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织完了感慨（玫瑰人生没人知道我的毛衣织给谁）

没人知道我的毛衣织给谁

“那怎么着，活着总得玩点什么吧。”

当我知道巴黎并不是只有一望无际的花海，是在雨果的小说里。

大约很多年前了吧。

现实世界比电影要难多了。正如玫瑰（根据翻译有所偏差）的童年一样，总是伴随着半吊子的做着艺术家大梦的母亲，和有没有都一样的父亲。贫民闹市总是泛滥着流浪儿、得了病的老母狗、牙科诊所门外有着廉价消毒药水的泥洼，还有，蹲坐在街头满是污渍台阶上的，看上去着实穷酸的女童。

喔，差点忘记，这孩子就是电影的主角。

是那朵，有着带刺人生的玫瑰。

玫瑰在后来有了真真切切的母亲，是一群对她视如己出的妓女。巴黎街头最低贱而高贵、肮脏而圣洁的女性。在妓院里面生活的岁月，是玫瑰最快乐的童年。她天才的音乐花蕾在妓女们晾晒衣服时跟唱的，内容猥秽的法国风情的小调中，得以绽放。即便中间因为结膜炎短暂失明了一段时间，也并未将她置身黑暗。妓女们带她去向圣女德兰祷告，祷告她一定要重见光明。

那一段，妓女们真的有一种让人观之目痛的美。

圣女群像般，温和干净。

被退伍的父亲接到马戏团，开始了玫瑰孤独而充满幻想的少年记忆。她在杂技师傅喷出来的火焰中看见了圣女德兰，并向她祈祷。祈祷已经离她远去的妓女，可以生活幸福。只是问题在于这愿望本身，听上去就显得凉薄。

玫瑰精神上的父亲是那个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路易。我记得是这个名字。和好基友街头赚取午饭的钱，却无意被发现歌唱才华。即便这男人迷一般地死去，但并未阻止她的绽放。玫瑰在成长的过程中，无数时光都是众星捧月。

成长期过后，是最烂漫的。

在最光鲜亮丽的时间段里，她爱上了一个拳击手、一个有妇之夫、一个让她感受到生命甘醇的人。那是她人生中最美丽的爱情。她在拳击场上，为他声嘶力竭地呐喊。而她的演唱晚宴他从不缺席。这个男人让这个从法国来到纽约的女人，对这个城市在陌生的抵触中收获了新奇的眷恋。

人总是这样，一定不要在年轻的时候，碰上过分惊艳的人。

不是老说，误终生。

后来男人死于空难。那飞机是临时决定买的。只为半夜来看她。

他死后的五年，她开始大量摄入吗啡，为了镇痛。或许，那男人，就是她的第一针吗啡。但那都无所谓了，放荡不羁的狂人总是得有点物质媒介，得以安放自己无处释放的——孤独。乙醇，吗啡，或者宗教和政治……

失去爱情让她苍老加速，加速苍老。电影旁白恶毒地不断重复着提醒我，面前的这堆挪动着的枯骨，不过离出生只有40余年。

她说她比起死亡更害怕的，是孤独。

她说她没有忘记的忠告，是爱。通用于黄发垂髫。

她说她喜欢夜晚，灯壁辉煌的夜晚。

她说灯壁辉煌的夜晚，就是她的黎明。

她说她最爱的，就是在这样的黎明，伴着朋友的钢琴，唱歌、嘻笑。

临死前总会有走马灯式的人生回忆。

曾经她和生父在滂沱大雨的巴黎街头，望向那个橱窗里面精灵的日本人偶。在最后的幻想中，父亲将人偶为她买回。昏黄的饭馆灯光，人偶的黑发熠熠生辉。人生如梦，真假难辨。

曾经热恋中的她，许诺为他织各种毛衣。斯人已去，只剩下海滩上的老妇，织着丝丝缕缕的半成品。仿佛永远织不完似的。记者问她，你在给谁准备（织毛衣）？

她停下来，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说，织给可以穿的人。

那一刻的海风，应该还是咸的。

我一直不相信最后在病榻上的她，就那么孤苦地死去。她应该倒在舞台上。人生如新柴，只不过有些烧得慢些，有些烧得快些。也或许只是累了。

当她重新睁开眼，也许不过是儿时眼疾初愈的小丫头，拨开挡住视线的手帕，奔向正在唱着法国民谣的妓女妈妈。

淡淡惊叹了一下这奇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