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老槐树原唱（青未了门前老槐树）

文/胡瑞祥

我小时候记得，老家门前有三棵老槐树。最老的那棵，在宅子最南端的崖子头上，树身子有三米多高，芭斗那么粗，得两个人才能搂得过来。那几条粗壮的枝干，都可以当檩条用。那浓郁的树荫，能覆盖百十平方米的地方。

据说，明朝永乐年间，胡家祖辈的人，从山西洪洞大槐树下集合，准备向山东迁徙的时候，他们眼含热泪，舍不得离开亲人和故土。临行之际，有一位先人，哈下腰来，随手捡了几颗槐豆，默默放在衣裳兜里，就随着人群出发了。经过几个月的艰辛跋涉，来到了鲁西北的大运河边，他们看到这里一马平川，土地肥沃，离河道及湾塘近便，防旱排涝具佳，是块风水宝地！他们就在这里落下脚来，搭上几间草房，开荒种地、落地生根了。

先人在劳作之余，没有忘记放在衣兜里的那几粒带有故土芳香的槐豆。他们把槐豆种在门前的崖子上，不时浇水施肥。许是上天对他们的诚心所感动吧，当年夏天，他们惊喜地发现，一棵娇嫩的槐树芽破土了！他们仿佛又见到了洪洞县老家那棵像黑铁铸就的大槐树啦！他们怕这嫩芽被小鸡啄了，还怕被人们不注意，一脚给踩折了，就赶快找来几个荆棘枝子，把这个嫩芽围笼起来，一天一天地盼着它长大。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这棵巍峨的老槐树，就已经有五百多岁了。

在家门口的左侧，还有一棵槐树，它的年纪，应该比南头的那棵要小二百多岁，可能是清代中早期，康乾年间种的。它的树皮是灰青色的。像是新出炉的生铁。让人看起来，好像它的脾气性格要比那棵老槐树要柔和一些。可是，它的遭遇也和咱们的国家一样悲惨。1937年8月20日，（农历的七月十五那一天），日本鬼子的铁蹄踏进了我的家乡。那几天刚下过暴雨，村子周边的大小路口全部被积水淹没了，鬼子的骑兵从我家房后绕过来，只有经过我家这棵大槐树下，才能踏进街门。兽兵们嫌我家的槐树挡住了他们的通道，就一通刀砍斧劈，把半棵树的枝枝杈杈给砍了下来。这棵大槐树的树头重量就偏向外侧了。久而久之，树身子就向外倾斜了。树干上的道道疤痕，镌刻着日寇的残暴，却也更加显示着它的老成，古朴、倔强。

我们一家人，对这棵大槐树感情也很深。抗日期间，我奶奶，我母亲曾在这棵树下，装作缝补衣服，为地下党放哨；解放以后，我父亲在这里放一小桌，几个小凳，冲上一壶茶，与老友聊天；夕阳西下之后，父亲手拿着一个牛尾巴甩子，站在树下静候着我们，直到挨个把我们身上的尘土抽打干净了，才让我们走进大门回家。所以，七十多年来，每当回忆起家乡故土，第一个进入脑海的影象，就是在朦胧的树荫下，父亲手拿牛尾甩子，耐心等待我们这几位“归巢倦鸟”的样子。

在家门口的右侧，还有一棵槐树，据说是从南头那棵老槐树的根部钻出来的小树。是清代光绪初年，我祖父结婚以后，和我奶奶一起，把它移过来，栽种到这里的。它还真是遗传了老槐树的基因，虽然相对年轻，但是，身子骨却像黑铁铸就的。它长的挺拔，伟岸。好像是说，它已经预见到，新的社会就要到来。因为，它已经看到了远海上的桅杆了。

我家门前的这三棵老槐树的年龄，分别相差一两百年，是十几代人种下的希望。如果说有点寓意的话，那就是我家的先人们从槐树的特性上学到了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品格和精神。自从有了这三棵槐树，我爷爷奶奶养育了八个子女。特别是我父亲，是我爷爷奶奶老来得到的唯一男丁。我父亲为人正派，富有老知识分子的家国精神。特别是在抗日战争期间，我父亲带领全家参加抗战。是父亲执着坚定的信念和机智勇敢的战斗精神，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如果讲的神话一点儿，也可以说是这三棵老槐树保佑了包括地下党在内的，我们一家人的平安。因为，从1938年起，我家就成为中共地下党的保垒户。从1941年我大哥正式参加革命到1968年二十多年间里，我们兄弟姐妹七人先后成为中共党员，全部服从组织安排，到祖国各地参加革命和建设。他们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都继承了老槐树坚韧不拔的顽强精神，不务虚名，埋头工作。

几百年来，老槐树阅尽人间沧桑，更看到新中国七十年来所发生的巨变。如今，它那生铁铸就的树皮也高兴地裂开嘴笑了。让老槐树尽情地笑吧！因为，它见证着我们，昂首阔步走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时代！

作者简介：胡瑞祥，山东临清市人，中共党员，生于1946年，1964年参加工作，先后在德州国企和地、市直机关任职，2007年退休。著有《清波微澜》、巜清泉浅吟》，有散文、诗歌在省、市报刊及平台发表。现为德州市作协会员，山东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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