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县方言飙起来 夏县禹王城方言

文/董明吉

狗蛋他嗲（dia）脸上长了很多黡（yan）子，下巴长一个福性的大痦子，上面还奓（zha）着几根毛。平时爱侃死闲传，他可是庄稼活的全把式，育头口（牲口）能手，他育过叫驴（公驴）、草驴（母驴），育过蛮牛（公牛）、犍牛（劁騸过的公牛）、社牛（母牛），担尿、拉茅、拉土、打胡墼等重活都是他的。农活中的鏺（po）麦、犁地、耙地、摇耧、织芦箥、吆车样样难不倒他，他还会著（zhu）笤帚（tiao zhou），会木匠，做杌子、沙发、织棉机子，能打铁，铬镢（ge jue）、打镰、打铁钉他都会，还会劁骟（qiao shan）猪娃、狗娃。他家上房厦坡漏水，这个可不能耽搁（dan ge），他嗲马上拉上小平车，去坡地土塘的土崃上用䦆头拚（pan）了一大批黄土，又用铁锨撤（che）进小平车拉回家，拉这么多土还要打些胡墼（ji），再抹几个泥墼，把火厦（厨房）炕上塌陷的几个泥墼换一下。土拉回来了，又在麦蒹积旮旯搓了一簸箕麦壳苒，他嗲开始和泥，他用手掬（ju）了一掬麦蒹（jian）苒（ran），搅在土里加水和成苒泥，抟（tuan）了几个苒泥疙瘩，然后他脱了个净身爬上房顶，胳肘（ge zhou）窝夹着瓦刀，圪蹴（ge jiu）在厦脊上，小腿上静脉曲张的血管像蛐蜷（qu quan）一样吓人。原来厦坡瓦下面有一个夜飙（biao）蝠窝，清除以后，再把废塑料纸挼（rua）成一圪垯（ge da）塞进一虎拃（zha）宽的墙圪崂（ge lao）旁边的廛（chan）板缝缝里，再用木板苫（shan）在旮旯（ga la）上面，再盖上油毡，又在油毡上面楔（xie）了几个钉子，压瓷实了以后抹上苒泥，撒好瓦解决了房顶漏水问题。接下来在阁楼上找到泥墼模，把剩余的苒泥抹了几个油光炸明的泥墼，等泥墼干了以后才能进行盘炕换泥墼。

狗蛋他嬷（mo）太阳穴上㧊（ba）了一片狗皮膏药，手腕上戴着套袖，衣服穿的有点寒碜（han chen），上衣是偏襟袄，老古式厚䙅棉袄胳肘窝旧布陈破了，露出一特撮烂套子，裤子是一个打叠的宽裆棉裤，脚腕上系（ji）一条腿带，头上绾（wan）一个楼疙瘩，走起路来咚咚锵锵一路小跑，她整天搁下笤帚，拿起杈把，家务活全包啦！“咕咕咕”她在育鸡，“唠唠唠”她在育猪，她育了一头豭（jia）猪（没劁騸的公种猪），两头母猪，老母猪噗（pu）了一窝小猪娃。一会儿端着簸箕簸一簸玉饀稃糁糁，一会儿拿着笤帚扫一扫锅头。淘颗磨面，遛牲口占碾，育狗娃育猫娃，蒸馍爊(ao)菜带做饭，拆拆洗洗忙不完。早起米汤晌午面，一日三餐花样全，天热来把凉琪擀，过节要把臊子扞(han)。纺棉花浆线缠穗、拐线又织棉。她拿出炕头针线活笸箩，认上针，戴上顶撑（顶针），取出孩子穿的有点缠缝的夹袄，拿出针线纫上针，这里撩（liao）一针，那里缲（qiao）一针。她嬷最拿手的是面食制作，擀琪、捏馄饨、捏扁食、煮油饦、烤枣蛋、烙项圈、烤馉圈馍（也叫箍圈馍、牛圈馍），但是白面少，她嬷就粗粮细作，馇（cha）搅团、打玉饀稃面凉粉、面拌苦苣（ju）菜、面拌榆饯菜、洋槐花菜、红薯叶菜样样都拿手。她还会煿（bo）凉粉、煿水煎包、蒸晋糕、打澄沙糕、摊不翻馍、摊稴（jian）馍等，要想把稴（jian）馍摊得好质量高，灶火不能太烄（jiao）也不能太疲（pi），这样鏊（ao）才能热得均匀。不过她习惯烧穰柴，老是把厦墙熰（ou）得乌烟瘴气。

狗蛋是个独苗，早产发育迟缓，都六七岁了什么也不懂，门口来了锢漏锅、钉盘碗、缠杈、缠筛子、缠簸箕、钉镰、钉木铣、吹糖人、爆玉米花、耍把戏的他可以看一整天，然后回到家里进行模仿，他嗲的收音机让他卸坏了好几个。他马上还在知达，转眼又到了坞达，总是那么邋遢（la ta），还是个招花鬼，一绺（liu）头发奓（zha）得很高，故咛学女娃娃们抓一把头发绾（wan）起来，拿他真没办法。你可不能小看他，他一顿能咥（die）一钵碗馄饨（hun tun），一瓷盆臊面，一特碗面汤，一瓷碗头脑，半瓦箅红薯。撅疙瘩、鳖跳崃（lai）、头掺（chan）面撅片、攉（huo）菜水饭、糊辣汤、粉浆饭、浆水饭豆腐脑都爱喝，大年初一他在馄饨里面吃的硬币最多。灶饦（zao tuo）馍、馄饨馍、枣蛋馍、福饦馍、牛圈馍、溏心鸡蛋他都喜欢，他唠叨（lao dao）带啰嗦着不愿意喝米汤，弹嫌米汤里头有碜（chen）打牙，还说清米汤像恶水（泔水）一样不好喝。

一天狗蛋问：“嗲！嬷！人家都有老丈人、丈母娘、媳妇，我咋什么也没有呀？还有小舅、室哥，我都没有，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嗲说：“等到咱家有了楼上看下、电灯电话，点灯不用油，犁地不用牛，锄地不用锄，鏺麦不用手的时候，你什么都就有了，啥都不熬煎了！”狗蛋说：“那要等到赊时候呀？”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如今，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随着社会的进步，医疗科技的发展，狗蛋的病也治好了，还上了几年学，高中也算毕业了。狗蛋家里盖起了两层新楼房，买了手扶拖拉机、摩托车、电动三轮车和电脑，狗蛋还用上了智能手机，整天拿着手机玩微信购物，快递小哥天天送货上门。狗蛋还在QQ上找了一个走路有一点跛（bo），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的漂亮媳妇。狗蛋媳妇头一年生了一个女儿，正准备领取独生子女证的时候，正好赶上国家放开了生育二胎的政策，第三年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一家六口幸福和谐，快乐无限！（完）

（编辑 孟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