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华梁祝现代版(林奕华颠覆梁祝)

林奕华梁祝现代版(林奕华颠覆梁祝)(1)

没有固定演员出演梁山伯、祝英台,十几个演员接力般演着现代的梁祝故事,让传奇变成了现实寓言。

林奕华梁祝现代版(林奕华颠覆梁祝)(2)

林奕华

从《水浒》到《西游记》,从《贾宝玉》到《三国》,近年来,林奕华的新作几乎都是围绕古典名著展开。他用自己敏感的神经,寻得这些经典作品中现代性,解构、拼贴,在一片喧哗中透视当下。5月24日,林奕华最新作品《梁祝的继承者们》在香港葵青剧院首轮演出,7月将在香港文化中心大剧院加演。

林奕华说,《梁祝》是他心中萦绕不去的主题,在这部音乐剧里,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两个艺术学生,在学习艺术的过程中相遇,但最终失散于红尘。艺术是一面镜子,照见两个年轻人不同的心性,更照见当今社会的价值观和不堪。“继承者们”,是指对青春、爱的能力永远的继承。

上半场梁山伯是缪斯,祝英台是艺术青年

祝英台一心想挣脱父母控制,不愿去世界名校学金融,而想到艺术学院寻找自我。在艺术学院,她遇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阳光率真不同,梁山伯显得阴郁而安静。林奕华说,梁山伯这个角色的特点是“艺术家求之不得的缪斯”。一瞬间,祝英台便暗恋上了这个“缪斯”。不过梁山伯却并不领祝英台的情。在祝英台的一再逼问之下,梁山伯透露自己可能是同性恋。在这样的情况下,祝英台开始女扮男装与梁山伯接触。最后云开雾散,两人成为男女朋友。

解读:上半场是典型的林奕华式的喜剧,祝英台女扮男装引发的种种“笑果”。祝英台和梁山伯并没有由某个固定演员来演,十几个演员,梁祝二人的关系被传递式地演下去。林奕华借鉴西方艺术史里的“观看”概念,索性将这男女主角的固定性取消,让观众就去看。林奕华也并不希望仅仅是把梁祝这个故事再演一遍,“让所有演员来演,说明它不是个别故事,而是一个时代现象,所有演员都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它就像一面镜子。”

下半场祝英台死了,梁山伯继续世俗生活

祝英台回家继承家业,梁山伯却陷入了艺术创作的困顿,两人关系因此产生矛盾,关系最终破裂。由于父母都是失败艺术家,让梁山伯背负沉重压力。而梁山伯最终也因为这种压力放弃了艺术。祝英台最后死了,梁山伯凭吊她的地方不在墓地而在美术馆。两个学艺术的人,终究在艺术的殿堂话别。理想主义的祝英台死了,梁山伯活着,继续世俗生活。

解读:“最早我把很多戏份都安排在梁山伯身上,让祝英台去成全梁山伯。但我后来发现,在这个时代,其实是梁山伯多,祝英台少。”林奕华说,“祝英台可以说是一个精神人物,她从去读书到最后回家,都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实际的东西。”剧中歌曲《为艺术牺牲》,讲的是属于祝英台的勇气,也是林奕华说给自己听的话。它也让年轻演员以及不少观众流下了眼泪。或许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青春之痛。

对话

林奕华:死亡可以说是祝英台的行为艺术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为什么选择《梁祝》来创作?

林奕华:我第一次接触《梁山伯与祝英台》,是1974年看的邵氏黄梅调电影。那时刚念完国中,可能也是青春期的缘故,一下子就被《梁祝》那种很朦胧的浪漫吸引了。

《梁祝》是一个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并没有所谓原著。所以在排戏的过程中,我们也找来各种各样的资料来读。我发现,《梁祝》故事里的东西其实很多,包括怪力乱神、功名富贵,几乎什么角度都有的。但我做这出戏,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那个精神,就是祝英台的角色。我的这个戏也在讲浪漫,但不是说梁祝的爱情有多浪漫,而是说你的生命要对你有所启发,在客观环境下本不可能发生的,也要有一些骑士精神,才让它发生。我的戏的“浪漫”是这个意思。

我从小就在想,为什么叫《梁山伯与祝英台》而不叫《祝英台与梁山伯》?这还蛮父权的。很多人其实都是因为祝英台才记得梁山伯的。这一次我在《梁祝》里也放大了这一点。祝英台有一个秘密。我小时候也有一个秘密,大概小学四五年级吧,我已经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了。而到中学以后,这个就已经慢慢定型了。所以看《梁山伯与祝英台》时,我有很强烈的认同,因为祝英台就是女扮男装。

排这样一个戏,其实跟我的个人成长、性别认同,以至思想发展,都很有关系。但我也很少会排一个为同志发声的戏。因为我觉得,不需要怎么去碰同性恋的题材,只要把异性恋的题材做好,其实就能改变同性恋的一些议题。这次的《梁祝》就包含了很多东西,我写歌词的时候,有两句话是说到我心里面去了,“把人放在一起的是性格,把人分开的是性别”。

南都:为什么选择音乐剧的形式?

林奕华:其实中国不是没有音乐剧,戏曲就是音乐剧。这次做音乐剧,是因为我觉得有些话,我可以用音乐剧的形式去讲。至于它的模式是什么?我心里没有一个固定的音乐剧模式,还是走到哪儿算哪儿。但不同于话剧,音乐剧可以留下歌,让大家以后常常听到。

南都:为什么发生在艺术学院?

林奕华:好玩的是,虽然和艺术的关系这么久了,但是真的要把艺术端到舞台的中心,请它站在聚光灯下时,我觉得还是要重新问自己:它对我来讲意味着什么。

我没进过艺术学校,但最近看了一本书,叫《你进到艺术学校要学的一百件事情》。它不是一本工具书,其实是在告诉人们进艺术学院前要接受的一些新想法。比如说,“艺术是表达自我的工具”,这句话不要信,因为“表达自我”中的这个“自我”包含太多迷思。如果说俗世灌输的那些东西都是构成“自我”的一部分的话,那么艺术恰恰是这些东西的反面。“为艺术牺牲”、“为爱情牺牲”,这些“牺牲”全都是禁忌。西方有悲剧精神,而“牺牲”在中国人那么实际、犬儒的文化里,是不可能被宣扬的一种精神。

我觉得我想用作品来提出问号的就是,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为人的最大价值只能Live(生存)?这是我这辈子作为一个中国人最想要反抗的东西。我是相信牺牲的,我不需要一个宗教,但我需要一种信念,否则的话,我觉得人是白活的。

南都:怎么会从艺术过渡到死亡?

林奕华:其实死亡是艺术最核心的问题,没有死亡就没有艺术,像达明安·赫斯特最近做的钻石骷髅头,就很聪明。艺术探讨的东西一直跟死亡有关,就是不朽。

我一直在想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殉情,要怎么去处理。因为大家都知道“化蝶”、“哭坟”是这个传奇里非常关键的一场戏,但在舞台上怎么表现?现代的“哭坟”到底是什么?哭坟不是一个仪式,而是一个象征,这个象征意味着从死亡到不朽的升华,可以说是祝英台的行为艺术。但是我就想到,殉情的不应该是梁山伯,而应该是祝英台。放到今天来讲,祝英台其实是个很难生存的角色,毕竟她跟别人不同。

我一直在想,祝英台在楼台会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梁山伯私奔吧?撇除那些封建的元素不谈,到底为什么?我觉得是,梁山伯是在她在学时期完成的一个学习对象,或许是她的一个缪斯,她曾经在他身上得到很多启发的力量。但当她回家以后,不再身处学校那个氛围,所以梁山伯对她的意义已不复存在。

在这20年里,我接触到很多年轻的朋友,都是这样的祝英台。十几二十岁的他们,都愿意把全副精力放到剧团里。但大学毕业之后,他们就跟你说,“梁兄,真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要面对现实”。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我觉得要一个祝英台反抗现实,且反抗到底的话,那么死的一定是她而不是梁山伯。

梁山伯的死在今天是不成立的;而祝英台死了,我觉得才有价值。梁山伯到美术馆凭吊祝英台画他的一张画,他其实也死了,只不过人还活着。但他有一个精神的存在,就是变成祝英台。他的样子是被作为画像摆放在美术馆,因为那里寄存着她对他的全部情感。

南都:这次做的是《生命三部曲》,跟你之前做的《城市三部曲》有怎样的关联?

林奕华:最初做《城市三部曲》其实也没想着会做三台戏,只是当做到第三部时,会觉得它是一个句号,所以《远大前程》就成了《生活与生存》以及《男人与女人》之后的一个总结。至于《生命三部曲》,则是从《哲学家》开始的,在《哲学家》和《艺术家》之后,我们又想到了科学家。

对于《生命三部曲》,我想把它们都做成音乐剧,这三个主题都跟生命有关,也就是跟死亡有关联。在我看来,死亡的象征意义在现代人的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因为过去的思想是有过程的,而现在是根本没有。接下来的《哲学家》,我很想找一批被认为是最肤浅的人,比如娱乐圈里的人,让他们在一些大家觉得最可笑最琐碎的,比如说争排名之类的事情上,能不能讲出一些严肃的哲学问题?我想拉出这样一个大反差。

本版采写:南都记者 颜亮

实习生 吴书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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