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抵抗力低的病(一位母亲对免疫)

一种抵抗力低的病(一位母亲对免疫)(1)

彭茂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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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拉·比斯新为人母时,这个全新角色使得她陷入了妈妈们常有的一种焦虑当中:对政府和医疗机构无法完全信任,担心孩子呼吸的空气、吃的食物、用的床垫、吃的药以及使用的疫苗中究竟是什么……她发觉人们实际上是无法让自己的孩子或者自己“对这个世界免疫”的,于是,她开始了一场针对“免疫”的细致调研。

身为诗人和散文家的比斯,没有医学博士学位,也不是生物科技教授或者药物研发人员,甚至都不是专擅科学领域的作家,她拥有的,是怀中的一个新生儿、对子女健康事宜的拳拳之心,以及有逻辑思辨能力的头脑。她初为人母时,心知自己对科学和伪科学并无太强的判断力,于是化身为思考者和追问者,一再地问自己、问他人,并在慎重思考过后做出决定。这本书是她的研究内容的集结,本质上,也是与新父母以及社会大众的诚恳交谈,谈信任问题,谈取舍问题,谈科学的可贵以及有时候的急功冒进。

其实全书之始,都是源于一个母亲的单纯担忧:“是否接种这个选择,并不是我要不要保护我儿子的问题,而是为了保护他,是不是值得去冒接种疫苗可能带来的风险的问题。我让儿子接种疫苗,会不会像忒提斯在冥河浸洗阿喀琉斯一样,虽然出于好心,结果却福祸难辨、风险不明呢?”于是她去调查: 要不要接种,要怎样接种,谁可以信任,谁不值得信任,有没有纠错机制,纠错机制有没有起效……她在充分衡量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并且将她用于衡量的材料摊开给你看,帮助你做判断。

她的探讨极有深度,不止于接种这一个对象,她常常从一个词语含义、一句稚子言语这样细小的一点一滴发散开去,最终落脚于社会、经济、宗教、政治等方面。她回溯了历史上疫苗的诞生,但并未对疫苗本身过多着墨,而是一直将镜头对着人——疫苗的发明者、接受者、受益者、受害者,以及良心反对者。她从良心反对者谈到良心,继而谈到伦理。她不抵制利己主义,只希望利己时也能对集体有利。

比斯一再强调的,是我们的身体界限并不止于皮肤,我们的身体不仅属于自己,还属于彼此;而比斯写作此书的行为,仿佛也暗示着,我们的思维也如身体一般,是共同管理的花园,我们的头脑也需要达到阈值,来产生一种思想上的群体免疫力,来保护那些需要免疫却不具备足够免疫力的个体。

《免疫》一书值得赞赏的是,真正涉及到科学、不可含糊的地方,比斯会一再地确认信源,跟专家核实,不自创理论,不夸大理论,这一点已经赢过那些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引人偏听偏信的人。不过,虽然数据引文都准确而有出处,但我却觉得那或许不是比斯最想传递的信息。我以为,比斯在书中一直试图建立的,是一种信任感,对科学的信任,以及对机构(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世界卫生组织,等等)的信任。

信任从何而来?对科学的信任,来自可被重复验证的正确性,以及自我纠错的性质。比斯的父亲是位医生,他曾跟比斯说过: “如果你要接受医疗,你必须愿意去相信一些人。”而对这可以相信的“一些人”的选择,比斯非常慎重——世间欺世盗名之徒何其多也。所以在汗牛充栋的免疫学论文中,她相信由多名医学专家组成的委员会给美国国家医学院做的回顾报告,这个委员会中的成员都经过筛选,和研究没有利益冲突,不拿报酬,工作成果也会再由外部专家校验,而他们效力的国家医学院,也是独立且非盈利性的研究组织——这样一层层的精选和纠错机制,保证了结论的可信度。

另一方面,她不含糊地指出,《疫苗导致自闭症》那篇贻害无穷的论文在研究方法上有缺陷,文中的结论并不确定,而作者安德鲁·韦克菲尔德也是利益相关人;写《疫苗之书》的“鲍勃医生”提出的另类接种时间表缺乏科学证据和实际操作性,对疫苗风险那种“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态度也令人齿冷;还有传播对疫苗的恐惧的约瑟夫·默可拉,其网站和默可拉天然健康中心如何从不实的信息中获利。

比斯坦承现今医学远非尽善尽美,“医疗中罕有完美疗法”,但也毫不含糊地指出另类疗法的荒谬之处,对“纯天然”的追求是种白费力气,“把纯天然当作‘好’的同义词,毋庸置疑是我们在极端远离大自然的生活状态下才会产生的偏见”。

如果能跟随比斯的思路读完此书,读者也会对科学多一分了解,而对伪科学多一分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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