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行者灵光一闪(潜行者Chace)

潜行者灵光一闪(潜行者Chace)(1)

潜行者灵光一闪(潜行者Chace)(2)

年轻的歌者的思索

超越我的揣摩邀他对峙镜子里的自我想象镜渊「Miseenabyme」,

镜面之间无尽反射

他看见了什么

他是否与自我和解 E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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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上海进入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封控。人们渐渐习惯于足不出户的生活。个体与家之间的牵连被增强了。我们的主人公Chace喜欢坐在他的沙发上,对着一块屏幕,或者说,对着YouTube所展现的另外的世界。

他刚刚看了一部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影片《潜行者》(Stalker),「像沙漠一样的空间」让他印象至深。

塔可夫斯基从来都是艰涩的。Chace也并不愿意担当一名享乐者。任时间像城市中的黄浦江的水,无关地流过。透过小小的屏幕,年轻的乐者尽可能让自己学习。他追随着一个美国的视效团队,学习电影中运用的CJ特效、动画和调色。

「我在潜意识里还是试图告诉自己,我是在学习的,我是在吸收东西的。」Chace告诉我。他不愿意他的时间,名叫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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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ce喜欢Christopher Nolan。于是,他为单曲《Cinematic》创作的同名音乐录影带中,显现了强烈的悬疑色彩。时长6分49秒的影片具备了悬疑电影的几乎一切要素:最初破裂的车内后视镜中的脸庞提示人性的多棱,影像中的影院和影像拓展了影片的纵深度,一架贩卖机则成为影片的象征物和「解谜」的机关。

「首先,写剧本前我很清楚,我不是在试图用视觉的方式表达歌词,这是很重要的。我没有把音乐当成最优先的东西。我会根据视觉去调整音乐。」Chace解释说,「我是喜欢用MV再次创作文本的意象的过程,这是我很喜欢的。」

可不可以说,你的曲目是你的电影的配乐?

可以这样讲。我完全没有把它当成MV来拍,我是把它当作电影一去拍的。你看了MV,你可能会想,这部电影什么时候上映?这是我做这部片子的初衷。

感觉影片和音乐分别朝向不同的方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觉得,就我现在的阶段而言,我希望多一些深度的东西藏在我的作品里面。因为我不会觉得它是主流音乐,我的专辑也不会是一张商业的,或者是为了迎合市场而制作的专辑,不是这样的。(影片)更多的是在做铺垫。在铺垫什么呢,我现在也不好讲。但是我明确地知道,我自己处在哪个阶段。以后,可能会有一个阶段,我会想做一些大家听了会跟唱、会有流行度的歌曲,我会想尝试这个事情。但是,现在还没到。

是不是感觉在现在的阶段,还没玩儿够,并不想太快切换到另外一种创作的情景中去?

应该是这样一种的感觉……打个比方说,我是个赛车手,我如果在没有研究清楚车的构架,以及一个赛车手对自己的身体机能的需求,以及所有的赛道之前,我就上了赛道,那么,我脚是踩不稳的,我手是发抖的,大概是这种感觉。在做商业,或者做主流(音乐)之前,我如果不做充分的前期的训练或者自我锻炼的话,我觉得我很有可能会被游戏反过来玩,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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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专辑本应出生在2018年。但,Chace把它推迟了。他说,不满意音乐当时的样子。「也想发片,可一直在改里面的音乐。因为我的审美一直在变,我的要求也一直在变。每改变一次专辑都会变一个样子。到现在,至少有四到五个样子——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专辑。而到了2020年,疫情暴发了。」

Chace是一位审慎的创作人。访问中,他提及1990年代初,Michael Jackson的「危险之旅(Dangerous)」 巡演对他的震撼,「MG是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一个人能够在舞台上能够给你这么强大的舞台感染力,他的台风,以及个人魅力可以影响到你那么多。」

他也提及老牌硬摇滚乐队Red Hot Chili Peppers现场表演中的张力。

但,Chace是审慎的,他的音乐是清冷的。他的嗓音,并没有像他很欣赏的Swedish House Mafia的曲目中那般抒情和热烈。

2019年,Chace以主唱兼合成器手的身份,与吉他手肖骏、鼓手安雨和贝斯手大淮组成了Mandarin乐队。「时髦」只是潦草的标签。Mandarin,其本意是普通话——消解了地域色彩。而乐者更似有意为情绪建设了一道隔离带,即便噪音,也是审慎和温柔的——有别于咆哮的摇滚乐手、絮絮民谣歌者,以及戴着鸭舌帽、数说愤懑的饶舌者。

Chace为新专辑预备的另外一支单曲《46 step》的名字来自于——Björk的《107 Steps》和Radiohead的《15 Step》中的数字——曲目名称中的数字相减,除以2,便是46。Chace说,《46 step》是很自私的一首歌。「我感觉,我所承受的是某一个更强大力量给我的挑战——告诉我说我要经历这些,我要克服这些。所以我觉得我面前就是有这么多步(Step),我要这么一步一步地到达我想要到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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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必须注意的是,Chace似乎有意借助凝练、几乎抽象的数字——好比罗斯克的画儿,拒绝作出显然的指涉,而让人们关注音乐自身的音乐性。

我甚至一度感觉,「情绪隔离带」的背后,或者说,《46 step》的迷雾之中,Chace几乎是害羞的。

你和你的Mandarin,所制作的是精英化的音乐吗?

首先,我希望我们的乐队的名字听上去似乎高级,但是,你在剖析这个名字的时候,又觉得它非常普通。比如我自己电子场牌叫Howshood,那么,打谐音梗就是House,Hood就是街坊,指的就是你的周边,你的邻里——。是一个很友好的名字,也是一个很平民化的名字。回答你的问题,Mandarin是不是精英的,或者是高级的、处在金字塔顶的东西?从技术和能力角度上的,我们是不是技术高的人?我们是不是能力强的人?我们是。我们学音乐学了这么多年,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做到能力很强。我并不在乎人们怎么想这件事情——代表精英也好,或者所谓的学院派也好。

可以说,你的音乐是偏形而上的吗?

可以。

你习惯以非母语的语言表达,我认为,你为自己建造了一个「庇护所」,并没有赤裸地表达情感。那么,是不是表示,你是一个害羞的人?

我懂你的意思,这个事情我有想过。为什么中文音乐它的难度如此之高,是因为中文的表达能力太强了。但英文能给你很多想象空间。我不写中文,是因为我驾驭不好中文——我还没有那么高的能力,能够把中文用好,给到你准确的情感,我还没有到那一步。

所以,并不是因为害羞,才用英文写歌?

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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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让Chace感觉到,音乐创作者的状态与环境,与周遭的社会背景之间的关联,比原本想象中要更大一些。近一个月,他感受到了「消极的能量」,而且,很难将自己「很自私地从这个社会现状里面抽离出来,告诉自己我还要忘了这些……」

中国传统文化中,总喜欢把苦难和创作联系在一起。好比说,悬梁刺股的故事一直烙印在我们的记忆里。我问他,疫情,以及疫情所造成的封闭,是否会激发创作呢?

苦难啊,挤压啊,各种不愉快啊,有没有可能反而会让你产生反向的爆发?

我觉得,一直以来,人们的创作都和情绪的密度、情绪的深度有关。疫情之前,我在创作的时候,创作的内容里面的情绪的深度和密度是较少的——我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故事,我没有这么强烈的一个欲望和冲动在。但是我喜欢音乐,所以我会做一些让人舒服的,或者做一些好听的悦耳的东西。

当这些事情发生之后,你的情绪的浓度和密度就会变得非常强,你有很强的表达欲,你有很强的让别人听到你声音的欲望,你会有一种希望别人认同你的感觉。

当然,我仍然是有选择的。我可以选择借音乐这个媒介表达我想说的事情,我也可以选择借音乐这让大家忘记现在在发生什么。

那么,娱乐到底是试图逃离现实的,还是属于「Escapism」(逃避主义)?音乐必须服务大众吗?音乐可以纯然是自我的吗?这是Chace在近两年一直在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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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ematic》代表了Chace的私人疆域。曲目中间的独白「Don’t wake me up / Lemme fall into my mind / Its the only place / Nothing really matters(不要让我醒来,让我停驻内心,这是唯一所在。没什么重要。)」显露着某种对于外部世界的抗拒感。

我试着使用「比较文学」( Comparative Literature)的办法,近乎拙劣地举出Tori Amos的歌词「Then the Seated Woman with a Parasol May be the only one you can't betray / If I'm the Seated Woman with a Parasol I will be safe in my frame(撑着阳伞的坐着的女子,是你无法背叛的。如果我是坐着的撑着伞的女子,我会安全)」。我问他,是否意味着不安?

他说,是的,这是一首很不安的歌。「它想讲的是,我跟我的精神世界之间是有很大差距的。我越来越不知道,我站在哪一个地方。我到底应该变成我最开始的样子,还是应该变成我想变成的样子,我现在处在中间,还是?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那么,就让我停留在我的(温柔的)梦境里面。暂时,不要去想太多。」

我听到了一丝焦虑感,特别是当他告诉我说,「我在尝试让我自己逃离一些事情。这张专辑的逃离感很强,就是说我怎么样能够把一些东西关上,让我自己想清楚一些事情,这种情绪是非常强的,我觉得也体现在我的歌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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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初,Chace离开了阿姆斯特丹和他曾经签约的Yellow Claw,回到了国内。这是一个巨大的决定,但Chace,说,当时觉得还好。「我一直以来都是很自信的人,是很相信自己的选择的一个人。我很容易做出一些让自己没有后路决定。当时,怎么讲呢?我要么继续待在荷兰。拿我的想法来跟其他的音乐人冲撞,要么就是自己回国我。选择了回国。我想看看,能不能冲出一番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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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乎是必然的选择。2018年的时候,Chace感到,慢慢知道了一些音乐行业里的一些规矩和玩法,感觉心里产生了挑战。更重要的一层原因则是感到创作的风格受到限制。「我自己的创作欲有点被限制了——如果你的所有的音乐都是需要能够在现场用DJ的形式放出来,那么,你音乐的构架、动态、音量级,以及音色,都会遵守一定的要求。」

于是,2020年,我们在《Mandarin》听到了凭借沉稳的古典造就的构造感,以及其间所包藏的音乐的复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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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在文章中的出场,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我们正式邀请他。因为,他为Chace提供了最为重要的音乐体验。

从2008年到2016年之间,Chace在上海音乐学院获得了专业的训练。他选了两门专业课,小军鼓和爵士鼓。当时,父亲每周末开着车,把他从家乡盐城载到上海。「路程需要三个半小时,过来上两节课,然后再开三个半小时,开回家。」

听起来很辛苦。

非常辛苦。这持续了七八年的时间。所以,你能想象,我爸在栽培我,在给我、提供学习环境这件事情上,他花了多少的代价。

那么,经历长时间、非常刻苦的学习之后,这段学习的经验对于你现在的创作肯定会有影响的,你能不能就这个说一下?

它的意义非常大,它看似是在教你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教你手部控制和肌肉的控制,好像把东西敲出声音这么简单。但它其实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和角色上听音乐。作为鼓手,你的责任是为整个乐队提供速度,把控节奏,这是很大的一个责任和义务。我常常会想,要用什么样的情绪和力度,跟情感,去表达这首歌?以及给其他乐手多少空间,给其他乐手多少的支持?鼓尤其重要,因为它是一个服务性很强的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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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岁,或者说,从更小一点的时候开始,Chace便认识了鼓——可能会陪伴他一生的乐器。「鼓是我小的时候就莫名觉得和我有连接的一个东西。我爸妈告诉我,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拿碗筷,敲来敲去。去到我爸的排练室,我也会往鼓那里多看两眼,或者一直想要去摸鼓。这可能是我的基因吧,是我改变不了的。律动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东西。」

父亲组建的乐队则造成了Chace最初的音乐经验。父亲曾经是歌舞团的一员,「父亲会敲鼓,会贝司,会吉他,会键盘,也会民族乐器。能力非常强。」四岁开始,Chace跟着父亲四处演出,上台敲鼓。

Chace一直会开玩笑说,我已经出道20年了,听起来很魔幻,是不是。

编辑 高迟

采访、撰文 唐卓伟

摄影 Chace / Congya

封面服饰 西装 YIRANT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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