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发现妻子出轨(长达50年的精神出轨)

如果从婚姻忠诚度的角度对婚姻进行分类,那么,婚姻可分为为:对婚姻忠诚者和对婚姻不忠者。但在这个简单分类之外,还有一个存在,它介于两者之间,既不能归位忠诚也不能归为不忠。没错,这类,就是传说中的“精神出轨者”。

这类精神出轨,在学术上有一个专有名字,叫“柏拉图式爱恋”。

民国史上,婚内出轨并离婚的徐志摩、郁达夫等,应该被划分为对婚姻不忠者;而巴金、钱钟书等在婚内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者,则可被划分为对婚姻忠诚者。相比之下,在这些之外存在的顾颉刚等,便是第三类存在。

民国才子中,古史辨派创始人、国学大师顾颉刚在知名度上,明显不如胡适等人。这在很大程度上在于,他是一个在终日在故纸堆里奋战的学术型才子。但知名度上欠佳的顾颉刚,在才气上和学术贡献上,却丝毫不亚于同时代的胡适等人。

在世人眼里,顾颉刚一直是个看起来顽固的学术人才,人们很难将终日埋头苦读、研究的他与情爱相联系。然而,2007年民史研究者余英时根据顾颉刚日记写下的著作《未尽的才情》一书,却颠覆了世人对顾颉刚的印象。

这本书犹如一石投入平静湖面,世人看后惊叹:

“原来,故纸堆里的顾颉刚并不是一位谨厚宁静的恂恂君子,在谨厚宁静的背后,他还拥有激荡以至浪漫的情感。”

世人口中的“激荡以至浪漫的情感”指的就是顾颉刚那段长达50多年的柏拉图爱情.......

揭开这段不为人所知的爱情的,正是顾颉刚自己的日记。

十年前发现妻子出轨(长达50年的精神出轨)(1)

民国时期的人都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作为人最隐秘的私语,一直是散发着浓浓“本我”气息的存在。喜欢在日记中客观记事、不沾染情绪的鲁迅的日记,最后成了重要的史学资料。而喜欢在日记中挥洒情丝的徐志摩日记,最终成了诗歌般的存在。顾颉刚则为世人展示了一个徘徊在道德和激情中的男子形象。

顾颉刚生于1893年,因为是家中独子且三代单传的缘故。顾颉刚13岁这年,父母便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

17岁这年,顾颉刚便与大他四岁的封建包办婚姻的妻子吴征兰结了婚。原本,婚内的日子也算过得去,但吴征兰却在生下小女儿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这年,顾颉刚年仅25岁。

之后不久,即1919年5月21日,顾颉刚经人介绍后便与殷履安结婚了。相比顾颉刚的第一任妻子,殷履安算是新式女子。婚后不久,她便一直留在苏州老家照顾公婆和丈夫前妻留下的两个女儿,而顾颉刚则留在北京复学。

两地分居的日子总是分外寂寞难熬的,但好在,两人可以偶尔书信来往。最初的顾颉刚一直试图将妻子培养成“伉俪+知己”一般的存在。他努力教她知识,鼓励她培养情趣。但因为两人聚少离多,培养成效一直不甚显著。

实际上,当时的殷履安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提升自己,在顾家,她既要伺候公婆,又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家里家外的事情全部由她一人负责,其辛苦可想而知。

在这些之外,殷履安还要因她的不能生育而饱受公婆的责难。

十年前发现妻子出轨(长达50年的精神出轨)(2)

好在,此时的两人感情尚可。殷履安在信中偶尔向顾颉刚诉衷肠时,他总能给予积极的反馈。

从当时两人的通信来看,刚结婚时,顾颉刚对殷履安是珍爱非常的。他在一封信里对妻子写到:

“履安,我把你留在远远的青黑的西山了!你再多洗几张照片寄来吧!我要在书里夹着,箱里藏着,袋里帽里依旧插着,让我处处看见你,仿佛你真在这儿一般,以慰思念之苦!”

但这样的思恋却在1924年开始有了变化,这年,一直与妻子分居的顾颉刚遇见了一个让他分外心动的北大女生谭慕愚。

从当时顾颉刚的日记来看,这段感情始于“日久生情”。

1924年4月13日,是顾颉刚第一次在日记中提到谭慕愚,让人难以想象的是,此后长达半个多世纪里,这个女子一直是顾颉刚日记中被提及最多的女子。

这天,他在日记中写到:

“与介泉夫妇,缉熙及北大女生黄孝征、彭道真、陶恒连、谢祚茝、刘尊一、谭慕愚游颐和园,玉泉山,由彭君之兄及其同乡何君领导。上午八点一刻出门,下午八点一刻归,游甚畅”。

而在这以后仅仅半个月后,顾颉刚便在日记中初露了对谭慕愚的爱恋,在1924年4月29日的日记中,他写到:

“予于同游诸人中,最敬爱谭女士,以其落落寡合,矫矫不群,有如幽壑绝涧中一树寒梅,使人眼目清爽”。

到此时,顾颉刚便已经非常关注谭慕愚了,而他之分外关注这个女子,乃是因为其“落落寡合,矫矫不群”。而这些词,恰是平日里别人形容顾颉刚的话。

谭慕愚有忧郁气质且不合群,顾颉刚不正也如此吗?如此说来,两人多少是有些惺惺相惜的。而惺惺相惜者,往往最容易在思想甚至灵魂层面产生共鸣。

十年前发现妻子出轨(长达50年的精神出轨)(3)

根据相关考证,顾颉刚与谭慕愚交往最密切的一段时光,便是1924年至1926年的两年间。

寻常男子在发现自己喜欢上其他女子之后,都会本能地想得到她。但顾颉刚的举动却很是不一样,他在察觉到自己对谭慕愚的爱恋后做出的选择让人很难想像。

这年的5月6日,顾颉刚按捺不住之际,给好友俞平伯写了一封信倾诉他的心事,他在信中说得相当明白:

“我告你一件奇事,我近年来专是过理智和意志的生活,一意奋斗,把感情竟忘却了。我对于女子向来不感什么趣味,但这次竟给我看到一个非常合意的女子。她性情极冷,极傲,极勇,极用功,极富于情感.......我一见了她,就起了很强的爱敬之心,不觉精神恍惚了。“

在这封信中,顾颉刚还将他接下来的打算也一并告诉好友了,他说:

“这很奇怪,我并不想和她成姻眷,我也不愿和她发生较深的关系,只是觉得她可爱,只是觉得我爱她的情事无法处置。我也不希望她知道我爱她,更不愿意得到她的爱。平伯,我的理智同感情分了家,叫我如何是好?”

从信中可知,当时的顾颉刚心中很是苦恼。但他的苦恼并非来自爱而不得,相反,他并不想“得”。他的苦恼在于,他觉得此时的自己“理智同感情分了家”。

很显然,顾颉刚的“理智”是他现有的婚姻,即殷履安。顾颉刚是一个善良且有严格道德底线的男子,这就注定,他不想伤害妻子。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爱上了别的女子。

顾颉刚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全然被欲望掌控,因为这样会伤害妻子。而他之不想伤害妻子,除了他本身的善良外,还与殷履安有关。一直以来,殷履安始终在幕后默默支持他,为他照顾老人、养育孩子,这种恩情,善良的顾颉刚怎能不顾及。

十年前发现妻子出轨(长达50年的精神出轨)(4)

因此,即便已经爱上了谭慕愚,他也并不想做什么,只是向朋友倾诉衷肠,仅此而已。

在这封“倾诉信”的末尾,顾颉刚还不忘嘱托朋友说:

“……以上的话,请你不要告人。”

此后,顾颉刚还曾前后给俞平伯去了五封信,大都是和感情有关,而且都比较私密的。

从他频繁和朋友倾诉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内心已经纠结到了顶点。

“纠结”是理性与感性的对抗,在这一轮的对抗中,顾颉刚的理性一直占据了上风。这很可贵,但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在现实中,也一次次地用理性压制住了情感。

顾颉刚记述的与谭慕愚相处当中,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1931年1月那一次。当时,两人在南京久别重逢。关于这段过往,顾颉刚在日记中是这样记载的:

“不见慕愚,一年半矣。情思郁结,日益以深。今日相见,自惴将不止陨涕,直当晕绝......彼为我买炭,手拨炉灰,竟六小时,我二人在一室中未曾移席。呜呼,发乎情,止乎礼,如我二人者殆造其极矣。"

划重点:久别重逢后的两人,在寒冬里同居一室长达6小时,却只“发乎情,止乎礼”。

但凡孤男寡女,即便没有情意者,若共处一室,也是会生出一些想法的。这个不用解释,这是人类延续后代的本能。

但爱慕谭慕愚长达数年的顾颉刚,却生生只和她静静坐着烤火聊天,而且长达六小时。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顾颉刚没有想法,相信,上帝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顾颉刚却没有半分“逾礼”,这真真难得,这也是顾颉刚在日记中用了“殆造其极”四字形容这一切的原因。

先哲说:圣人与普通人相比,并不是圣人不会产生恶念,而是他们能控制住行为。从这一点看,顾颉刚真真可以称得上半个圣人。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也经常往来,但却丝毫没有半分“逾礼”的行为。

顾颉刚一直爱慕着谭慕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一段时间,当顾颉刚思念成疾时,她便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十年前发现妻子出轨(长达50年的精神出轨)(5)

在心理学上,“梦”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很多人以为修行多在现实中,孰不知,梦里也是可以修行的。但这种修行,若非经过训练,非一般的人很难做到。

顾颉刚在日记中,记录了三段与谭慕愚有关的梦。

第一次,他是这样记载的:

“梦中见一人,昏夜中可近而卒不近,予谓之曰:‘我没有法子和你好,你也不值得和我好,我们还是永远留着这一点怅惘之情罢。’醒来思之,不觉泪下。时天未晓也。”

这段梦记录的是:他在梦里梦见她,还告诉她‘我虽爱你,却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还是永远保留着这点怅惘之情罢’。

多数情况下,若非非常理性且不断强化,在梦里地行为是会突破现实(理性)的。但即便在梦里,遇见所爱后,顾颉刚竟都还是拒绝了这段情。若非道德底线强硬,是绝做不到的。

但在这次梦之后,或许是知道是梦了,或许是思念愈发强烈了,第二次,顾颉刚记载的梦里,她和她有了进一步的进展。

顾颉刚在记录第二次梦时写到:

“履安外出,其人过来,遂与共候门。迄深夜而履安不至,二人相对,极温存,又极无奈。她道:‘你感到兴味吗?’答之曰:‘妹,我不敢以自己的快乐而把你牺牲了。’觉后思之,情意无尽。不期卧病之中,乃有如许闲情。”

这第二段梦记载的是:妻子履安外出后,她来了,因为妻子一直未归,他们有了很多温存的肢体接触。但顾颉刚始终没突破防线,原因是:“我不敢以自己的快乐而把你牺牲了”。

即便在梦里,也严守着凡尘里的道德底线和对他人的善良,说来着实令人感叹。

十年前发现妻子出轨(长达50年的精神出轨)(6)

但顾颉刚终究是个凡人,第三次的梦中,他终究还是突破了底线,与她发生了该发生的。这一次突破防线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做第三次梦时,他与她久别后同游了西湖。感情有了进一步的刺激,他在梦中是这样记述这次“梦中定情”的:

“晨三时,梦见健常(谭慕愚)与予同床,彼起溺,旋就睡,呼予曰,‘盍扪予乎?’予如其言,告之曰:‘我一向以理智压制感情。’语未毕,彼怒曰:‘弗尔,若然,我不将为娼妓乎!’予急谢之曰:‘予虽一向以理智压感情,但至今日而已失败矣!’言至此,瞿然而醒。”

从日记中可以看出,事后,顾颉刚同样是纠结不已的。这也是梦醒后,他“回味梦境,惆怅不已”的原因。

也是这一次以后,顾颉刚在梦里的礼教堤防完全崩溃了。但这却仅仅只限于梦中,在现实中,他们依旧保持着距离,这期间,女方对男方同样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

顾颉刚对谭慕愚的爱慕一直持续着,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越发强烈了。

转眼到了1943年,这一年,中国社会发生了很多变动,顾颉刚的家庭也发生了巨变:他的妻子殷履安过世了。这一年,顾颉刚50岁,谭慕愚也已41岁。

妻子死后,顾颉刚分外悲痛,但在悲痛之余他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谭慕愚。

在妻子去世十六天后,因为谭慕愚欲前往别处远行时,思来想去后,顾颉刚提笔向她写了一封长信告白。实际上,这是一次憋了20多年的表白。在信中,他写到:

“予与健常钟情二十载,徒以履安在,自谨于礼义,此心之苦非他人所喻。今履安殁矣,此一副心肠自可揭晓,因作长函寄之,不知被览我书,将有若何表示也。”

这封信写了整整六天,长达十多页,字数共计9400多字,在信里,应该算是长的了。但相比顾颉刚爱着谭慕愚的时间,这应该不算长了。他是将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口了啊。

然而,谭慕愚的回信却让顾颉刚惊呆了。

谭慕愚竟在回信里写到:

“为你想,须有子。为我想,我是一活动之人,不能管理家务。”

直到此时,顾颉刚才意识到,谭慕愚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如自己所想。她的一直未嫁,也并不是等着嫁给他。实际上,谭慕愚是一个誓将一生献给政治的女子。

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在谭慕愚后来长达500多页的回忆录中,她对顾颉刚的描述竟只有短短几行字:

“顾先生记忆力惊人,一次去看胡适先生,胡先生问一个历史事件是在《二十四史》的哪一页,他走到书柜前取出书,指出是在何卷、何页、何行。”

在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所谓“爱恋”很可能只是单恋后,顾颉刚转而在不久后与张静秋定了婚,他与谭慕愚便也再未提及这些,只将爱深埋于心底。

顾颉刚对谭慕愚并未因未得到回应而终止,他始终爱着谭慕愚,此后,他依旧在日记中记载着对她的各种思念。

十年前发现妻子出轨(长达50年的精神出轨)(7)

老年的顾颉刚与谭

1978年,85岁的顾颉刚咋日记中写到他对谭慕愚的这段过往时题诗道:

“无端相遇碧湖湄,柳拂长廊疑梦迷,五十年来千斛泪,可怜隔巷即天涯”。

在这篇日记的末尾,他写到:

“1978年9月6日,偶展此册,不觉悲怀之突发也。因题诗于上,以志一生之痛”。

在写下这些字句时,谭慕愚右派的帽子还未摘掉,所以当时两人虽同在北京却不得相见,对此,顾颉刚还曾感慨道:可怜隔巷既天涯”。

1980年,伴随着顾颉刚的辞世,这段感情也随之飘散了。让顾颉刚没有想到的是,这以后无数年后,他的这段不为人知的感情会再次被世人提起并引发热议。

有人就此评论说:“乱世里,顾颉刚这段长达50年的柏拉图爱恋,闪烁的光辉,照亮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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