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有喜有悲(知青往事:初识腊肉)

知青往事有喜有悲(知青往事:初识腊肉)(1)

搪瓷缸子原创作品,抄袭必究!

前两天发表了几篇当年在齐齐哈尔插队时的经历。就有读者吐槽我光是捡那些美好的回忆去写,不实事求是,还有的说干脆改名叫做《舌尖上的知青岁月》。

对此,我想说,朋友,如果在当年来说,我们所去从事的劳作,吃的苦,受得累,流的血和汗我都从未忘记。但是我自认没必要去写,因为都已经过去了,一份美好的回忆写出来有人看了,那就变成了两份美好。但一份痛苦的回忆写出来,也不会有人穿越到那个时代去替我分担一半痛苦。

等我回顾一生时,

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也不因虚度年华而后悔,

而是从心底里生出平静与喜悦。

我已来过、爱过、活过、

丰盛灿烂过。 这就是我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抱歉哈,有点扯远了,还是回到正题上。关于腊肉这个东西,说实话,不光是我,知青点里的人都加起来,也没人吃过。因为以前在北京的时候,大家还是以吃鲜肉,冻肉为主。而且那时候买肉不光得有钱,还得有肉票,所以能吃到肉就很不错了,哪里顾得上像现在一样买肉还挑挑捡捡的。如果真有机会去挑,那也都是挑肥的,用来补充家人肚子里那可怜的油水。 不过我们在插队的屯子里,有幸吃过一次正宗的四川腊肉,就这一次,就使我终身难忘。

那年齐齐哈尔的冬天格外的冷,快到春节了,各家都给自己远在农村插队的儿女们多多少少的凑了点东西邮寄了过来。于是我和另外一个叫杨成的男知青结伴去镇上的邮局取大伙儿的包裹。去的时候,是坐着村长的雪爬犁到镇上的,回来就比较辛苦,这得需要两个人扛着装了几个包裹的麻袋走五十多里的路回来。因为村长这次是到镇上开会,要三天左右时间才回屯子。而我们插队的这段时间里勉强学会了赶骡子车,至于雪爬犁这等高难度的的交通工具却是一直没能掌握。不过好在那时候很年轻,又在农村历练了一段时间,五十里的路,虽然辛苦,但咬咬牙也能挺过来。更何况由于我俩主动要求去给大家取包裹,其他知青们纷纷表示,愿意把除夕早上放炮仗这个光荣的任务让给我们。我俩一路走一路商量到时候那炮仗怎么放过瘾,边走边聊,就连肩上的麻袋似乎都不这么重了,眼看就到了屯子附近的大水泡子边上。突然,我俩同时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呼喊声从水泡子方向传来:“幺儿!!幺儿!莫怕,妈妈这就来救你”我听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肯定是屯子里的人碰上什么麻烦了。于是我俩不约而同的甩掉了肩膀上的麻袋冲了过去,一看那水泡子就傻了,原来是屯子里二奎媳妇和她家的小儿子在泡子上的冰面上。不知为何,那小孩子半个身子都卡在了一个冰窟窿上,四周还有些碎冰。二奎媳妇正一瘸一拐的往孩子的方向跑,我们赶紧追过去,一前一后的超过她想把冰窟窿里的小孩救上来,眼看就要到跟前了,突然跑在前边杨成脚下一空,一下子也掉了下去。冰层裂开的范围更大了,我赶忙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几乎滑倒。对落水的杨成喊到:“这他妈什么情况,你怎么样了?!” 他却不回答,在满是碎冰的水中奋力向那孩子游去,碰到拦在面前的大块薄冰便以肘部砸击,破冰前行。终于在孩子彻底落水前把他单手抱住,另一只手划水想要上来,可终究我们是扛着麻袋走了五十多里路,早上就喝了一碗稀薄的棒碴粥。加上在寒冷刺骨的冰水里又是砸冰又是划水,已经是力竭了。我想冲过去拉他,刚跑几步脚底下就传来咔咔的冰层爆裂声,吓的我赶紧一缩脚,就势趴在了冰面上,加大自己和冰面的接触面积,这才使得自己没跟着掉下去。好在这时候我离他已经很近了,急中生智,解下自己扎裤子的腰带扔给他,这是一条老式人造革的武装带,以前在学校打架的战利品,现在当腰带用,很是结实。我把一头甩给他,见他单手拉住,我便趴在冰面上,死命的用力拽,杨成也以脚踩水,奋力向上爬。费了好大的劲儿,我感觉那武装带头上的铁卡子,都快勒紧我的肉里了。这才从那该死的冰窟窿里把他拉了上来,都没顾得上喘口气,赶紧看那孩子,这一看可是吓坏了,小孩儿脸都冻青了,连哭都没声儿了,一个劲儿的抽搐。我们顾不上休息,杨成浑身已经湿透了,我把孩子接过来冲向屯子里唯一的老郎中家,后边杨成搀扶着二奎媳妇也跟在我后边进了屯子。

这平时给人看病号脉的老爷子有午休的习惯,还捎带点耳背,这会正插着门睡觉呢。我连砸几下见没人开门,就生生的用肩膀把门撞开了,那木头门框都差点给带下来,总算把他惊醒,我把情况一说,他也不多废话,接过孩子就进屋了。我一下子瘫倒在门口的台阶上,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一会儿杨成和二奎媳妇也到了,同样累的连呼哧带喘。我见杨成浑身滴着水,冻得直打冷颤,就跟二奎媳妇打了个招呼,赶紧带他回知青点换衣服。

下午的时候知青点来了两波人,先是村里的会计和赶大车的把式赵老汉过来找我们,那老汉手里还拎着我们丢失的麻袋。原来他从外边回来的路上,看道边有俩麻袋,打开一看都是邮包,但苦于不认识上边的字,就找到了会计,这才给我们送了过来。我们连连道谢,又拿出家里寄来的香烟请他们抽,坐了一会,俩人就回去了。前脚刚送走会计和赵老汉,二奎领着他媳妇就到了,进门之后我不顾别的,忙问孩子咋样啊?二奎说:“没啥大事,就是冻着了,加上呛了点水,老郎中给喂了驱寒的草药,过几天就好了,都是这傻娘们儿,没事带孩子不搁家消停待着,非去冰上逮家雀儿”说完狠狠的瞪了他媳妇一眼。二奎媳妇是前几年从四川逃荒到镇上的,坐在伐木场门口的树墩子上啃窝头。当时二奎在伐木场给工人食堂做饭,看她可怜就打了份饭给她,一来二去,俩人就成了两口子。此时怯生生的躲在二奎身后,拿着一个长条的油纸包:“兄弟,谢谢你们喽,今天要不是你们,我幺儿就没得命喽,这是我老家寄来的四川腊肉,请你们一定尝哈”。我心说这哪行啊,在这凭票买肉的时代,她家为了寄这么块肉给她还不定攒了多长时间的肉票。这我们可受不起,赶忙拒绝:“不不不,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换做是我们掉水里,要是二奎兄弟看见了,哪怕拼了命,肯定也会救我们”。于是两方相互推脱几次,他们非要给,我们偏不要。最后我看着二奎那跟半截黑塔似的身板,估摸着再推下去我们的胜算估计不太大。于是跟夫妇二人说:“额,是这样,我们呢,是北京来的,以前从没吃过这东西,肠胃的接受能力有限,我看这样吧,咱们把这腊肉一分为二,两家各一半,你们要是同意,咱现在就剁开,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就赶紧回家看孩子得了”。二人没办法,只得同意,临走的时候,我想起来二奎媳妇在冰上着急救孩子把脚扭伤了,连忙找出来多半瓶从家里带来的红花油送给她,又告诉她涂抹方法,俩人又是一通道谢,这才回去。

当天晚上,知青们陆续回来了,我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最后由我掌勺,把那块四川腊肉给煮了。按二奎媳妇教我的,先用干苞米叶子蘸水把上边烟熏的黑灰刷掉,然后下锅去煮,锅里水烧开后所有人都围上来了,七嘴八舌讨论这啥玩意儿,怎么这么香,锅里的水蒸气混合着一种我们从未闻到过的香味钻进屋子里每个角落和每个人的鼻孔。感觉自己的味蕾细胞从未这么发达过,仿佛光从那带香味的蒸气中就能品尝到这腊肉的美味。

我把煮好的肉捞出来切片,看煮完肉的水里油汪汪的,没舍得倒,又加了点盐,剁上一点白菜叶子准备一会儿当汤喝。切好的腊肉呈现出一种诱人的半透明状,每个横切面都往外渗着油。就连我扶着切肉的左手上都沾满了油。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还是没舍得用抹布擦,拿了个剩窝头,把油都蹭在窝头上了。把汤倒进和面的盆里,锅烧干,稍微点上一点菜籽油润锅,随后就把腊肉片和白菜丝一起倒进锅里翻炒。因为腊肉已经煮熟了,所以就把白菜炒软出汤就差不多了。这时候大家纷纷把窝头拿过来放锅边烤着,我也趁机拿了那个加了料的窝头过来烤。好在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腊肉上,谁都没注意我的小动作。

等香喷喷腊肉白菜和一盆油汪汪的汤水端上来的时候,大家再也忍不住纷纷动起筷子,但是夹起来的第一口肉都没有往自己嘴里放,不管男女动作都出奇的一致,都放在那个仍旧裹在被子里,坐在炕上的杨成碗中。给杨成闹了个大红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大家都笑起来,那笑声是那么爽朗,至今还在我耳边回荡,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有人在家里寄来的包裹里拿出酒,我们一起吃着四川的腊肉,喝着北京的烈酒,在那个齐齐哈尔寒冷冬夜里高声歌唱:

“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共产党领导革命队伍

披荆斩棘奔向前方

向前进向前进

革命气势不可阻挡”。。。。。。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吃着朋友从四川寄来的腊肉,喝着只加了点盐和白菜的肉汤以及红星二锅头。透过窗户看外边的万家灯火,忍不住的想你们,我的知青战友们,我第二故乡的乡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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