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败笔大结局(安东侯府大结局前)

“小姐,外头怎么挂着红绸,是要办什么喜事吗?”无双下来地,她的身子底好,伤口业已结疤如今正常行走已然无恙,只是不能走太快毕竟在城门口吊着那么久,浑身肌肉拉伤,动辄还是疼痛难忍,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侯府败笔大结局?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侯府败笔大结局(安东侯府大结局前)

侯府败笔大结局

“小姐,外头怎么挂着红绸,是要办什么喜事吗?”无双下来地,她的身子底好,伤口业已结疤。如今正常行走已然无恙,只是不能走太快。毕竟在城门口吊着那么久,浑身肌肉拉伤,动辄还是疼痛难忍。

苏瑾摇头,“我也不知道,许是到了什么节庆的日子罢。说到底,安东侯府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搀起无双推开门,苏瑾看了看外头的天空,“阴沉沉的,好似要下雪的样子。”说着,便拢了拢无双的衣服,“小心别着凉。”

“以往都是无双照顾小姐,怎么能反过来让小姐照顾无双呢?”无双的脸红了一下,急忙低着头不想让苏瑾看见眼中的凝泪。“说什么胡话。”苏瑾浅笑,“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这么一说,无双却是不依,撒娇般的将尾声拖长,“小姐......”

“好了,不逗你了。”苏瑾轻笑着拂去无双散落额前的发丝,“真好,还能活着。”

无双刚要开口,却见如风铁着脸走到了跟前,“夫人,侯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无双谢过如风大人的救命之恩。”无双对于九死一生,已然是感激涕零。如果不是如风最后接住她,兴许她已粉身碎骨。

只是如风没有以往的还礼,倒似刚入府时那般寂冷的模样,甚至于比以前更沉默冰冷。眸子微垂,不教任何人看见他一分一毫的神色变化。

苏瑾一怔,迟疑了一下,“无双你好生养着,我去去就来。”

出门的时候,无双点头,看一眼天空,竟然开始飘着小雪,“小姐,下雪了。”

见状,苏瑾的脸上绽开迷人如昙花的绚丽,“是呢,真好可以和绍卿一起去梅园,他答应过我的。”

说着,苏瑾随着如风大步朝书房走去。如风的喉间轻轻咕噜了一声,仿佛有股冷流贯穿了心脉。

安绍卿的手止不住颤抖,地上到处都是被揉成一团的废纸,只是简短的休书二字,他已经足足写了十多遍。每次提笔,笔尖的墨总会晕染一大片的乌黑,宛若他脸上的表情,阴云密布。

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想发疯,可是他不能!不能拿苏瑾的命开玩笑。

韩芷若歇斯底里的吼叫就像一种魔咒,让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为了苏瑾痛不欲生。瑾儿,我知道,很疼!可是,我不能让你死!所以......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

放下狼毫的瞬间,门被推开,迎上的却是苏瑾浅淡而悠然的笑容。

那一刻,他真的只想冲上去抱住她。

但是,他不能!

韩芷若就在屏风后面,水墨屏风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从外头看,根本看不见她。

一步一顿走到苏瑾跟前,安绍卿强忍住双手的颤动,他知道,待会所赋予的伤痛有多深。他有多疼,她就有多痛。

“绍卿,外头下雪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梅园?下雪的时候,红梅最是好看。”苏瑾笑着,浑然不觉眼前的男人,此刻已经痛彻心扉,“你说过,我们还可以放烟火,听说烟花局今日造了一种最为绚烂的烟花,颜色十分新丽,甚是好看,我们......”

蓦地,苏瑾顿住,因为她看见安绍卿脸上的漠然与冰凉,那一刻,她的身子轻微抖了一下,“绍卿你......怎么了?”“只怕不能陪你去梅园赏梅看烟火了。”他强忍住内心的痛,故作平淡,眼神也跟着渐渐冷淡下去。

苏瑾的笑凝在唇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若然你忙,那我先走。”

“苏瑾!”在她转身那一刻,他忽然喊出声。

愕然抬头,他已经许久不再连名带姓的叫她,一直都是瑾儿......如今这是......视线里,外头的红绸漫天,在下雪的天气中,越发妖娆刺目。红色,那是喜庆颜色,也会是悲凉的鲜血。

“还、还有事吗?”苏瑾忽然觉得,自己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不知为何,今日的安绍卿让她觉得害怕。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自己的心一片片的开始撕裂,好似再待下去,她会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安绍卿的手,缓缓提起来,“这是给你的。”

“什、什么?”她的眉,不经意的拧了一下。

微颤的手,慢慢结果他手中的书信。

上头赫然写着“休书”二字!

吧嗒一声,休书落地,苏瑾抬眼看他,却没能找到他眼中丝毫的眷恋。千言万语卡在喉间,只吞吐出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安绍卿的手,紧握成拳,却强迫自己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背过身去,不忍看她最后的触动。

“你为何不敢看着我?”那一刻,宛若晴天霹雳,苏瑾的眼底带着茫然的无措,“绍卿,为什么?”

他不是说他最爱的人是她吗?他们不是约好了要去看雪中梅,去看满天的焰火吗?为什么?为什么转眼间什么都变了?是她做错了什么?还是豪门宅第,男子负心薄情?

“你走吧。”他的声音很轻,听着异常的冷,像极了外头的血。

就像一柄刀子,狠狠在心口剜着,在最后的那一刻,鲜血流尽而死。

可是,就算我流尽鲜血,你也不会再回头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你要赶我走?”苏瑾的泪突然落下,“你要休了我?为什么?就算是死刑,也该有个名目吧!安绍卿,我到底算什么,是你想休便休,想赶走就可以赶走吗?”

“你是妖孽,原本我容你,便是同情。如今人言可畏,我已容不下你。苏瑾,今日给你休书一封,此后婚嫁两不相干。”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外头的红绸是什么意思。心,疼得刻骨揪心,“你要重新娶亲,所以才要休了我?”

“我不会因为妖孽,而耽误一生。”她没能看见,安绍卿眼底的泪,盈动着,始终不允许自己滚落。

眸子,恨恨的盯着那张屏风。他已恨得彻骨!

“你说过你会在乎的!”她泪如雨下。

“我不在乎,可是安东侯府在乎!我不能因为你,而连累整个侯府的名誉受损。”他傲冷的背,透着无温的寒意,即便站在他身后,她依旧可以感受到属于他的无情与愤恨。

只是她不知道,他恨的并非是她,而是那个始作俑者的韩芷若!

“你骗我!”苏瑾忽然嘶吼着,宛若生命中最后的一根弦,彻底绷断。

他骤然转身,怒目圆睁,双眸猩红如血。抽动的唇,只发出一个字,“滚!”苏瑾深吸一口气,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滚落,“还记得当日我给你的休书吗?你说,你爱的人是我,我以为那是真的。却原来到了最后,抵不过人言可畏,抵不过莫须有的侯府之名,安绍卿,你从未相信过我!”

“我也说过,就算休妻也该是我亲笔书写,而不是你。”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掌心,指甲嵌入肉里,原本受了一剑的手,一点一滴的涌出血来。只是她不会看见,被他藏于身后的伤口。

她不会忘记自己当日的话。他问:你真的想要吗?她说:你若给,我便要。

如今,他真的兑现了诺言,践踏了她最后的尊严。“安绍卿,践踏别人的尊严和感情,你会不会觉得心里不安?”她泪如雨下,却没有一丝的啜泣之音,骄傲的像个孔雀,不允许自己低下头去。

慢慢蹲下去,捡起地上那份休书,他的字迹还是那么苍遒有力,那么好看。即便是休书二字,也是好看到极点。

那一日,她握住休书,他问:瑾儿,你舍得吗?可是如今呢?

她抬起美丽的凤眸看他,多少风风雨雨,最终都还是会落幕,就好似无论下了多少场雪,终归太阳一出现,都会融化得一干二净。

我从没有嫌恶过你,从来没有。

苏瑾,若你不爱我,我可以成全你,让你光明正大的走出安东侯府的大门。

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侯府半步。

因为我爱你......我唯一想要的人,只有你,苏瑾!

音犹在耳,他却再也不是当日紧拥的男子。他要再婚了,她是下堂妻,一封休书逐出侯府,再也不会是他心中的瑾儿。

干涩的笑着,苏瑾泪流满面,“当日我就说过,你若给,我便会要。你要我走,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只想要问一个答案。我不相信你会认为我是妖孽,就要休了我!我不信!我不信!”

下一刻,她忽然冲上去,自背后紧紧拥住他的腰,“安绍卿,我不相信你不曾动过心,我不相信你没有爱过我!如果你爱我,怎么舍得伤我?”

他的泪凝在眼角,身子因为她的哭泣而微微颤抖。咬牙切齿的瞪着那个屏风后头的女人,他知道她在笑着看他们哭。

她的泪,灼热滚烫,就落在他的脊背上。

他多想转过身抱着她,吻上她的唇,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爱她,不管她是不是妖孽,不管她会不会喝血,不管她是谁,他爱的都只有她,侯府的夫人唯有她一人。可是瑾儿,我不能!我不能!

我爱你,却不得不推开你!我不想抱着你冰冷的身子,再说一次我爱你。不想将来的日子里,抓着一把空气说,这是我的瑾儿,我最爱的女人,她的魂魄还伴随着我。

我宁愿生离,也不要死别。

掰开她的手,安绍卿面色霜冷,心在滴血,“新夫人就要进门,你最好现在就走。”

“你就如此不愿看见我?一刻也不肯让我停留?”她的神情是麻木的,眼底的光疏疏落落。

他从袖中取出那枚银簪,却是她母亲的遗物,上头的黑珍珠依旧耀眼夺目。安绍卿不忍看她的眼睛,只是将簪子重新插入她的发髻,“你的东西,物归原主。”

她笑着,笑着,眼泪慢慢流下来,“爹说,除非遇见心中至爱,否则不许将簪子赠出。却原来,是我一厢情愿,原是我该死,扰了侯爷宁静的生活。”

安绍卿,你怎知我曾经用自己是命,去爱过你?

他,一言不发,她的眼里终于恢复了死灰般的颜色,“若你不爱我,就不该给我希望。你给了我希望,却又要夺走,安绍卿......我恨你!这一次,是真的。”

是真的,恨了心。

安绍卿,我恨你。

她不会知道,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多疼。就像全身的肉被一道道剐下来,而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死去。

手的休书如一封催命符,又似一柄利刃,伤了多少人,只有天知道。像行尸走肉,心空了,血液也跟着抽干,而后就像魂魄也没了。一步一顿走出书房,眼前的苏瑾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眼神空洞得不成样子。只是那张脸,再也没有一滴泪,因为绝望,彻底的无望,死灰般的死了心。

无双,这一次,我真的一无所有。

心,空了,忘了疼。

她仰起头,看了看漫天的雪,颤颤巍巍的走在雪地里。消瘦的身子就像梅花,随时都会迎风而落,碾落成泥。

安绍卿,当你说出你不爱我的事实,其实就等于杀了我。

你可知道,我可以忍受时日无多的痛苦,却无法承受你不爱我的结局。

也许你说得对,既然不爱,那就松开彼此的手。我放你自由,彻底的放你自由。

只是这一次,是真的不会有后悔的机会。

来世吧......

“小姐?”无双跪在苏瑾跟前,望着苏瑾双手颤抖的捧着那封休书,心碎得不成样子,“小姐,是无双不好......”

“无双很好。”苏瑾低眉看她,神情木然,转身朝着府门口走去。终于要踏出安东侯府的大门,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抑或她已经忘了,自己还活着。

忘了吧,忘了侯府,忘了夫人,忘了那个男人......

忘了就不会再疼,忘了就不必死不瞑目。

无双跟在苏瑾身后,什么都没带走。如果可以,她只想把小姐的命带回去。漫天的雪飘落在掌心,苏瑾摊开手,脸上的泪痕已干,“下雪了,真好。”

“小姐,我们去哪?”无双哭着问。

苏瑾忽然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无处容身。天下之大,她何其渺小,以至于天道苍苍,容不下一个小小的苏瑾。

她不做声,这一次,是真的踏出了安东侯府的大门。嘴角有黑色的血,一点一滴的流下来,却再也无法阻止她的脚步。走了,便再也不要回头。

带着一身的伤,一身的泪,还有一封再也不必打开的休书。

来时红鸾花轿,去时主仆成双。分明红颜绝世,奈何一声长叹,此生倩影终难归?

安绍卿挥袖便将屏风推开,一把揪起木轮椅上的韩芷若,死死按在地上。剧烈的撞击让安绍卿挥袖便将屏风推开,一把揪起木轮椅上的韩芷若,死死按在地上。剧烈的撞击让韩芷若整个人都颤抖不已,他如发狂的狮子,指甲几乎嵌入她肩膀,“韩芷若,三日后我见不到药方,我就把你拆骨剥皮,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韩芷若宛若鬼魅般轻笑着,眼底掠过痛和恨的交织物,“好!我会给你!只要你遵守承诺,何止是药方,三日后,我的命也是你的。”

安绍卿拂袖而去,急追门口。却最终定在门口的位置,没能踏出府门半步。

“侯爷?”如风就在他身后,看尽他的疯狂与痴狂,“夫人刚走,还来得及。”

“追回来又能怎样?”安绍卿眼底的光宛若利刃,狠狠掠过眼前的一切,“这笔账,我早晚会算清楚!”

眼前他什么都不愿想,只想保住苏瑾的命!三日!瑾儿,你等我三天,三天后,就算是端茶认错,磕头跪地,我都愿意向你赎罪。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除了陪你心痛,除了......漫无边际的恨!

他第一次知道,被人要挟的滋味有多恨!恨得咬牙切齿都不够!

茫茫大雪,她会去哪?她又能去哪?

“派人跟着,随时向我回报。”他痛楚的闭上眸子,“别教她知道。”他不想苏瑾受伤害,更不会给韩芷若暗下毒手的机会。

如风颔首,“明白。”

那一夜的暴风雪,那一夜的辗转难眠,那一夜的辽州城,冷得像冰窖,有种前所未有的寒冷和霜冻。白茫茫的雪,下了一天一夜却仍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四宝急匆匆的冲进洛府,“少爷!少奶奶!出事了!出事了!”“怎么了大吼小叫的,便不能好好说话吗?”洛谦训斥,“越发没有规矩了!”他正执笔廊檐下,聚精会神的描着满树的梅花。

四宝撇撇嘴,欲言又止。

“今年倒也奇怪,梅花却是反复的开,也不知是不是吉兆。”安绍芸款款而至,手上拿着上好的宣纸,“相公的画愈发精湛,便是梅花的纹络都清晰无比。”

跺跺脚,四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看出四宝的窘迫,安绍芸噗嗤一笑,“以后没得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若然找到了韩芷若,你再来恭祝少奶奶我,其他的事情就别大惊小怪的。”

“比少奶奶报仇还要厉害的消息。”四宝纠结得眉峰都挤到一块。

“哦,你且说说看。”洛谦浅笑,这厮最喜欢这样一惊一乍的。依旧聚精会神的描着手中的梅。

等到抓到韩芷若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他便把这画送与小瑾。虽说无缘夫妻,但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意还是在的。

四宝一下子就急了,站在雪地里脱口而出,“侯府休妻,停妻再娶。”

“什么?”洛谦手中的笔砰然折断,连带着安绍芸手中的一叠宣纸也吧嗒落地。

“四宝你胡说什么?我哥怎么会休妻,他那么爱苏瑾,岂会休了她!”安绍芸不敢置信,心头的慌乱丝毫不比洛谦少。

“是真的,如今苏小姐已然不知去向。侯府传出的消息,四宝原也不信,便去问了如风大人。如风大人已经默认,想来是不会有错的。”四宝焦灼的望着安绍芸飞奔而去的背影。

洛谦的手用力搭在桌角处,身子微颤。桌案上那一幅红梅傲雪,终究还是毁了。

四宝心惊,急忙上前,“少爷,少奶奶怕是回了侯府。”

“四宝,马上让所有人出去找,一定要找到小瑾。快!迟了,我怕会出事。”苏瑾性子何其刚烈,若然被休弃,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是。”四宝急忙清点了府中家丁护院,集体外出去寻苏瑾。

奈何白雪茫茫,佳人芳踪何在?

小瑾,你等着我,谦哥哥一定可以找到你。若然安绍卿负了你,谦哥哥计算拼尽一死,也不会饶了他。事实上,苏瑾并未走远,她也走不了太远。

无双有伤未愈,而她早已身心俱疲。

两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在冰天雪地的破庙内相依为命。曾经她是光彩夺目的苏家大小姐,如今她是被休弃的下堂妻,一个一无所有身心俱损的绝望女子。什么都没有,反倒不觉得疼了。反倒什么都不用去在乎。

那些有的没的,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破庙内有三三两两的乞丐,生着温暖的篝火,让她们两个女子不至于在冰天雪地里活活冻死。

不远处的雪地里,安绍卿静静站着,面冠如玉,眸色清冷如雪。

她就在里头,可是他不能进去。

陪着她疼,是他所能做的,最后的救赎。

于是乎,出现了极为曼妙的一幕,一个人容颜如玉,蜷缩在庙门一角。一个风华如谪仙,伫立在茫茫雪地里。

相爱不得,这种痛,怕是无人能懂吧!

殊不知侯府那头,安绍芸已经冲入安东侯府。那些个刺眼的红绸,被她一一扯落在地,愤怒的嘶吼,震动了整个侯府。

“安绍卿你个负心薄幸的,你给我出来!苏瑾为你吃了多少苦?你凭什么休妻?停妻再娶,你了不起!你了不起是吗!我让你娶!我让你娶!”安绍芸疯似的将所有的大红绸,大红喜字扯碎踩踏在地。

“有我安绍芸在,你休想再娶!我宁愿侯府永远没有夫人,也不会再让别的女人踏进安东侯府一步!”

房内,韩芷若静静的坐在木轮椅上,眼底掠过一丝寒光。

安绍芸,收拾了苏瑾,倒是忘了你,你却自己送上门。

你不是想替苏瑾出头吗?有你在,安绍卿是没办法娶我的,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给苏瑾开路吧!横竖,你们都要陪着我,一起下地狱。扭头望着身后的丫鬟,韩芷若冷笑着,牵扯的唇角泛起凉薄的弧度。

外头闹成一锅粥,管事丫头连带着家丁都上前劝阻。

“侯爷去了静安寺,一时半会回不来,大小姐等侯爷回来再问个清楚。”人群中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谁也没在意。

毕竟安绍卿出了门是真的,但是去哪里,谁敢问?!

“静安寺?以为修禅便能安心吗?做了这样子猪狗不如的事情,佛也难容!”安绍芸素来是个感性之人,一旦热血上头,便是不管不顾,“我便去静安寺找他,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脸去见佛祖!”

狠狠抹去脸上的泪,安绍芸一把将廊檐下的红灯笼扯下,狠狠踩碎,转身出门。

马车快速奔跑在雪地里,凛冽的雪风不时的将车帘吹开。四宝回眸一瞥,竟看见自家的马车快速出了城,心下微微一怔。那不是少奶奶的马车吗?少奶奶出城做什么?难道苏小姐也出城了?

思及此处,四宝撒腿就往家里跑。下了雪的山路原就不好走,如今到了山上,雪下得更大,甚至只能踽踽而行。静安寺是安绍卿母亲生前最常去的寺院,安绍芸经常伴母而行,故而也未觉有恙。到底,人在心虚的时候会找个精神寄托。

来母亲常念佛诵经的寺庙来赎清内心的愧疚,是最寻常的想法。

因为出来得匆忙,安绍芸没带丫头,只有一名车夫陪着,如今马车陷在半路的雪地里,她只能只身前往。

山上的风雪大,她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静安寺门前。

只是还没待她叩门,便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却是侯府里的丫头。往常的端水丫头,虽说叫不出名字,但还是脸熟。“大小姐,新夫人在思过崖等您。”那丫头只是浅浅施礼,脸上带着稚嫩,也不过是个受人使唤的粗使丫头。

安绍芸愣了愣,“我哥便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娶她吗?哼!我便要看看,她是什么货色!”

语罢,拂袖往思过崖方向而去。

就连赎罪,哥都要带着这个女人?安绍芸恨得咬牙切齿。

上思过崖的路原本就不好走,如今下了雪,更是踽步难行。所幸头上的风雪小了不少,等到了思过崖,风雪竟然停了下来。

视线变得清晰,也变得锐利,最后是漫无边际的仇恨。

那个坐在木质轮椅上的女子,容色青白,眉梢微抬,嘴角一抹冰凉的齿寒。不是韩芷若本人,又是谁!“韩芷若!”安绍芸怒不可遏,快步冲上去,几乎要遏住韩芷若的脖子。

“你不要苏瑾的命吗?”

一声厉喝,安绍芸愣住半晌,“韩芷若,你玩什么花样?”

见安绍芸被威吓住,韩芷若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笑靥,“不玩什么花样,只是来告诉大小姐,侯爷为何要休妻,为何要娶我。”

一语既出,连安绍芸都怔住,心中凝聚着隐隐的不安。四下无人,此刻连雪都停了,只剩下彼此怨毒的心跳。

这样的寂冷,教人打心底发怵。

“韩芷若,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细看韩芷若如今的模样,双腿虽然置于裙下,但是坐着木轮椅的实况足以证明,安绍卿早已对她下手。

至于为何要娶她,这个答案确实让安绍芸心动。

她之所以来静安寺,也是要就此问一个明白。

“大小姐不是都看见了吗?芷若如今是废人,侯爷让刑室房的嬷嬷,剐了芷若的腿,如今骨头都清晰可见,大小姐要不要亲眼看看?那血淋淋的肉,都喂进了狼肚子,果真是有趣极了。”韩芷若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刻骨的仇恨,嘴角却平淡无奇的笑着。

这样的表情,不由的让安绍芸打了个冷战。

转念一想,既然她是个废人,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韩芷若,你这是咎由自取。”安绍芸只有鄙夷和不屑,“我哥的手段,你还没有真正领略到。哪日,我会赐你机会,让你好好的享受!哼!”

韩芷若点头,“是呢,有大小姐这番话,芷若果真受宠若惊。”

美丽的眼睛微微抬起,眼角微抬如媚状,韩芷若轻叹一声,“只可惜,苏瑾是看不到了。否则她若看见我受千刀万剐之刑,不知该有多痛快。”

“你想说什么?”安绍芸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你对苏瑾做了什么?”

“呵呵,看大小姐说的,苏瑾可是侯爷的心头肉,是您大小姐的嫂子,我能怎么样。不过呢,就是在苏瑾平日喝的参汤里,下了点滋补之物。每日就那么一点点,慢慢累积,最后肠穿肚烂!”韩芷若的口吻稀松平常,听在安绍芸耳里,如晴天霹雳。

安绍芸愣住,“你说什么?你对苏瑾下毒?”

“大小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那颗解药,不是还在大小姐的手里吗?”韩芷若笑得愈发得意,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手心里攥着。

“那根本不是解药,我给大夫查验过,那只是普通的清心丸。”可恨,她不提,自己倒是忘了被韩芷若戏耍的屈辱。当下安绍芸便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前扒了韩芷若的皮。她倒要看看,韩芷若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闻言,韩芷若低头别有深意的笑着,“哦,是吗?许是我拿错了。”

“韩芷若,把真的解药给我!”安绍芸几乎无法想象,苏瑾体内存在两种毒素的后果。难怪苏瑾的身子越来越弱,难怪她会经常吐血。原来都是韩芷若捣鬼!原来她真的对苏瑾下了毒!

“自打我醒来,我便知道府中早有夫人。我原以为绍卿还是爱我的,即便有了苏瑾,也不过是因为要救我的缘故。可是慢慢的,我发现绍卿看苏瑾的眼神愈发变得不一样。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弃妇。”仿若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情,韩芷若的脸上平静得出奇。

蓦地,她的眼底迸发出惊悚的恨意,“我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刻意靠近绍卿,多年来将自己装成弱不禁风的模样。为的,只是进驻他骄傲的心。只有弱者,才会让人毫无防备的接纳。事实上,我是对的。”

“是你!都是你!”韩芷若的手,狠狠指向安绍芸,“如果不是你的阻挠,绍卿已经娶了我,我早就成了侯府夫人。是你破坏了我所有的计划!”“就凭你这副蛇蝎心肠,我也不会让你靠近我哥半步!侯府夫人,凭你也配?!你不过是个贱婢,若不是我娘,如今你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你却不知感恩,竟敢妄图侯府夫人之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狗一样的贱货,只配得上倒夜香的!”安绍芸的眼底满是强烈的讥笑。

韩芷若的身子微微颤抖,五指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却冷冷的昂起容脸,“是,我是下贱。我原以为,安排几个刺客行刺绍卿,然后由我相救,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娶我。可是我错了,我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他跟别的女人双宿双栖。我不甘心!我死都不甘心!安绍芸,你可知道,当我醒来之后,看见苏瑾被人尊为侯府夫人,心中是何滋味吗?”

安绍芸的眉睫赫然扬起,“你说什么?那个刺客是你指使的!”

“大小姐跟如风不是早就怀疑了吗?”韩芷若拧着眉,笑得诡谲而妖艳。“可惜,你们没有证据,刺客已死,而我为了救绍卿昏迷不醒。你们贸贸然说是我做的,只怕绍卿也饶不了你们。”韩芷若操控着一切,唯独操控不了天意。

安绍芸忽然干笑两声,眼底竟有些模糊的痕迹,“可笑我哥,痴情半生,却原来都是一场局。韩芷若,你说当初怎么就不摔死你?若是你死了,估计我哥真的会让你当夫人,鬼夫人!哈哈哈哈......天意啊天意!命中注定,你做不了我哥心尖上的人,就连老天爷都知道,你不配当安东侯府的夫人!”

“如果不是因为要救我,苏瑾根本走不进侯府大门半步!”韩芷若一提起安绍卿和侯府夫人之位,整个人就表现得异常激动,连带着脸上的肌肉都跟着轻微的抽搐。

“就算没有苏瑾,也有别的女人来取代你!韩芷若,你真以为自己是谁?真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吗?天意难违四个字,你偏是今日才明白吗?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属于你!我哥和侯府夫人之位就算没有苏瑾,也会有别人来侵占!”安绍芸厉声呵斥,“佛口蛇心的人,早晚会被人揭开真面目,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是!我是佛口蛇心,可是那又能怎样?绍卿为了救苏瑾,如今都已经停妻再娶,好人又有什么用?好人不长命,这句话难道大小姐没有听过吗?药方在我手上,苏瑾的命也在我手上,我让绍卿往东他就绝不敢往西。他不是口口声声爱苏瑾吗?我成全他,让他知道什么是为爱牺牲。”韩芷若尖锐的冷笑,“你看,我多么慈悲心肠?天下间多少痴男怨女,不都是这般成就身后名的吗?哪日人家提起,也会说上一句,安东侯府不负痴心之名。真好!”“韩芷若,你就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安绍芸忽然觉得韩芷若已经疯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魔鬼气息,连带她的心都跟着颤抖。

“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可是你们能怎样?安绍卿不敢杀了我,就连如风的剑,他都为我挡下去,你说......我该有多么惹人恨?!”韩芷若的口吻轻柔而温和,却能让任何人听了,都有种恨不能将其食肉寝皮的恨意。

安绍芸浑身颤抖,下唇紧咬,“把解药给我!”

“怎么,大小姐是想杀了我吗?”韩芷若冷笑着挑眉,那是十足挑衅的表情,“杀了我,苏瑾死得更快!否则,你以为绍卿为何会把我从刑室里放出来,还大张旗鼓的要娶我?呵呵呵......当然是为了苏瑾的命。”

“韩芷若你别得意,苏瑾就算死,也不会让我哥娶你!”安绍芸知道,苏瑾如此深爱着安绍卿,如果知道安绍卿是因为要救她而被韩芷若威胁,她死也不会答应。

何况,苏瑾原就时日无多......

一想起这里,安绍芸的眼泪就径直滚落,“韩芷若,你很厉害,我真心佩服你,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花颜是你害死的,笑儿替你背了黑锅,你却还不知悔改。你以为苏瑾会在乎自己的命吗?你可知道,为了救你,为了取那朵冰魄莲花,苏瑾早已身中寒毒。”狠狠抹去脸上的泪,安绍芸冷笑着去看韩芷若略显疑窦的容颜,“其实你根本不必费心费神,大夫早就说过,苏瑾熬不过两个月。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作茧自缚!如果你心存善念,也许苏瑾死了,我哥还是会娶你。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输就输在心狠手辣!你输给自己,还要在这里得意洋洋的炫耀你的成果?韩芷若,真正愚蠢的人,是你!是你!一直都是你!”“什么?不可能!怎么可能!”韩芷若捧着自己的脸,浑身颤抖得厉害。苏瑾竟然时日无多,那她做了那么多不都是作茧自缚吗?是她自己作死了自己?不可能!不可能!苦心孤诣的结果,竟然是将自己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这就是她的杰作?

不可能!不可能!

“所以你下毒对于苏瑾而言,不过是缩短了她与我哥的相处时光,丝毫没有改变任何结局。却没想到,你竟然还自以为是的以为捏住了所有人的把柄?韩芷若,人可以厚颜无耻,但不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话音刚落,安绍芸已经狠狠给了韩芷若一记响亮的耳光,“韩芷若,这就是我给你的真相,自然,远比你给我的答案,更让人振奋不是吗?苏瑾要死了,你满意了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会告诉苏瑾和我哥事实的真相。苏瑾不会在乎生死,我哥也不会再受你摆布!”

正是这一记耳光,阻断了韩芷若所有的无措与疯狂,下一秒,她的眼底浮现出比脸颊更猩红的颜色。指缝中夹着一张叠成四方块的纸张,她的手,伸向悬崖边,眼神极尽怨毒之色,“既然苏瑾横竖都会死,那我就成全她,让她早登极乐。”

“这是什么?”安绍芸的心瞬间揪起,目光死死盯着韩芷若手中的纸张。

“既然大小姐觉得对苏瑾无用,那这药方我也没必要留着,想必苏瑾会很高兴,有我在黄泉路上等她。”韩芷若眼底的精光一闪,手中的纸张瞬时丢出去。

“不要!”安绍芸箭步上前,伸手便抓住了即将飞落悬崖外的纸张。心中一松,唇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掩去,回眸一瞬,竟是韩芷若杀气腾腾的冷笑。

心中咯噔一下,顿叫不好。

可惜,为时已晚。

韩芷若将早已备好的白色粉末,悉数掷在安绍芸的脸上,粉末随即让她的视线陷入一片漆黑。

“我的眼睛!”还来不及搓揉,腹部宛若被木棍之类的硬物狠狠重击,得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去,脚下顿时落了空。

“啊......”

一声惊呼,伴随着那张纸,一起往思过崖下急速坠落。

崖高千尺,四边峭壁,渊不可及。自打安绍芸上来,韩芷若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回去。否则,她不会告诉安绍芸所有的真相。

“安绍芸,带着你所有的秘密,去思过崖底好好思过吧!黄泉路上,你也死得瞑目!”韩芷若笑得如同鬼魅,一直以来安绍芸欺压着她,如今悉数奉还的感觉真是美妙无比,以至于她笑得面容都几近扭曲狰狞,“安绍芸,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如今算是便宜你!谁也不能阻止我!我要让你们统统生不如死!我付出的惨痛,要你们十倍偿还!”

她恨意阑珊,咬牙切齿的捂着自己疼彻骨髓的双腿。

那一层层被剐掉的肉,她要苏瑾,一层层的还回来!“四宝,找到没有?”洛谦望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四宝方才来报,说是安绍芸出城了。他的心头便有种不祥的预感,安绍芸从不做无原因之事。可是方才问了侯府的门卫,他们却也不知安绍芸去了哪里。

四宝急匆匆从侯府里头走出来,“少爷,管事的说少奶奶去了静安寺。”“静安寺?”洛谦一惊,“难道小瑾在静安寺?”

望了望停雪的天气,洛谦凝眉,“走,去静安寺。”

他们这头刚走,韩芷若才刚回来。若是洛谦能看见韩芷若,便会明白安绍芸如今的处境,以及安东侯府发生的巨变。

可惜,他没能看见。

安绍芸的车夫在半道上停着车,等安绍芸下来,左等右等却始终没看见安绍芸的踪影。奈何雪地难行,车子是上不去的。

“少奶奶呢?”四宝急问。

车夫道,“少奶奶一个人上静安寺去了,教我在这里等着。”

前方积雪封路,车子确实已经过不去了。

洛谦下了车,“四宝,我们上去!”主仆二人徒步上了静安寺,奈何静安寺内一切照旧,就连着门口的小沙弥都摇头,自称没有见过安绍芸进来。

“少爷,少奶奶会去哪?”四宝面色焦灼的打量着四方,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车夫没等到人,估计绍芸还在这里。四宝赶紧找找,可别出了事。”洛谦意识到,安绍芸兴许出了事,否则苏瑾有难,她不会留在这里无动于衷。按照安绍芸的火爆脾气,没有找侯府的新夫人拼命已经算是奇迹,如今还失踪?

所幸安绍芸上思过崖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雪地里还残留着一对脚印一记......明显的车轮印,延伸至思过崖方向。

洛谦心头咯噔一下,不管是于不是,他都要去看看。思过崖上空空荡荡,靠近悬崖边的位置,好似有脚印的痕迹。模糊不清的样子,却清晰可见划痕。

“少爷,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兴许少奶奶此刻已经下去了。”四宝撇撇嘴,“这里光秃秃的,悬崖又这么高,少爷我们还是走吧,看着阴森森的。”

洛谦的心里始终觉得不安,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心翼翼的趴在崖壁上看了看,下过雪的思过崖,目视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腾起杳渺的云雾,根本看不到底下的任何东西。

许是他真的多疑,安绍芸怎会无缘无故来这样危险的地方。

刚要走,蓦地,眼前闪过一抹藏蓝色。

眉睫赫然扬起,洛谦瞪大眼眸,“四宝那是什么?”

四宝急忙伏在崖壁边,洛谦拽着他的手,让他可以慢慢靠近崖壁下头的树枝,捡到那块藏蓝色的布料。

冒着险些滑下去的危险,四宝终于拿到了布料。

上面的痕迹,很显然是被挂擦拉扯过的,难道......

四宝瞪大眼睛,手指抖了半天,大叫一声,“是、是少奶奶的!”

“你说什么?”洛谦错愕,手一抖,鲜血瘫软在雪地里。

“少奶奶今日就是穿的这衣服,上一次书香不慎将茶水打湿在上头,少奶奶还发了好大的火,这是少奶奶最喜欢的衣服。四宝没有记错,少爷!”那车帘撩动的时候,他依稀看见,安绍芸是一身藏蓝色的罗裙。

自从知道苏瑾喜欢穿浅蓝色,安绍芸便一贯穿藏蓝色。

洛谦当下慌了神,“绍芸一定出了事。”

蓦地,他忽然冲着悬崖下极力嘶喊,“绍芸!绍芸你在哪?”

四宝见状,急忙大喊,“少奶奶?少奶奶......”

一个人的衣服不可能无缘无故挂在悬崖下的树杈上,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掉下去了。这是安绍芸的衣服碎片,显而易见,掉下去掉人,十有八九就是安绍芸。何况安绍芸根本没有下山,而静安寺内不见安绍芸的踪迹。

重重迹象表明,安绍芸大抵是坠入悬崖。

但是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坠崖,除非还有第二人!

清晰的车轮痕迹,让洛谦的眉目的颜色陡然巨变,一把揪住四宝的胳膊,“快去找人!去静安寺找人过来!出事!快!”

四宝回过神,撒腿就往静安寺方向跑。

崖高千尺,就算是块石头落下去,也要粉身碎骨,何况是个血肉之躯?

“安绍芸!安绍芸......绍芸......”他竭力嘶喊着,除了回荡在山谷峭壁上的回音,没有丝毫动静。

鸟兽绝迹的地方,他还可以期待着奇迹吗?

主持带着沙弥们快速的赶来,安绍芸是侯府大小姐,原本老夫人在世时经常来寺里烧香,所以人人都认得。如今安绍芸出了事,谁敢怠慢!万一安东侯府闹出点动静,这静安寺只怕要夷为平地。

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身为佛门中人,怎可袖手旁观。

奈何雪地太滑,绳索绑缚在身上,下了几步便无法再往下走。崖壁原本就料峭,如今覆着雪结着冰冻,脚下连个支撑点都找不到。

若然强行下去,只怕救人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看着寺里的僧人一次次下去,没走几步又一次次被拽上来,洛谦的心都揪到一处。

四宝急得直跺脚,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若然黑夜里,只怕更救不了人!

“少爷怎么办?少奶奶若是真在下头,这样子磨蹭,不定要出什么事!”要知道,下了雪,那些个豺狼虎豹觅食不易,底下是什么状况谁都不知道。如果安绍芸真的在下头,就算没有被摔死,估计到了夜里,也会被野兽撕啃得骨头都不剩。

一想到这里,洛谦握拳的手便禁不住的颤抖。

蓦地,他忽然抬头,死死盯着四宝的脸,“或许有一个人能帮得上忙。”

“谁?”四宝一惊。

“你立刻去找如风,他一定会来帮忙!”虽然苏瑾下落不明,但是安绍芸命悬一线,洛谦相较之下取其重。深吸一口气,“快去!少奶奶的命就在你手里!”

四宝撒腿就跑,雪地路滑,连滚带爬也在所不惜。

眼下,如风才是那根救命稻草。

安绍芸生死未卜,安东侯府却已经开始张灯结彩。明日,就是大婚之期。

明日,将改变所有人的命运,有人生死有人肝肠寸断。安绍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

他不会忘记苏瑾与无双蜷缩在破庙里的凄凉,他更不会忘记她临别一眼的寂冷,她那一句:安绍卿,我恨你,这一次是真的。

几乎搓碎了他的心,再也无法弥补。瑾儿,过了明天晚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你放心,再也不会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如风刚从外头回来,安排了几个乞丐住进破庙,顺带着给带去了棉被和吃食,免得无双与苏瑾冻着饿着。这是安绍卿的安排,不动声色!

他不怕韩芷若的要挟,他只怕苏瑾会死。身后,马蹄声急促而来。

如风转身,却看见四宝还不待马儿站稳就已经跳下马背,摔得够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如风脚下,扑通跪下,眼泪哗啦流出,“如风大人,你救救我家少奶奶吧!少奶奶出事了!你救救她吧......”

“大小姐?”如风一怔,他认得这是洛谦身边的小厮四宝,不觉心头打鼓,“大小姐出了什么事?”

如今天色已晚,四宝这么急匆匆而又哭啼的模样,让如风觉得事情不简单。急忙搀起四宝,“快说。”

“大小姐掉下了思过崖,生死不明!崖壁太滑,谁都下不去!”四宝大声哭着。

“静安寺的思过崖?”如风纵身一跃,瞬时骑上四宝的马。一夹马肚,马儿如箭离弦,飞驰而去。

事情太过蹊跷!

安绍芸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那么僻静的地方,何况侯府休妻之事人尽皆知,何以安绍芸不去找苏瑾,反而去静安寺?便是上了静安寺,何至于去思过崖这么危险的地方?常人皆知,下了雪的思过崖路滑难行,一般人根本不会去那!

莫非是有人引她去的?

如风的脑子里瞬间想起了韩芷若卑劣的嘴脸!

该死!他怎么把她忘了?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么韩芷若的出现就会是一切巧合的始作俑者!没错!安绍芸一定拽住了韩芷若的什么把柄,所以韩芷若才会对安绍芸下手。

如风已经在心底给了自己答案。韩芷若,你坏事做绝。

过了明日,就算天下人都肯饶了你,我如风也决不饶你!

雪地里一片锃亮,银色的月光从顶上落下,四周晕开凉薄的清新。

如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却只看见洛谦与一干僧人束手无策的在悬崖边,将刚刚放下去的僧人再次拽回上去。

“我来!”如风随手拉过绳索系在腰间,绳索很长,也不知能否到达崖底。冷剑负背,纵身一跃便跳入万丈深渊。

崖壁十分滑脱,根本没有落脚点。

耳边冷风呼啸,眼前都是浮云飞逝。

剑咣当一声出鞘,狠狠扎住崖壁的石缝内。

扫一眼下方黑暗幽深的深渊,谁都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因为没有人下去过。如风一脚蹬在石壁上,长剑拔出,身子又开始急速下坠。

底下很黑,即便是姣好的月光也照不到一丝光亮。

唯一能借有的,便是白雪的反光。但是,这是极其微小的光芒。

隐隐的,锐眸骤然眯起,他隐约看见深渊处的树杈上挂着一个依稀如人影的东西。黑暗中分不清是人还是某种怪鸟之类的兽类。

就在他的身子快速飘落的瞬间,腰间骤然一紧,他突然意识到,绳子不够长。

果不其然,上头传来洛谦的声音,“如风,绳子不够长,你先上来吧!”

如风掏出袖中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终于看清了底下的一切。安绍芸被挂在树枝上,浑身上下被刮擦得鲜血淋漓,但是如风不会认错,这就是生死不明安家大小姐。应该是万幸,如此高的悬崖落下来,竟然被挂在树枝上。但是她好似伤重,除了胸口微弱的起伏,看上去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方才下来的时候,他看见有一个锐角石块被撞裂,想必安绍芸就是因为撞到了石块才会身负重伤。但是绳索太短,他只能看见安绍芸模糊的身影,根本够不着她。

任凭如风武功再高,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根本无法施展自己的轻功。

悬挂着安绍芸的树枝是一棵刚刚长成的小松树,如今根系都露在外头,雪块和砂砾不断的滚落。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我找到大小姐了!”他喊着。

上头顿时传来洛谦的声音,“绍芸可还活着?”

“应该还活着!”如风尝试了几下,但是绳索真的太短了,他能看得见下头的安绍芸,却够不着她。

而安绍芸似乎一点都没有动静,仿佛陷入了重度昏迷。

洛谦忽然不说话了,静安寺所有的绳索,但凡能用的能拆的,都在这里。他意识到,要出事!

果不其然,如风将自己的剑狠狠掷出去,刚好插入安绍芸顶上的石头缝里。腰间的绳索瞬时解开,身子如飞扑的老鹰,直扑向安绍芸。

耳边风声萧瑟,冷冽的风不断扑在他脸上,彻骨的霜寒。

下一刻,他一手抓住安绍芸,一手死死握住自己的剑。

原本挂住安绍芸的松树,此刻已经崩塌,带着雪块和砂砾往万丈深渊坠落。

咬着牙,如风一脚踩在石壁上,借着微薄的滑力拔出冷剑,同时施展轻功,让自己得意上升稍许。

便是凭着这样蜗牛般的速度,如风苦苦支撑着。他很清楚,稍有不慎,别说救不了安绍芸,可怕就连他自己,都会葬身在悬崖之下。

即便缓慢,至少,他们此刻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就要努力往上爬。

洛谦焦灼的趴在悬崖边上,从天黑等到天亮,终于等来了绳索的一丝拉动痕迹。

底下是如风精疲力竭的声音,“快,拉我们上去!”等到众人齐心协力将如风与安绍芸拉上崖边,天色已经大亮。

殊不知那一头,苏瑾站在雪地里,望着安东侯府的方向,足足站了一夜。侯府好热闹,红绸漫天,想必她当日也没有今日来得热闹吧!

只是,若苏瑾知道那个新嫁娘是韩芷若,不晓得会不会彻底疯狂?她扭头望着身旁的无双,凛冽的浅笑,“无双,我成亲的时候,好看吗?”无双点头,笑得比哭还难看,“好看!在无双心里,是辽州城最好看的。”

“是吗?”苏瑾浅浅的笑着,转身看着无双泪眼盈动的模样,冰凉的手抚的脸颊,“在无双心里,我是最好的,所以在我的心里,无双也是唯一的。天下无双!”

“,你怎么了?”无双忽然觉得害怕,尤其是苏瑾笑的模样,眼底的空洞教人没来由的心慌。

血气滚动,这种已不是一日两日,苏瑾知道自己有寒毒在身,也知道寒毒随时都会发作。所以,她并不想告诉无双,因为无双已然担碎了心,无谓再让她心惊胆战。

污血滚落在雪地里,慢慢融化了一滩的雪。手,微颤着抚去唇角的污渍,苏瑾笑得凄婉绝世,“陪我走走吧!我想好好看看。”最后。

无双抹去脸上的泪,上前搀住苏瑾的胳膊,那一刻,她心如刀绞。

苏瑾时日无多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从未想过,若真的来临,自己会不会疯。看着苏瑾溢出的黑血,无双忽然觉得,天塌了。

一步一顿走在雪地里,因为下了雪的缘故,街市上只有寥寥数人。空荡荡的,就像自己的心一般,空了一切,等待着最后的了结。

那些融化的雪从屋檐上坠落,在地面上凿出的坑洼,吧嗒吧嗒的声音不断叩击人心。无双不敢哭,也不能哭,她不断告诉自己,会没事的!大夫说过,她还有两个月的命!大夫说过的,怎么可以不作数呢?

可是眼泪就像不争气的孩子,你越想忍住,掉得愈发汹涌。

对不起,无双不想哭的,可是无双做不到......

苏瑾幻想着自己昔日的荣耀,每每走过这些街市,人们总会投来欣羡的目光。唇角漾着笑,却依旧不断溢出黑血,“无双,还记得吗?那时候我经常带着你女扮男装,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苏家有个小子,却没想过我是个假小子。真可惜,如果爹真的有儿子的话,此刻应该是满门荣耀,而不是像我这般不中用。”

“如果爹不是因为我,而坚持不续弦。也许苏家也该满堂,不至于人丁凋敝。”她慢慢悠悠的说着,身后一点一滴的血迹,蜿蜒。“老爷不会介意的,老爷是真的疼。”无双子哭出来。

苏瑾顿住脚步看她,笑得美奂绝伦,眼底的光就像雪地里的晶亮,微弱却迷人,“等爹出来,尽孝吧!”

无双扑通就跪在地上,顷刻间泪如雨下,“......老爷只想看见好好的,无双也只要好好的......”

轻叹一声,苏瑾哽咽着扶起她,“我们都会好好的。我答应你!”

冰凉的拂去无双脸上的泪,苏瑾美丽的羽睫轻轻煽动,落下一排斑驳的剪影。安东侯府鼓乐齐鸣,漫天的红绸迎风招展,就像一柄利刃,一点点割碎人心,落下刻骨的伤。

可是那又能怎样?到底,那都不是她的!热闹也好,繁华也罢,她的侯府生涯业已落幕,如今她只是妖孽苏瑾,充其量只是个匆匆过客。

爱与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都是以一种刻骨的方式记住一个人,即便茫茫人海也能一眼认出。安绍卿,我恨你,却再也忘不了你!

一步一顿走上的城楼,苏瑾就站在,望着安东侯府的方向。满目皑皑白雪,满目的苍凉萧索。可是天再冷,也冷不过人心。

一朝尽,一生恩怨了。

安绍卿,我发誓,这是我此生最后想你。因为我已无望来世......

安绍芸昏迷不醒,坠落悬崖的时候头部到石块,导致脑部有淤血,能留住性命已然不易。能否醒来,只能看天意。

禅房内,安绍芸双目紧闭,如风运功调息。

“绍芸?绍芸?”洛谦急的团团转,四宝送了大夫出门。

洛谦脑子里浑浊一片,为何安绍芸会坠落悬崖,为何她会去思过崖这样的?是意外还是人为?

“不必叫了。”如风冷着脸,睁开眼睛,昨夜损耗了他不少真元。若不是他硬撑住,此刻他与安绍芸大抵都葬身悬崖之下。

“把她扶。”如风深吸气,“我试试。”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洛谦与四宝合力托着安绍芸坐起,如风盘膝在后,若是任由血块在安绍芸的脑子里,哪日就算醒了,估计也会是个傻子。

如今算是拼一拼,若然可行,那安绍芸算是天可怜见,若然......也只当是天意不可违吧!

源源内里从安绍芸的脊背灌入,涌丹田,而后直冲百汇。

缕缕白雾从安绍芸的发丝间腾起,慢慢汇于一处。随着如风的面色越发惨白,安绍芸的额头竟也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脸部的表情极为痛苦,几近扭曲之态。的,安绍芸的面色呈现青白相间的状态,整个人开始的。

“哇”的一声,安绍芸鲜血喷出,晃了晃便没了任何动静。

“绍芸?”洛谦错愕。

如风面如白纸,撑着虚弱至极的起身,“放心吧,血吐出来就不会有事。大劳你们照顾,我必须赶回侯府。”

还不待两人回应,如风已经推门而出。才刚到院子里,“噗”的鲜血,面色难看到极处。脚一软,如风跌跪在雪地里,久久没能起身。

从昨夜到现在,为了救安绍芸,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真元,如果不找个僻静的地方好生调息,只怕会血脉逆流而死。

可是侯府那边,他不回去,迟早要出大事。

没有他盯着,不定苏瑾会怎样。

刚要起身,突然眼前一黑,如风栽倒在雪地里,顿失知觉。

所幸庙内的沙弥及时发现,只得将如风抬回去,这下可好,两个病人,两个都昏迷不醒。洛谦就算有心担虑着苏瑾,如今这样的状况也是一千一万个走不开的。实则性命攸关,不是开玩笑!

这可如何是好?洛谦一把揪住四宝道,“四宝,你赶紧去侯府盯着,若有异动,记得快点派人通知我。若是小瑾回到侯府,务必将她留下,听明白没有?”

他只担心苏瑾会伤心欲绝,做出傻事。

但是他相信,苏瑾一定还在侯府附近,既然她爱安绍卿,必然不会离开得太快。何况苏信还在牢里,苏瑾就算要走,也要等到父亲安然无恙的消息才会罢休。

她的固执,始终未变,从小便是。

四宝颔首,夺门而出。

如今他得回洛府叫人,否则少爷一个人怎么照顾得了两个病人。至于安东侯府,那样一个没情义的地方,他是嫌恶至极。但既然少爷说了,为了苏家小姐,他还是要去盯着的。若然苏瑾出了什么事,只怕少爷这辈子都不会再要他。

站在门口,外头风很大,就算刚下过雪,却依旧没有太阳的影子。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即将迎来另一场雪。

连老天都觉得不公平,都想要为苏瑾哭上一哭吗?

洛谦忍着泪,小瑾,你到底在哪?

不管发生什么事,谦哥哥都在,谦哥哥都会陪着你,你千万千万别做傻事。

那一刻,他心如刀绞,身子重重靠在门框处,无力的跌坐在门口。

苏瑾你个笨蛋,你个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要一个人扛着?就算你我今生无缘成夫妻,我还是你的谦哥哥,你说过,你只想把我当哥哥,我并不介意当你的哥哥。我介意的是,在你的心里,我什么都不是......我不要一席之位,我只要你在绝望伤悲的时候,还会想起我,这就足够了!

苏瑾,你听到没有!

所有的呐喊在喉间涌动,化作一腔热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又有几人知道,伤心一处泪轻流,红颜一瞬人踪灭?

不是不落泪,而是不能让你知道,我为你落泪。原是我,早已没有资格......

这里伤悲冷寂,安东侯府却热闹非凡。

安绍卿始终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外头喧嚣与繁华与他没有分毫的关系。他所能想的所能顾虑的,所想要的,唯有那个叫苏瑾的女子。在他的心里,侯府的夫人也唯有她一个。

可是,安绍卿,我恨你,这一次是真的。

眸子无力的闭上,泪悄然滚落。

苏瑾,如果你恨我,我会比你更恨我自己。

她永远不会知道,为了写那样一封休书,他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重复写了十多遍,才算写出寥寥数语,却已痛彻心扉。

不是不疼,只是为了让你能因我的疼,而好好活下去。

瑾儿,过了今晚,就算你要我千刀万剐,我都愿意,只要你能活着回到我的身边。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就算要的我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无可想象,如今的苏瑾就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看着安东侯府的喧嚣与繁华,绝望而黯淡的眸子,再也燃不起丝毫的生机。她的嘴角不断溢出污血,而她的心,早已鲜血淋漓。

谁说不会痛?是真的好疼,却要装作不疼。

安绍卿站起身子,袖中的五指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固执的以为她就在门口。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在重复着那一句“安绍卿,我恨你,这一次是真的。”

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要冲出雪地里,找回那个再也不会转身的女子。

干涩的唇,抖动着,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瑾儿......”却只有自己听得见,以后,也只有自己能听见。

远远,韩芷若坐着木轮椅,一身大红喜服,刺目嫣红。

就像苏瑾的心血在滴,让他觉得心痛如绞。

曾经,他以为,这辈子只会娶韩芷若为妻,却在后来才明白,命中注定,他的新嫁衣原就是为了苏瑾而做。韩芷若笑得绝美,不可否认,她是个美丽无方的女子,眉黛间的青涩就像当年初见的模样,娇柔而温婉,看上去毫无锐利之感。

可惜他瞎了眼,没看出蛇蝎心肠。

安绍卿,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她吗?你还会吗?

我绝对不会!

他切齿,死死盯着韩芷若得意洋洋的模样,五指紧握成拳。

韩芷若手一摆,身旁侍奉的奴婢们全部退下,空荡荡的回廊里回荡着寂冷的风,就像她的心,就像眼前的男子,飒冷的目光。

“你若想反悔,随时都可以。”韩芷若媚眼如丝,唇角的笑,宛若春日里的梨花,绽放着纯色之美。若然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只怕所有人都会被这张柔弱无瑕的表面所蒙蔽。

“韩芷若,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办到,但是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否则我会吃了你!”安绍卿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就撕碎了她。

韩芷若笑着,带着令人作呕的疯癫之状,美眸扬起,寒光如刃,“那就请侯爷换上喜服,洞房花烛夜,药方双手奉上。”

望着韩芷若双膝上放置的大红喜服,他只觉得刺骨的冷,好似身堕阿鼻地狱,眼底的幽暗与肃杀带着刻骨的仇恨。蓦地,他的手死死遏住韩芷若的脖颈,“这是我允许你的,最后一次威胁。”松手的那一刻,韩芷若看见他眼底冷到刻骨的杀意。

原来他们之间,什么都不复存在,除了彼此的杀戮。

安绍卿,你恨我没关系。可是,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负心薄幸的代价!我要你家破人亡,让所有你在乎的和在乎你的人,都陪我一起下地狱!

安绍卿,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的好妹妹,曾经不可一世的安家大小姐,如今已经死在思过崖底。说不定她的尸首正被野狼啃,猛兽撕咬,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安绍芸如此,苏瑾也是!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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