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青春不懂爱(那时还是少年我们不懂爱情)

龙泽巨前不久,遵照多年形成的惯例,我回了一趟家乡哈市镇陪伴父母过春节哈市镇,这座全省闻名的明星镇,两条长长的主街道,宽阔而整洁;矗立街道两边的楼房一字儿排列,一条条鲜红的欢庆新年的标语从楼顶铺排下来;自贸市场宽广宏大,数百家门面的老板此起彼伏地吆喝;许多在外地工作的游子都回来了,人来人往,车来车去,挤得人行道、市场内和商店里水泄不通晚上,我到一家水果店购买水果,准备带到乡下的父母家去店里廓大光鲜,祖国东西南北方产的水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没有料到在这样的小城镇还有这么大的水果店几个店员一边工作,一边谈着一个人,我因不急不忙,就慢慢地选慢慢地听:,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那时青春不懂爱?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那时青春不懂爱(那时还是少年我们不懂爱情)

那时青春不懂爱

龙泽巨

前不久,遵照多年形成的惯例,我回了一趟家乡哈市镇陪伴父母过春节。哈市镇,这座全省闻名的明星镇,两条长长的主街道,宽阔而整洁;矗立街道两边的楼房一字儿排列,一条条鲜红的欢庆新年的标语从楼顶铺排下来;自贸市场宽广宏大,数百家门面的老板此起彼伏地吆喝;许多在外地工作的游子都回来了,人来人往,车来车去,挤得人行道、市场内和商店里水泄不通。晚上,我到一家水果店购买水果,准备带到乡下的父母家去。店里廓大光鲜,祖国东西南北方产的水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没有料到在这样的小城镇还有这么大的水果店。几个店员一边工作,一边谈着一个人,我因不急不忙,就慢慢地选慢慢地听:

“那个女人真可怜,年轻时考了个中专,分配到县里工作,结了婚,生了个女儿,可是30多岁又离了婚,一个人把女儿拉扯长大。女儿大学毕业了,在省城找到了好工作,可是不久就让汽车撞死了。她心里一直难受,又得上了癌症,50多岁就死了。哎?真造孽啊!”

“就是昨天埋在公墓的那个人吧。埋在娘家,是可怜!”我家乡的风俗,女人死后埋在娘家的土地里,就是被婆家嫌弃了,死后归宿不良。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庹芝华。”

我听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吃了一惊,插问道:“你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庹芝华。”

“她怎么啦?”我急切地问。

“死了。昨天埋在了镇西头的公墓里。”

“庹芝华!难道是她,听简历,应该是她。”我在心里自问自答,顿觉五雷轰顶,万箭穿心。一个15岁少女下巴稍尖的瓜子脸,白里透红的面庞,玫瑰花盛开一样的笑容,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两根翘起的小辫子,轻盈可人的身姿,倏地在我眼前浮现、跳跃。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上半期,中小学的学制进行了改革,小学由6年改为5年,初中和高中分别由3年改为了2年,而且每个年级的第一学期由9月开学改成了3月开学。那年3月,我就来到镇东头的县二中开启了高中生涯,刚刚满了15岁。学生的课桌是单人桌,桌与椅连为一体,课桌上部是一个木箱,可以上锁。我的课本、作业本和文具就放在木箱里,上了锁,每天只带着有作业的教材和作业本回家。

坐在我前面的是个女同学,个儿不高,身材单薄,一张下巴稍尖的瓜子脸,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丰满的双颊白里透红,头发扎成两根翘翘辫。她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声音柔和而甜美,像百灵鸟在歌唱;一天到晚笑容满面,见人就打招呼。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新的或大半新的,没有一个补丁。她的家就在镇上,爸爸是日杂店的职工。那时城里的职工,每个月能拿上工资,买到定量的大米和食用油、煤油、火柴、肥皂,不用在农田面朝黄土背朝天,社会地位比农民高几个等级。这个女同学是城里人,自然比我这个乡巴佬高几个等级。她的名字叫“庹芝华”。

开学不久,学校进行了一次入学考试,我的总成绩名列全校初、高中四个年级16个班第一名。庹芝华满面笑容地对我说:“把你的学习秘诀告诉我好吗?”学校安排了排名前五的同学到各个班级巡回介绍学习经验。每次回到座位,她都要向我表示祝贺。每天做作业,她都要找我讨论。

我因是贫苦农民的儿子,穿在身上的每件衣服都旧得脱了色,而且打了多个补丁,像是百衲衣。那是哥哥穿过的衣服。每年五一节到国庆节,我没有鞋穿,都是赤脚踩在砂石路面上;5月和9月,双脚明显地感觉冰凉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因为买不起鞋。10月到次年的4月,我就只有一双黄色帆布胶鞋、一双雨鞋和一双布鞋;布鞋是妈妈做的。5、6月和9月间,庹芝华看到我总是打着赤脚,多次问我:“不舒服吧?”我只有沉默。

我家离学校七华里,因为没钱寄宿,每天都是跑通学,往返七公里。澧阳平原的雨水天气特别多,尤其春夏季。每逢雨天,我就打着一把油纸伞上学,往往到得学校,膝盖以下的裤子都被淋湿了,水滴不断落在地面上,也没有干裤子可以换穿,只能用手把裤子上的雨水拧掉一些,穿到下午五点多回家,因而患了严重的关节炎,常常痛得无法忍受,恨不得把膝盖割下来扔掉才好。长大进城后用了好几年工夫,才把关节炎治好,这是后话。每逢我穿着湿裤子上课,庹芝华就会心痛地扭过头来说:“你没裤子换吧?经常这样会得病的。”我只得说:“谢谢!没有办法。”

这种情况只有下雨天才能遭遇,而吃不上中饭,却是每天都要承受的痛苦。那时我家穷得叮当响,平时没有饱饭吃,主食是腥味扑鼻的灰萝卜,再加上红薯、白萝卜或红萝卜,大米只是点缀。我不但吃不上中饭,而且早、晚餐也只能吃上干粥。每天中午,肚子饿得嗷嗷叫,我只得用一只手死死地压着胃部,因而也得了严重的胃病,经常痛得在床上翻滚;每天都要服用胃舒平药片,因为二哥是大队合作医疗站的医生,服药还是不花钱。这个胃病也是长大进城后,花了几年工夫才治好。这也是后话。

庹芝华平时回家吃中饭,发现不了我无中饭可吃的秘密。有一次,她没回家吃中饭,改在学校食堂买甑蒸饭吃,发现我没吃中饭,就问我:“你怎么不吃饭啊?”15岁的我,面对15岁的她,自然不会撒谎,只得老实相告:“我家没得大米带来,也交不起每个月两块钱的搭餐费。”那时学生都是自己从家里带大米交到食堂,委托食堂蒸熟,每月交两块钱搭餐费;菜是自己带的,一般带的是炒盐菜、坛腌菜。

庹芝华听了我的诉说,非常不解:“那怎么行啊?会得胃病的。”她显然急迫起来,两腮涨得通红。

此后,她常常在学校吃中饭,每次买上两钵,自己吃一钵,送我吃一钵。吃上香喷喷白花花的米饭,心里的舒坦是无法形容的。

有一次,她只有一张餐票,只能买一钵饭,要给我吃,我婉言谢绝了,她就吃了一半,又留给我吃了一半。当然,用的是一双筷子。她看着我吃的时候,白里透红的脸庞笑成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有时,她不在学校吃中饭,早晨上学时,她会带一个馒头,用白纸包好,不声不响地放在我的课桌里。

她发现我喜欢读书和写作文,经常把他哥哥的藏书偷偷拿出来给我读,如《鲁迅小说集》《中国小说史略》《林海雪原》《红岩》《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唐诗三百首》。她哥是“文革”前武汉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毕业生,毕业后分配在长沙工作,但藏书都放在爸妈家里。他哥有次回来,发现藏书少了几本,就问她拿了没有,她只得如实相告。自此以后,她的爸妈再也不让她把书带出来给我读。因为这些书,除了鲁迅的著作外,都是禁书。

一个学期转眼就到假期了,待到9月开学季,我没有见到庹芝华来上学,我问同学,同学说:“她的爸爸调到县里的日杂店去了,全家都搬走了,她转到县一中读书去了。”

那时都没有电话,从此就断了联系。

中学毕业后,我回农村当了农民。三年后,我乘着恢复高考的春风,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毕业后当上了地级市党政机关的公务员。有一次出差到老家的县城,还去找了县日杂店,试图通过庹芝华的爸爸找到她的踪迹。无奈没有找到她爸爸的去向,对庹芝华的去向无法知晓。

谁能料到,40多年后的今天,我在家乡哈市镇的水果店里,却偶然获悉了庹芝华的消息——一个惊人的噩耗。

我付过水果费,匆匆提起水果放在轿车里,立即驱车前往墓地。墓地靠近河边,周围好几公里没有人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把几百座坟墓包裹得严严实实,我打开手机的电筒,孤零零地在偌大的墓地里寻找一座新坟。夜,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澧水河的流淌,发出似有似无的叹息声。

我终于找到一座新坟,唯一的新坟。虽然新坟前没立墓碑,但可肯定里面躺着的人,就是40多年前常常给我饭吃的小姑娘。圆锥形的黄土堆,坟前还有残留的蜡烛杆和鞭炮的纸包装盒。我静静地抚摸着那堆黄土,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黄土堆上。我悲痛地呼喊:“为什么离别后,我们不能见面?我为什么不到派出所去找你的踪迹呀?我没找到你,但我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市里、县里的报纸、杂志、广播、电视里,难道你就一次也没看到、没有听到?还是不愿意去找我?”

呼喊中,那个15岁的少女,那张下巴稍尖的瓜子脸,那张白里透红的面庞,那玫瑰花盛开一样的笑容,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那两根翘起的小辫子,不断地在我眼前浮现、跳跃,挥之不去。

……

那时我们都是少年,不懂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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