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西塞山前 苏轼夜雨宿净行院

《雨夜宿净行院》·苏 轼

芒鞋不踏利名场,一叶轻舟寄渺茫。

林下对床听夜雨,静无灯火照凄凉。

苏轼西塞山前 苏轼夜雨宿净行院(1)

《宋史》载:“元符三年正月,徽宗即位四月,苏轼等徙内郡。”五月,苏轼奉命调移廉州安置。六月下旬成行,渡船时逢海上风大浪高,不得不离船上岸留宿于兴廉村净行院,是自雷州赴廉州陆路必经之地。彼时,苏轼遭贬谪终得以北归,心情是愉悦的,这首诗是其宿于净行院的言志、抒情之作。

苏轼初到兴廉村入住净行院,写有《自雷适廉宿净行院二首》,诗中有对净行院的描写,也有入住后境况的叙述。处处表现出出随遇而安的心态,老天强留,那就安心住下吧!

《自雷适廉宿净行院二首》

荒凉海南北,佛舍如鸡栖。忽行榕林中,跨空飞栱枅。

当门冽碧井,洗我两足泥。高堂磨新砖,洞户分角圭。

其二

倒床便甘寝,鼻息如虹霓。童仆不肯去,我为半日稽。

晨登一叶舟,醉兀十里溪。醒来知何处,归路老更迷。

兴廉村位于北部湾偏僻海隅,古属合浦郡。苏东坡在海南儋州时,早已听到琼民传颂陈懽(公元923-1006年)刺史以德政教化民众之名,深表敬慕,不知道他在儋州施政,有没有向陈懽学习?不曾想在此次北归因海上风大浪高而留宿兴廉村净行院时,巧遇陈懽五世孙陈梦英,仿佛遇到了故人,深感亲切,不胜欢喜。而陈梦英则久仰苏轼大名,相见恨晚之际,遂热情款待。还强留他住下达四十天。

苏轼西塞山前 苏轼夜雨宿净行院(2)

“芒鞋不踏利名场,一叶轻舟寄渺茫”(我穿着)草鞋不去踏入那争名争利的地方,宁愿愿驾着那一叶小舟漂泊流荡在茫茫天地里。一个大雨滂沱的深夜,苏轼和陈梦英饮后入睡,躺下后看着蚊帐的顶(南方床都是挂蚊帐的),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敲打着林子的树叶,淅淅沥沥,似乎在撞击着心绪,不觉心潮澎湃,百感交集,遂起身点灯挥毫写下了这首《夜雨宿净行院》,一气呵成。诗人时年六十余岁,已过花甲,虽然历尽沧桑,身在蛮荒之地,却仍不改旧志。早上陈梦英读罢,更是对苏轼“芒鞋不踏名利场”的高尚人格和坦荡旷达的情怀敬佩不已。

“芒鞋”,指草鞋。诗中前两句颇有道家、佛家的处世态度,超凡脱俗。这种态度在苏轼的谪贬生涯作品中屡有出现。最先开始在公元1082年,他被贬黄州时写《定风波》:“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里面“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坦荡与泰然,和这两句一脉相承,心境如一。在17年后又以“一叶轻舟寄淼茫”之句渲泄出来,宝刀不老,丝毫不减当年。

佛家的人生无常、人生是苦、人生是空的观点,在诗中被苏轼用形象的方法表现出来,但却赋予了儒家的积极进取态度,字里行间丝毫不觉得消极,更不悲观。他曾在从惠州贬到儋州的途中,停留梧州时候给弟弟的诗《吾谪海南》里写道:“平生学道真实意,岂与穷达俱存亡。天其以我为箕子,要使此意留要荒。他年谁作舆地志,海南万里真吾乡。”表现了自己不因穷达而有变,愿以他乡为故乡的豁达态度。

苏轼西塞山前 苏轼夜雨宿净行院(3)

苏轼信道,但又一生博采道、儒、佛三家所长为己用,且圆通灵活变通,因时因势而用。他奉儒却不迂执,谈禅并不佞佛,好道而不厌世。他以儒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入世精神来施政,博取了“黄州惠州儋州”的政绩,以道家的因时归化、返朴归真的出世态度来养身,所以“人间有味是清欢”,以佛家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看透尘世忧患、明心见性与儒家的“无入而不自得”的思想结合,来对付漂泊罹难的谪贬生涯。所以,这首《雨夜宿净行院》是苏轼对其一生在宦海浮沉的政治风雨中的总结。

苏轼西塞山前 苏轼夜雨宿净行院(4)

“林下对床听夜雨,静无灯火照凄凉”。身处后院幽僻之所。在静谧的雨夜中听着那单调重复的雨声,寂寞冷清的室内没有灯火来相伴那凄凉孤独的暂住之人。“林下”,指幽僻之境,也引申为退隐之处。后两句因景生情,得以北归的兴奋心情已经平复,看着院中幽僻的环境,感受寂静的夜晚、听着清冷之雨下个不停、处在黑暗的房间,加上酒精的作用,这些自然而然引起诗人的思绪,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经历:一贬再贬黄州惠州儋州、一时升迁又一时贬谪、这种召来挥去的政治上的遭遇,加上结发之妻早丧,兄弟父子离分的个人生活经历,所有这些坎坷、颠簸、不平,都趁着夜雨而涌上心头,点点滴滴,让他回味。

结尾处的“照凄凉”三字,一反诗人在其他诗里表现出来的超脱、挥洒,可想作者在这个夜里是想到了许多过往的事情,这样的夜,怎么能让他安睡呢?

苏轼西塞山前 苏轼夜雨宿净行院(5)

全诗情感变化颇为明显,由头两句的乐观,洒脱和豪迈,一下转折到后两句的寂寞凄凉,起因是雨,雨,把诗人困在了狭小的空间,激发出诗人的无限遐想,深夜,流露出寂静空寒的禅家意境。禅院的空灵幽静又给了他思绪散发的空间。这正是作者复杂的思想的源泉,他在政治上受挫时的心情苦闷,到北归的兴奋,到雨夜的平静,诗人从梵音缭绕里出发,一步步深入去观察宇宙人生,和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

此时,出世与入世的矛盾一起冲击着他的思想,他欲抽刀断思绪,思绪却越来越长,以前他在登州说过:“生死不变乎己况,用舍岂累其怀”决不:“俯身从众,卑论趋时”,这些掷地有声的铮铮之言坚持了一辈子,并且身体力行,奉行了一辈子,如今在这个雨夜最后,化作这“静无灯火照凄凉”

苏轼西塞山前 苏轼夜雨宿净行院(6)

是该放下了!我依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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