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坊磨剪子戗菜刀(磨剪子嘞戗菜刀)


“磨剪子嘞、戗菜刀”“收旧手机,换脸盆、换剪子、换菜刀”“收头发,收废纸,旧书、旧报纸”。收废纸的摇着拨浪鼓。


星期六,起床也晚。吃完早饭,在厨房收拾碗筷,小区楼下陡然一声吆喝,一记鼓,不知要惊了多少人的梦。


廊坊磨剪子戗菜刀(磨剪子嘞戗菜刀)(1)


推窗喊:“磨菜刀,多少钱?”


“大刀十块,小刀五块!”


支凳,安放好磨刀架,一条修长的磨石凹下去很多。把菜刀递到师傅手上,伸出右手拇指,与刀刃成直角,摸一摸,在磨石上洒几滴水,嗖—嗖—嗖,不到三分钟,刀锋利无比,削铁无声。有一把刀,还没有开刃,先用一器械削去刀刃上一层铁,上磨石,三下五除二,吹毛立断。赞一声好手艺。“这把刀,得十五。”“这么贵!”。


有两把吃手把肉的小刀,问我:“两把八块,磨不?”


“磨!”


“中!”


“磨一把菜刀,得磨多少下?”


“莫算计过,不着儿。”不着儿——不知道。


“卖磨石不?”


摆摆手。


是河南师傅。拿钱起身,继续吆喝。声音是录了音,在小喇叭里放音。听到这种声音,我感到小区既安静又热闹。看着师傅远去,心想,小区里不知道再有没有需要磨刀的了,假如没有,这一点钱,够不够生活。


我自己也有一条油石,自己也磨刀,一面磨三十下,另一面也磨三十下,不然刃会卷,但我的手艺,和师傅还差一点。花钱磨刀,也为凑热闹。听吆喝,看磨刀,和磨刀师傅说话,都是生活。


前几年,黄昏,秋凉,看到一位妇女骑着自行车,头上罩着头巾,衣服寒薄,双手捉车把之余,轮替在嘴上哈手,“豆——面,豆——面”,声音由远而近,由近而远。这声音,苍老,嘶哑,飘在清冷的街道上,容易让人产生谋生不易之叹。


“油糕,软的”“油糕,软的”——自行车后座两侧,挂着两桶油糕,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推着车,沿街叫卖。这声音很干脆。从身边走过,一股胡麻油味,身上确实也是油腻腻的。


我无端觉得,这位卖油糕的要比那位卖豆面的生活要好。油腻,给人富足的感觉。


擀豆面,是见过的。活儿似乎不重,只适宜妇女做,但售卖所得,应有限。油糕的前一道工序,蒸熟后须“踩糕”。“踩”,不是用脚踩,就是揣。刚蒸熟的一盆糕,热气腾腾,蘸一点水,双拳紧握,在软烫的糕上踩,得踩一阵子才更软,口感更好。踩糕,手要耐烫,要有力气。过去,三五口之家,吃一顿糕,踩一盆糕,尚须青壮男子,或年轻的有力气的闺女媳妇才行,做卖糕生意,一天要踩多少糕,要费多大力气,可以想见。不过,看到这个矮实的汉子,有的是力气,不愁发家致富。


过去,在没有机械加工时,黄米粉碎须用兑臼捣。反复捣,直至成为粉末状。盘中餐凝聚的苦辛,非躬身劳碌者不能解。


油糕,是素糕用油炸成之谓。糕是用黄米做的,黄米是黍的籽食。有人向一人买黄米,买的人问,黄米咋地的,意思是做出来的糕软不软。卖黄米的说,不泡软的吃不成。好米,成交。回家泡了——黄米做糕,须先用水泡一夜才行。泡好,捣碎,蒸熟,做出糕,铁硬。拿了一片糕,找到卖米的质问,你不是说不泡软的吃不成,你尝尝看。卖米的说,不用我尝,我说的就是,要是不再另泡软的,吃不成——卖的就是硬黄米。


听到卖油糕的声音,我常常想到油炸糕里或许有“诈”。


廊坊磨剪子戗菜刀(磨剪子嘞戗菜刀)(2)



“羊肉”“羊肉”——街头卖烤羊肉串的师傅,声声吆喝,惹人馋。羊肉,可块,可卷,可串,不说“羊肉串”,直呼“羊肉”,突出的是“内容”,是指不是猪肉、牛肉、鸡肉,而是羊肉。这是新疆师傅的吆喝法。新疆肉食,亦无非是羊肉。有的就喊“羊肉串”“乌鲁木齐羊肉串”,是说卖的是“串儿”,不是炖羊肉,更非手把肉,强调的是“形式”。这位是本地的汉族,肉食不定于羊肉一尊,卖的是羊肉“串儿”——换个形式,卖个玩儿的吃的,买的也吃着玩儿。我上街,常常留心听着叫卖声,品咂字句中的不同。但这种声音,除了惹馋外,引不起其他意绪。


“粉皮碗饦儿漏鱼子”,“粉皮碗饦儿米凉粉”有的叫得清脆,有的低沉,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推着小三轮车,走街串巷叫卖。这是“行商”。


“修理锁子配钥匙”——街道旮旯胡同拐角的摊子上常能看到听到做这一行的身影声音,这样的吆喝不是很多,因为地点相对较为固定,一看摊杖行头,就知道是干哪一行的。吆喝者只是提醒自己的存在。没有谁家不需要配钥匙就来配一把钥匙的。不像卖粉皮的,不吆喝,谁知道你是卖啥吃喝的。“坐贾”与“行商”自是不同。


“熟肉!”“羊头羊蹄猪头肉!”一个高大的汉子在自行车后面驮了一桶热热的、烂软的、浓油赤酱的卤肉,吆喝也不勤,但不时发一声,对食客的诱惑实在不小。自行车前方挂一牌子,已标明售卖的行当,故不需费力多吆喝。况且,方周二围,见熟了,买的经常买,不买的,从来不买。每当在路上听到这一声,我必驻足趋前,看、嗅、买。即使不买,也会咽口水。或者径直联想到鲁智深到一酒店的吩咐:小二,给洒家切二斤熟牛肉,打四角酒来,一发算还你。智深乃义士,不过有时也吃霸王餐。要是鲁提辖遇上这样的买卖,卖肉的一定会说:“提辖但吃无妨。”于我,并未见此种礼遇。


卖吃卖喝的,或有一身薄技在身的吆喝,一者让人听出普通劳动者的生存况味,二者可使人感觉生活的丰富多彩。从酒楼、商场出来,看到市井繁荣,听到吟叫百端,更显街市的热闹、世相的活跃。


若无市人、市声,城市是多么寂寞啊。


—THE END—

来源:鄂尔多斯大地,本文有删减

作者: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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