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时的风景（收割后的风景也是美）

李武兵

‖ 田野，收割后的风景

像远天的白云那么柔软

像产后的女人一样安详

像梦里遗失的那幅图画

静静的，静静的

收割后的田野还是那么美丽

稻茬将秋色种在土地里不走

比黄金还灿烂的光芒

铺满了我的视野

稻茬就这样炫丽地站着

回忆春天里萌芽与生长的快乐

母牛带着牛崽在田间散步

悠闲地啃食茬根新发的青苗

牛蹄轻松地踩踏出田园诗里的恬适

还有几个放假的孩子

拾捡遗漏的稻穗

做到颗粒归仓

一些劳作的荣誉走进少年的心灵

土地就不再担心遭受——

被遗弃的痛苦

稻茬就这样忠诚地装点田野

然后，在犁铧的走动里翻转身来

让土壤覆盖自己，沤成肥

生长来年的春华秋实

这时，我走近朴实的稻茬

贴耳倾听泥土的呼吸

会听到亲切的乡音

‖ 我想在橘到达的空间停留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橘颂》屈原

橘子红了，红了

阳光用成熟的思想叙说秋天

我会想起屈子的《橘颂》

每个字都将爱注入

一种植物的生命

橘实举着朝霞的颜色

表达对土地的忠诚

绿叶不惧寒露的侵袭

秋风里仍然唱着火热的歌谣

刺尖上写着独立的性格

冷霜只会镀亮它的锋芒

橘子红了，红了

我想在橘到达的空间停留

咀嚼乡愁的底蕴

遥望楚天秋高气爽

白云下有我的故乡

老父亲圈起的篱园里

那棵满枝挂果的橘子树

还站在菜畦边等我

‖ 石榴红，用秋色表达成熟的思想

最忆村前石榴红

天工在这里勾勒四季中

最美的风景

秋色擅长表达成熟的思想

饱满的果实聚集着阳光

用夏花的火焰烧制成彩釉

装饰女儿红

让每只玉瓶都藏满

晶莹剔透的心愿

萌蘖条可以种植来年的春天

即便落叶含露

也会用金子的颜色书写梦想

扑向大地的真情不忘初衷

沤成泥还会孕育绿色的希冀

如今，我仍然喜欢

在这个季节走近石榴树

一种情怀会带着果香

在思想里徜徉

感悟秋高气爽的含义

‖ 狗尾草是从天上来的

平凡，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

却是我们村童的最爱

将两根狗尾巴草卷成圈

做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

弓着腰，一步一挪

我学着奶奶的步子走路

引发一阵笑声

好叫同伴们开心

我还会把狗尾巴草打成实心圈

做成“胡琴”，拉出心里想象的声音

或者，哼着乡间的谣曲伴奏

当成狗尾巴草“胡琴”演奏的音乐

只是操作这种乐器需要格外细心

动作过猛就会拉散它脆弱的结构

不过，自制乐器的智慧

让我拉出了一种兴致

玩起来可谓乐此不疲

狗尾巴草愿意和村童在一起玩耍

没有花枝招展的五彩缤纷

朴实得就像穿着补丁衣服的小伢们

成为乡下孩子的标志

经得起风吹雨打

也不怕太阳晒着

它们总在轻轻的点头

微笑向人间

奶奶说狗尾巴草是神犬变的

传说天上有一位仙女

喜欢上了人间的书生

不顾父母的阻挠坚持下凡

她的爱犬为了帮她逃走

忠诚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后来化为地上的狗尾巴草

成了一种爱情的象征

怪不得乡下的小丫丫

也知道把狗尾巴草编戒指

戴在手指上过家家

越是看不起眼的存在

越是有着质朴的品质

我看见它们作为青肥沤进田间

我看见它们当作柴火走进灶塘

都是初衷不改的品格

最是让我惊讶的

父亲说狗尾巴草是小米的祖先

采来用手搓搓，搓出狗尾巴草籽儿

可以煮粥

民以食为天

狗尾巴草是从天上来的

很多人认识它

却不知根底

——我敬它

‖ 萱草花，我心中的母亲花

菜园里，靠水塘的边边角角

母亲都种上了萱草花

夏天花开的日子

蝉声也不落在这里喧哗

幽静，安然

偶尔有几声蛙鸣

会钻进花丛，深化

“静”的意境

母亲没读过《诗经》

却知道中国古代的母亲

喜欢在堂前种植萱草

开黄的、橘黄的、红色的花

灿烂明亮的花冠像在翘首眺望

那些出门狩猎或远征的人

无尽的忧虑落在花间

长成站立不倒的花蕊

塑造中国母亲的善良

那个忧郁的时代早已走远

母亲的思维还在美德里延伸传统

打从我当兵后

她种植更多的萱草花

早早地站在黎明里看花苞

开放成一朵一朵的霞

她相信自己眺望的曙色里

儿子的军绿会捧着母亲的希翼

枪刺上也映着霞的光彩

好些年，母亲舍不得采摘萱草花

她喜欢看花蕊伸长脖子张望天空的模样

那里面有她牵挂远方的心情

花色里含着浓浓的慈爱

此刻，让我好好喊一声

故乡的“母亲花”

李武兵简介：

原名李武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铁道兵文化部创作员，著有《李武兵抒情诗选》（上下册），散文集《太阳鸟》，长篇纪实文学《自然之子》等。

编辑：奎先达坂西《青烟威文学》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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