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之境（朦胧之境六）

(长篇连载，关于梦境的故事，作者用一个梦写下的文章)

六

接：(五)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第一道防线被冲破了。

那么沉重的殿门居然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撞得粉碎，散开的木屑像狂风中的枯叶四处飞舞，冲击力把结实的案几和大把手椅弹入了墙壁，具有韧性的地毯和丝质壁画像遇见火一样迅速溶化，而被象征性堆在案几上的古币却深深地嵌入马蹄。

巨痛让马匹狂乱的踢踩四蹄，而每一次踢蹄又会让古币陷得更深。

马背上的刀客发现粗野的咒骂，他们的弯刀狠狠地拍打在马背上，强迫着马匹向前奔去。

马匹痛苦的嘶鸣、呼出的臭气以及刀客们的红眼仿佛历历在目，达莫和“他自己”并不是看见了而是感觉到了。

那种感觉就是要让他们感受到收割者的力量，为的是使达莫和“他自己”感到恐惧，无助和绝望。

“侍卫呢？那些侍卫呢？”达莫大喊道，他分不清是收割者的力量，还是隐隐觉得快要明白的真相让自己变得有些失控。

而“他自己”的脚步并没有为此停留，“他们，他们藏在过去与现在之间，藏在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意念的边缘，收割者虽然看见了他们，也不会是真正地看见了他们，即使真正地看见了他们，也会自然而然地忘记他们的存在。”

达莫感到一阵眩晕，就在这时，第二道防线被撞开了。

他们的身后只有一道防线了，为此达莫和“他自己”不得不加快脚步。

他们经过暗门，经过数不清的楼梯和各种微妙的机关，又进入了一处甬道。

无数禽鸟的羽毛和镶满金属花边的装饰兽陈列于甬道两侧，无数美玉和珠玑散落四处。

长长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在达莫和“他自己”走得快要忘记行走时，终于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这里真是一处做防线的好地方。”“他自己”终于停下了脚步，说道。“可是，”达莫看见明亮的身边空无一物，“这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来做防线，如果有一点点东西，那怕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也好。

这时达莫看见“他自己“出神地望着头顶的上方，他顺势也望去，才发觉身边的光明全来自头顶的表情。

那全是达莫的表情，它们分别被一团团柔和的光芒包裹着，呈现达莫不同时间段的情感飘浮在半空中，像一颗颗闪亮的珍珠。

“也许，我们可以用它们来做防线。”“他自己”边说边伸出手。那些表情似乎浮得很高，而“他自己”伸手时又刚刚够得着。

“他自己”把那些表情有序地堆砌在甬道口，刚开始那些表情显得躁动不安，它们从没离得如此近，相互瞪眼、谩骂，“他自己”完全不理会，认真地做着防线，渐渐地那些表情也安静了下来。

达莫呆呆地看着“他自己”，在他看来，是他的自己用他的各种表情在做防线，这一切显得荒诞怪异，却又合情合理。

就在这时，第三道防线被撞开了。

女神挥舞手中的祭刀深深刺入收割者的心脏，勇士的巨剑切入收割者的护臂和胫甲，掩目傲月刀拖着庞大的身躯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穿梭，它的每一次穿梭都会带来收割者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但是收割者是如此之多，他们终于吞噬一切阻挡他们的力量，掠过暗门、楼梯和机关汹涌地奔腾。

“我们快走。”

甬道传来地动山摇的声音，像巨大的阴影让达莫感到不安。

但是“他自己”反而曲身蹲下，他的十指划过脸颊深深插入头发之中，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如此疲倦和憔悴。

“我不想再奔跑了，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不堪一击。”

“可是你说，滞缓他们的过程中我会明白一些真相。”

“真相啊，真相永远都在表相之下。”

“他自己”抬起头，面容安详，隐伏着令人心酸的肃穆寂寥。

“我曾厌倦你病态似的执著，当我们一分为二后，我以为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我自由地在丛林间跳跃奔跑，在古老的树木和黑色的睡莲上摘取各色宝石；我的双脚曾在湿黑温暖的泥土上留下一个双一个印记，那泥土是如此潮湿，像少女濡润的双唇让我记忆犹新；我曾骑着高大的马匹风驰电掣，马匹在奔跑时毛根会流出无比香醇的美酒。

那时天空一半会阳光普照，太阳的光芒像碎金一样闪烁，而另一半点点寒星嵌在夜空的原色上，像颗颗清冷而忧伤的晶砂。”

“我曾如此痴迷它们给我带来的享受，渐渐又感到不安，现在我把它们带给你与你分享，它们永远都在你的视线之外，却是真相的掩体。”

“但是现在它们对我来说再也不重要了，只要我和你在一起，我们就是完整的，也许到了最后，你也会顾及到我们彼此的完整而忽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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