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致命的化学物（最了解金属毒性的专家）

一个研究金属起家，最了解金属毒性的专家，最后竟因为金属中毒死亡，这在我们看来就好像游泳健将死于溺水一样，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这件惨案，切切实实发生在了上个世纪世界上最杰出的金属专家之一的，凯伦.维特哈恩身上。

1996年8月的一个午后，凯伦像往常一样在达特茅斯学院的实验室中埋头苦干，一切操作行云流水，防护工作也都很到位：防护服、橡胶手套一个不落，就在这时，有两滴试剂洒落到凯伦的手上，尽管穿戴着看似十分保险的硅胶手套，出于慎重考虑，她还是立刻将试剂瓶放到安全位置，并摘下手套用大量清水冲洗双手，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由于凯伦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在简单处理之后就继续自己的工作。

不料，接下来的几周，凯伦开始出现走路不稳、视力严重下降、言语不清以及无法正常写字的各种问题，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是过度劳累才会这样，然而情况在凯伦充分休息后并没有出现好转，反而严重恶化，身体各项指标都出现异常，最了解金属毒性的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中毒了。

果然，凯伦被送医检查后，发现她体内血液中汞含量已经是正常人的4000多倍！在基于对其头发中提取的试样检测，凯伦最初吸收了大约1400毫克的汞元素，她恍然大悟，原来罪魁祸首正是自己实验那天滴在手套上的两滴试剂——二甲基汞溶液。尽管医生竭力抢救，但凯伦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到了后来，她已经不省人事；在病床上昏迷了几个月后，1997年6月8日，科学家凯伦.维特哈恩就离开了人世。

二甲基汞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仅仅两滴，还只是滴在防护手套上，都能导致一个成年人在数月内走向了死亡呢？

这就不得不提到二甲基汞的重要组成元素——金属汞元素，汞是世界上已知在常温常压下唯一以液态形式存在的金属，俗称水银，呈闪亮的银白色，它的化学性质稳定，不会溶于酸性或碱性溶液。值得注意的是，汞蒸气是有剧毒的，而汞在常温下便可蒸发，所以汞直接被列为化学危险品之一。

汞

不仅是汞本身，它的诸多化合物同样带有毒性，二甲基汞就是其中之一。据中国生物化学网资料显示，二甲基汞是一种无色无味、易燃易挥发、味带甜的金属汞的一种有机化合物，是目前化学界已知最毒的汞化合物——仅需0.1毫升便可致死，它的外文名字“Neurotoxin”译为“神经毒素”，源于希腊语“毒药、毒箭“的古老名称；这是因为二甲基汞在进入到人体后能迅速占领人的神经中枢，进而使人昏厥、神志不清，最后死亡。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二甲基汞能够迅速穿过橡胶、聚氯乙烯以及生胶材料制成的防护套，传统防护措施在它面前基本上是形同虚设。

二甲基汞

这也正是科学家凯伦汞中毒的原因——仅仅十几秒，二甲基汞溶液就穿过了橡胶手套接触到了皮肤；再者，人体对二甲基汞这样的活跃有机化合物吸收率高达百分之一百，因此尽管凯伦立刻摘下手套处理并用清水冲洗，但这些却都是徒劳无功：二甲基汞溶液只能通过用泡沫、雾状水清洗、砂土掩埋以及二氧化碳吸收等方法消除，普通清水无法洗掉它，最多也只是稍微稀释一下它的浓度，并不能起到实际的作用，两滴（约0.2毫升，已经超过了致死量）二甲基汞全部进入凯伦体内。

虽然二甲基汞渗透性很强，但它属于慢性毒素，在被人体吸收后大部分（约95%）会聚集在表层皮肤处，只有一少部分扩散到了血液中，这也是凯伦一开始并没有中毒现象的原因，却也是让凯伦被折磨致死的元凶。一开始的“潜伏”让她掉以轻心，但随着时间推移，具有极强脂溶性的二甲基汞慢慢聚集到60%都是脂肪的大脑区域，这时汞离子开始作祟，与蛋白质中其他成分结合使之失活，伴随着越来越多蛋白质“阵亡”，神经元也相继受损继而完全失效，最终，凯伦便在极大的痛苦折磨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二甲基汞目前最广泛的用途是化学实验室中制备三甲基镓——一种主要是用来观察化学气相沉积的化合物。但是科学家凯伦当时并不是为此才研究二甲基汞。上个世纪中期，汞中毒的大型事件频发，1956年，日本水俣湾出现“怪病”，病患都表现出癫痫、口齿不清、手脚麻痹、走路不稳以及丧失视觉等症状，严重的晚期病人甚至还会像大海虾一样佝偻身躯、神经失常、不受控制地大笑喊叫，他们无一例外都很快走向了死亡。这件事后来被称作“水俣病”，是世界公认的“八大公害事件之一”。

水俣病患者

后来经日本政府排查，引起水俣湾居民出现病症的，是当地一家化工厂排出的工业废水，而废水中含有大量用作催化剂的甲基汞，和二甲基汞类似，它也是汞的常见有机化合物。当地居民直接饮用被污染的水，再加上平时大量摄入被污染的鱼虾，人体内甲基汞的含量达到了阈值，便慢慢出现了病症，又因为每个人摄入汞元素含量不同，所以症状程度不尽相同。

无独有偶，1971年，伊拉克也遭遇了类似的灾难。物资匮乏的伊拉克进口了大量大麦小麦的种子，但是分送到农民手里时，已经错过了种植季节，为了不造成更大的浪费，他们用甲基汞对这些种子进行杀菌，并做成面饼面向全国销售；不料，不久后伊拉克就爆发了全国性的汞中毒事件，据事后世界卫生组织统计，伊拉克事件造成约6500人中毒，超过460人死亡。

正是这些汞中毒的惨案，引起了这位杰出的金属毒性研究专家凯伦的关注，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二甲基汞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威力，如果她能在第一时间去就医，或许还能挽救自己的生命，可惜一时的粗心大意让她在症状严重之后才开始接受治疗，最后造就了这桩悲剧，也让世界化学界痛失了一位精英，实在令人惋惜。

也许我们生活中没有机会接触二甲基汞这些危险化学品，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可以掉以轻心，市面上的很多温度计仍然是灌注水银，也就是汞作为显示剂，切记要谨慎操作，放置时也要注意隐蔽，避免小孩子误食。谨小慎微才能最大程度避免悲剧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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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墨元 校稿编辑：小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