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岭南文化的多样性（岭南文化之正统性商榷）

岭南印象园一角。

许久以来，岭南文化一直被视为中华文化的“非主流文化”，广东甚至也被称为“文化沙漠”。在历史上，岭南地区被北方人成为“蛮夷之地”，讲粤语的广东人也时常被北方人称之为“南蛮”。作为来广东近二十年的北方人，亲身熏染了诸多浓重的岭南文化，遂有岭南文化之正统性商榷的想法。

五岭山脉群。

一、岭南建制与文化的正统性沿袭

岭南古为百越之地，是百越族居住的地方。秦末汉初，它是南越国、闽越国的辖地。所谓岭南是指五岭之南，五岭由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山组成。大体分布在福建（含武夷山）、广西东部至广东东部和湖南、江西五省区交界处，是中国江南最大的横向构造带山脉，是长江和珠江二大流域的分水岭。

秦朝疆域图。

《晋书·地理志下》将秦代所立的南海、桂林、象郡称为“岭南三郡”，明确了岭南的区域范围。岭南北靠五岭，南临南海，西连云贵，东接福建，范围包括了今福建、广东、海南、广西的大部分和越南北部，宋以后，越南北部才分离出去。可见，五岭不单是指五个岭名，也包括穿越南岭的五条通道。

长期以来，南岭山脉阻碍了岭南地区与中原的交通与经济联系，使得岭南地区的经济、文化远不及中原地区。直至唐朝宰相张九龄在大庾岭开凿了梅关古道以后，岭南地区才得到逐步地开发。

岭南建筑元素。

岭南文化有着丰富的思想渊源，吸取了由中原相继传入的儒、法、道、佛各家思想并进行创新，孕育出不同风格的思想流派。基于这种积淀，岭南文化既有雅文化、精英文化，比如江门学派、岭南画派、岭东画派，又有市井文化，还有独具特色的民俗所体现出的文化。传统的文化艺术，从粤语、粤剧、广东音乐、广东曲艺、岭南书法、岭南诗歌、岭南建筑、岭南盆景、岭南工艺到岭南民俗和岭南饮食文化，都反映出岭南文化丰富内涵和独具一格。

佛山粤剧博物馆。

岭南文化不同于中华文化其他分支的最大之处，就是它有多样的构成元素，即固有的本土文化、南迁的中原文化、舶来的域外文化。其一，岭南本土的文化，根植于珠江流域，依山傍海，河道纵横，生活在这里的古百越族先民，从早期的渔猎文明、稻作文明到后来的商贸文明，都离不开江海水运，喜流动，不保守，便是区别于内陆文明或河谷文明的南越文化本色。其二，岭南位于中国东南沿海，广东是中国最早接受西方影响的地方。16世纪，澳门就被葡萄牙人占领。清廷闭关锁国期间，广州的十三行是中国唯一可以和外国通商的商行，独揽对外商贸的特权。从19世纪中期到末期，包括九龙和新界的香港全境成为英国殖民地。广州、港澳这些位于岭南地域内的地方，都为岭南文化注入了域外西方文化的元素，使岭南文化具有了更强的开发性和包容性。其三，随后的近代化过程中，广东的康有为、梁启超为中国带来了君宪思想，孙中山更是中国民主革命的第一任，被誉为“国父”。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岭南地区尤其是广东更是改革的急先锋。

广州十三行同文街街景。

二、岭南文化的正统性呈现

岭南文化大体分为广东文化、桂系文化和海南文化三大块，主要以属于广东文化的广府文化、潮汕文化和客家文化为主，这些也是岭南文化的主体。明清之际，岭南三系文化相互融会贯通，岭南文化真正有自己独立的风格、精神，并区别于南方文化。岭南文化形成后，在政治、哲学、学术、艺术、经济、工艺、和生活各方面均得到全面发展，至晚清达到了高峰。

广府庙会。

关于广府文化，可以从广府之粤语窥见一般。语言学家告诉我们，现在通行的汉语普通话，并不是真正正统的汉语，它的原意是“满大人”，借指满清官吏。所以现在的汉语普通话，应该是近代以满蒙为主的北方游牧民族的语言与北方汉语混合形成的一种语言，准确的说是一种“胡化”的汉语。而广府之粤语，却保留了大量古汉语的元素。语音方面，在标准粤语中保留有许多古老发音；在声调方面，标准粤语完整保留了中古汉语中，平、上、去、入各分阴阳的调类格局，而且还从阴入中衍生出一个中入调，是保留古汉语入声最为完整的语言；词汇方面，粤语保留有较多古词古义，措辞古雅，且粤语的许多词语，包括语气助词，都可以直接在古汉语的典籍中找到；语法方面，粤语中保留有修饰成分后置、倒装、反序构词、并列动词体等语法项目，这些在古汉语中都有体现。足见，广府之粤语不仅是广府地区人民的母语，而且是广东和整个岭南地区最大的汉语方言，是岭南文化的载体，它不仅蕴藏着广府地区的传统文化，而且保存着大量在中原一带已经消失了的传统文化。

享誉海外的潮剧。

关于潮汕文化，它属于岭南文化中比较独特的部分，尤以民俗最为突出。广东流传“娶妻当娶潮汕女”这样一句俗语。潮汕女子通常都是识大体的，她们入得厨房、出得厅堂，明白自己在家中的定位。或许她们也有一些缺点，如比较保守，对新思想新观念的感应较为迟缓，但其价值观是宿命的、宗教的、母性的。这些特点都集中反映出中国传统妇女美德的核心内容。与此同时，在潮汕民俗中，尊长爱幼、乐善好施、重视教育，这些内容都是中华优良传统的典型代表。

客家人各时期迁徙路线图。

至于客家文化，则是岭南文化正统性的最好体现。客家人本来就是中原汉人，由于战乱、饥荒、政治等原因，辗转南迁，来到南方定居下来，并保留了完好的中原文化，从而形成了独特的客家文化。

再者，虽说岭南与北方中原地区有阻隔，但由于受到战乱和游牧民族的影响较小，很好地保留了中华文化的正统性。我们至今在广东地区的一些民俗活动和传统节日中，仍然能找到那种古风犹存、中华遗脉的感觉，这些在现在的北方都是难寻踪迹的。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

三、结语

岭南是中国一个特定的环境区域，这些地区不仅地理环境相近，而且，人民生活习惯也有很多相同之处。我们从广府、潮汕、客家三大族群特有的民风民俗中，可以窥探出其中积淀深厚的正统性中华文化遗风。其后，近现代广东受到西方影响，民主革命以及改革开放的开创精神得以弘扬，这些共同构成了现代意义上的岭南文化。岭南文化有着坚实的中华文化正统性传承，或者说比现在的北方文化更能彰显中华文化的原汁原味。

力争上游的岭南龙舟。

岭南温润的神山秀水蕴育出岭南人能屈能伸、张驰有度、敢为天下先等文化性格特征，中华民族的每一次重大变革，几乎都活跃着他们的身影。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岭南文化将会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生力军和先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