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的位面之子（刘秀号称位面之子）

文/朱勋

刘秀到招抚河北为止，虽然取得了颇大的成就，但都是在兄长刘縯和更始政权的卵翼之下取得的。脱离更始政权单干后，缺乏独当一面经验的刘秀一度被打得四处逃窜，有如丐帮帮主，但也正是这段经历让他迅速成熟了起来。

对于熟悉东汉史的朋友们来说，王郎之乱的来龙去脉比较清晰，并没有太大的疑点。似乎没有必要再赘述一遍，不过却能从中get到刘秀的心态变化，可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期，甚至差点选择放弃。不过他最终还是挺了过来，完成蜕变，成为实用主义的政治动物。

初到河北，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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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以破虏将军、行大司马事的身份到达河北后，听从冯异的建议，考察官员，理结冤狱，废除王莽苛政，“吏人喜悦，争持牛酒迎劳”。随后邓禹从南阳赶来投奔，向他提出了延揽英雄、争取民心，以河北为根据地的战略构想。开局顺利，“光武大悦”。这时候的他，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只要做得足够好，就能赢得河北的支持。

到达邯郸后，原赵国宗室刘林向他献上毒计，掘开黄河，赤眉军百万之众可为鱼鳖。在小规模战事中以水为兵，无可厚非，但掘黄河灾难就太大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刘秀当然没有理会，继续北上。显然他还比较耿直，哪怕封官许愿，稳住刘林也好。

刘林见刘秀没有表示，就准备自己单干。他找了个冒牌货王郎，说成是汉成帝的儿子刘子舆，拉大旗作虎皮。他们先造谣说赤眉军即将渡河来攻，制造恐慌气氛，然后联络当地豪强，闯入前赵国王宫，拥立王郎为帝，然后传檄河北各郡国。从邯郸往北，一直到辽东，闻风而动，很多地方都归附了这位刘子舆皇帝。

刘秀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打算到幽州去碰碰运气。刚到蓟县（今北京广安门附近）后，屁股还没坐热，王郎的檄文已到。前广阳王之子刘接起兵响应，顿时城中一片混乱。他们拔腿就跑，可是吃瓜群众大量围观，关键时刻，铫期拍马挺戟，冲散人群，这才夺路而逃。

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直往南逃窜，夜里也不敢入城休息，风餐露宿好不凄惨。跑到饶阳无蒌亭，天寒地冻，干粮也吃完了，实在跑不动了。冯异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豆子，煮了一锅豆粥，给大家垫垫肚子。饿极了的刘秀甚至冒充邯郸使者，到驿站里骗吃骗喝。

冯异的一碗粥激励了刘秀

时值寒冬腊月，他们顶风冒雪，继续南行，打前站的斥候来报：“前方滹沱河水面宽阔，无船渡河。”众人听了都大惊失色，刘秀让王霸再探再报。王霸赶到河边巡察一番，确实无船，但他为了安抚人心，回报说滹沱河已经结冰了。刘秀似乎已经猜中，笑着说：“刚才那个斥候果然胡说八道。”

当然他的猜测是有依据的，距离滹沱河还有一天的路程，而近日气温突降，凛冽的寒风吹破众人的脸庞，也可以吹合滹沱河水。到了河边，确实有部分河段封冻了，他们用布囊装上沙土，布置在冰面上，以防车马打滑。虽然冰面封冻不久，有几辆车陷了进去，但总算人都过去了。

这在历史上并不是孤例：十六国时期，慕容德从邺城退往滑台，魏军在后面紧追，一夜之间漳水封冻，他得以逃出生天，建立南燕；靖难之役中，朱棣从大宁返回北平，南军在运河布防，一夜之间运河封冻，他趁机发起强攻，大破李景隆。

立足新都，让子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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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谓累累若丧家之犬，哪里才是终点呢？一位白衣长者突然出现在路旁，手指南方，对他们说：“努力！前方八十里就是信都城，还没有归附王郎。”

这个仙人指路的情节应是后人的附会，实际上刘秀招抚河北，怎么会不知道各郡太守是谁。信都太守正是宛城围攻战时，刘赐一念之仁救下的任光。只是刘秀经历过太多的背叛，任光还能信任吗？

幸好，信都太守任光、都尉李忠和县令万修立即开城出迎。一路逃难而来的刘秀衣衫褴褛，满身污垢，就跟乞丐一样。站在一旁的李忠不忍，当即脱下外衣披在刘秀身上，又命人给他新做一套衣衫鞋袜。

坚持不降王郎的，还有和成太守邳彤。他听说刘秀南逃，就挑选两千骑兵，迎接刘秀，最终也在信都会合。

刘秀在河北收服了云台二十八将里不少人

此时刘秀一行惊魂未定，甚至有人提出由信都兵护送，撤回长安。邳彤急忙阻止：“此言差矣！人心思汉，天下响应，一人振臂高呼，千里之外无不望风而降。王郎假立名号，纠集乌合之众，震动燕赵之地。明公以二郡之兵讨伐，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舍此而去，不但错失河北，更会惊动三辅，非明智之举。明公要是无意再战，那信都兵也不会跟随。为何？河北人不愿捐弃父母，背离故土，千里送公而还，必然逃亡！”

是啊，你都不想干了，谁还愿意跟着你呢？刘秀打消了念头，却有些饥不择食，准备与两支受招安的起义军——城头子路、力子都合兵一处。若果真如此，恐怕又要走联合绿林军的老路了，幸好被任光制止。任光建议调发郡国兵，进攻临近地区，降者保全，不降者纵兵抢掠，以此裹挟大量兵源。

于是刘秀以任光为左大将军、李忠为右大将军，先造谣说城头子路、力子都的百万大军前来助战，以动摇人心。然后在夜间派骑兵出击，一人举两只火把，往来奔驰，火光冲天，吓得各城中心惊胆战，纷纷投降。刘秀以这种不太光彩的方式，在十几天的时间里，聚起上万兵力，重新掌握了一支独立的武装力量。

钜鹿大姓耿纯和疑似皇族的刘植，各率宗族宾客数千人前来投奔。经过大起大落，刘秀认识到宗室、豪强和军头们才是河北真正的主人。

《让子弹飞》中有一句台词说得好：“老大往往是空架子，每天眼一睁，几百人吃喝拉撒，都要等着我来伺候。”所以不要觉得大领导很风光，其实也不过是利益代表，满足了大家的利益，就把你抬上宝座，损害了大家的利益，就把你打翻在地。

权力游戏，选择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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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真定王刘扬拥兵十万，暂时归附王郎。刘扬与本郡大姓郭氏结为亲家，因此具有宗室、豪强和军头的三重身份，是一支足以影响胜利天平的力量。

为了争取刘扬的支持，刘秀派刘植前往说降，“世祖因留真定，纳郭后，后即扬之甥也，故以此结之。”对于刘秀迎娶郭圣通的经过，史书上语焉不详，于是小说家们更喜欢将其描述成被迫接受的联姻。但若真的是被迫接受，正好可以为刘秀开脱，何必要遮遮掩掩呢？

众人在郭氏庄园中摆下酒宴庆祝，刘扬击筑高歌。而在聚珍本《四库全书》收录的《东观汉记》上，则有另一种说法：“大会真定，帝自击筑。”我们似乎闻到了一股渣男的气息。有人说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刘秀的这种行为叫“停妻再娶”，亦为礼法所不容。不过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只要你成功了，以前的一切都可以洗白。

郭圣通在《秀丽江山》里被黑成了狗

得此强援后，刘秀南下进攻王郎，攻下了附近的广阿。他在广阿城楼上，打开地图，对身边的邓禹说：“天下郡国这么多，现在才到手一个。你之前说天下不足定，真的假的呀？”邓禹说：“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在德之厚薄，不在地之大小。”刘秀大笑，重新树立了信心。

相信什么就会来什么，吴汉、耿弇率领的幽州突骑一路过关斩将，赶至广阿城下，更始帝刘玄也派谢躬渡河助战。时来天地皆同力，大军随即包围邯郸。

王郎派使者在阵前饶舌，说王朗的确是成帝的遗腹子，刘秀霸气地说：“设使成帝复生，天下亦不可得也，况诈子舆者乎！”什么血统法统，进入秦制帝国之后都是空桶。

攻克邯郸以后，搜查出数千封各地官吏与王郎暗通款曲的文书，刘秀看也不看，付之一炬。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一切都是利益使然，后来的曹操也是依葫芦画瓢。此时的刘秀，已经具备了一个职业政治家的“素养”。

王郎既灭，更始帝派来的谢躬便成了刘秀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刘秀先是设计鸿门宴，谁知谢躬防备甚严，无从下手。他改变策略，策反谢躬手下的猛将马武，然后三天两头慰劳谢躬，使其放松警惕。不久刘秀南下进攻农民军，忽悠谢躬出兵截击，与此同时，吴汉、岑彭又策反魏郡太守陈康，在城中设下埋伏。谢躬返回邺城时，被吴汉擒杀，从此河北成为刘秀的禁脔。

经历过生死存亡的考验，刘秀从初到河北时的青涩，到迅速理解了权力的游戏规则，学会了恩威并用、阴狠狡诈。我们可以说，王郎之乱使刘秀变得“油腻”了，但油腻不也是成熟的代价之一吗？他杀死的不是王郎谢躬，他杀死的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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