人只会觉得那主唱长身玉立,应该是个温润的美男子。可这会儿他脱去马褂,一套合时又合身的手工西服很好地烘托出他的俊逸倜傥-这等级,何止是“温润美男”能形容的?

“我就说恩静看着眼熟嘛,果然是她!今早我才在报纸上看过她呢。”连太太亲热地给Cave倒了杯茶,“不过还是本人好看,难怪我一时想不起来。”

“报纸?”

“你们昨晚做公益的事情上报纸了,你不知道吗?那报上还说啊,女主唱唱得特别好,而且唱的是正宗的泉州南音,一点也不输给专业演员呢!”

虽是赞扬,可恩静却在这句赞扬下变了脸色。那方连太太还无知无觉,她已下意识地瞥向婆婆。就见秀玉正挑起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又上报纸了-继阮先生在何秋霜房里的照片曝光后,阮家又有事上了报纸。报道不轻不重,只说“女主唱唱得好”,可接下去若有人像连太太这样认出她、知道她会唱南音,进而再挖出那一段过去,那阮家真正的丑闻······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掠过,恩静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桌子美食瞬间全失去了吸引力,她心神不宁地吃了几口菜,便借口要去洗手间,拄着拐杖移到远处隐蔽的座位上,从包包里拿出自己那部硕大的摩托罗拉手机:“阿忠,麻烦你到书店去,帮我把今天的报纸各买一份回来。”

挂断电话时,她依旧柳眉轻拧,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座位已被一个颀长的身躯占领。直到来人调侃出声:“很紧张?”

恩静这才吓了一跳:“连先生?”

“叫我“Cave'。”没错,正是刚刚的Cave。只见那双桃花眼随性地一弯,就有数不尽的倜傥溢出来。

呵,这样的男子,真不知要迷倒全香港多少女性。

恩静当然知道他不是来和自己讨论名字的。果然,很快Cave又开口:“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到目前为止,这只是一则没有倾向的小报道。”

看来方才自己的情绪已悉数落入他的眼底,恩静不想多生事:“谢谢连先生关心。”

“都说了叫我“Cave',这么见外做什么?”

她只是笑笑。

“关于这则报道呢,如果被人继续追究下去,下一个标题我想就会是'阮太太陈恩静为做公益唱南音'。”他毫无难度地戳穿她的顾虑。果然,话音一落,他便见恩静秀眉轻拢,于是挺满意地笑弯了那双桃花眼,“其实这标题里有两个重点,你看出来了吗?”

“两个?”

“对,两个。”

恩静原本还没想这么多,不过她是何等通透之人,经Cave一点拨,也就反应过来:“一是公益,二是南音。”

“不错嘛,挺聪明。”Cave悠闲地往后一靠,“公众是被操控的,媒体是可操控的,所以到时候众人的目光到底是要集中在公益还是南音上,就看你怎么操作了。”

“即使可操控,媒体那边我也不熟······”

“我熟啊。”

恩静一怔。

那双桃花眼已邪邪地漾开了笑。他慢条斯理地俯身上前,直到薄唇离她足够近,才低低地、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

“如果我说因为我高兴,你会信吗?”

恩静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并不是一件太简单的事,至少在她看来,对于非娱乐行业的人来说是这样。

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她看着这男子的桃花眼里染着复杂的意图,虽然英俊,可更危险-很显然,恩静不信。

Cave笑了,挺愉快的样子:“我是做餐饮的,这你应该知道吧?”

“嗯。”刚刚婆婆已经介绍过了,虽然连家人长期居住在海外,可连氏在香港却几乎承包了大半餐饮业:中餐厅、西餐厅、茶餐厅,甚至就连阮氏也有两家连锁酒店的早茶厅被他们承包了去。

Cave说:“我的饭店里还缺一名真正懂南音的人。”

恩静微微变了脸色-他的意思是,让她上他的饭店去唱南音?简直荒唐!

不过表面上她只是矜持却有礼地回答:“抱歉,恐怕我不适合。”

“会吗?”

恩静不语。

“其实我倒觉得很适合呢,毕竟我所认识的思静小姐,曾在游轮上唱了八年的南音,不是吗?”

他怎么会知道?!

“别紧张。”看她突然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Cave挺愉快地笑了,“当年何秋霜下嫁给阿陈,Baron包下了你驻唱的那艘游轮,还记得吧?”他轻笑:“在剑桥留学时我们都是同学,所以那晚我也在船上。”

“1979年?”

“是吗?我算算,”他掐了掐手指,“对,1979年。”

你看,际遇多么可笑-自始至终她的丈夫都只记得1987年在阿陈的灵堂里见过她,而今碰到了另一位,才经由他之口,证实了那场更早的相遇。

恩静垂下头,顺势掩去眼底的自嘲:“对不起连先生,我是不会去的。”

“是吗?”Cave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可怎么办呢,我已经决定要帮你了。”

“你······”

“嘘-”一根长指冷不防就点到恩静的红唇上,惊得她羞恼地往后一退,他才满意道,“别急着说“不”。要知道我Cave出面,恐怕全港名媛里还找不出第二个舍得拒绝的。”

简直放肆又自大!恩静霍地站起身,也不管自己的腿还受伤包扎着:“抱歉连先生,我不是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名媛,我是阮太太!”

“哦?阮······太太?”他玩味地笑。

那神情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就在恩静撑起拐杖越过他时,这个讨厌的人又开口了:“刚刚在阮氏吃早茶遇到Baron,我还以为他身边的那位才是阮太太呢,真是对不住啊。”

陈恩静一怔。

一秒钟过后,耳边又响起拐杖穿行的声音,余下倜傥得近乎妖孽的男子勾起唇:“果然是秀外慧中啊。呵,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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