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所有老炮（京城流氓谱上的老炮）

历数当年所有能称得上流氓的牛逼茬儿无一不孝敬双亲，这也是根深蒂固的北京文化。只有没本事的人才家里横，在外面跟孙子似的。有没有跟老尖儿急眼的流氓呢？答案是有的，但原因也能理解，就说当年稍纵即逝的劲松马老四马少辉吧，在家孝敬父母，在外一把五连子横冲直闯，22岁就在道上打出了名堂，可惜24岁就被1996年严打当了典型上了路，他是最冤的后起之秀了，没一项罪够死刑的，但天要灭他，又能如何呢？马老四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他的脾气随父亲，父亲是个大大咧咧的人，高兴了怎么都成，不高兴就开骂，又一次马老四回家，看见父母吵架，父亲跳着高儿骂老伴儿，马老四急了，掏出五连子顶着父亲的脑袋说：“你要在耍混蛋闹酒炸骂我妈，我一枪崩了你。”给父母二人都吓坏了，打那儿时候起，马老四的父亲就再也不多说不少道了。

笔者一直以为有朝一日一定会这么跟我的孩子说：如果有一天爸爸跟你说“你看别人家的孩子！”的时候，你就不要犹豫，直接跟爸爸说“你看别人家的爸爸！”如果我生你气跟你急眼了，你也不用犹豫就直接骂我傻逼好了，不过你可能没这个机会，总之要记住，我绝不是一个跟别人比较的人，人跟人之间除了都是人之外完全没有可比性，我只是个自己跟自己较劲的人，说脏话不可怕，可怕的是世界观不正，越文明就越应该在乎和看重这些，我要你做的是个文明人，我不是让你做个文明的混蛋！”

咱们在说嘎子和他的比比西，比比西准确的说是在安乐林路10号，说是歌厅迪吧其实更准确的说更像是个豪华桑拿，这座楼是八层，有电梯，其中三楼有个大浴池，剩下的每层楼，每个包间都有独立卫生间，都有桑拿房，也可以去歌厅唱歌，每天都有自助餐，豪华大包和小包，每层都有大厅，包房客人之间基本都认识，这是最主要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去了那里都串房，不认识也都认识了，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还有全北京个个迪厅鸭子也来，包括芭娜娜的红鸭子，包房按天结算，24小时也是它，一千多块，费用并不是很高。最早这里是珐琅厂的房子，嘎子装修也是靠贷款，开业以后邹庆给他出主意弄成高档洗浴会所形式，嘎子采纳了，比比西去玩的全是北京各区知名人物，山哥负责主抓业务，生意非常红火，这个时候，北京还不知道什么叫冰毒，也不知道溜冰是啥玩意儿，广州的毒贩子为了抢占北京市场，就找到了嘎子，免费提供他大量的冰，让客人享用。所以当初没有冰毒买卖，大家都是砸窑儿，东西紧张的时候互相赠送，也就不存在任何交易，只是后来一帮小孩拿着东西卖，上线无非是那些广州人，非常便宜，几十一克，远比白粉便宜多了，也相当好找，没有人拿这东西当好东西，只要来比比西消费基本都能找到冰毒，实在没有，托人找到嘎子基本没有让你空手走的，冰毒能够迅速蔓延，是因为它比海洛因便宜，刚开始会让人产生美好的幻觉，令人心情愉悦，所有烦恼都没有了，看谁都顺眼，这是一个沾上就不后悔的毒药，那种刺激是理智所不能掌控的，所有对它的文字描写汇成一句话就是做人么，开心最重要咯。但是它毕竟是毒品，它的副作用完全可以摧毁任何一个人的神经系统，还能够让每个瘾君子智力下降，所以它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所有能让人上瘾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有益健康的除外，看到今天有更多的年轻人喜欢踢足球，喜欢打篮球，喜欢运动，甚至连香烟都不抽，这是社会的万幸，我们应该更加注重这方面的教育与普及。后来的比比西每晚都会有各种大片儿出现，那些溜冰遛大了的人各种囧态百出，多是对自己最不齿的地方用行为体现出来的，你会在这里看到一丝不挂的美女溜炸了，满大厅的裸奔，也有平时特别聪明理智的人，突然惊恐万分总说有人要害自己，拿着可乐罐说罐里有人。也有在楼道里东躲西藏前进的，跟电视里夺敌人碉堡一样的前进，仔细一听，那是他幻觉有人要枪杀他，躲子弹呢。更有疑神疑鬼的，觉得自己身边的亲人老婆要霸占他的财产，各种背叛自己的假象，然后对冰妹产生幻觉，追着要杀对方的，各种奇葩行为屡见不鲜。开业不到半年，永外派出所和市缉毒处连着抄了两次，因为这里没有毒品买卖行为，不了了之了，但冰毒此后以被列为比海洛因更加厉害的毒品。国家开始大力打击。比比西正红火的时候嘎子父亲因病去世，追悼会邹庆、进才、瞎宝庆等人都来了，天津的流氓三铁也赶来了，嘎子小时候就因尿毒症失去了母亲，只有父亲一人带着嘎子和四个姐姐，姐姐个个都很出类拔萃，其中有建筑设计院的高级设计，还有高级工程师，家里从小为嘎子着急，嘎子总说我妈是为我急死的，我再不好好孝敬我父亲就更对不起我妈了，嘎子父亲是一个非常老实巴交的善良老人，在大红门肉联厂工作一辈子，老实的出名，朋友们一去他家，老头儿就包饺子给大家吃，而且一个人干不用大家帮忙，老爷子非常疼这个儿子，病重期间四个闺女去看他，他没有过多表情，嘎子一到，老人家就开始流眼泪，出殡那天嘎子是唯一儿子有打帆摔瓷罐子的讲究，在友谊医院太平间门口嘎子双手举起陶瓷罐子玩命往地上摔的那一下，感动了在场的所有的流氓，当时都在掉泪。也就是这一摔，摔来了比比西最后的最后。再次被抄是缉毒处的田壮带队，小队长个个带枪直接进门枪顶头，为了这次行动的顺利实施，缉毒处顺便也抄了三元桥的夜上浓妆还有东城的利滚利，嘎子山哥都被抓了，因吸食冰毒的人被抓的太多了，整个市局缉毒处办公区都放不下了，最后就抓捕了持有毒品的人，在缉毒处，大家一商量，怎么也得择出一个人出去在走托儿，就这样，嘎子出来了，经过层层打点，山哥因持有毒品罪被判八个月，可比比西因贷款还不上只能被动转让。山哥在里面的时候总结，当然话里话外不包括他的好兄弟嘎子：“在里面的时候，你觉得最有可能帮助你的人却始终没来，往往你死都没想到的人始终都在帮你。而且在里面遇到的夫妻或男女朋友关系的，最先扛不住的都是男人，这社会到底都怎么了？”这件事之后，嘎子也就彻底退出了江湖，之后的几年，迷恋上了油画儿，不是收藏，而是画，留着披肩的长发，穿着不拘一格的衣服，背着画夹子，四处写生，直到2008年发现自己是肺癌晚期到走在没问过江湖事。

作者：流浪的肖邦

摘自《京城流氓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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