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城市走亲戚都拿什么礼品(上世纪七十年代初)

#天南地北大拜年##创作挑战大赛#

送了年,父亲就准备走亲戚了,高密方言叫“出门儿”。

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也就是民间约定俗成的,正月初三给老丈人拜年,正月初四到少丈人家出门儿。这怎么理解?比如父亲既是女婿,又是岳父,初三他去他的丈人家,初四在家等着女婿来。当然,我父亲没有闺女,也就没有初四一说。

母亲收拾了一个小箢篼,简称小箢。年前早已经擦洗一新,还有洗好晾干的麦秸草,用剪刀剪的长短正好铺在小箢底部。把包饺子吃剩的猪肉放进去,上面盖一块儿干净包袱。有条件的也放一两封青岛饼干,那时候没有什么路,也没有钙奶不钙奶,就只有一种,烤得通红,色泽与味道都极诱人,可惜,只有婴儿才可能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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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左边的那个就是箢篼,只是这个大,是盛粮食的,不是出门儿的

然后把最新的衣服穿好。因为买布得凭布票,不是每人都有,所以只能轮流买,即使有布票,钱也不够。每年都欠生产队的。红虫子、红码,是我听到除了广播大喇叭中红歌之外最多的关于红的词。

70年代城市走亲戚都拿什么礼品(上世纪七十年代初)(2)

过年出门儿借衣服穿,这是我经历过的事情。

当然,今年我不用,我还太小,不需要穿得新鲜。我穿的是用大人的旧衣服改的棉袄棉裤,里外都不套衣服,既没有外套,也没有内衣,方便捉虱子。

那些年雪多,也下得大,地上积雪总是很厚。化雪的时候地上的水会弄湿了鞋。专家说的下雪不冷化雪冷,我从来没有信过,因为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下雪天才是冷天,化雪天都是晴天丽日。能让水分冷凝成雪,气温自然很低;能让冰雪融化自然气温较高,这是现实。根据化雪带走热量,下雪放出热量来判断气温,实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做过这道选择题,我宁可错了不得分,也选择下雪天更冷这个答案。类似的,我在社会上处处碰壁的事件多是这一类。

70年代城市走亲戚都拿什么礼品(上世纪七十年代初)(3)

但初三我们家全家都不出门儿,我们是初四才出门儿。只有父亲和三叔、四叔在当庄去他们的舅舅家转一圈儿,马上就回来。因为这一天是我爷爷的生日,我的大姑要回娘家,我们全家也都跟着给爷爷祝寿。

大姑父也曾是海军,因为在部队上写诗讽刺四人帮,结果被处分了,开除军籍,遣返原籍。他是当地的熊孩子头儿,沉默寡言,有黑老大的气质。一个姑夫的时候,我三叔跟他打不起来,顶多争执几句。等三个姑都结了婚,三个姑夫互相灌酒,互相较劲,也跟三叔较劲时,打架就是经常的了。爷爷每年都被他们气得够呛,但每年还得这么过。父亲温和,四叔老实,不跟姑父们争吵。这是后话。

初四早晨,大约八点钟的时候,我们全家就出动了。

父亲背着二哥,领着大哥。母亲左臂挎着小箢,同时帮着她的右臂抱着我。我生下来只有四斤重,长了一年也没有多重,可毕竟有十里路呢。

大家踩着厚厚的积雪开始出门儿。

积雪在有人走的地方都踩得很滑了,有的还成了冰,得挑没有人走的地方下脚,以免摔倒。走在积雪上很累,因为得拔腿。

这么走了不远,大哥就要求父亲抱了。他只有五岁,走不了几里路。父亲只好把二哥放下,让大哥爬上他的背,把围巾摘下来,在腰里系好,然后抱起地上的二哥。幸亏那时候都很瘦,没有多重。

路上到处都是出门儿的人,雪茫茫的天底下,黑色的人影儿像是许多的蚂蚁在搬家。

三里五里的人也都认识,因为平时大家都在田里干活,在路上步行,在集市上相遇,不像现在都在车里,在车间里,互相认识的人少。

大家也大体知道彼此去哪,因为谁家的媳妇是哪里,也都知道。所以,互相问过年好,互相说说家长里短,一路上挺热闹。

留在庄里的孩子们都是像我家初三在家等大姑一样,等着自己的姑分磕头钱,跟表兄弟玩。他们在庄里到处跑,打雪仗,堆雪人。也扫雪,放鞭炮,打火柴枪。零星的响声到处宣告这是还在过年的气氛中。

那时候,这里没有耐冬的植物,树叶都落了,一到冬天树就光秃秃的,黑乎乎的。现在都被雪装饰了,像穿上了白纱衣。人们的衣服只有青色和皂色,极少有黄色,那是令人羡慕的颜色。整个世界都是极单调的颜色。

过年的时候,必须快乐,每个人都是欢天喜地的。

从大吕往西,这条是大路,比大王家庄通往姚哥庄的路都宽阔。前面讲过,这本来是要修铁路的,从芝兰庄通过大吕庄,结果大吕人拔标,殴打工人,铁路改成了从我们庄后通过。我们叫这条路国防路,不知是路名还是它的功能,那时候还没有路名,估计是它的功能。

从国防路往西穿越大吕,再往南拐经过一片果园,有时候从果园中间穿过,杏树上、桃树上还挂着一些干枯了的小果。据说二哥得了胆道蛔虫病,中医就是用了这种东西给他打下了虫子。有时候从果园中间的路穿过,两边种着刺槐当作篱笆。

无论从哪里走,都得过河。我们是从小河崖过河,小河崖是个庄名,顾名思义,它就在河边上。

河里的冰足够厚,可以放心经过。有窟窿的地方不能踩,那是附近庄里人来挑水凿开的。这附近的庄里人不打井,常年挑河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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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城是个大庄,大庄人狡猾,我们这里说“抽筋的柏城,剥皮的大吕”,可能是集市的事儿引起的,也可能是说这里的人难处。我只记得这句话,并不明白它的真实的意思。

到了庄头儿,母亲就开始跟每个人打招呼,问好。似乎每一个人都认识她,她也认识这些人。我这些年回老家,有一半人不认识了。这就是时代的变化。

大舅家在庄东北角,位置类似我家。二舅家再往南一些。三舅、四舅和姥爷家都挨在一起,那时候小五舅还在当兵,没有成家。他结婚的时候,我已经记事儿了。

那是一条比较狭窄的小巷子,两边的墙就显得格外的高,有压抑感,也有神秘感。

但姥爷家的院子却极大,像我家似的。柏城是公社驻地,有供销社,就在姥爷家的前面,后墙当作姥爷家的围墙。

这一天,大姨全家也来。很热闹。可能孩子太多了,没记的家长互相分磕头钱。

小舅是高中生,先是当民办教师,后进了公社,再后来在照相馆负责。他娶了我们邻庄的媳妇,高大漂亮,但却有痨病,肺不好,干活不行,气喘得厉害。

这顿饭得分几次吃没有注意,反正小孩子得先吃,也得等到晌天。那么多孩子在一起,难免打闹,一会儿这个哭了,一会那个哭了。好在那年代孩子皮实,大人也不溺爱孩子,相当于放养一一很多孩子都是被拴在窗棂上长大的。

下午得老早就往回走,因为有十里路。雪地里没有人醉倒,因为就冻死了,那时候人热心,总有人施以援手,不会见死不救。没有雪的日子里,路上总会遇上醉倒在地上的人。好在没有车,也就没有危险,最大的危险还是天冷,容易冻坏。

大哥还是能走一阵儿,开始很兴奋,在冰雪上擦滑儿,走累了就求抱抱。

柏城有个标志物,在我们庄西头儿就能看到——一个很高的烟囱,是砖窑场里的。所以我们从小就能自己走到姥娘家,从来不会迷路。附近庄上还有轮窑,那个没有烟囱,像我们庄上的留地瓜种的大地瓜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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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初六还是类似的经历,根据亲疏远近挨个出门儿。反正小箢里的东西是不会少的,偶尔有人偷偷地掀开看看,那是太好奇了。极少也有人割一点肉做菜,那就成了传奇故事。

我们这里说“有心拜年,十五不晚”,也就是可以走到正月十五。肉一直用到发臭,发黑,发干,快成腊肉模样了。

路上几乎全是步行的人,偶尔能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跟看到私人飞机差不多。整个公社,只有我三舅有辆大金鹿,你想一想就知道自行车多么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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