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年前出租车遇害案（指纹比对系统立奇功）

2003年5月5日16时10分，武汉市公安局硚口公安分局交通大队三中队的1名交警驱车巡逻到额头湾长丰桥时发现在朝东西湖方向下桥的引桥上停着一辆红色的奥拓轿车，车牌并不是湖北牌照而是湖南岳阳的湘F牌照。按照规定这里不能停车，交警随即下车准备将这辆车劝离。

本案的案发现场——武汉市长丰桥

长丰桥俯瞰

骑摩托车巡逻的武汉交警（非本案出警民警）

走近后却发现这辆车上的驾驶座空无一人，来到车边查看发现后座上卧伏着1个人，是个女的。交警敲了敲车窗，女子毫无反应。交警试着拉了车门，却不想车门一拉就拉开了。交警将女子扶起后发现她面部充血，颈部紧紧缠着一条银灰色的领带，身体已经凉了。大吃一惊的交警立即通过电台将情况上报。

这就是案发现场的奥拓轿车

和涉案车辆同款的奥拓轿车

首先赶到现场的硚口公安分局长丰派出所的民警，他们到场后立即设置隔离带将现场封锁。随后硚口公安分局正、副局长、刑警队长率领分局刑侦大队的刑警赶到现场。随后，武汉市公安局刑侦处的刑侦技侦干警也陆续赶到现场开展现场勘查。

现场勘查确认，这辆奥拓轿车是一辆隶属于湖南省岳阳市临湘市城西出租车队的出租车。从车内发现的驾驶证表明：死去的女子——时年41岁的临湘人芦某英就是这辆出租车的驾驶员，法医现场验尸结果表明她的直接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技侦人员在车门上提取到了7枚肉眼难以发现的指纹，在车内还发现了4张分属湖南省和湖北省的4个高速路收费站的过路费单据，除此之外车内的钱物、死者的手机等一个出租车司机必然要放在车里的有价值的物品都已经消失不见。

奥拓轿车驾驶室

警方通过芦某英的户籍信息联系到她的丈夫陈某科，陈某科证实芦某英曾经在中午12时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称有人包了她的车去咸宁，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很显然，这是一起严重的恶性抢劫杀人案，武汉警方立即就地成立5.5抢劫杀人案专案组，负责侦办此案。

由于临湘市只是岳阳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全市出租车不过200多辆，因此在本案发生后整个临湘市为之震动，尤其是出租车司机这个群体。当芦某英的骨灰被运回临湘时，临湘市全部的出租车司机停止运营1天来为她送葬，场面在临湘市实属空前，群众要求迅速破案的呼声很大，因此专案组、尤其是被派往临湘市进行调查的硚口分局刑侦大队重案二队的干警们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临湘市一景

通过在车内发现的4张过路费单据，专案组连夜派人前往这四个收费站求证，四家收费站的监控系统都录下了这辆出租车过路时的影像，证实该车路过这四个收费站时都是芦某英在驾驶，侧面证实至少这辆车在路过最后一个收费站时芦某英还活着，而是进入武汉市才被杀害的。不过由于摄像头的角度问题，除了能查清正驾驶位置上的芦某英外，后座上的人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通过仔细辨别辨认出后座上坐着的是2名男子，很可能就是犯罪分子。

京珠高速的一处收费站（非本案涉案车辆经过的收费站）

基于目前掌握的情况，摆在专案组面前有两条疑问需要解惑：

首先，既然罪犯的杀人目的是为了劫财，为什么偏偏把最值钱的奥拓轿车给丢弃了？

其次，既然芦某英在给丈夫的电话中说有人包她的车去咸宁，但为何却将车开到了武汉？

在临湘市的重案二队找到了芦某英的丈夫——同为出租车司机的陈某科，此时的他正处在失去妻子的极度悲痛中，邻居反映，陈某科和芦某英夫妻俩换班开同一辆出租车，平素2人夫妻感情甚笃，妻子骤然没了，陈某科自然承受不住。干警们随即在临湘市交管部门的协助下对临湘市的其他272名登记的出租车司机进行逐一查访。结果出租车司机贺某涛反映：5月5日接近11时，他在市区西正街兰天大厦附近遇到了芦某英开的那辆车（临湘市的出租车司机彼此熟悉对方的车，芦某英又是屈指可数的女司机，因此更容易被认出），他看到芦某英开着车往出城的方向行驶而去，后座上坐着2个男子，不过因为是一晃而过，他没看清男子的具体相貌，只是估摸着2人的岁数不大，应该在25岁~40岁之间的样子。

2003年5月正值非典型性肺炎的防疫战役高峰期，进出临湘市的人员和车辆按照规定都要在“防非防疫”检查站登记。专案组走访了临湘市的防疫站检查登记记录，但却一无所获。出临湘的车辆登记信息中没有芦某英的出租车。

非典期间一处防疫登记点的情景（非本案照片，但却是本案的发生大环境）

走捷径不行那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对临湘市所有大小80家宾馆旅社在5月5日当天退房离开的人员以及在防疫检查站登记进出的外来人员近8000人进行逐一排查，一共排查出符合25~40岁年龄段范围的男子千余人，随即对这千余人展开了艰难的逐一过筛。

与此同时，硚口公安分局的技侦人员比对了从车门上提取出的7枚指纹，发现既不是受害人芦某英的，也不是其夫陈某科的，故认定极有可能是罪犯作案后留下的。

在今后的2个多月的时间里，专案组的刑侦人员带着指纹样本分赴湖南、河南以及在湖北本省范围内的20多个县市进行了大规模排查，但依旧一无所获，没有查到符合的嫌疑对象。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借着公安部在全国开展指纹破案会战的有利大环境，专案组将这7枚指纹上报公安部以供全国各地公安机关进行比对。7月23日，福建省公安厅厦门市公安局指纹技术中心在本地指纹库集中比对公安部下发的一批全国未破案件现场指纹进行的比对中发现1个多月前抓获过的盗窃犯赵启刚（此人在6月10日在厦门市马可波罗大酒店停车场盗窃自行车而被厦门市公安局滨北派出所抓获并处以治安拘留30天的处罚，7月10日释放，送拘留所前采集了活体指纹样本）的左手中指指纹和5月5日在案发现场提前的指纹有9个特征点有相同之处。经厦门市公安局相关技术人员的进一步认真比对、反复琢磨，最终认定赵启刚的指纹和5月5日出租车门上提取的指纹具有同一性。

武汉的专案组得知后立即派出一个小组，由硚口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亲自带队乘坐飞机飞往厦门，与厦门市公安局联手对赵启刚进行侦查。结果发现赵启刚和在厦门有固定住处的南靖人董胜泉（有案底）关系密切，活动范围就在滨北派出所的辖区。随即对此2人进行监控，待2人再度联系碰头时实施抓捕。

厦门京华饭店，赵启刚就在此处被抓

7月28日，厦门警方获得情报，赵启刚在7月28日下午可能会在该市京华饭店一带出现与董胜泉碰头，遂事先派人前往京华饭店蹲守伏击，并在17时40分将在京华饭店门口出现的赵启刚抓获。在厦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里，当来自武汉的专案组成员亮明身份时，赵启刚就开口承认：“是的，你们那里一个湖南出租车的案子是我作的……”

被抓获的赵启刚

出生在1971年12月27日，时年32岁的赵启刚家住辽宁省本溪市明山区旧孩岭村02组，是家中的独生子，1995年之前先后在沈阳和北京当过厨师，1995年他只身来到深圳市打工，却没有干厨师的本行，而是在某场所当了保安，一直到2003年3月被辞退，工作期间因为花钱大手大脚而没有留下积蓄，没了工作收入生活顿时陷入困境。2003年5月他在厦门重逢了在深圳就已经认识的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人谷明忠，此时的谷明忠也正在为如何搞到钱而发愁，二人通过商议决定想办法弄一笔快钱，赵启刚提出抢出租车，谷明忠立即同意，并认为最好把司机也一起弄掉，一面留下后患。不能在老家抢，那里人头太熟；也不能在深圳、厦门这种大城市抢，人多眼杂；一定要在外省的小地方寻找目标。

2003年5月5日，两人蹿到临湘市，在10时左右拦下了芦某英的出租车，以450元的价格包车去咸宁，打算在半道上动手。没想到芦某英走的是京珠高速，车流量非常大，直到车快到咸宁的时候两人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到了咸宁后，赵和谷二人让芦某英等他们一会后下车商量下一步行动，决定继续开往武汉，等到了武汉再找机会下手，谷明忠还提出用赵启刚的银灰色领带当做工具，赵启刚当即解下领带交给了谷明忠。随后两人重新上车，并向芦某英提出再加450元去武汉，芦某英答应了，这辆出租车继续开往武汉，也开往芦某英生命的终点。

15时左右，当车行至长丰桥时，桥上刚好没有其它车辆，二人决定就在此动手。

赵启刚故意将车门悄悄打开一些，对芦某英谎称车门可能松了，最好停车查看一下。芦某英不明就里，信以为真，赶忙停车查看车门。就在此时，谷明忠用领带突然套紧了芦某英的脖子最终将她勒死。

两人作案后将芦某英的遗体挪到车后座，准备拉到一个偏僻地方抛弃，却发现下桥处人多车多，十分热闹。两人唯恐被人发现，就只是从芦某英身上取走了她的手机、金项链和600余元现金后弃车逃跑。

根据赵启刚的交代专案组在深圳市公安局的协助下于8月4日在深圳市的一处副食品店内将谷明忠抓捕归案，经过突审，谷明忠对他伙同赵启刚杀害芦某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谷明忠

至此，这起震惊武汉和临湘两地的女出租车司机被杀案在武汉、厦门和深圳警方的通力合作下历经3个月的努力最终破获。

本案的侦破，首先归功于现场勘查功夫做得扎实，在光滑的车门表面发现并提取出具有可靠罪犯信息的现场案犯指纹，为日后通过指纹比对系统锁定犯罪嫌疑人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犯罪信息资料，也为厦门警方利用指纹比对系统查到案犯指纹创造了非常好的条件。

其次归功于专案组大量的基础排查走访工作，专案组在案发当夜就寻访了案发车辆经过的四家收费站调出了案发车辆的过站时影像。仔细辨认模糊的影像认定了罪犯可能是两名男子。前往临湘调查的专案组成员不辞辛苦地在临湘做了大量的基层排查走访工作，确定了案发车辆离开临湘的大致时间和犯罪嫌疑人大致的年龄范围。事实证明，这些基层的排查工作是卓有成效的。

最后归功于全国指纹破案会战为侦破工作提供的难得契机。全国指纹破案会战使得原本各自为战的各省公安厅的指纹库能够统一协作，使得其中1名案犯的2枚指纹在7月23日17时被厦门警方锁定，进而突破了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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