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敢和皇帝离婚的妃子(故事她是二嫁女)

第一位敢和皇帝离婚的妃子(故事她是二嫁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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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定平三年十二月,帝命天下,纳秦氏女为贵妃。

旨意既出,是冰碎水沉一般的沉默。

国丧刚过,后宫稀零,皇帝尚且年少,纳妃本是常事,坏就坏在秦娆的另一重身份——端康王妃。

先帝十九子,新帝辰晚排行第十,十一子名晨曦,十五岁封端康王,弱冠之龄赐婚一等荆国公之女,素有京中第一美人之称的,秦娆。

新帝纳妃的信物,在层层暮色中送达荆国公府,盛在红绸裹金的盘子里,碧盈盈的,是水色上好的一只翡翠十八子手串。

秦娆垂眉,只看了一眼便命侍女退下。

翡翠十八子,是先帝大婚时赠与皇后的信物,亦是先帝赐婚时端康王晨曦送给她的信物。那时尚未封王的辰晚带着一对玉镯亲登荆国公府,却被端康王晨曦的手串生生比了下去。

秦娆记得的,辰晚当然不会忘。

今时不同往日,九五尊位已定,秦娆仍是待字闺中的秦氏女,晨曦与端康王妃已被一力抹去,仿佛从来不曾出现,不曾存在。

荆国公已经老了:“为父赌输了一次,幸而陛下对你有几分真情,此去深宫,家族沉浮都系于你一身,万事小心。”

秦娆问:“父亲还有什么要对女儿说的么?”

荆国公为她戴上翡翠十八子手串,细白的美人腕,叹道:“秦氏最好的女儿,贵妃冠岂止相配!”

秦娆背过身去,有些难过,又是无言。

秦娆懂得父亲的意思,若非荆国公当初选择了风光无限的晨曦,若非晨曦在夺嫡之争中意外的失败,从一开始,秦娆就是奔着皇后之位去的。

皇后,皇后。

好多年前一个细雨蒙蒙的春天,就有人对她说过:“阿娆,我要给你天下最好的。”

秦娆笑他:“首先你要有一个天下。”

后来他果然做到。那时秦娆一身宫装,身边是自己的丈夫,隐在层层人群之后,看一场盛大的册封礼。晨曦已经疯了,秦娆只得牢牢牵住他,生怕礼炮声乐会更加刺激到他。辰晚则站在高高的台上,眼神不经意地掠过这里。

纵有国丧之悲,压不过新旧交替之喜,况且皇后母家在夺嫡之争中出力最大,于情于理,辰晚都该给发妻最高的荣耀。

脚下千尺红毯,仿佛滚滚红尘,成王败寇,心境早已面目全非。

秦娆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时分,新帝辰晚以半幅皇后的仪仗迎她入宫。

明明是二嫁女,偏要扮作新嫁娘,连天公也不作美,雨水砸在地上,像极了宫墙内外饱含怨恨和悲愤的咒骂。

她是二嫁女,却被新皇以半幅皇后的仪仗迎入宫内。

贵妃头冠极重,压得秦娆喘不过气来,她费力地抬起头来,看见比肩而立的帝后。

秦娆和皇后不过年节家宴见过几次,相距遥遥,总不真切。皇后有一张温婉的面容,生于小户之家,最终母仪天下。

辰晚还是老样子,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悲喜。

皇后依稀是欢喜的样子,说:“妹妹终于来了,皇上等了两个时辰呢!”

秦娆低下头去,不敢看辰晚的眼睛,也不敢看辰晚身后的多种目光。雨落风凉,秦娆眼里心里都沾染酸意,她太久没听辰晚的声音了,好像很轻,又好像很沉——

“阿娆。”

一路走来的艰辛、困苦、不甘,都在这里面了,那时候秦娆突然抬起头,好像再也不会畏惧所有的目光和言论。

2

秦娆临风窗下,描摹院外池塘开得最艳的一株莲花。

入宫时寒冬,转眼已至盛夏。辰晚就在身后,半倚榻上,执一卷卷宗,不时和她说话。

幼时向往的儿女之情,也不过如此了——倘若他不是帝王,其中没有许多波折,更没有朝堂之上的诸多骂名的话。

秦娆这样想着,手中的笔便不由得偏了半分。辰晚头也不抬,语气冷冷却像一种调笑:“爱妃的莲花歪了。”

秦娆不做声,只是笔更不稳了。辰晚从背后抱她,秦娆脸红得厉害,声如蚊呐:“这样不好吧……”

辰晚的笑声很低:“有什么不好?”

宠妾灭妻,不理臣言。这话在秦娆脑子里飞速转过,却无法说出口,她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陛下的心歪了。”

“歪到你这儿,还不好?”辰晚和她腻了一会儿才松手,笑意很沉,所以秦娆不敢看他的眼睛,“皇后并非朕心之所向。后族的好处能给的朕都已给到,如今爱宠哪一个女人都要他们来非议,这就是不思君恩,藐视君上。”

秦娆有心惊的感觉。她很自然地想起皇后,那张柔弱的甚至带着怯意的脸,自她入宫起,皇后一个月里总是十来天是病着的。秦娆曾听人非议,皇后出身不高,自然担不起这样的富贵,又有人说,后族当日敢压赌不受重视的十皇子,这位岳丈的胆量不可小觑。

所以,胆子已经大到笼络朝臣,干涉辰晚的后宫生活了么?

秦娆不懂,也不敢猜。辰晚牵起她手腕,轻声问道:“翡翠十八子是好东西,怎么不见你带上?”

册封礼成之后秦娆就放下了。那物件有封后之意,秦娆不想挑起纷争。辰晚招宫人把翡翠十八子奉上,亲手给她戴上:“昔日在晨曦身边,总是不离手的。他能给你的,朕也可以,不会叫你受委屈。”

辰晚一字一顿,不容反抗。

昔日端康王妃的身份是一重不能解开的伤疤,她不曾忘却,他也不曾。辰晚与她脸贴着脸,声音在耳边响起,说:“明天是个好日子,贵妃就带着朕亲自选戴的首饰去拜见皇后。”

“这……不好吧。”秦娆心存顾虑,反驳却明显底气不足。

辰晚还是笑的,问她:“爱妃连朕的旨意都不听了么?”

不知为何,秦娆突然有些害怕辰晚了。宫中妃嫔按理应每日拜见皇后,只是皇后体弱,辰晚就免了这项规矩。也许不会出什么事情,秦娆努力对抗自己不好的直觉,答应辰晚:“好。”

那不是秦娆做过最坏的决定。

那只是最坏的决定的其中之一。

3

定平四年九月十二,中宫失德于天下,皇后被废,后族被连根拔起。

那天下了大雨,把正殿门口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秦娆撑伞而来,在殿前久久站定,皇后曾跪在此处,三天三夜,求辰晚放她父亲一条生路。辰晚当然没有同意。斩立决的旨意颁布的一刻,皇后也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直到皇后逝去,辰晚都没有再见她一面。

原来生命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秦娆还记得那日去拜见皇后,中宫四处弥漫着药气,皇后是真的病了,歪在榻上,看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落在手腕上。

秦娆特意穿了一件广袖裙,希望把那串翡翠十八子捂得严实一点,皇后却好像早就知道,目光在此逡巡不停。

秦娆和皇后实在算不得相熟,两人相对诸多尴尬,秦娆随便扯了个话题,说:“明明是早上,皇后宫中怎么比外面还暗?”

也许是侍奉的宫人不尽心,也许是皇后养病所需,秦娆静静等待皇后的回答,没想到皇后说:“垂死之人,不若早些适应昏暗。”

皇后说这话时也是带笑的,笑意沉沉,倒是和辰晚有几分相似。秦娆心惊的感觉更烈了,赔笑说:“娘娘说什么胡话。”

皇后睨她一眼,微合着眼,像是倦极:“陛下让你带着翡翠十八子来,是给我下催命咒呢。”

秦娆接不上话,皇后声音有泪意:“我早劝过父亲,今时不同往日,陛下……陛下不是好拿捏的……”

宠爱妃嫔,冷落皇后,一半的真心,一半的假意,辰晚早就不甘于受制于后族,是要吊出朝中后族的党人,再一网打尽。

好深沉的心思,好狠辣的手腕。

皇后的眼神伤得让人不忍细读:“我早知道自己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人人都说我忌惮你,可是你来,我总有些盼头,盼着他放下……”

放下什么,皇后却没说了。

放下所爱不得的遗憾,还是放下同子不同命的怨恨?

皇后已经死了。辰晚的心从来不曾偏向她,结发为夫妻,六年光阴一晃而过,美人白骨,转眼都是云烟。

太冷了,秋日已深,夏日积攒的余温都已经耗尽了。

秦娆回首望向远处,宫墙深深,不见人影。有人的地方才有温暖,秦娆起身向政殿走去,内心却惶惶不安。

众人皆知,贵妃盛宠,赏政殿自由出入,因此无人阻拦。秦娆来时问过,辰晚就在殿中议事,进来却不见人影。秦娆不敢妄动,等了一会,却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等荆国公,秦娆之父。

父女二人有近一年的时间没见了,没想到在此处遇见。后宫女眷不得与宫外人私下见面,即使在政殿之中,秦娆也是犹疑的,父亲比她爽快,快步走过来,低声说:“阿娆,大喜啊!”

这话叫秦娆困惑,荆国公声音压得更低:“皇后已除,再没有人挡在你前面了!”

“可是……”

秦娆无奈而疲倦。外宫都说铲除后族一事的导火索是秦娆与皇后的那次会面,皇后指着秦娆破口大骂,并去抢夺御赐的翡翠十八子,惊扰了皇帝,由此引发大案。真真假假,无人分辨,只是连累秦娆魅惑君上的罪名又盛一重。

皇后之事让她心里有了阴影,荣宠愈盛,阴影愈浓,似烈火烹油,又怕一个不留神也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荆国公见她犹疑,竟有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气,道:“阿娆,难道你不愿当皇后?”

秦娆当然想。她是京中第一美人,出身高贵,虽有波折,但坐上尊位的人是辰晚,当然只有皇后之位与她相配:“只是……”

荆国公在此刻叹气,吐出两个字:“晨曦。”

秦娆的心突突地跳,说:“什么?”

“晨曦还活着……”荆国公面露凶光,狠狠攥住她手腕,斩钉截铁说:“这个人得由你去杀。”

秦娆说不出话来。入宫以来,她已经成了一个坏人,现在,又要她亲手去杀人?

“你还不懂么?”荆国公急了,“这是向陛下投诚。过去的事情,你当陛下真的可以毫无顾忌,陛下迟早要杀了他,由你去杀,才显得你们夫妻同心。”

“毒药就在翡翠十八子中。”荆国公再也没给秦娆留退路。皇后之事后这手串曾被辰晚要回,如今经由父亲的手再到秦娆手中。“这是你们的定情之物,晨曦的病好了许多,他是个聪明人,看到就会懂得。“

一个人,眼见自己的死期是什么感觉?

秦娆默立许久,昏暗的光从雕花窗栏漏进来,变成缥缈的影。荆国公早就走了,这里只有她,再没有别人。

4

晨曦在明月台。

昔年晨曦生母为先帝爱宠,因为名带月字,故建明月台。明月一向为皇后所指,离月最近的女子却另有其人。秦娆与晨曦成婚后曾来此处拜见,明月台孤立高处,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昭昭之心,不言而喻。

晨曦转过身来,对她说:“好久不见。”

熟稔得好似秦娆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秦娆敛了衣裙,轻声说:“二十六个月了。”

晨曦歪着头像在回忆,秦娆走时他的神智还是有问题,应当是想不起来了,于是叹了一口气,又笑:“新婚之夜,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四个字。”

秦娆记得的。晨曦把窗户推开,要入冬了,月色都隐在层云之后,他伸出头去张望许久,说:“明月台可以将京中美景尽收眼底,对我来说,最美的景色,是你。”

他有些遗憾,说:“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心悦辰晚,真是抱歉。”

秦娆细细地想,不知为何,却觉得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秦娆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说:“父亲很希望我嫁与你,你对我很好,不用说抱歉。”

室内一张桌子,桌上一只白玉酒壶,并两只酒杯。晨曦兀自斟酒,落酒的声音也叫人眷恋:“你的及笄之礼盛大异常,整个京城都在传扬你的美名,荆国公带你出入宫廷,却不知是为你寻找姻缘。

你眼中有辰晚,我眼中有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走后还肯命人为我诊治,我觉得很值得,你也不要有负担。”

晨曦把酒杯推向秦娆,微笑说:“成王败寇,自古有之。”

他的确什么都知道,出身宫廷的人,不会看不懂形势。秦娆的手在翡翠十八子手串上反复婆娑,晨曦见她久久不动,反而笑她:“今时今日,我一定不会活着离开这里,毒药就在那手串中,拿出来吧。”

秦娆不懂晨曦为何看得如此清楚,晨曦伸手摸她的发,很轻柔地,说:“辰晚的性子,当然要选最能耀武扬威的东西来。”

当年新婚之夜,晨曦曾亲手为她戴上翡翠十八子,现在又亲手褪下,翡翠光泽如旧,却已物是人非。晨曦一颗颗摸过,最后一颗,只轻轻一顶,就漏出其中的药粉来。

秦娆亲眼见药粉落进酒杯,又见晨曦举杯,只觉得头皮发麻:“晨曦……”

“我敬你。”晨曦的神色很静,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辰晚不会让我好过,恐怕要耗些时候了,辰晚既然叫你来,就一定等我死了再出去。”

秦娆脑子一片空白,晨曦一饮而尽,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要阻拦。才一起身,就摔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风从窗外吹来,吹过她心里的洞,好难过,却流不出眼泪,也说不出话来。

药效还没有发作,晨曦站得离她远远的,说:“翡翠十八子是立后的信物,辰晚是个执拗的人,会帮你扫清所有的障碍。”

晨曦有一张和辰晚相似的脸,秦娆却觉得好像从未看清过他们。

“挫骨扬灰也好,荒野喂狗也好,之后的事情不要问,也不要想。”他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药性正在慢慢发作,“入了宫,就把从前的事情全部忘掉,连秦娆都忘掉。”

晨曦缩成一团,咬牙嘱咐她:“不要怕任何事。阿娆,你一定要好好的……”

5

秦娆病了,一病就是三个月,御医换了几波,都没法让她康复如常。

荆国公又来了一次,又是痛心又是愤慨:“晨曦一死你就成了这样,你叫陛下怎么想,开春就要选秀,难得的前程,不要被你自己葬送了!”

父亲还是老样子,想着尊位,想着荣宠,全是迫不及待。

秦娆被侍女扶着喝一口汤药:“头疼的毛病一直好不了,夜里也睡不好,先前说是受了惊吓,陛下都知道的。”

这话噎得荆国公也无话可说。这女儿被他养得娇贵,自然不曾见过血腥场面,据说晨曦之死赏的是牵机毒,手脚相接,七窍流血,足足痛了两个时辰才去。秦娆出来的时候脸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是真的失了魂魄。

翡翠十八子戴在手腕上,映得秦娆的美也是冷涔涔的,秦娆一颗颗珠子拨动,问:“父亲与女儿难得见面,不说些体己话么?”

荆国公被秦娆的眼色震了一下。

这女儿是陛下的枕边人,不知不觉间,神情也与辰晚越发相似。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荆国公如鲠在喉,但也知道,无知无觉的秦娆终将消失。秦娆看着荆国公,终究开口:“父亲当真以为皇后会出自我族么。当年唐明皇宠爱杨贵妃,也没让二嫁女登临后位。”

辰晚早已不再掣肘于人,但仍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况且,他是心思深沉的人。

“上一个算计陛下的人是什么下场。”秦娆轻声劝诫,“父亲,收手吧。”

既然辰晚没有万劫不复,势必记恨当年的事情,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亡羊补牢。辰晚多爱秦娆,就会多恨这件事。

登临后位的障碍啊……

荆国公说:“你只当家族沉溺权势,却不知道权势如浮木,倘若松了手,就会坠亡更快。你再不愿不甘,也不会停留在此处。往后,万劫不复之地,往前,尚可一线生机。”

秦娆说:“我不懂。”

荆国公留给秦娆一个模糊的背影,说:“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愿面对。”

6

定平五年三月初八,贵妃秦氏病逝,原本定于开春举办的选秀礼因此推迟。

后位空悬,宠妃不再,各路臣子嘴上说着哀悼,内心却是跃跃欲试。

秦娆为辰晚研磨,不大见光的房间里,辰晚嘴角挂着笑,眼睛亮得像一只捕食的猫。

“老匹夫们算到死都不会想到,朕要给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辰晚的声音透着诡异的兴奋,秦娆垂首,跪在榻下为辰晚捶腿,辰晚忽地坐起,说:“你说他们是不是都该死?”

秦娆不说话,辰晚一个巴掌甩来。

她忍受他的阴晴不定,也忍受他的不温柔。

好奇怪,从前爱着的时候,辰晚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少年,到现在,爱不爱的都忘了,形状脱胎换骨,又好像一直都是那个人,只是自己没有跟上他变化的节奏。

辰晚有好多怨恨的理由,秦娆从来都不曾感同身受。她把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好像他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辰晚为封后扫清所有的障碍,连秦娆,都不再存在。

如果秦娆都不在了,秦氏一族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翡翠十八子戴在辰晚自己手中,秦娆在昏聩中抬头望去,只觉得不相配,配不得他,也配不得自己。

辰晚还在喃喃自语:“选秀之日,待他们看见你,精彩绝伦的样子,我想想都很期待……”

秦娆来不及说话,辰晚又执起她的手,恳恳切切地:“阿娆,我终于等到这天,给你最好的。”

秦娆盯着他手腕上的翡翠十八子,晶莹剔透,本是相爱的见证。

辰晚又问:“你说,我是不是比晨曦更好?你快告诉我。”

他从来都不曾放下。

他放不下。

秦娆不再盯那手串,低下头去,地砖的纹路在昏暗中看不真切,她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只顺着自己的心:“请陛下立相爱之人为后。”

辰晚的目光阴沉不定,秦娆跪倒在地:“秦娆不配。”

辰晚把她拉起,怒不可遏:“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秦娆了!”

辰晚的面目近在眼前,她很自然地,想起晨曦。

太过相似,其实又不同。秦娆已经死了,带着爱一个人的心。

秦娆甚至不想问辰晚是否真的爱过她。

辰晚忽地颤抖,溃败下来:“阿娆,对不起……我真是很难越过心里那道坎,我曾经什么都没有,我真的很……”

辰晚拉着她手腕,把翡翠十八子渡给她:“阿娆,我是真的爱你。”

这时他才带着一点当年的虚影,只是秦娆累了。自她入宫起,辰晚拿她做筏子,做了那么多事。她不是没有留恋的,皇后临终前的话句句在耳,秦娆说:“相爱的人,未必要名位相配。”

光影照得辰晚面庞忽明忽暗,他定定地说:“朕如今富有四海,一定要留你在身边。”

秦娆侧目,室内檀香氤氲,叫人不自觉带上哀愁。

一个被赋予全新身份的皇后,一个被皇帝亲手扶植的后族。

秦娆都懂得,只是不愿面对。

辰晚问:“你在想什么?”

想问问那个懂爱的人去了哪里?秦娆亦已明白,心中的天平倒向了哪个答案。她说:“皇上能否放过妾身的家人。“

辰晚的眼睛狭长安静,斜斜地看过来,说:“朕会善待皇后的家人。”

秦娆心中一凛,连声音都在颤抖,问:“当真要走到这一步?”

辰晚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后宫干政,是大罪,后宫自裁,亦是大罪。”

他竟然,是用层层的落网将她笼住,动弹不得。

什么都预料到了,甚至她的挣扎,她的痛苦。

辰晚的每一个反应都在彰显控制,他想要握在手里,他不在乎。

翡翠十八子触手生温,却无法温暖自己。

秦娆从宫中退出,外面已有佳人等候,年岁尚小,睁一双天真的眼。

辰晚喜欢她的不谙世事,又深知只有秦娆才可与过去的直到现在的辰晚无言与共。

也许,是此时的秦娆最后的价值。

夕阳如血,刺痛了秦娆的眼目,也照过她千疮百孔泥泞不堪的心。

就到这里了,秦娆缓缓回望,皇后、晨曦、荆国公的脸一一浮现,她对未来有一些预感,而希望正如迅疾而来的夜色一般缓缓合拢,她闭上眼,一片漆黑,于是不愿再走下去。

辰晚啊……

“啊……”随行的宫人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只畏畏相劝:“小心……”

“无妨,我只是想去高处看看。”秦娆走得很稳,像和宫人说话,又像自言自语:“我曾经和辰晚在此追逐,他都知道的。”

宫人默不作声,她越走越快,最后竟然像飞起来了。

飞过时光,飞过爱恋,也飞过死亡。

那时他们只顾着奔跑,秦娆在此驻足,才看见京中山河,金玉而成,叫人忍不住伸手相握。

而她此时可以握住的,只剩下了翡翠十八子而已。

秦娆脱下手串,郑重相托:“请叫此物还给皇上。”

宫人来不及反应,秦娆已经从百尺高楼,一跃而下。

往事如风穿行,自她入宫而起,第一次,觉得没有那么累。

不愿做皇后,亦不愿以皇后之尊眼见父亲族人的死期。

我不如你想的那么坚强,也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畏惧死亡。

先帝执珠封后却建明月台,晨曦执珠大婚却终究离散,翡翠十八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亦如是,你亦如是。

秦娆真的爱过你的,辰晚。

再见了,辰晚。(作品名:《翡翠十八子》,作者:素同。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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