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迎晖(东门迎晖)

城门迎晖(东门迎晖)(1)

约1910年,成都东门水码头水津街一带

城门迎晖(东门迎晖)(2)

《嘉庆华阳县志》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大慈寺图

城门迎晖(东门迎晖)(3)

曾经立在成都东门的“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

城门迎晖(东门迎晖)(4)

清末成都东门“迎晖”与城楼“溥济”

城门迎晖(东门迎晖)(5)

1900年,成都东门城楼

林元亨/文

日前,成都市民政局向社会征求意见,拟将建设中的成都东西中轴线(东段)命名为“迎晖大道”。其实,从明代以来,成都的东门就叫迎晖门。迎着曙光,成都人出东门拥抱春天。而自唐宋以来,东门的大慈寺就是成都人市井生活圈的中心。

向东 一个城市的步伐

秦时,成都城东有千秋池(今城东南牛市口一带),从秦到唐,大城东门都不记载名字。汉代少城九门,“最东曰阳城门”(李膺《益州记》)。前蜀王建,改子城东门为“神政门”。晋代大城有东门,唐高骈扩筑罗城,东有大小东门,前蜀王建武成元年(908年),改罗城大东门为万春门、小东门为瑞鼎门。宋代,城东有大小东门以及朝天门,不知朝天门是罗城的东门之名还是附设的东郭门之名。宋之大东门位于东南角,离合江亭较近。明代,“城东门龙泉路曰迎晖”(明正德《四川志·城池》),其位置在以前的大东门位置。清代康熙初年,东门名延续“迎晖”(嘉庆《四川通志·城池》),乾隆年间,福康安重修成都城,东门城楼名“溥济”,东门桥又叫长春桥。“迎晖”“长春”,皆因东向,以五行为春之始、迎朝晖之义而命名。1914年,于东较场增开武成门,俗称新东门,次年建武成门桥,今天二医院附近依然有武成大街。1944年7月7日,刘开渠雕塑的“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俗称“无名英雄纪念碑”)落成,斗笠草鞋、绑腿刺刀的冲锋战士迎着朝晖,矗立在老东门城门口……今天,双桥子立交向东通往成渝高速的道路依然叫迎晖路。而正在建设当中的成都东西中轴线“迎晖大道”,则将城市发展的脚步继续向东迈进。

出东门

拥抱春天

元代成都华阳人费著的《岁华纪丽谱》追忆了宋时成都人一年四季的风俗。以此为线索,我们发现,东门与成都人的春天紧紧相连。

正月初二,成都人“出东郊”“祭东君”,诗人范成大在成都为官时就参加过这一仪式。这一天,成都知府“早宴移忠寺(旧名碑楼院),晚宴大慈寺”。祭东君,就是祭祀春神青帝,也是成都人祭祀祖先和扫墓的日子。旧名碑楼院的移忠寺或在东郊,知府一行一大早出大东门,在东郊行祭祀之礼后,在附近的移忠寺用早饭。这个移忠寺(碑楼院)具体在哪里呢?北宋蜀人黄休复在《茅亭客话》中提到过大东门外的妙圆塔院和寺僧“张道者”火化后得舍利的故事,并说:“大东市有养病院,凡乞丐贫病者皆得居之。”

费著的《笺纸谱》还记载有雪峰院,造纸者修建此庙祭祀“蔡侯纸”发明者蔡伦:“庙在大东门雪峰院,虽不甚壮丽,然每遇岁时,祭祀香火累累不绝,示不忘本也。恩足以及数十百家,虽千载犹不忘如此。”

除了初二“出东郊”祭扫,成都人还要“立春”打春牛。比范成大早20年、曾任成都府通判的绵竹人何耕,在南宋绍兴二十六年(1156年)所作的《录二叟语》中,记录了他眼中的成都人立春打春的场景。当时的“班春之所”,大约设在成都知府府前的广场,到了清代,则是众人在立春这一天抬着土牛芒神出东门,在东郊有了一层绿意的田野“打春”。嘉庆年间的竹枝词就说:“迎晖门内土牛过,旌旆飞扬笑语和。人似山来春似海,高妆女戏踏空过。”

农历三月二十一日,“出大东门,宴海云山鸿庆寺,登众春阁观摸石。盖开元二十三年灵智禅师以是日归寂,邦人敬之,入山游礼,因而成俗。山有小池,士女探石其中,以占求子之祥。既又晚宴于大慈寺之设厅。”《川西道·成都府》记载:“海云山在锦江下流十里有海云寺、鸿庆院诸胜,吴中复游海云寺,唱和诗王霁序云:成都风俗,岁以三月二十一日,游城东海云寺,摸石于池中,以为求子之祥。”相传开元二十三年(735年)的这一天,是海云寺灵智禅师的圆寂日,“邦人敬之,入山游礼,因而成俗。山有小池,士女探石其中,以占求子之祥。”海云寺“摸石求子”在北宋年间已成时尚,宋祁、田况、赵抃、韩绛都有诗作。明冯应京《月令广义》说:“成都三月有海云山摸石之游,占生子之兆。得石者男,得瓦者女。”

海云山曾经满目山茶花。陆游就曾经写道:“山茶虽慰眼,不似海云看。”并注释说:“成都海云寺山茶,一树千巷,特为繁丽。”今川师有狮子山校区,校园内有狮子山,即海云山一带。

到了寒食节,“出大东门,早宴移忠院,晚宴大慈寺设厅。曩时寒食,太守先设酒馔于近郊,祭鬼物之无依者,谓之遥享。后置广仁院,以葬死而无主者,乃遣官临祭之。而民间上冢者,各仪集于郊外。”古时,寒食节第三日为清明。作为一方太守的成都知府,会在寒食这天到东郊祭祀。“龟堞春游径路赊,青青踏去冒烟华。翠停舴艋客寻寺,红卸羃公式(面纱)人上车。亭落五重沽卓酒,钗行十二步潘花。乘欢醉尽高阳侣,倒载归来不认家。”这是北宋成都府新繁县人梅挚《自和寒食韵》中描述的成都人寒食踏青、出行游玩情形。

大慈寺

市井生活圈的中心

《岁华纪丽谱》里多次提到宋人“晚宴大慈寺”,“晚宴于大慈寺之设厅”。由官方主导的大慈寺宴饮,一年就有14次之多,如五月五日端午节,“宴大慈寺设厅。医人鬻艾,道人卖符;朱索彩楼长命辟灾之物,筒饭角黍,莫不咸在”;七月七日乞巧节,“晚宴大慈寺设厅,暮登寺门楼,观锦江夜市,乞巧之物皆备焉”;七月十八日,“大慈寺散盂兰盆,宴于寺之设厅。宴已,就华严阁下散”;八月十五日,“中秋玩月。旧宴于西楼,望月于锦亭,今宴于大慈寺”;冬至节,“宴于大慈寺。后一日,早宴金绳寺,晚宴大慈寺。”

一年四季里,城东“大慈寺”的名字频频出现,堪称宋代成都人生活圈的中心。自秦惠王二十七年(公元前311年),“仪与若城成都”,先后两任蜀守张仪和张若,分别筑造了东部的政治、居民中心大城,西部的经济、商业中心少城,至唐代先后有韦皋大西门开解玉溪、白敏中小西门凿金水河,两条河分别由西向东南汇合于合江亭,以及高骈将“二江珥市”改“二江抱城”。从此,在城南原古蜀赤里街的基础上,大城的城东(确切说是城东南角)就成了一个极具成都特色的休闲生活商圈。

费著记述成都“上元节”放灯:“十四、十五、十六三日,皆早宴大慈寺,晚宴五门楼,甲夜观山棚变灯。……如繁杂绮罗街道,灯火之盛,以昭觉寺为最。”他还引述了一个故事:“唐明皇上元京师放灯,灯甚盛,叶法善奏曰:‘成都灯亦盛。’遂引帝至成都,市酒于富春坊。”

南宋周煇《清波杂志》曾载富春坊是歌舞宴乐场所:“成都富春坊,群倡所聚。一夕,遗火。黎明,有钉一牌,大书绝句诗于其上:‘夜来烧了富春坊,可是天公忒肆行。只恐夜深花睡去,高烧银烛照红妆。’”《花草粹编》引《古今词话》“红窗迥”词说:“富春坊,好景致。两岸尽是歌姬舞伎。引调得上界神仙,把凡心都起。内有丙丁并壬癸。这两尊神,为你争些口气。火星道、我待逞些神通,不怕你是水。”结合史料和考古,今人认为,富春坊的位置大概南至今光大巷一带,北以今科甲巷为界,东至今三圣街和耿家巷,西临暑袜街和青石桥。

著名道士叶法善一生经历唐代高宗、武则天、中宗、睿宗、玄宗五朝。相传唐明皇在叶法善制造的梦境里,还逛了一下成都城东著名的烟花酒肆富春坊。这个故事多少具有成都人的生活意味。因“安史之乱”,唐明皇流落成都,路上还赐死了杨贵妃,不知他是否真有心情去逛逛成都繁华的商业中心富春坊。只知他后来因为“沙门英干施粥救贫馁”,也可能私心是为了怀念杨贵妃,在紧邻富春坊一带的城东,敕额赐田扩建了大圣慈寺(即今之大慈寺)。《茅亭客话》记载:“益州大圣慈寺,开元中兴创。”随着唐玄宗的到来,大圣慈寺迎来了辉煌。宋代志磐的《佛祖统纪》记载:“上驻跸成都,内侍高力士奏,城南市有僧英干,于广衢施粥以救贫馁。愿国运再清,克复疆土。欲于府东立寺为国崇福。上皇悦,御书大圣慈寺额,赐田一千亩,敕新罗全禅师为立规制,凡九十六院,八千五百区。”

宋代赵抃《成都古今记》记载成都有“十二月市”,在大慈寺举办的就有蚕市、扇市、香市、七宝市、药市。《方舆胜览·成都府》说,解玉溪“在大慈寺之南。韦皋所凿,用其沙解玉则易为功”,在大慈寺附近还兴盛起了制作、贩卖玉器的作坊店家。以大慈寺为中心,成都大东门兴盛起了东市。杜光庭《神仙感遇传》和黄休复《茅亭客话》都提到了“东市”和“大东市”。从清末民国店铺林立、下重庆至川东的必经之路东大街,到今天的时尚中心春熙路、太古里,都让人想起曾经声名显赫的东市。

“东门买彘(猪)骨,醯(醋)酱点橙薤(藠头)。蒸鸡最知名,美不数鱼蟹。”“东门彘肉更奇绝,肥美不减胡羊酥。贵珍讵敢杂常馔,桂炊薏米圆比珠。”陆游在成都时,对东门的猪骨、蒸鸡、鱼蟹、凉拌藠头、薏米饭等美食情有独钟。就连他多年后在故乡,梦见与亡友谭德称相遇,也是在成都的小东门外:“当年与子别江干,渐老心知后会难。岂料今宵清梦里,东门交辔说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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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成都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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