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老人拍山村生活(一帮农村老群演)

最高明的演技就是生活。

如果要评选2021年最佳短片,我会把票投给这一支。

「请把我埋在,这时光里.....」是张小策导演的新作品,他之前的作品我都没看过,但看过这个,我决心把他所有的短片都找出来看一遍——因为太爱他的真实。

真实的刺眼,刺破我们现实中无法说透的话题,直视人心。

真实的不需要任何铺垫、过渡、煽情,却一下子就把你拽进剧里。

没有明星,没有网红,甚至都不算群演。

一群操着地道淄博口音的山东农民,个个都是老戏骨,因为他们就是在演自己。

导演张小策说:感谢你们让我来拍这个不太开心的题材,

一个关于老无所依的残酷故事。

开头1分47秒,麻木的狗子。

狗子接到他二表哥——三炮打来的电话,说狗子爹没了,让他回去一趟处理后事。

狗子很平静,掐灭了烟,对媳妇说:“我得回家一趟,俺爸没了”。

这时,狗子的媳妇正在给最小的孩子喂饭,只回头看了一下狗子。

狗子的另外两个孩子,一个在玩手机,一个在写作业。

狗子给老板打电话,请三天丧假,

老板说“:三天哪够啊,给你七天,手上的活交给小豪干就可以了”。

没等狗子挂电话,老板先挂了,狗子知道,自己的工作丢了。

狗子的媳妇抱着孩子走过来说:“直接把老家房子卖了,填补填补还了贷款”。

狗子还是抽烟,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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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亲人离世,不是该让人悲痛欲绝吗?狗子麻木的有点冷血。

可看看狗子面对的是:还房贷、养三个孩子、一份朝不保夕的工作。

压力让他麻木,爹死了,都没有了悲伤的力气。

三炮:笑中有泪

狗子的二表哥——三炮,农村里典型的开心老头儿。

他穿山寨曼联球衣,说话慢条斯理,时不时还飙两句土味英文,整个人物充满黑色幽默。

狗子他爹几年没见儿子了,三炮为了让自己的三舅见到儿子,于是骗狗子说你爹死了,这才有了这次难得的见面。

他去车站接狗子,举着纸板,旁若无人地大声喊:「狗子....狗子......狗子.....」

狗子走过去冲他嚷嚷「这么多人你喊我这」?

三炮回「三四年没见了,高兴,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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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狗子气得顺手抓过纸板,扔到一旁。

回到家,狗子爹突然出现,狗子一下子有点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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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炮得意地和狗子炫耀自己的「good idea」,却被狗子啐了一脸。

就因为他这「馊」主意,狗子连工作都丢了。

看到这,你笑了,但笑完了,就有了泪。

这操蛋的生活,太难了。

酒:喝一次少一次

狗子爹让三炮弄几个菜,陪兄弟(狗子)喝点。

三炮打电话请示他老婆刘大鹅,大鹅不让他喝酒,他表面满口答应「don't dare」,

挂了电话却假装逞威风,骂他老婆“臭娘们儿”,保持男人最后的那点面子。

到这里,我们明白了:三炮也得了病,应该还很严重。

三炮知道喝酒可能要命。但还是要喝,喝一次少一次了。

院子里喝酒的一场,是全剧高潮。

狗子拿出一叠钱给他爹,他爹推回来,

说:「我有低保用不上,你拿着,你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

狗子和三炮说:「下次如果回不来,你先帮我操办」,

狗子爹说「我俩说不定谁先走」

三炮讪讪地笑:「三舅这个包袱抖得好」

顺势把钱拿过来,揣进兜里,说「这钱我拿着,要是我走在前头,就当你爷俩随礼了」

然后就是沉默。

三炮喝多了去尿尿,却被院子里的砖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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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苦,爷仨各自的心事。都在酒里了。

告别:这一走,下辈子见。

狗子要回城里了。分别时,狗子爹给儿子的行李包里偷偷装了钱。抬头看看窗子外边,发现狗子在院子里补砖,那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差点被绊倒,狗子担心他爹也被绊倒。

等狗子到车站。发现了爹给的钱。

狗子爹回到院子里,低下头看那块砖,却意外摔倒。

两代人看上去疏离,内心还在挂念的情绪在这里得以汇聚。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远离,只是被生活压得喘不上气,根本无暇顾及。

剧中还有个细节,三炮在车站接上狗子回村儿的路上,狗子问「我爸咋死的」,三炮说「在院子里摔倒了,走得很安详」。

结果,一语成谶,狗子的爹送走了儿子,自己真的摔倒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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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老人,在空心化的乡村孤独等死。

老有所依,不是一份低保就能解决的。亲情的疏远的背后,是乡村和城市的割裂。

年轻人内卷在冷漠势利的城市,老年人却困厄于孤独的乡村。

只能在对孩子的牵挂和惦记中一点点衰老、等待着随时死亡。

其实不仅是在农村,很多三四线小城市,留守老人也越来越多。有的老人已经快八十岁了,还要自己买米买面,背上楼去。赶上生病无人照料,老街坊里年轻一点的,就帮他们去菜场带一点菜回来。

老人照顾老人,就是他们晚年的残酷写照。

孩子们在城市里,更是压力山大,供房子、养孩子,再去照顾自己的父母,能养活自己已经不错。有的孩子远在国外,条件也不错,但几年和父母都见不上一面。有的孩子离得近,自己日子却过得一团糟,还要靠啃老过日子。

城市和乡村像是两条愈行愈远的铁轨,最终撕裂了两代人的情感联系,只剩老人孤苦飘零。

片子结尾,狗子爹送走儿子,却被一声「爸」的喊声带进了回忆,手拿着气球的孩子跑向他,围着他转圈,那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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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而回到现实中,夕阳西下,黄昏将至,风掠过树叶。老人坐在门口,一直在等待什么。

但一切都在继续流逝,生命的终点越来越近。

(感谢小策导演的新片,希望能有更多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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