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看完杨广皇帝的一生(本是文人偏偏做了皇帝)

一口气看完杨广皇帝的一生(本是文人偏偏做了皇帝)(1)

(王清茗)杨广以一代帝王的身份,在其广袤秀美的疆域内,长抢刺处所向披靡,确实也是长城大漠处最雄浑的风景。但失去了锦绣江山,亡国之君无法言勇,也耻于言智。

秦朝和隋朝的,强大到宇内独步无与伦比的时候,忽然间土崩瓦解,滑落历史深渊。后来人几乎把他们衣钵全部继承,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杨广似乎预见到了这样的结局,在车马劳顿的间隙,面对昏暗的天空,不禁长啸九天,自古帝王孤家寡人,听惯了歌功颂德,却难以听到出自肺腑又难以振聋发聩的哀叹:

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

斜阳欲落处,一望黯销魂。

杨广有着自己特立独行的想法和作为,并不以天下人指责作为决策的参考依据,他的态度体现着他桀骜不驯的人格智慧,根本不屑宵小之徒的腹诽和阴风阴火,更不以政治和军事的失败作为人生标尺,相反他坚信随着时间的沉淀,斑驳中会出现历久弥新的珍贵。

也正因为这种信仰,杨广义无反顾一直孤独地前行,无论风雨和生死,以其尖锐的锋芒,不仅刺破了东晋以来暗夜无边的天宇,更以恢弘的格局开创了后世的辉煌。如是者,秦始皇帝也,隋炀帝亦然。

大业八年,公元612年,征高句丽受阻的隋军班师。跨越了两个年头,历时五百四十六天,朝鲜半岛从冰天雪地到春暖花开,杨广没能把对高句丽的国君带回气势非凡的东都洛阳让万民围观,相反他的三十万勇士永远的沉闷在冰冷的萨水(今朝鲜清川江)中。

宇文述少智,于仲文无能。关键时刻前敌指挥失误,当高句丽大臣乙支文德前来诈降的时候,隋炀帝密旨要求二人扣押乙支文德。乙支文德是高句丽军方的核心人物,以朝鲜半岛弹丸之地,隋炀帝所率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的虎狼之师,顷刻间就能踏平平壤城。可惜在乙支文德反复诈降的战术拖延中,已经能看到朝鲜成内袅袅升起的炊烟,硬生生的将隋军拖延了将近一年之久。

隋炀帝并没有暴起雷霆之怒,仅仅是免职而已,甚至偷偷放跑乙支文德的于仲文也仅仅是下狱而已。御驾亲征一切责任他必须全部承担,好男儿即可当天子,也就有敢作敢为敢担当的勇气。没有在失败之后自暴自弃迁怒别人,而是以屹立不倒的形象塑造着一个时代的精神。

从朝鲜半岛返回,失去前进号角的大军垂头丧气,在阴霾的天空下沿着曲折的海岸线南行,大海也将沉闷化作怒涛拍岸如咽,失意和悲伤弥散在隋军漫长而沉闷的队伍中,所有军士都被莫名其妙地失败压抑地无法呼吸,随时等待一声惊碎青天的命令,掉转矛头来个酣畅淋漓的复仇。

忽然,遥远的天际线几乎是平地惊雷,出现两只一丈多长的大鸟“皜身朱足,游泳自若”,神情怡然唯美为妙,以听觉到视觉的冲击,失败的阴霾一扫而光,三军将士改天换地的勇气和决心瞬间被点燃激发。

“快,让画师把这个场景记录下来”。隋炀帝大声命令着,而他这不顾一切的扑向了大海的怀抱。面对汪洋大海的波涛汹涌,杨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处早已蓬勃而发的激情,以向天而歌的勇气发出了天地之叹:

碧海虽欣瞩,金台空有闻。

远水翻如岸,遥山倒似云。

断涛还共合,连浪或时分。

驯鸥归可狎,卉木足为群。

方知小姑射,谁复语临汾。

姑射是传说中的人物,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庄子·逍遥游》中描述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又以“吸风饮露、不食五谷、心如渊泉、形如处女”来形容。

自始皇帝起,没有一个帝王以飘然世外的心态面对龙书案上沉沉玉玺带来的无尚权力,更多的皇帝是以上天祥瑞这样的神话来蛊惑世人他出身的优越和皇位的合法,很少有人会在权力的巅峰中选择隐退,更少有透过失意的迷茫看到成功和希望的光泽。当年此地,魏武帝面对沧海茫茫,留下了胸怀万物、高亢昂扬的《观沧海》一篇作为政治檄文,以表达他横槊天涯的雄心壮志: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本是才情的杨广,偏偏做了皇帝。如果换一种身份,换一种活法,或许杨广在文学或者佛学的领域中成就远远会高于修建运河、开疆拓土带来的丰功伟绩,更避免遭受后世无端指责和谩骂。如果以文学留名,中国文学史上将占有重要地位,不仅屏蔽了魏晋南北朝词饰为要的浮夸文风,更以新乐府的形式,启蒙并发展了格律诗,在边塞风骨和江南流萤中纵情写意。

一口气看完杨广皇帝的一生(本是文人偏偏做了皇帝)(2)

五言诗《夏日临江》,远近交融明暗交替,全篇以通感的手法,色彩鲜明,情趣盎然,全篇由景及情,自然而出,若非不是查验作者,许多人或者将认为是王摩诘的田园山水便跃然纸上。

夏潭荫修竹,高岸坐长枫。

日落沧江静,云散远山空。

鹭飞林外白,莲开水上红。

逍遥有余兴,怅望情不终。

这不是帝王之叹,而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学者,在自然面前若有所触、若有所思的完全沉醉。明代文学家张溥在《汉魏六朝百三家集题辞·隋炀帝集》中云:“陈隋文哀,帝王有作,与众同波”,帝王风骨无非流血千里风云跌宕,隋炀帝能放弃帝王的身份和修为,在莽莽苍苍中寻找精神的乐趣,把自己的政治个性融入对世界美好事物鉴赏中,并以丰富的想象力神采天成成为唐朝韵律诗的鼻祖。

除了边塞诗《饮马长城窟行》外,隋炀帝还有一首著名的抒情大作《春江花月夜》,同样以“词无淫荡”创造了唐宋诗词诗以言志的标准范本,以文字韵律来体现万里山河的妖娆与妩媚,成为唐朝诗人无法回避和必须完成的同题命题:

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夜露含花气,春潭漾月晖。

汉水逢游女,湘川值两妃。

不做帝王,却是文魁。就如同对他对李唐王朝政治上的定型,夜与昼、衰与荣、灭与生,“按谱填词”,后世骚客,我是出题者。

凡读过诗文的人,几乎都知晓唐代张若虚写有名篇《春江花月夜》,但少有人知道隋世祖在张若虚之前早就写有《春江花月夜》。隋炀帝之前,《春江花月夜》本为艳曲淫词的范畴,是陈后主陈叔宝所创造,靡靡之音深锁宫阙。杨广却以同题的继承开创了诗词的另一重境界和广阔的歌咏对象,面对大千世界,无艳媚之态,尽正言之风,树雅语之气。

黄昏中,烟波浩渺的江水有着它风姿卓韵和特有的安稳美感,春花更是生活中的必须,为即将满河星辰和远处无边暗夜的等待带来更恢弘的希望。春天与一切美好的邂逅,并不会以夜的深沉而失去向往,这个向往与繁华和德行有关,宛若湘江女神、舜帝娥皇和女英一般,让人间舒适。

时空交错,斗转星移,满腔热血和赤城不变。如同李白面对黄鹤楼崔颢之诗无法下笔,只好移步金陵凤凰台大发感慨一般,张若虚将舞台搬到了海上,以海上明月为题,用潮来潮往的澎湃回应了隋炀帝小桥流水般的生活发现,成就了孤篇压倒全唐文坛佳话。

可惜命运不是向着他理想的轨迹前进,阴差阳错,龙潜江都十年的杨广在兄弟分崩离析身死名裂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时间考虑和抉择,便义无反顾地扛起隋朝中兴的大纛。如果有机会重新选择,隋炀帝可能想做个纯粹的书生,不带半分名利,不要任何强权。

一口气看完杨广皇帝的一生(本是文人偏偏做了皇帝)(3)

远离北方铁骑和战争,江南保存着华夏最珍贵的文化遗存。杨广令人还访求遗散的图书,并加以保护。但凡散佚图书和孤本典藏,均令人以副本形式誊写五十册,后来这些图书被放置东都洛阳的观文殿中供人学习和参考,并为此成立了政府秘书省负责图书的整理和编辑,仅洛阳一地的图书便有三十七万卷,七万七千多类,是中国封建时期藏书最多的王朝。

隋炀帝执政十四年间,图书的编辑更是超越了此前历代帝王,共成书一百三十部,一万七千多卷,形成了“今于大隋圣世,图书屡出”的文化繁荣。隋炀帝诏命天下诸郡绘制各地风俗物产地图,编撰《诸郡物产土俗记》131卷、《区宇图志》129卷、《诸州图经集》100卷。杨广下令编撰的上述地方志书,规模宏大,既是承前启后的总结性著作,也是编撰全国性方志图经的开端。

《西域图记》的付梓更是将中原的视角向着远方有目的系统延伸。之前西域诸国对中原的向往与中原对西域的了解并不对等,忙于战乱的五胡各国除了武备以外根本无暇顾及西域深处满地的黄金和无尽的贪婪。隋炀帝派去了裴矩经略西域,一位极具军事才华和战略眼光的政治家。在张掖期间,裴矩以对西域商人的管理和问询,并派专人深入西域诸国探访山川地理和风土人情,编纂了《西域图志》三卷,为隋炀帝亲征吐谷浑提供了必要的军事资料。

文化力量的蔓延和辐射远远高于武力征服下虚假的和平,隋炀帝所有的努力在被唐朝霸占后,开启了民族大融合的时代,而这一切的根基却在隋炀帝时期的各项政策和对周边少数民族文化的输入。因为吐谷浑几乎不堪一击,在众国臣服的朝贡体制下,西域诸国与隋为宗主国,隋朝不仅对不顺从的藩国进行武力镇压,藩国间如有纠纷和冲突,隋朝也会进行调和或者武力干涉。

《西域图志》“依其本国服饰仪形,王及庶人,各显容止,即丹青模写,合四十四国。仍别造地图,穷其要害”。以地利之险的西域诸国失去了最后屏障,万邦来朝的空前景象出现。大业三年,隋炀帝祭祀恒山,十几个西域国家君主都前来道贺,自永嘉之乱后,汉人政权的影响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先师尼父,圣德在躬,诞发天纵之姿,宪章文武之道;命世膺期,蕴兹素王。而颓山之叹,忽逾于千祀;盛德之美,不在于百代。永惟懿范,宜有优崇。可立孔子后为绍圣侯,有司求其苗裔,录以申上。

这段由隋炀帝亲自草拟的诏书,在大业五年,公元609年传遍了天下。尊师重儒,不以文化作为上流人士的闲情逸趣,而是根本改变尚武彪悍的民风。百代以上孔子为之而奔波。在春秋霸主以武力为豪的箭雨中一次次碰壁后,高尚的人格包括安邦治国的理想与现实分道扬镳,只留下无边的幻想和失望。百代以下有陶渊明的梦想,如同灵光一闪的桃花源大同世界,只能在思想的角落中存在。

治国的理想存在了千年,治学之志也存在了千年。当治国和治学发生碰撞的时候,便有了隋炀帝的才情。书生的想法和作为,学者身上具有的天真和固执,加上气吞万里如虎的帝王霸道、宇内澄平的志趣,便是天下的大幸,也是天下的不幸。成功,是万世颂扬;失败则九死尘埃。

义无反顾地前行,段涛连浪,驯鸥卉木,对世间万物重新认知和深刻改造,或许便是杨广生命中注定要完成的功业。但征伐失败对于隋朝来说是奇耻大辱,在三次对高句丽的战争之后,隋炀帝在政治和军事上的双重失败,达到了对关陇门阀势力分化瓦解的终极目的,大量门阀军队客死朝鲜,再也无法对新兴的制度和社会产生根本性的颠覆时,隋炀帝也就以文人之身完成了特定的历史使命。

征伐高句丽的失败是隋朝灭亡的直接导火索,使隋炀帝对平定北方、板荡中原的军事战略受阻,利用突厥与高句丽之间的战事,削弱北方突厥力量,隋炀帝不得不踏上一条危险之旅,北上晋阳,巡狩雁门。

此刻万般柔顺的启民可汗已经作古,始毕可汗有着重振五胡雄风的幻想。就在隋炀帝刚刚进入雁门的时候,突厥大军突然对隋炀帝发起了突袭,雁门失守,隋炀帝固守在弹丸之地的雁门郡城(今山西代县),从汉高帝白登之围后,北方再一次出现帝王被困的局面,史书上记载,雁门之变,“雁门四十一城,突厥克其三十九”,只有雁门郡城和崞阳(今山西原平)二地未能攻克。

一口气看完杨广皇帝的一生(本是文人偏偏做了皇帝)(4)

始毕可汗对雁门郡的大屠杀让隋炀帝怒不可遏。在围城一月零两天的漫长时间内,隋炀帝天天守在城头,甚至任由突厥疯狂的弓箭在其身边肆孽,作为皇帝来说,英勇古来少见,作为文人,是气节所在。

雁门之变由各地拼凑起来的四万勤王军队解围,也使隋炀帝深度思考对北方特别是匈奴的政策。他命令太原郡守李渊对雁门关以北地区实行“坚壁清野”政策。也就是这个小小的命令,使李渊意外拥有了巨大的军费来源,终于在两年后即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以太原留守、晋阳宫监的显赫身份,对隋起兵造反。

而在江南弑君的鲜卑人宇文化及冲入洛阳城后,一把大火,观文殿成为焦土,隋炀帝苦心收集的大部分典籍付之一炬。

文人从来不是政治家的对手,更不会以武夫的蛮力抗衡。文人对时代的改变,是潜移默化和刻骨铭心般的美好,而对于刚刚结束五胡政治的隋朝来说,尚武与野蛮之间没有太大的区别,战争和暴力带来的感官刺激远比文质彬彬要简单和痛快。

隋炀帝之后,其孙隋恭帝杨侗成为傀儡皇帝,但是其还是在诏书中对隋炀帝行为做出了公允的评价:

世祖明皇帝则天法地,混一华戎。东暨蟠木,西通细柳,前逾丹徼,后越幽都。日月之所临,风雨之所至,圆首方足,禀气食芼,莫不尽入提封,皆为臣妾。加以宝贶毕集,灵瑞咸臻,作乐制礼,移风易俗。智周寰海,万物咸受其赐,道济天下,百姓用而不知。 世祖往因历试,统临南服,自居皇极,顺兹望幸。所以往岁省方,展礼肆觐,停銮驻跸,按驾清道,八屯如昔,七萃不移。

文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帝王中的文武全才者。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隋炀帝唯一存世的后人杨师道随唐太宗东征,在碣石奉和作了《春日望海诗》。他诗中说,他的祖父是继秦始皇、汉武帝之后到过碣石的又一位皇帝。(作者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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